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 大概是穆行宮過的最輕鬆的一個冬天了。至少目前是這樣的, 他們食物充足, 氣溫好像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寒冷, 大家聚在溫暖的火堆旁邊, 吃著美味的食物, 聽著淩域明的……鬼故事。


    穆行宮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想, 遇到淩域明,大概耗盡了他這輩子最後的運氣。其他人吃飯的時候大概也這麽想的,因為穆行宮好幾次都看見有幾個隊友吃飯吃的熱淚盈眶, 搞得做飯的白羅羅莫名其妙的問他們怎麽了,他們擦幹淚水,哽咽著說:“太他媽好吃了。”


    白羅羅:“……”媽的嚇的我飯勺都掉了。


    之前眾人發現的螞蟻窩, 成了很不錯的新鮮食材, 白羅羅想著法子給大家做新花樣,還讓係統給他找了很多菜譜。


    大家都已經習慣了螞蟻肉的味道, 對白羅羅做的螞蟻菜肴全都讚不絕口, 隻有袁殊澤在吃的時候心中會浮起一副雪卉站在飛舞的藤蔓種殺死螞蟻的畫麵, 讓他很有點食不下咽的感覺。


    除了那天晚上暴露自己的本來麵目外, 雪卉還是繼續著他小白蓮的形象, 天天在那裏傻樂,看的白羅羅頭疼。


    這個星球的天氣果然極端, 到了盛冬大家根本不敢往外走,這種低溫天氣一出去不到五分鍾整個人就能完全凍僵。


    因為寒冷, 洞裏添了幾個火堆, 白羅羅還燒了很多滾燙的石頭,然後用獸皮裹起來供大家抱著取暖。


    之前在秋天收集的堅果白羅羅加了點鹽爆炒了一下後分給大家,大家便在火堆旁一邊嗑堅果一邊聊天。


    白羅羅靠在雪卉的懷裏看起來在發呆,事實上他在和係統說話。


    已經和雪卉做了那麽多次,每次都是白羅羅一開始態度堅決,但隻要聞到了雪卉身上那股子草木氣息,立馬整個人就軟了,腦袋也變得混沌的無法思考,白羅羅問係統說雪卉那味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係統解釋道:“你知道嗎,植物進行繁殖時,會用兩種方式來吸引蜜蜂。”


    白羅羅道:“什麽意思?”


    係統說:“一是豔麗的顏色,二是濃鬱的香氣,你覺得雪卉越來越好看是因為什麽?”


    白羅羅說:“是因為他爸媽的基因遺傳?”


    係統:“……你真的是活該被日。”


    白羅羅無奈道:“好了我開玩笑的。”


    係統道:“你看,雪卉這麽漂亮了,你都沒有動心,於是他隻好散發出了濃烈的香氣對你進行吸引。”


    白羅羅說:“如果我對這香氣也沒有反應呢?”


    係統告訴了白羅羅殘忍的真相:“香氣沒有反應,這不還有藤蔓在嗎。”


    白羅羅閉上眼,腦海裏浮現出了無數藤蔓在他眼前飛舞的模樣。想著想著,白羅羅便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臉,有點難過的想他是該慶幸自己逃過一劫麽?


    係統說:“我覺得你要想開一點,你的肉體還是純潔的……”


    白羅羅說:“給點瓜子讓我冷靜冷靜。”


    冬天沒事做,便成了嗑瓜子的好時光,白羅羅便和係統認真的互相嗑著瓜子,腦海之中一片哢擦聲音。


    最後還是係統說:“我不行了,再嗑下去我的智障就回爐重造了。”


    白羅羅說:“你怎麽知道你沒有被回爐重造過呢?”


    係統:“……”


    白羅羅陰森森的說:“說不定你已經嗑廢了好幾次,這隻是一個沒有盡頭的可怕輪回……”


    係統道:“你講鬼故事講上癮了嗎?”


    白羅羅:“(⊙v⊙)對啊。”


    外麵飛雪漫天,除了白看不到一點其他顏色,白羅羅問穆行宮春天什麽時候才能來。


    穆行宮說:“我也不知道,最起碼還有兩個多月吧。”現在是最冷的時候,熬過這段時間,他們就安全了。


    不過話說回來,自從淩域明來了他們團隊之後,他們的隊伍好像就變得特別的幸運。去年這時候穆行宮依稀記得他們已經冷到了烤火也沒有用地步,他們隊伍十幾個人整日在火邊瑟瑟發抖,而今年,卻好像略微溫度高了一些。


    雪卉和其他人不同,向來都表現的很喜歡寒冷,要不是白羅羅拉著他,他估計都能跑到雪地裏去打幾個滾。


    “什麽時候冬天才能過去?”白羅羅摸著雪卉雪白的發絲,輕輕的問道。


    “快了。”雪卉躺在白羅羅的膝蓋上,眼神有些飄,他像一隻正在被人順毛美麗野獸,慵懶的模樣美的讓人著迷。


    “淩不喜歡冬天嘛?”雪卉抬起手,他指間上出現了一片薄薄六角形雪花,他道,“等我離父親更近,冬天就過去了。”


    白羅羅知道雪卉的父親是顆星星,但他有點想不明白那顆星星是怎麽生出雪卉來的。


    雪卉閉上眼睛,手指上的雪花也緩緩融掉。


    穆行宮以為冬天最起碼還要兩個月才能結束,卻沒想到這個月月末時,外麵的大雪便有融化的跡象。


    “我是不是看錯了?”周融出去一趟回來,對著洞裏說,“你們出來和我一起看看?”


    大家都還在烤火,聽到周融的話便站起來和他一起出去看了看。


    雪果真在化,空氣還是冰的,但卻明顯能感覺到溫度在升高,原本掛滿了白雪的樹林在隱約露出黑色的表皮。


    “不可能吧。”穆行宮滿目不可思議,他道,“這次冬天怎麽那麽快就結束了。”才三月不到,暴雪便停了。


    “不知道。”周融說,“這個星球的天氣,本來就有點怪怪的。”


    大家雖然都很奇怪,但冬天結束是件好事。這意味著威脅最大的低溫和寒冷終於離開,暖和的陽光再次籠罩大地。


    陽光刺目,穆行宮感慨的說他來這個星球已經五年了,也不知道還要再這裏繼續待多久。


    他說這話的時候,周融正在低著頭用刀削著武器,問道道:“擔心那麽多做什麽,萬一你明天就死了呢。”


    穆行宮說:“我死了誰陪你上廁所?”


    周融:“……”


    白羅羅聞言露出些笑意,他私下裏問了雪卉,說冬天這麽快結束,和他是不是有關係。


    雪卉懶懶蹭著白羅羅的下巴,道:“淩不是不喜歡冬天嘛?那我就讓冬天走快些……”


    白羅羅聽到雪卉這麽說,總覺得自己算是找到了這個星球冬天為什麽那麽漫長的原因——因為雪卉喜歡。


    這個星球喜歡冬天,所以冬天便格外漫長,而現在找到愛人的星球,見愛人不喜歡冬天後,便讓冬天快些過去了。這樣想來,竟是有幾分莫名的浪漫。


    雪卉不懂浪漫,他隻知道他的淩怕冷,因此早早的讓春日降臨。


    雪化了,被凍結的小河再次嘩嘩流淌起來。樹梢枝頭的積雪逐漸融成水,翠綠的新芽出現在了樹梢枝頭。


    寂靜的大地恢複了往常的喧囂,蔚藍色的天空中出現了鳥兒的身影。


    封在洞口的冰磚也很快化掉了,在洞穴裏躲了一個冬天的大家終於能從裏麵出來舒展一下身體。


    白羅羅也出來了,他道:“啊,天氣真好啊。”


    “對啊。”穆行宮說,“還以為還要在那個洞裏窩一個月呢,沒想到這就春天了。”


    “春天來了我們早點離開這兒吧。”周融說,“螞蟻出來活動了。”


    他不說螞蟻還好,一提到螞蟻旁邊的袁殊澤就露出一臉要哭了的表情,隻有他一個人清楚,這裏哪裏還有什麽螞蟻哦,全都被雪卉那些藤蔓給一隻隻的戳死了。


    雪卉還在旁邊添油加醋的拍了拍袁殊澤的腦袋,對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袁殊澤看到雪卉的笑容嚇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白羅羅看著雪卉和袁殊澤相處的模樣,心中有點無奈。他給雪卉說了好幾次讓雪卉別去嚇袁殊,每次雪卉都答應的好好的,結果真到時候卻還是沒有自覺的往袁殊澤身邊湊,看把人家袁殊澤給嚇的。


    萬物複生,隊伍收拾好了東西,開始繼續回程的之旅。


    石頭怪在洞口沉睡了一個冬季,在初春時被雪卉喚醒。它低鳴一聲,巨大的身軀轟隆一聲站了起來。


    白羅羅觀察了石頭怪片刻,疑惑道:“它是長大了?”


    “石頭頭每個冬天都會長大的。”雪卉已經爬到石頭怪身上開始幫石頭怪清理雜草了,他拍拍石頭怪的皮膚,道,“這又是胖了一圈。”


    白羅羅好奇道:“那它最大能長多大?”


    雪卉想了想,指向了遠處的一座小小山坡,道:“那麽大吧。”


    白羅羅:“那麽大?”


    雪卉笑眯眯道:“不過那時候,它就不會隨便移動了,其實淩走過的一些小山峰,底下就是石頭頭哦。”


    白羅羅聽著雪卉的描述,覺得這場景有點新奇,又有點滲人。


    冬天一過,食物就不再是問題。


    這個星球上最不缺的應該就是食物,當然,要做的比較好吃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周融說他最喜歡春天河裏的一種小魚,那魚隻有巴掌大小——這魚在地球上是正常尺寸,但在這個星球上絕對算得上小巧。


    “就是這種魚。”周融裸著上身站在河邊,他道,“就隻有一根主刺,肉又嫩,而且不腥。”


    白羅羅看了下這魚的模樣,覺得這魚有點像他小時後家鄉小河裏抓到的小黃魚。


    “這魚不好抓啊。”周融道,“遊的賊快,還不咬餌。”


    他這話才說完,就看到雪卉提了個魚簍回來。


    冬天大家穿得多,周融還沒發現,這天氣暖和了,雪卉也隻穿著褲子,周融不可思議的看著同樣裸著上身的雪卉道:“臥槽,雪卉你吃什麽長大的,怎麽才一個冬天就這麽高這麽壯?”


    他是當兵的,自然知道什麽體型富有力量,如果光看雪卉的上半身,那結實的胸肌和腹肌怎麽看也是經過特殊訓練才有的體型,誰能想到他幾個月前還是個依偎在白羅羅懷裏求親親的小可憐?


    雪卉沒理周融,把自己的框子遞給白羅羅。


    白羅羅接過來一看,才發現雪卉的魚簍居然已經滿了,裏麵大多數是周融說過的那種小魚,還有一些白羅羅沒見過的小雜魚。


    “好吃!”雪卉對於食物的描述從來都隻有兩個字,沒有繁瑣的詞語和句子,唯有好吃二字是他對食物最大的讚揚。


    白羅羅接過魚簍,說:“中午熬魚湯喝吧。”


    他們抓魚,其他人則去打獵和摘果子。不得不說,經過艱難危險的叢林求生,大家的身體素質都是越來越好,就連袁殊澤身上都有了一點肌肉。


    架起鍋,燒好火,白羅羅把處理好的魚放進鍋裏開始慢燉。然後又做了些土豆泥剁了些肉末。


    做飯的時候,穆行宮說自己要唱歌,白羅羅以為他又要說,一首媽媽獻給大家。但他似乎是想錯了,穆行宮起了個調子,開始唱軍歌。


    這些歌都是地球上非常有名的軍歌,沒有參軍的人也能唱上兩句。


    雪卉坐在白羅羅的旁邊,有點疑惑的問他們是在高興還是難過。


    白羅羅說:“都有吧。”


    雪卉露出迷惑之色,他道:“人類真難懂啊。”


    白羅羅點點頭道:“有時候是挺難懂的。”


    飯做好了,大家一人麵前擺了一碗魚湯,周融正唱到激昂之處,端起魚湯就對大家說:“以湯代酒,幹了!”


    白羅羅見他動作,等等兩字還在嘴裏沒說出來,就看到他把湯往嘴裏灌。


    “嗷嗷嗷嗷。”滾燙的魚湯入口,周融叫的像是被拔了毛的雞。


    大家:“……”


    穆行宮見此景,重重歎氣,說:“大家別怪他了,他是因為太想家,智商越來越低。”


    被燙的沒法說話的周融:“……”


    不過因為這一茬,氣氛又活躍了起來,大家嚐了口湯,對白羅羅的收益交口誇讚,表示白羅羅簡直就是廚神。


    白羅羅笑道:“你們別誇了,都是這魚的質量好,誰來都……”他本來想說誰來都一樣,但又想起了這群人之前自己烤的土豆都能烤成那副模樣,隻能硬生生的把話給咽了回去。


    雪卉把湯喝了個一幹二淨,他對待事物的態度從來都是,好吃的一口也不留下,包括骨頭,不好吃的一口也別指望他吃,連聞一下都算給你麵子。


    春天應該是這個星球上最美的季節,各式各樣的植物都綻放出自己的花朵,爭奇鬥豔,美不勝收。


    土地長也冒出一層厚厚的草坪,踩在上麵軟軟的好像地毯,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天氣熱了之後昆蟲也多了起來,袁殊澤那天還被一隻腦袋大的蛾子嚇的連滾帶爬的往人群裏撲。


    周融笑他說連蛾子也怕。


    袁殊澤哭著說你他媽也不看看蛾子變大了什麽樣子。


    周融大喇喇的把那被眾人打破了翅膀的蛾子撿起來,然後被蛾子的模樣嚇了個哆嗦,他道:“臥槽,賊他娘的恐怖。”


    穆行宮也瞅了眼,道:“好像外星人啊。”


    蛾子變大的樣子還真有點像外星人,雪卉看了蛾子一眼,嫌棄的說:“一看就不好吃。”


    白羅羅:“……”這群人真是讓他說什麽好呢。


    這一路上這種事情還蠻多的,不過大部分昆蟲這些人之前都見過了,隻有小部分還會被嚇到。


    按照周融的說法就是,今年被嚇習慣了,明年就不怕了。


    白羅羅本來是覺得他的話挺有道理的,結果係統來了句:“這個世界被日習慣了,下個世界就不怕了。”


    白羅羅:“你這樣真的沒有被投訴過嗎?”


    係統說:“被投訴過。”


    白羅羅說:“然後?”


    係統陰森森的笑了,他說:“我跟了那個投訴我的人幾十年,直到他退休離開社和局……”


    白羅羅:“……”臥槽,這些係統是不是都有點心理問題啊。


    係統說:“誰也別想投訴我哈哈哈哈。”


    白羅羅停下了在腦海裏嗑瓜子的行為,他總覺得好像又嗑廢了一個係統。


    隨著離雪卉的家越來越近,叢林也越發的茂密。隻不過走起來卻並不覺得十分困難,大部分的藤蔓和雜草都像是被清理過一樣,路上幹幹淨淨的,連擋路的石塊都沒有。


    穆行宮甚至還懷疑這附近有沒有人居住,不然為什麽總感覺到一種生活氣息。


    雪卉聞言卻一臉無辜,說他家沒有其他人呀,其他人都走了,不知道去哪裏了。


    因為到了春天,所以飛船又開始往這個星球上空投死刑犯。白羅羅他們往雪卉家裏去的時候,都看見了好幾次。


    周融看著頭頂上的飛船,叼著煙含糊的說:“你說要是他們把飛船搞下來,我們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穆行宮淡淡道:“別想了,就算飛船下來,人家身上還有槍,你拿著木棍過去和他們打?”


    “也對。”周融苦笑。


    穆行宮抬頭看了眼天空中那轟隆隆的飛船,低聲道:“回不去了。”


    一時間整個隊伍的氣氛都有些低落。


    雪卉道:“淩,你也想回去麽?”


    白羅羅看了他一眼,道:“當然。”事實上,白羅羅應該是整個隊伍裏在回地球這件事上興趣最低的那一個。因為他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更何談回去。


    雪卉說:“嗯,我知道了。”


    好在消極的氣氛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因為大家又回到了現實,將注意力放到了這個危險的世界裏。


    雖然大部分時間雪卉都庇佑著這個隊伍,可還是發生了無法避免的意外,他們其中一個隊員吃了一種動物的肉之後出現了嚴重的過敏症狀,當場休克。


    過敏這種事情實在是無法避免,動物肉有毒大家可以不吃,但是沒有毒的肉你卻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過敏。


    白羅羅小時後對芒果過敏,後來不知怎麽的這過敏症狀卻自己就好了。


    在這個沒有藥品的世界裏,生病顯然是最危險的一件事,因為他們沒有任何醫療資源,能做的有等死。


    “在這裏休整幾天吧。”周融臉上也少有的多了點疲憊,他道,“看看情況。”


    大家都同意了,過敏的那個隊員還在昏迷之中,大家甚至不知道他能不能醒來。


    因為這件事,大家的心情都受到了影響。


    某天晚上,白羅羅和雪卉躺在床上準備睡覺。春天的夜空異常漂亮,沒有浮雲,可以清楚的看到滿天燦爛的繁星,一條銀河橫跨其上,還有兩輪彎彎的月亮。


    雪卉說:“淩,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白羅羅聽到禮物二字,腦海裏首先浮現出的居然是雪卉的小黃本,他警惕道:“什麽禮物?”


    “你肯定會喜歡的禮物。”雪卉溫柔的笑著,他的紫眸裏也閃著點點星光,深邃的猶如頭頂之上的夜空,他說,“你喜歡的我都給你。”


    白羅羅說:“我喜歡……”


    他話還沒出口,雪卉好像就知道他要說什麽了,生氣的說:“除了不做那種事,我知道你是在口是心非。”


    白羅羅:“……”並不是好嗎親愛的。


    雪卉道:“是另外一件非常非常棒的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他的表情是如此興奮,好像篤定了白羅羅定然會喜歡。


    雪卉這般表現,白羅羅倒是有些好奇了,他道:“那什麽時候給我呢?”


    雪卉道:“等到我們到家了,我就把禮物給你。”他似乎期待極了,湊過來親了親白羅羅的嘴唇。


    他們在這裏休息了三四天的樣子,那個過敏的隊員還是沒能熬過去,某一天晚上,守夜的其他人發現他已經沒了氣息。


    “這人跟了我三年了。”周融抽著煙,道,“沒想到他會這樣走。”


    “算了吧。”穆行宮苦笑,道,“我們都猜不到自己會怎麽走。”


    這是白羅羅加入隊伍後,死掉的第一個隊員。在雪卉的庇護下,眾人不知何時產生了一種這個星球很溫柔的錯覺。然而錯覺就是錯覺,現實給了眾人一個重重的巴掌,打醒了抱著幻想的眾人。


    隊伍挖了個坑,把人人給埋了。


    周融很有經驗的說坑一定要挖深一點,不然會被其他動物拋出來。


    白羅羅在旁邊幫忙,參與了葬禮的全程。


    埋下後,眾人低頭默哀,然後再次出發。


    在這個原始社會裏,分別是無法避免的事情,該走路卻還是要繼續。


    雪卉說這裏離他的家已經不遠,如果繼續以這種速度往前,估計十幾天後就能到達目的地。大家的哀傷也因此被衝淡了一些,眾人都十分好奇雪卉的家裏會是什麽樣子,到底有沒有文明的存在。


    當然,好奇的人中卻不包括袁殊澤,袁殊澤在腦海裏已經腦補出了一副十分可怖的畫麵,他覺得雪卉是藤蔓怪,那藤蔓怪的家裏,豈不是全都是藤蔓麽。於是他私下裏,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要把雪卉的真實身份,告訴淩域明。


    趁著雪卉不在,袁殊澤把白羅羅叫到了一個角落,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域明哥,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說……”


    白羅羅本來在做飯,看到袁殊澤如此糾結的表情,疑惑道:“什麽事?”


    “就是……”袁殊澤咬著牙,艱澀道,“我、我發現,雪卉似乎不是一般人。”


    白羅羅一愣。


    袁殊澤道:“我、我曾經看見……”他正準備繼續往下說,卻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袁殊澤扭頭朝著腳步聲方向看去,渾身發涼的發現原本應該在外麵打獵的雪卉,悄無聲息的站在他們的右邊,他臉上掛這些笑,就這麽看著兩人。


    按理說如果是曾經袁殊澤看到雪卉的這種笑容,他大概是會覺得雪卉非常的溫柔。但是今天他看著雪卉的笑容,卻隻覺得渾身發涼。


    “你們在說什麽呢。”雪卉微笑著走了過來,動作自然的摟住了白羅羅的肩膀。


    “沒、沒什麽。”袁殊澤低下頭,囁嚅著道。


    “哦。”雪卉有點委屈,心想你們說什麽怎麽都不和我說呢。這種感覺頗有點小孩子一起玩的好好的,結果突然一個對另一個說悄悄話,被逮住了還不願意說出到底說了些什麽悄悄話。


    “我們沒說什麽。”這倒是事實,白羅羅剛被袁殊澤拉過來,雪卉就來了。


    袁殊澤被雪卉看的後背發涼,白羅羅都能看出這孩子一副要被哭出來的樣子。


    以前雪卉關係和袁殊澤還是很不錯的,但是自從雪卉的真實麵目被袁殊澤發現了之後,袁殊澤對待雪卉的態度就變成了兔子見到狼,嚇的不得了。雪卉道,“殊澤。”


    他剛叫出袁殊澤的名字,袁殊澤就嗚的一聲哭了出來,他邊哭邊說:“我真的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說!!”他說完這句話,就哭著跑了出去,留下看呆了的雪卉和白羅羅。


    雪卉目瞪口呆,道:“我、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白羅羅道:“……你準備說什麽?”


    雪卉委屈道:“我想叫他別怕我,我不會傷害他的。”


    白羅羅一陣沉默。


    雪卉說:“我之前也和他說過這個了,但是每次和他說的時候他都戰戰兢兢,怕我怕的不得了。”


    白羅羅想象了一下畫麵,覺得如果以袁殊澤的角度來看,微笑著說這句話的雪卉,似乎還真有那麽點恐怖……


    白羅羅無奈道:“算了,我去和他說吧。”


    雪卉點點頭,想著隻能如此了。


    於是白羅羅便找了個時間想和袁殊澤聊聊,哪知道袁殊澤一和白羅羅走到沒人的地方,就低低的哭起來,他道:“域明哥,我對不起你,是我太懦弱了……”


    白羅羅道:“殊澤,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今天找到你,就是想和你說清楚一些事情。”


    袁殊澤道:“什、什麽事?”


    白羅羅道:“其實,我是知道雪卉身份的。”


    袁殊澤不可置信道:“域明哥你難道早就知道了?”


    白羅羅沉痛的點點頭。


    袁殊澤喉嚨上下動了動,然後非常小聲的問了一句:“那域明哥,是自願的麽?”


    這問題問的太好了,白羅羅覺得眼眶濕潤,他不是自願的啊,但都和雪卉做了那麽多次了,而且每次都那麽爽,總感覺這時候說自己不是自願的有點假,於是他慢慢點了點頭。


    袁殊澤道:“可、可是……”他似乎有點接受不了,結結巴巴了好一會兒,才遲疑道:“那域明哥你知道雪卉到底是什麽嗎?”


    白羅羅說:“……我不知道。”


    袁殊澤似乎非常糾結,他道:“那天晚上我好像看見雪卉站在好多藤蔓裏麵,域明哥,你說雪卉會不會是個藤蔓怪?”


    白羅羅說:“……可能吧。”


    本來白羅羅以為袁殊澤聽到藤蔓怪三個字,會露出驚訝或者恐懼的表情,哪知道這三個字他才說出口,就看見袁殊澤臉慢慢的漲紅了。


    白羅羅懵逼了,道:“臥槽他臉紅個什麽勁。”


    係統說:“哢擦哢擦哢擦,我哪裏知道。”


    白羅羅道:“……他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係統說:“唉,你們這些人類,真是可怕啊。”


    白羅羅:“……”


    袁殊澤道:“哦,那我就懂了。”


    白羅羅很想震驚的問你到底懂了什麽,但是他又怕得到的答案讓他會懷疑人生。


    袁殊澤說:“域明哥,隻要你開心就好,祝你幸福。”得到了答案,他整個人好像都鬆了下來。


    白羅羅很想搖著他的肩膀說你醒醒啊,別誤會啊,不是你想的那樣。但最終,他忍住了,隻是勉強道:“以後不用怕雪卉,他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嗯。”袁殊澤的笑容有點迷幻,他微笑著說:“域明哥,辛苦你了。”


    白羅羅:“……”


    袁殊澤說:“以後有什麽幫得上忙的,一定開口,我對這些事情,還是比較了解的。”他說著,伸出手拍了拍白羅羅的肩膀,然後臉上掛著一種更加迷幻的笑容,離開了。


    白羅羅頭疼欲裂,他對係統說:“為什麽我不理解他的話。”


    係統冷靜的指出了白羅羅的自欺欺人,他說:“不,其實你懂。”


    白羅羅:“……”


    係統說:“藤蔓、捆綁、強製……”


    白羅羅說:“臥槽這些詞居然不是違禁詞?”


    係統說:“你看這些詞分開不是挺純潔的麽?”就是合在一起,味道好像就不太對。


    白羅羅作為一個成年男性,對某些片子也是有所涉獵的,但是涉獵歸涉獵,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到明白這些事情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啊。


    白羅羅和袁殊澤說完話,袁殊澤的心結算是解開了,但白羅羅卻有點鬱悶。


    晚上回去和雪卉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雪卉道:“哦,因為藤蔓最好用,所以我才用的藤蔓。”


    白羅羅說:“你還可以操縱其他東西?”


    雪卉道:“可以啊,大部分東西都可以,但是一些低智商的就不行了。”比如說螞蟻,它們甚至不能認識到自己有多麽的弱小,完全憑著本能工作,這也是為什麽雪卉隻能將他們全部處理掉的原因。


    “以後別用藤蔓了。”白羅羅說,“換點其他的吧。”


    雪卉倒是無所謂,道:“那換什麽呀?換成水可以嗎?”他說著,手心上便出現了一團懸浮著的透明液體。


    白羅羅剛要說好,腦子裏卻又想到了別的東西,他耳根浮起一抹紅暈,道:“算、算了,還是藤蔓吧。”


    雪卉看著白羅羅的反應,若有所思道:“淩,你剛才是不是想到那些事情了?”


    白羅羅:“……沒有。”


    雪卉卻是不信,他思考片刻,恍然大悟道:“哦,原來還可以這樣啊,果然比藤蔓要厲害。”


    白羅羅;“……”臥槽,你他媽的想到了什麽,趕緊給我把新世界的大門關上!!


    雪卉親了白羅羅一口,道:“下次我們試試。”


    白羅羅怒道:“試個屁!”說完轉身就走。


    雪卉見狀,卻盯著白羅羅翹挺的屁股露出一個頗為滿意的表情。


    白羅羅後背一涼,趕緊離開了雪卉的視線,難過的對係統說:“我好想做了一件大錯事。”


    係統安慰他說:“沒事兒,你要這樣想,水應該會比藤蔓好……一點吧?


    白羅羅覺得自己有那麽稍微被係統的話安慰到——直到,他真的被水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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