李軒轉頭對陌無雙小聲道:“他已經失控了,你趕緊走,我先拖住……”


    李軒的話還未說完,逐影就以如同鬼魅的速度衝了過來,渾身散發著濃烈的殺氣,他一拳轟出空氣中瞬間形成一道巨大的拳影,宛若黃金澆鑄,李軒在這樣強烈的氣勢下完全被壓製,但是那拳頭卻並沒有落在他的身上。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強忍著憤怒,將那離他胸口不足一寸的拳頭收了回去。


    “退下。”陌無雙從李軒的身後走了出來冷聲道。


    陌無雙的身材很纖弱,與逐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是“退下”這兩個字從他嘴了說出,卻有著極強的威懾力。


    逐影看了看陌無雙又看了看李軒,身上的殺意已經退了大半,茫然地站在那裏,像個無助迷失的孩子望著陌無雙。


    陌無雙走向前,將他檀中穴上的金針取了下來,逐影悶哼了一聲,突然間便倒地不起。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李軒長籲一口氣,從懷裏抽出那把題有“偷香竊玉”的折扇搖了搖道。


    “你這家奴好厲害,你那金針若出得再慢一點,隻怕本王這性命不保,陌兄又救了我一命。”李軒圍著倒在地上的逐影左右看了看道。


    陌無。有些不悅地踹了一腳地上的梁成道:“他有些瘋,讓王爺見笑了。”


    “早就聽聞毒經聖手用毒之法出神入化,今日算是見識到了。”李軒一臉崇拜地望著陌無雙道。


    陌無雙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他重新倒了一杯酒遞給李軒道:“怎麽,王爺害怕了?”


    李軒接過酒,一飲而盡道:“怎麽會,陌兄乃是本王救命恩人,就算是要本王的命,本王也心甘情願。”


    聽到這話陌無雙哈哈大笑起來,“王爺不愧是是久居風月場所之人,這與誰說話都帶著幾分濃情蜜意。”陌無雙調侃道。


    李軒突然一臉認真十分嚴肅地看著陌無雙動情道:“本王說的是真的,這條命給你,我心甘情願。”


    陌無雙先一愣,接著淡淡笑道:“王爺這開玩笑也要適可而止,我要是個女子,聽你這話還以為王爺對我一見傾心呢!”


    見陌無雙如此說,李軒的臉上又重新恢複了之前的輕浮嬉鬧的神情,大笑了幾聲道:“幾天沒喝酒,這喝急了就亂說話,該打,該打。本王這就回去反思,回去反思。”


    李軒有個習慣,當他不知所措慌張時,總會忍不住重複自己說的話,陌無雙聽著他連續說了幾個“該打”“反思”後,臉上湧現了一摸奇怪的笑容。


    李軒說完就起身離開,他走得很快仿佛身後有什麽東西在追趕著他,但是他走得再快都沒有他此刻心髒跳得快,“咚咚咚”一下比一下快,他感覺自己的心就要跳了出來,“為什麽,為什麽看到他就會忍不住說出那些話,忍不住想要保護他,忍不住想要接近他……”突然一個大膽地念頭出現在了李軒的腦海。


    “喜歡他”這個聲音赫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他的心髒漏了半拍,繼而他迅速地搖了搖頭,極力否認這荒唐的想法,“不可能,這不可能,我怎麽可能喜歡男人,我又不是皇兄,這不可能。”


    李軒想起了李桓與紀淩塵在一起的纏綿畫麵,頓時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仿佛找到了說服自己的勇氣。


    離開客棧後,李軒起身去了潼關最繁華的妓院“百花樓”,美人在懷,美酒在口,曲音繞梁,卻不知為何失了樂趣。


    逐影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赤裸著上身,陌無雙坐在桌前微微打盹,如墨的長發隨意地散落在胸前,他的麵色蒼白如紙,那雙平時總帶著幾分寒意的雙眼,此刻藏在了這長長的睫毛之下。


    逐影看著他熟睡的臉,嘴角不由地揚起了一摸微笑,他小心翼翼地坐在陌無雙的麵前的地上,將臉靠在他的腿上。


    陌無雙猛然睜開了雙眼,看著紮成刺蝟的逐影像哈巴狗一樣你蹭著他的腿,這副滑稽搞笑的場麵讓他忍不住地笑了笑。


    逐影看到他沒有生氣,便又挨得更近了些,就像是一個極力撒嬌討好的孩子。


    陌無雙的臉上也湧現了難得一見的柔情,“來,坐好,我把金針給你取下來。”陌無雙拍了拍旁邊的凳子道。


    梁成乖乖地坐了過去,陌無雙將金針係數取下,自始至終,逐影那熾熱的眼神未曾從陌無雙的臉上挪動半分。


    “你為什麽總盯著我看?”陌無雙伸出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


    逐影癡癡笑道:“好看。”他看著陌無雙,就像一個孩子看到了心儀的玩具時所露出的欣喜之情。


    陌無雙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腦袋道:“你要聽話,不然……”


    陌無雙沒有說下去,不然他要如何?殺了他嗎?他不知道,第一次他產生了不舍之情對這把兵器。


    他來不及仔細去想這些變化,眼前迫在眉睫的是要借李軒之手,找到柳太後謀害舒貴妃的證據,以及調查出打傷楊無忌的暗衛到底是何方人物?


    如今方沁已死,按照晉國皇帝李恒的性格,絕對不會把如思軒交給他人,那這個閑散濫情王爺李軒就是最好的選擇。


    次日,三人結伴而行從潼關出發,開始了晉國之旅,一路上原本劍拔弩張的李軒和逐影,氣氛緩和了不少。


    自那日李軒在陌無雙麵前失儀後,便自覺的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說話也注意了許多,逐影倒還是一副孩子般癡傻地看著陌無雙,卻再也沒有那些出格的舉動。


    “前麵就是蘭陵了,不出十日便會抵達九龍城。”坐在馬上的李軒指著遠方落日餘暉中的小鎮說道。


    馬車上的陌無雙掀開了簾幕,向外望過去,車外塵土飛揚,黃沙落日。


    詩人筆下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無非就是這般景象。


    “籲”逐影猛然停住了馬車。車內的陌無雙險些跌倒,他抓住車窗帷蔓穩住了身體問道:“怎麽了?”


    前方帶路的李軒,也連忙從折返來到了陌無雙的馬車旁問道:“怎麽回事?”


    逐影全身戒備,他取出了背在身後的長劍,那是一把約三指寬的長劍,劍身漆黑如墨,沒有劍鞘,包裹著這把劍的那塊白布已經被逐影扔在一旁。


    李軒感受到了逐影身上的殺氣與血腥味,與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不同,此時的逐影身上的殺氣更濃。


    見狀李軒也從懷裏掏出了那把“竊玉偷香”的折扇,隻見他手一揮,那把普通的白紙黑字的折扇換了一種顏色,紅色,血一樣的紅色,扇骨是玄鐵打造,泛著寒光,揮舞之間仿佛一隻耀眼的蝴蝶,這便是讓人聞風喪膽的“蝶骨扇”。


    陌無雙還在馬車上,他沒有動,神色平靜從容,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又仿佛是再大的變故都無法引起他的慌亂。


    突然,狂風乍起,三十多個黑衣蒙麵的殺手,如同鬼魅一般從他們的周圍破沙而出,將三人團團圍在在一起。


    這三十個殺手沒有一人攜帶兵器,但是赤手空拳的三十個人,卻給人極強的壓迫感。他們看上去很普通,黑衣蒙麵,跟普通的殺手別無二致,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衣袖處秀有白色的菊花圖案,尤為醒目。


    為首的一人上前半步道:“我,我隻要他一個人的命。”說完他便指向了馬車內的陌無雙。


    這個人的聲音十分沙啞,說話也顯得不太利索,像是很久沒有在人前說話一樣。


    陌無雙從馬車上下來,逐影急忙擋在他的前麵,卻被陌無雙推開。


    陌無雙不自覺地將手向腰間的白玉短笛伸去,同時開口道:“就是你傷了楊無忌。”


    不是詢問而是陳述,那人道:“那毒是你配的。”同樣不是詢問,而是陳述事實。


    陌無雙原本蒼白的臉,此刻顯得更加蒼白了,握著白玉短笛的手,此刻卻鬆開了。他的的眼神有些悲涼,但是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容,他看了一眼李軒和逐影道:“好,我跟你走。”


    “走什麽走?今天就算是死,也要與他們一博。”李軒一把拽住陌無雙道。


    他不懂,為什了陌無雙會這麽快選擇投降,雖然對方人數上占據了優勢,但是他們三人又不是等閑之輩,三人全力以赴,縱然討不到半點好處,但總有一線生機,就這樣屈服實在出乎了李軒的意料。


    為首的那人微微閉上了眼睛歎了口氣道:“善哉善哉。”


    他是一個殺手,甚至可以說是一個頂級的殺手,但是說話卻像一個修行多年的道士,不僅僅是他總習慣將“善哉善哉”這句話放在嘴邊,更是作為一個殺手,他的身上沒有殺意,反而多了一種平和。


    陌無雙正是被這種平和擊潰,因為他知道,若是這個人隻是個一身腥風血雨的殺手,那他還有生機,但若是連殺氣都沒有了,那便是武學最高境界“止戈”。


    “你們快走……”陌無雙扯開李軒的道,但話還未說完,李軒已經已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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