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晚飯有效的緩解這三人對白羅羅的濃烈敵意。


    吃人嘴短, 拿人手軟。晚飯一盆麵塊連湯都被喝的一幹二淨, 白羅羅隻吃了一碗, 剩下的全被他們三人分了。


    吳推三是臉皮最薄的那個, 吃完後, 去洗了碗, 對白羅羅說二樓左邊有個書房, 要是沒事兒可以去看看書,但是其他地方千萬不要亂走,這樓情況比較特殊, 亂走很容易出事。


    白羅羅一一應好。


    見他答的乖巧,吳推三的表情有點複雜,嘟囔了一句幹什麽不好要去當騙子。


    白羅羅也有點無奈, 道:“……有點走了邪路。”


    吳推三聞言便沒有再說什麽。


    說實話, 他們住的這樓的確有點與眾不同。


    雖然夏日炎炎,但樓裏卻十分的清涼, 但又不是那種浸骨頭的冰, 反而有點像習習涼風, 讓人心神安寧。


    白羅羅去了書房一趟, 發現書房裏大多都些五行八卦, 陰陽堪輿之類的書籍,他簡單的翻閱一下發現還是一頭霧水。


    係統說:“看得懂嗎?”


    白羅羅說:“看不懂。”


    係統說:“看不懂就對了……”


    白羅羅:“……你能看懂嗎?”


    係統說:“我能怎麽辦呢, 我也很絕望啊,你看不懂就算了, 要是我再看不懂誰給你開金手指啊。”


    白羅羅發現自己居然無言以對, 係統說的太有道理了,他到這些世界裏來對人物的技能不熟悉就隻能靠著係統開掛,比如上上個世界當老師,上個世界開機甲。這樣仔細想來,原來係統才是那個最辛苦的……


    係統說:“不說了,我看會兒書,你自己看電影。”


    白羅羅被係統這話感動的手裏的瓜子皮都掉了。


    但是這些書籍他確實看不太懂,因為他穿的周致知就是個毫無底子的騙子,隻知道一些糊弄人的把戲,白羅羅傳過來雖然接收了他的記憶,卻從頭到尾一頭霧水。


    書籍上大部分都是古文,白羅羅可以看懂一部分,還有一些圖例,他堅持看了一會兒,依舊雲裏霧裏,最後隻能放棄讓係統給他找點其他樂子了。


    在書房待一晚上,差不多十一點多白羅羅才回自己的住所。


    這樓裏除了吃飯的時間,其他時候都冷清的很,白羅羅回去的時候正好路過走廊的一扇窗戶,他條件反射的往外望了眼,卻看見院子中央影影綽綽有個人影。


    林晝眠住的地方是非常的大,除了他們這棟四層的小樓,旁邊還有一些獨居木屋,白羅羅雖然對建築不熟悉,但也能看出這棟木屋的造型位置都很講究。木屋周圍鬆柏成林,鬱鬱蔥蔥,皎潔的月光灑落其上,落下斑駁的陰影。


    “這房的風水了不得啊。”係統看了一晚上的書,這會兒學以致用了,他道,“背靠丘陵為玄武,東引流水作青龍,西側大道是白虎,麵前還有一個清澈池塘當朱雀……居然是四獸護宅之勢。”


    白羅羅說:“真的這麽厲害?”


    係統說:“但是仔細看,又有點不對勁。”


    白羅羅說:“哪裏不對勁?”


    係統說:“說不出來,說不出來,這樣,我幫你把金手指開大一點……”


    他說完話,白羅羅的眼前就浮起了層層的霧氣,這霧氣五顏六色,還真如係統所說形成了四方環繞主宅之景,隻不過白羅羅卻驚訝的發現,林子裏坐著的那個人身上並沒有沾染上這些瑞氣,反而黑氣環繞,幾乎要被淹沒。


    “這不是林晝眠麽?”白羅羅也看清楚了這人的長相,不可思議道,“他為什麽渾身上下都是黑氣?”


    係統說:“我哪知道,要不要過去和他打個招呼?”


    白羅羅哪裏敢哦,雖然林晝眠表現的很溫和,可白羅羅卻從周致知的角度明白這個人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無害。


    在角落裏偷偷的觀察了會兒,白羅羅說:“咱還是回去睡覺吧。”


    係統說:“也行。”


    於是白羅羅就悄咪咪的走了,當然,走掉的他也不會看到,他前腳離開,林晝眠後腳就朝著白羅羅所在的方向微微偏了偏頭。


    林晝眠是個很神秘的人,即便是成為了鬼的周致知也對他並不太了解。因為在林晝眠身邊的他幾乎日日夜夜被陽氣炙烤,烤的都要神誌不清了,哪有心思去管林晝眠到底做了些什麽。不過即便如此,白羅羅還是從他的記憶裏看到了一些端倪。


    遇到林晝眠第二天,白羅羅繼續承擔了做飯的重任。


    這次沒人和他搶,都乖乖的坐在桌子前等著吃飯。


    白羅羅熬了一鍋粥,又揉了麵煎了些雞蛋餅子,從鹹菜壇子裏抓了些鹹菜。天氣熱,做太油膩的菜也吃不下,況且他們都不說自己喜歡吃什麽,白羅羅便幹脆按照自己的口味來了。


    粥是綠豆的,很是爽口,餅子可以夾著鹹菜吃。


    白羅羅解下圍裙,就看到他們端著碗呼嚕嚕的喝著粥,吳推三滿嘴吃的都是油,含糊的說:“快來吃,好吃。”


    白羅羅看他的模樣,心裏開始想著他到底幾歲了。


    四人正吃的開心,門外卻輕輕響起了敲門聲,眾人望去,卻看見林晝眠站在那兒,他的手裏沒有拿任何輔助走路的工具,除了眼睛閉著,看出任何與常人不同的地方。


    “在吃飯?”林晝眠慢慢開了口,他說話的聲音很慢,也很輕,但卻非常的清楚。


    “嗯,林先生。”吳推三道,“您吃過了嗎?要不要來嚐嚐?”


    林晝眠慢慢的走到了桌子旁邊,道:“阻四做的?”


    吳推三笑道:“不是阻四做的,是周……周致知做的。”他停頓了一會兒,才想起了白羅羅的名字。


    林晝眠道:“哦?他還會做飯?”


    吳推三道:“對啊。”


    “嚐嚐吧。”林晝眠道。


    吳推三見林晝眠同意了,趕緊把盤子裏的最後一個餅子夾起來,問林晝眠要不要鹹菜。


    “隨便。”林晝眠說。


    白羅羅其實看的出林晝眠似乎對著早餐沒什麽興趣,隻是為了不掃大家的興才應了下來,他接過了筷子,動作十分自然流暢。


    林晝眠是長得很好看的,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十分冷清,像是挺拔的翠竹。他的唇色淡淡,皮膚也猶如玉石一般瑩潤白皙,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拿著筷子的模樣倒挺像是在作畫。在餅上咬了一口,林晝眠細細咀嚼後咽下,道:“還不錯。”


    吳推三笑了起來,他應該才十七八歲,所以情緒都比較外露,連白羅羅一個來了不久的外人都能從他的神色裏看出他對林晝眠的敬佩和仰慕。


    白羅羅很少能看見一個人吃飯都那麽優雅的,一個普通的煎餅在他口中好似多了點金貴的味道。


    吃完餅,林晝眠簡單的擦了一下嘴角的殘渣,道:“推三,你準備一下,和我去一趟a城。”


    吳推三道:“先生要去a城?什麽時候?”


    林晝眠道:“後天的機票。”他說完後,停頓了一下,道,“你也跟我去。”


    白羅羅本來海在喝粥,呆了呆才醒悟過來林晝眠是在和他說話。


    “我、我也去麽?”白羅羅嘴上還糊了一圈粥,有點虛,“我什麽都不會啊。”


    吳阻四在旁邊冷冷道:“你還知道你什麽都不會啊。”


    白羅羅:“……”唉。


    吳推三道:“先生叫你去你就去,這裏哪裏有你質疑的份兒。”


    白羅羅隻能說好。


    林晝眠並不想和他多說什麽,吩咐完了事情後,轉身就走了。


    吳推三眼巴巴的看著他的背影,感歎的說:“我什麽時候才能成為先生那樣的人啊。”


    白羅羅開始還以為這三人是林晝眠的仆人,結果後來才知道他們其實都是風水這行的大戶人家天賦特別好的嫡係子弟,隻不過被送到了林晝眠這邊來學點東西,還特意讓林晝眠給他們改了名字,就為了讓他們抓住機會繼承林晝眠的衣缽。


    白羅羅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林晝眠要讓他一起去,按理說他現在不該是像個囚犯一樣在樓裏住著然後混吃等死麽。


    第二天,吳推三晚上就來找了白羅羅,和他說明了一些注意事項,比如在先生麵前千萬不要再來騙子的那套,先生是最煩騙子的,而且別看平日先生不怎麽喜歡說話,一旦發起火來,那是非常的恐怖。


    白羅羅一一應下。


    吳推三見他乖乖的樣子,再次感歎了一句:“要是你不是騙子該多好啊。”


    吳推三是個喜歡說話的,可惜他也不敢和樓裏的人深交,隻有這周致知是個外來戶,對他沒什麽威脅,所以忍不住說了幾句。


    白羅羅說:“這話怎麽說?”


    吳推三道:“先生那天抓住的黃鼠狼可不是誰都能看見的,你能看見就說明是有這個天賦,隻是走了歪路。”


    白羅羅道:“那我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嘛?”


    吳推三說:“這當然是有的,沒有改過自新機會的人都被拖出去埋了。”


    不知道的人大概會覺得吳推三是在使用誇張的手法,但白羅羅卻清楚他是認真的。然後吳推三又給了白羅羅幾件換洗的衣服,讓他自己帶上。


    飛機票是下午的,白羅羅穿的整整齊齊和吳推三一起上了車。


    林晝眠已經坐在車上,見到二人上來微微頷首。


    “走吧。”三人坐好,林晝眠淡淡的吩咐司機。


    白羅羅能看出吳推三性格活潑,不過他這活潑的性格在林晝眠麵前倒是有所收斂,去機場一路上都十分安靜。


    林晝眠則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醒著還是睡過去了。


    他們的住所離機場有些遠,兩個半小時後才到達了機場。


    在候機室裏,吳推三才開口道:“先生,這次去a 城是做什麽呀?”


    林晝眠道:“買玉。”


    吳推三道:“哦,是您上次看上的那一塊玉麽定下來了?”


    林晝眠道:“定下來了,你們餓了麽,要不要吃點什麽。”現在正好是飯點,飛機還有兩個多小時。


    吳推三說:“沒事兒,等會兒飛機上隨便吃點什麽也一樣的。”


    白羅羅自覺的沒吭聲,他知道這裏沒他說話的地方,和係統感慨的說感覺自己像是後媽養的。


    係統說:“行了,你哪裏是後媽養的,你明明就是垃圾堆裏撿來的。”


    白羅羅:“……”很有道理。


    他們運氣不錯,飛機倒是沒有晚點,白羅羅檢票的時候才發現林晝眠定的是頭等艙。


    上飛機後,林晝眠和吳推三坐在一邊,白羅羅被拋棄了,坐在看兩人另一邊。


    本來以為三人會就這麽沉默一路,結果飛機起飛後,林晝眠就開始吩咐吳推三一些事情。


    白羅羅在旁邊聽的雲裏霧裏的,但大致能猜出和他們這次行程有什麽關係。


    “先生,可不是說那事情已經解決了麽?”吳推三疑惑道。


    “可能有變。”林晝眠說,“你也可以長長見識。”


    吳推三點點頭。


    白羅羅在旁邊聽了之後有點慌,對係統說:“你說林晝眠這次帶我去幹嗎啊,也不和我說話,該不會是打算把我沉進水泥裏拿來鎮房基吧?”


    係統說:“你知道的不少啊。”


    白羅羅:“……那不都是都市傳說麽。”什麽修橋啊,修大型建築之前都會在地基裏麵埋上幾個癌症病人,以此來穩固建築,白羅羅覺得這實在是無稽之談。


    結果係統說:“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白羅羅道:“什麽意思?”


    係統說:“這要看你在哪個世界。”


    這句話倒是挺有道理的,在現實世界是謠傳的事情,說不定在這個任務世界就成真了呢。


    飛機飛了六個小時,大家都挺累的。


    他們三人剛一下來,就有人熱切的迎了上來。接機的是個身穿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身材中等,屬於那種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典範。他走到三人麵前,道:“林先生,您可算來了,我等了您好久。”


    林晝眠嗯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好在吳推三比較會活絡氣氛,和中年人接上了話,白羅羅從他們的對話中才算明白了整個事情。


    原來林晝眠來a城是為了一塊玉,幫眼前的人解決問題隻不過是順便。


    那中年人將他們三人接到了酒店,委婉的問林晝眠什麽時候能去幫他看看。


    林晝眠說:“明天中午。”


    中年人趕緊說好,又問能不能賞臉吃個夜宵。


    林晝眠說:“推三你去吧,我有些倦了。”


    吳推三點頭稱是。


    林晝眠說完話轉身就走,他從頭到尾都態度冷淡,這求著林晝眠辦事的中年人看起來倒是不在意這個,熱情的不得了。


    見林晝眠走了,中年人才道:“小吳兄弟,這位是……”他看向了旁邊一直把自己當做空氣的白羅羅。


    “哦,先生新招進來的仆人。”吳推三道,“不用管他。”


    “那、那一起喝個酒?”中年人道,“我在旁邊定了海鮮,我們過去邊吃邊說?”


    吳推三點頭同意。


    於是白羅羅跟在兩人後麵開始蹭吃蹭喝。


    這中年人是個a城有名的富商,名叫徐入金,他找林晝眠,就是想著林晝眠幫他瞧瞧他家的風水。


    但這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因為徐入金在找林晝眠之前,還找了一個比較有名的風水師幫他看家宅,那個風水師幫他指點了一下,結果效果卻不怎麽樣。徐入金家還是接二連三的出現怪事兒,甚至老婆都也跟著病了。


    本來商人就比較相信這個,徐入金這下更是懷疑自己是不是找到了假先生,所以找著門路求上了林晝眠。


    林晝眠本來對這門生意沒什麽興趣,但正巧要來a市買玉,再加上之前給徐入金看風水的那人似乎和林晝眠有過節,這才答應了下來。


    a城是內陸城市,但桌上的海鮮都很新鮮,應該是當天空運過來的。


    白羅羅安靜如雞的吃著他的海鮮,吳推三和徐入金慢慢的聊著天。


    徐入金看著吳推三年紀小,還想著能不能從他這兒套出點話來,但哪知道吳推三說話滴水不漏,待人處事頗為老成。


    徐入金仔細一問,才發現吳推三原來姓李,是港城一脈李家的嫡子。


    徐入金對這些事情稍有了解,知道吳推三居然本來是李家人,為了跟著林晝眠才改了名字,頓時對林晝眠的身份態度更熱切了。他道:“能請到林先生真是不容易,我找了好多關係,搭了那麽多線才讓林先生鬆了口。”


    其實光看外表,林晝眠比吳推三大不了多少,但他身上那股子氣質,卻讓人不敢對他生出什麽輕慢之心。


    吳推三說:“先生已經很久不接單了,隻是遇到熟人才會出手,你這是運氣好,要不是本來就要來a城,你就算求破了腦袋也沒法子。”


    徐入金點點頭,又倒了些酒。


    吳推三卻是道:“今天喝的差不多了,再多恐怕誤事,暫時就先到這兒吧。”


    徐入金說好,又把兩人送回了酒店。


    吳推三看著徐入金走了,轉頭對著吃了一晚上海鮮的白羅羅說:“能看出什麽不?”


    白羅羅說:“……他有痛風?”


    吳推三露出見鬼一樣的表情:“為什麽?”


    白羅羅說:“右手指節僵硬,關節處凸起,一直在吃素材沒怎麽碰海鮮。”


    吳推三道:“那他為什麽要請我們吃海鮮?”


    白羅羅說:“因為海鮮比較貴?”


    吳推三無話可說,他道:“我也不知道你是有救,還是徹底完了……”


    白羅羅有點委屈,心想不然還能怎麽著呢,他沉迷現代科學還能怪他麽。


    徐入金給他們三人一人定了一間房,林晝眠應該已經睡了,白羅羅喝了點酒,躺在床上也昏昏沉沉的很快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白羅羅八點的時候出現在了酒店餐廳。


    林晝眠和吳推三已經在吃早飯了,不過這兩人看起來都沒啥胃口,麵前的東西基本沒動。


    白羅羅抓了抓頭發,道:“早啊。”


    林晝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理他。


    吳推三見狀也隻好當做看不見他。


    白羅羅坐下之後,很低落的對係統說:“他老是不理我咋辦啊。”


    係統說:“撒嬌,耍賴哭。”


    白羅羅說:“搞完他就理我了?”


    係統說:“搞完了有兩種可能。”


    白羅羅說:“啊?”


    係統說:“要麽他理你了,要麽我們就可以去下個世界了。”


    白羅羅:“……”可以的。


    三人正吃著,徐入金又來了,他同大家打了個招呼,見到大家桌子上的東西都沒怎麽動,道:“怎麽?早飯不合胃口?那我開車帶大家去吃這裏有名的包子吧,那味兒可正宗了……”


    “不用了。”林晝眠道,“直接去你家吧。”


    徐入金聞言,道:“也成……那就麻煩林先生了。”


    然後他開著車載著三人去了自己的住所。


    再車上,徐入金簡單的介紹著他的家的情況,說他們家住在老宅從來就沒出過什麽事兒,但是自從半年前開始修繕之後就意外不斷,他找了不少人幫他看了都沒什麽效果,最嚴重的是他家裏人都開始一個接一個生病,跟中了邪似得。


    林晝眠閉著眼睛,安靜的聽著。


    車開到了一片私家花園外麵停了下來,徐入金道:“就在裏麵,車開不進去,麻煩大家走幾步。”


    白羅羅先下了車,吳推三則幫著林晝眠開了車門,道:“先生小心些。”


    林晝眠點點頭。


    說實話,如果不是林晝眠的眼睛一直閉著,恐怕誰也不會覺得他的眼睛有問題。


    不知道林晝眠的人,看見他閉著眼睛的模樣,或許會覺得他有些故弄玄虛,但清楚他的卻隻會驚歎——就算沒了視力,他還是有看見東西的法子。


    曲曲折折的小路,林晝眠走的非常順暢,他的脊背挺的筆直,身高居然比白羅羅還要高一些。黑色的頭發有些稍長,整個人都在透出如同古畫一般優雅寧靜的氣氛。


    徐入金從頭到尾都沒有對林晝眠的能力有任何的懷疑,即便是知道他是個瞎子。


    正往前走著,林晝眠突然停住腳步,指著一個花房道:“那裏還沒建好的?”


    徐入金說:“對的,這是我女兒要求的,她喜歡種花,一直想要個溫室……隻是因為各種意外總是沒建好。”


    林晝眠沒有繼續說,而是道:“推三?”


    吳推三仔細凝視了花房,道:“這房子是不是建了很久了?”


    徐入金疑惑道:“沒錯……”


    吳推三說:“你女兒是不是經常住裏麵?”


    徐入金點點頭,道:“她特別喜歡花花草草,就在裏麵搞了個臥室,經常住在裏麵……”


    吳推三聞言,試探性的看了林晝眠一眼,道:“曬屍房?”


    林晝眠沒說對也沒說不對,而是對著白羅羅道:“你看到了什麽?”


    白羅羅正在走神,被林晝眠一問嚇的哆嗦了一下,顫顫巍巍的用了係統給他開的金手指,他說:“……挺黑的。”


    林晝眠說:“黑從何來?”


    白羅羅說:“周圍的房子裏湧進來的……”


    林晝眠說:“推三?”


    吳推三額頭上溢出一層薄薄的冷汗,他知道這是林晝眠對他的考校,他也隱約間察覺了什麽,但就是說不出那個答案。


    林晝眠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吳推三的答案,薄唇輕啟,吐出一段話:“白虎畔邊哭,婦人多主孤。”


    他這話一出口,吳推三才恍然道:“西方北頭垂下廈——女先故,必有死事。”這些話全是書本裏的內容,他的確是嚼透了,可是讀書和實踐又是另外一回事兒,林晝眠不用睜眼,就看出了白虎畔邊哭的凶宅之兆,他長了一雙眼睛卻看不見。


    林晝眠冷淡道:“你還不如他。”他指了指站在旁邊全程(⊙v⊙)表情的白羅羅。


    吳推三默默的咬了咬牙,道:“對不起,先生。”


    林晝眠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不必再說。他揮手的時候,白羅羅注意到他的手腕處掏了一串黑色的珠子,黑色珠子中央則是一塊白玉般的骨頭,襯著他纖細白皙的手腕倒是格外的好看。


    徐入金在旁邊聽的一頭霧水,他正想尋,就見吳推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於是隻好把想說的話全都憋了回去。


    林晝眠道:“他真的幫你看過風水?”他指的是之前的那個風水師。


    “看、看過啊。”徐入金看表情都要哭出來了,他道,“真的看了,還把主梁拆開看了看呢……”


    林晝眠挑眉:“拆主梁?”


    “對啊。”徐入金道,“說主梁用的石材不對……”


    “有意思。”林晝眠慢慢的轉了一下自己的手鏈。


    白羅羅被林晝眠莫名其妙的誇了一下,獲得了吳推三的十點敵意,降低血量100,他聽不太懂他們說的話,但是能感覺那間屋子不吉利,路過門口的時候都陰森森的。


    四人一起進了屋,在客廳裏看到徐入金的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爸,你回來了?”徐入金的女兒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的年齡,長得倒是十分可愛,隻不過說出的話就算不是那麽讓人愉快了。


    她說:“你不去醫院又在哪兒鬼混呀,媽媽都病了那麽久——”


    “你小孩子家家的胡說什麽呢。”徐入金怒道,“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


    “想什麽辦法?”女兒怒道,“又拆房子嗎?”她正欲再說幾句,卻看到了跟著進來的林晝眠三人,聲音一下子低了下來。


    不得不說,長得好看真是個天大的優勢。


    林晝眠一雙的丹鳳眼此時正靜靜的閉著,鼻梁高挺,嘴唇顏色淺淡,穿著一件青竹勾線的上衣,聞聲微微偏過頭的樣子,讓小女孩臉一下子就漲紅了。


    “怎麽了?”他淡淡的開口,聲音也格外的悅耳。


    “沒事,沒事。”徐入金幹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趕緊給我上樓去!不然我揍你!”


    小女孩跺了跺腳,生氣的轉身就走。


    徐入金趕緊又扯了幾句,讓氣氛不再尷尬。但林晝眠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這個,他在房中邁著步子,似乎在測量著什麽。


    大概幾分鍾後,他停在了主梁麵前。


    徐入金家的老宅,據說已經有幾百年的曆史了,他家祖上就是做商人發家的,家底不薄。這宅子一直這麽傳下來,就沒有搬出去過。而且據徐入金說他家隻有家主那一脈才有資格住進來,都以此為豪,所以修繕的時候也格外注意。


    徐入金見林晝眠的動作,悄悄的走到了吳推三旁邊,道:“吳兄弟,你說的那個白虎畔哭邊……什麽意思啊。”


    吳推三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林晝眠身上,聽到徐入金的問話隨口解釋道:“蓋房子,西邊北頭不能蓋小房間,如果蓋了,那個格局就叫做白虎畔邊哭,家裏女人會先出事兒,時間久了還會有喪事。”


    徐入金聞言起了身冷汗,囁嚅道:“那、那曬屍房又是啥啊?”


    吳推三道:“長期修不好的房子就是曬屍房,住不得。”


    徐入金都要哭了。


    白羅羅在旁邊聽的津津有味,心裏正想著聽這些跟聽故事似得挺好玩啊,結果就見到林晝眠突然對著他招了招手:“過來。”


    白羅羅見到他的動作,差點哭了,對係統說:“臥槽,我好怕。”


    係統說:“別怕,過了三十天你又是一頭好漢,哢擦哢擦哢擦。”這下次嗑瓜子看戲的變成了係統。


    林晝眠對著他招手,白羅羅是不敢拒絕的,於是慢慢的走道了林晝眠的麵前。


    林晝眠說:“手給我。”


    白羅羅咽了咽口述,把手遞給了林晝眠。


    林晝眠握住了白羅羅的手腕,兩人肌膚相觸,白羅羅就打了個寒顫——林晝眠的手太冷了,幾乎就像一塊冰,握著他的手,那股寒意直接順著皮膚往裏麵鑽,搞得白羅羅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林晝眠見白羅羅反應這麽大,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但很快又恢複了平日沒什麽表情的模樣。


    林晝眠左手捏著白羅羅,右手拿出一枚玉佩,然後用玉佩在白羅羅的掌心一劃,白羅羅感到自己掌心微涼,鮮紅的血液便從他的手心裏流了出來。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感到疼痛,白羅羅還問是不是係統幫他屏蔽了痛覺。


    係統說:“這點傷你都不行啦?”


    白羅羅說:“不是……我是不疼……”


    係統說:“噢,你親愛的林晝眠,怎麽會舍得讓你疼。”


    白羅羅:“……”對,他隻會三分鍾無痛的要了我的狗命。


    林晝眠化開了白羅羅的手掌,將他的手掌貼在了徐入金家的頂梁柱上麵,隨後鬆開,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手掌印。


    這又是在做什麽?白羅羅和徐入金都是一頭霧水,但又不好意思問。


    林晝眠道:“能看見麽?”


    吳推三凝視頂梁柱片刻,挫敗的搖搖頭。


    林晝眠又看向白羅羅。


    白羅羅的手還在流血呢,被林晝眠一看莫名的生出幾分委屈,他道:“看見什麽?看見頂梁柱裏的黑氣嗎?”


    林晝眠道:“你能看到黑氣?”


    白羅羅說:“能啊。”


    林晝眠道:“一進屋子就看見了?”


    白羅羅說:“啊……看到了。”


    林晝眠將頭轉向了白羅羅,他雖然閉著眼睛,可表情卻讓白羅羅覺得在被他凝視,莫名的生出一種被野獸叮囑的毛骨悚然之感,不由的瑟縮了幾分。


    但林晝眠沒多說什麽,伸手在一個部位上敲了敲,道:“這裏有東西。”


    徐入金擦著額頭上的汗,道:“有、有東西?”


    林晝眠道:“叫人破開看看,把東西取出來,再把你家溫室拆了,就差不多了。”


    徐入金沒想到這事這麽簡單,結結巴巴的說:“這就、就沒問題了?”


    林晝眠聞言倒是露出似笑非笑之色,他道:“之前給你看風水的人,如果真的想弄死你,現在你大概已經家破人亡。”


    徐入金大大的咽了口口水。


    林晝眠道:“還有事麽?沒事我走了。”


    “大、大師。”徐入金都要哭出來了,不再喊林晝眠先生,直接改換了大師這個稱呼,他抹著不斷滴下來的汗水道,“您、您能不能先等我把東西取出來再走啊,我可以叫人幫你把賣玉的賣主請過來……”


    林晝眠看著自己指尖,他的指尖上還沾著白羅羅掌心血,他說:“行啊。”


    徐入金如釋重負。


    林晝眠說:“但是,我隻等你三個小時。”


    徐入金的心剛放下去,這又提起來了,他第一次有了種想哭的衝動。


    而站在林晝眠旁邊感覺自己被老虎盯上的白羅羅,此時也深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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