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發現什麽異常,但心中栗六,總覺得不太對勁,於是我和胖子加快步伐,匆匆趕回探險隊宿營的那處堡壘,趁著無人察覺,我們鑽回睡袋裏蒙頭大睡,第二天一早,明叔就問我們有沒有看到阿東那個爛仔,我和胖子把頭搖得象撥浪鼓,沒看見,我說阿東可能是覺得搬氧氣瓶太辛苦,受不了那份罪,提前開小差跑路了。


    胖子裝得更邪乎:“阿東?他不是在北京嗎?怎麽會在這裏?明叔你是不是老糊塗了?缺氧了吧?趕緊插管去。”


    明叔隻好讓彼得黃到周圍去找找看,最後見無結果,便也不再過問反正就是個跟班地,他是死是活,根本無關大局。


    當天向導告訴我們,今天不走了,昨晚後半夜,刮了大半夜的風,看來今天一定有場大雨,咱們隊伍裏犛牛太多,高原上犛牛不怕狼,也不怕藏馬熊,但是最怕打雷,路上遇到雷鳴閃電,一定會亂逃亂躥,隻好多耽擱一天,等明天再出發森格藏布。


    我們一想,反正昆侖山喀拉米爾的大概位置,已經掌握了,就算到了喀拉米爾也暫時無法進山,因為裝備物資都還沒到,等一切準備就緒,幾乎是橫跨藏地高原,路途漫長,也不必爭這一兩天時間,於是就留在堡壘遺跡中,果然不到中午,天空黑雲漸厚,終於下起雨來了。


    眾人在古堡中喝著酥油茶幹等,由於下雨,氣壓更低,阿香覺得呼吸困難,一直都留在裏屋睡覺,其餘的人商量著下一步的行動計劃,然後胖子給明叔等人講起了他波瀾壯闊的倒鬥生涯,把那些人唬得一愣一愣地。


    我趁機把喇嘛和shirley楊叫到我睡覺的石屋裏,把野人的皮毛,還有那幅紙糊的麵具拿出來給他們二人看,昨晚所發生地事也簡要的說了一遍,但跟他們說阿東的死,最好不要對明叔講,免得引起誤會,他可能會以為我和胖子謀財害命宰了阿東,別自己找麻煩。


    shirley楊聽後有點生氣:“你們膽子也太大了,赤手空拳的就敢在深夜去古城足跡裏搞惡作劇,虧你還當過幾年中尉,卻沒半點穩重的樣子,真出點什麽意外怎麽辦?”


    我對shirley楊說:“好漢不擔當年勇,憶往昔崢嶸歲月稠啊,昨天晚上包括之前的事,都已成為了曆史長河中小小的一朵浪花,咱們就不要糾纏於那些已經成客觀存在的過去了,你看看這麵具上的字,能識別出來嗎?這是輪回寺中唯一有文字地東西,輪回宗和魔國信仰有很多相似之處,說不定這其中會有些價值的情報。”


    shirley楊無可奈何的說:“你口才太好了,你不應該當大兵,你應該去當律師,或者做個什麽政治家。”說完,接過那副麵具看了看,奇道:“這是用葡萄牙文寫成的《聖經》。”


    我除了擅長“尋龍訣”之外,還有個拿手的本領,就是別人如果問我一些我不想回答地問題,我就會假裝聽不見,於是我問shirley楊:“你還懂葡萄牙語?我說這字怎麽寫得象一串串葡萄。”


    shirley楊搖頭道:“隻能看懂一點,但《聖經》我看得很熟,這肯定是《聖經》不會有錯。”


    加上喇嘛在旁協助,終於可以斷定這麵具是一種輪回宗魔鬼的形象,用聖經製成如此恐怖的麵具,恐怕是和以前藏地的宗教滅法衝突有關,喜瑪拉雅野人的皮毛是古藏地貴族所喜愛的珍品,據說有保溫作用,如果把屍體裹進裏麵還能防腐。王官貴族們狩獵的時候喜歡將它披在背上做披風,可以在風中隱匿人類的氣味;還有一說,是這種皮毛能裹住靈魂,使之永不解脫。


    shirley楊想看看這麵具中有什麽玄機,便將麵具上幹枯的紙頁一層層地拆剝開來,發現在這些《聖經》經書的紙張裏竟然畫著很多曲曲折折的線條——是張地圖,有水路山脈,還有城堡塔樓,但不知是哪裏的。


    由於再也沒有任何依據,隻能根據圖中的地形推測,這可能是在大鵬鳥之地,古象雄王朝的地圖,也有可能是昆侖山鳳凰神宮的地圖,因為已經消亡了的古格王朝與這兩個地主之間有很深的聯係,很可能保留著這兩處古代遺跡的信息。有洋人偷著抄錄了出來,準備去尋寶,或者幹點別的什麽,但沒來得及帶出去便遭到不測,人被扔進了地獄,喂了食罪馬魯。而偷繪地圖的《聖經》被做成了惡魔的臉麵,用野人皮毛包裹了,一並投入地獄。但其中的詳情就非我們所能推斷了,總之這張幾乎麵目全非的地圖有一定的價值。


    shirley楊忙著修複圖紙,我就轉身出去,到外間倒酥油茶喝。這時外邊的雨已經小多了,但是雷聲隆隆,似乎還在醞釀著更大的降雨,天黑沉沉地如同是在夜晚,看來天氣明天能否轉晴還不好說。外屋中的胖子坐在火堆旁正侃得興起,明叔、彼得黃、韓淑娜、名字叫做吉祥的向導紮西,都張大了嘴在旁邊聽得全神貫注。


    隻聽胖子口沫橫飛地說道:“胖爺我把那大棺材裏的老粽子大卸了八塊,腦袋埋到路邊,胳膊大腿分別埋在東山、西山,中間剩下一截身子,就一腳踹進了河裏。”


    胖子對彼得黃說:“就你們那什麽西拉馬克親王,那位爺你知道嗎?正趕上那老爺子來我們中國,滿大街都是腰鼓隊歡迎他的,外交部非讓我去會會他,媽了個逼的,我可沒功夫,嫌亂啊!就避到鄉下去了,找了間據說死過十七口人的凶宅一住,胖爺就這脾氣,不信那套,什麽凶宅陰宅,照住不誤,到晚上就開始清點從老粽子那摸回來的明器,哢哢哢剛一清點,**!你猜怎麽著?”


    明叔搖頭道:“有沒有搞錯啊!你不告訴我們,怎麽讓我們猜?你到底拿了多少明器?”


    胖子說:“甭提了!還明器呢,剛點了一半,房門就讓人撞開了,外邊那炸雷一個接著一個,房門自己就開了,從外邊滾進來一個東西,就是我埋在河邊的那顆人頭。”


    明叔等人無聊這餘聽胖子侃大山,雖明知他是胡說八道,但這時外邊的雷聲正緊,這廢棄的古堡中又陰森黑暗,也不免緊張起來。


    我心中覺得好笑,心想胖子你真是好樣的,你就侃吧,最好把明叔心髒病嚇出來,咱們就有借口不帶這些累贅去喀拉米爾找“龍頂”了。


    我走到了茶壺旁邊,剛端起碗想倒些茶喝,忽聽裏間傳來一陣女子的驚呼,好象阿香,她不是睡覺嗎?這一下屋裏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就連鐵棒喇嘛和shirley楊也走了出來。


    眾人擔心阿香出了什麽事,正想進去看她,卻見阿香赤著腳跑了出來,一頭撲進明叔的懷裏,明叔趕緊安慰她:“乖女別怕,發生什麽事情了?”


    阿香噔著一雙無神的大眼睛,環視屋內眾人,對明叔說:“幹爹,我好害怕,我看見阿東全身是血,在這房裏走來走去。”


    別人倒不覺得怎樣,但是我和胖子幾個知道阿東死亡的人,都覺得背後冒著涼氣,這時鐵棒喇嘛走上前說道:“他中陰身了,必須趕快做中陰度亡,否則他還會害死咱們這裏的活人。”


    鐵棒喇嘛說中陰身不是怨魂,勝似怨魂,密宗中認為一個人死後,直到投胎輪回之前的這段時間,其狀態就稱為中陰,喇嘛問阿香,現在能否看見陰身在哪裏?


    阿香戰戰兢兢的抬起手指,眾人都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卻見她的手指,直直的指向了鐵棒喇嘛。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本能的雙眼


    明叔讓阿香指出阿東的中陰身躲在哪裏,阿香的手指剛一舉起,我和胖子都下意識的向後躲,頗有幾分做賊心虛的感覺。但誰也沒想到,她的手指不偏不斜,指向的正是佛爺的護法——鐵棒喇嘛。


    鐵棒喇嘛臉色突變,隻叫得一聲不好,隨即向後仰麵摔倒;我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他的後背;再看他,已經麵如金紙、氣若遊絲。我擔心他有生命危險,趕緊探他的脈搏;一探之下,發現他的脈搏也是時隱時現,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去往西天極樂世界。


    我根本不懂中陰身是什麽,似乎又不象是被鬼魂附體;遇到這種情況,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站在我們對麵的明叔說道:“阿東怎麽會死掉?難道是你們謀殺了他?”說著,對他的手下彼得黃使了個眼色,示意讓他保護自己。


    一旁的胖子會錯了意,以為明叔是讓彼得黃動手,於是他摸出傘兵刀搶步上前想把明叔放倒。而彼得黃拔出匕首,好象一尊鐵塔般的擋在明叔身前。


    古堡中一時劍拔弩張,緊張的氣氛就像一個巨大的火藥桶,稍微有點火星就會被引爆。韓淑娜怕傷了她的幹女兒,忙把阿香遠遠的拉開。


    眼看胖子和彼得黃二人就要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我心想動起手來我們也不吃虧——對方一個糟老頭子、兩個女流之輩,就算彼得黃有兩下子,充其量不過是個東南亞的遊擊隊員,胖子收拾掉他不成問題——隻是別搞出人命就好。


    shirley楊以為我要勸解,但看我不動聲色,似乎是想瞧熱鬧,便用手推了我一把。我一怔之下隨即醒悟——不知為什麽,始終都沒拿明叔那一組人馬當做自己人對待;但倘若真在這裏鬧將起來,對雙方都沒什麽好處。


    我對眾人叫道:“諸位同誌,大夥都冷靜一點!這是一場誤會,而且這不是在貝魯特,有什麽事咱們都可以心平氣和的商量!”我把阿東去王城遺跡偷銀眼佛被我和胖子發現、以及他是如何慘死的事說了一遍。


    明叔趕緊就坡下驢:“胡老弟說得有道理啊,有什麽事都好商量!阿東那個爛仔就是貪圖些蠅頭小利,他早就該死了,不要為他傷了和氣……”頓了一頓,又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這位喇嘛大師完了,快把他的屍身燒了吧!要不然,咱們都會跟著遭殃!我看的那部古經卷上有一部分就是講的中陰身……”


    明叔告訴我們,阿東這個爛仔你們都是不了解的,別看他經常做些偷偷摸摸、擰門撬鎖的勾當,但他膽子比兔子還小,他變了鬼也不敢跟各位為難。但問題是現在的中陰身一定是被什麽東西衝撞了,因為經中描寫的中陰那個過程是很恐怖的,會經曆七七四十九天;在這期間會看到類似熊頭人身、白色的女神,手持人屍做棒,或端著一碗充滿血液的腦蓋碗,諸如此類,總之都是好驚的。中陰身一旦散了,就變做什麽“攱垢”,不燒掉它,還會害死別人。


    然而明叔對此事也是一知半解,他雖然整天翻看那本輪回宗古經,但都是看一些有關冰川水晶屍的內容,對於別的部分都是一帶而過。而且經書中對於中陰身的介紹並不甚詳。


    我想目前在我們這些人中,似乎也隻有shirley楊可能了解一些密宗的事情,但是一問之下,shirley楊也並不清楚該如何解救,中陰身是密宗不傳的秘要,隻有在錫金的少數幾位僧人,掌握著其中真正的奧秘,隻怕鐵棒喇嘛即使神智清醒,也不一定能有解決的辦法。


    我心中焦急,難道咱們真就眼睜睜看著鐵棒喇嘛死掉?他可是為了幫助咱們才不遠千裏而來的,他要是有什麽意外……還不如讓我替他死。


    shirley楊對我說:“老胡,你先別著急,說不定阿香可以幫助咱們,她的親生父母是科學教的骨幹成員,科學教的事我不清楚,但我想阿香很可能具有本能的眼睛,讓她看看喇嘛身體的情況,或許能找到辦法。”


    “本能的眼睛”,我曾聽說過,前兩天在路上,鐵棒喇嘛就跟我們說過,阿香這個小姑娘,擁有一雙“本能的眼睛”,在密宗中,喇嘛們認為,眼睛可以分為七種境界,第一種是人類普通的眼睛,指視力正常的凡人;第二種眼睛就稱作“本目”,本能的雙眼,那是一種有著野生動物般敏銳的眼睛,由於沒有受到世俗的汙染,比人類的視力範圍要大許多,這種範圍不是指視力的縱深長度,而是能捕捉到一些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其次是“天目”,能看到兩界眾生過去未來多生多世的情形;第四種稱作“法目”,例如菩薩和阿羅漢的眼睛,可以明見數百劫前後之事;第五是“聖眼”,可以明見數百萬劫前後之事;最高境界為“佛眼”,無邊無際,可以明見徹始徹終的永恒。


    我經shirley楊這一提醒,才想到也許隻有阿香是棵救命稻草了,當下便拿出我那副和藹可親的解放軍叔叔表情來,和顏悅色的請阿香幫忙看看,鐵棒喇嘛究竟是怎麽了。


    阿香躲在明叔身後說:“我隻能看到一個血淋淋的人影,看樣子好象是阿東,被一些黑色的東西,纏在喇嘛師傅的身上,右手那裏纏得最密集。”阿香最多隻能看到這些,而且看得久了就頭疼不止,從來不敢多看。


    我撇了撇嘴,這算什麽?什麽黑色的東西?等於是什麽都沒說,但又不能強迫阿香,隻好扭頭找shirley楊商量對策,shirley楊撩開鐵棒喇嘛的衣袖,看了看他的右手,對我說道:“剛才在展看喜馬拉雅野人皮毛的時候,喇嘛大師的手指,被皮毛中的一根硬刺紮到了,當時咱們都未曾留意,難道這根本不是中陰身作怪,而是那張皮毛有問題?”


    我聞言覺得更是奇怪,蹲下身去看鐵棒喇嘛的手指,中指果然破了一個小孔,但沒有流血,我急忙對胖子說:“快進屋把皮毛拿出來燒掉,那張皮有古怪。”


    胖子風風火火的跑進我們的房間,一轉身又跑了出來:“沒了,剛剛明明是在房間裏的,還能自己長腿跑了不成?隻剩下幾縷野人的黑毛……”


    眾人相顧失色,我對shirley楊說:“可能咱們都走眼了,那根本不是喜瑪拉雅野人皮,而是一具發生屍變的僵屍的皮,說不定就是那個葡萄牙神父的,不過既然是黑凶的皮毛,咱們可能還有一線機會能救活喇嘛。”


    自古以來“摸金校尉”們麵臨的首要課題,便是怎麽對付僵屍和屍毒,不過我們還從沒遇到過僵屍,但在離開北京之前,我和大金牙同算命的陳瞎子,在包子鋪中的一番徹談,瞎子說了許多我罕見罕聞的事物,例如黑驢蹄子有若幹種用途……


    陳瞎子雖然常說大話,但有些內容也並非空穴來風,臨時抱佛腳,也隻好搏上一搏了,我們的那幾隻黑驢蹄子,還是去黑風口倒鬥的時候,由燕子找來的,屯子裏驢很多,當時一共準備了八隻,後來隨用隨丟,始終沒再補充過,從雲南回來為止,丟了七個,隻有北京家裏還留下一個備用的,這次也被胖子攜帶而來。


    胖子從行李中翻了半天,才將黑驢蹄子找出來,交到我手中,我用手掂了兩掂,管不管用,毫無把握,姑且一試,如果不成,那就是天意了。


    我正要動手,卻被shirley楊擋下:“你又想讓活人吃黑驢蹄子?絕對不行,這樣會出人命的,必須對喇嘛師傅采取有效的醫療措施。”


    我對shirley楊說:“這古格遺址附近八百裏,你能找出個牧民來都算奇跡了,又到哪裏去找醫生?我這法子雖土,卻也有它的來曆,而且絕不是讓喇嘛阿克把黑驢蹄子吃到嘴裏,現在救人要緊,來不及仔細對你說了,如果不將那具黑凶的皮毛盡快除掉,不僅鐵棒喇嘛的命保不住,而且人還會越死越多。”


    我最後這一句,使眾人都啞口無言,氣氛頓時又緊張起來,也不知是誰發現了情況,驚呼一聲,讓眾人看喇嘛的臉,廢棄的古堡外,早已不再下雨,但沉悶的雷聲隆隆作響,始終不斷,石屋中的火堆,由於一直沒人往裏麵添加幹牛糞,已經即將熄滅,暗淡的火光照在鐵棒喇嘛臉上,眾人一看之下,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鐵棒喇嘛身體發僵,臉上長出了一層極細的黑色絨毛,這些絨毛都相互連接,象是一條條生長在皮膚外的黑色神經線。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黑驢蹄子


    眾人適才忙於爭論,都沒注意鐵棒喇嘛的變化,這時一看,隻見喇嘛臉色發青,身體僵硬,臉上手上,都生出了一層黑色絨毛,全身的血管都漲了起來,黑色的脈絡清晰可辨,如同神經線都長在了皮外,這原本好端端的活人,此刻卻象要發生屍變的僵屍一般。


    我對眾人說道:“都別慌,這隻是屍筋,要救人還來得及,你們快點燃一個小一些的火堆~還要一碗清水,一根至少二十厘米以上的麥管,越快越好。”


    明叔也知道這鐵棒喇嘛是緊要人物,有他在,許多古藏俗方麵的內容都可以迎刃而解,又兼精通藏藥醫理,得他相助,到喀拉米爾找“龍族”上的九層妖樓,就可以事半功倍,於公於私,都不能不救,當下便帶著彼得黃和韓淑娜幫手救人。


    我檢視鐵棒喇嘛右手的手掌,這裏的情況最為嚴重,淤腫至肘,手指上那個被紮破的小孔,已經大如豌豆,半隻手臂盡為黑紫,用手輕輕一按,皮膚下如同都是稀泥,是從內而外的開始潰爛。


    看鐵棒喇嘛的情形,正是危在旦夕,我緊緊握著手中的“黑驢蹄子”,心中一直在想,如果再多有幾隻就好了,一隻黑驢蹄子,實在是太少了,剛才雖然對眾人說救喇嘛還來得及,但現在看來,十分之一的把握都沒有,但如果什麽都不做,也隻有眼睜睜看著他慢慢死去~


    我正在心中權衡利弊,甚至有些猶豫不決之時,shinley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都準備好了,不過這青藏高原上哪裏找得到什麽麥管,向導紮西把他的銅煙袋管拆了下來,你看看合適用嗎?”


    我從shinley楊手中接過一看,是水煙袋的銅管,細長中空。剛好合用。我把鐵棒喇嘛搬到他們剛剛點燃的小型火堆旁,將那一大碗清水倒去一半,剩下的放在喇嘛右手下邊,隨後取出傘兵刀,將又老又硬的黑驢蹄子切下一小片。


    眾人都圍在火堆旁,關切的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shinley楊問我道:“你還是想讓喇嘛師傅吃黑驢蹄子?這東西吃下去會出人命地,就算是切成小塊也不能吃。”


    胖子也表示懷疑,說道:“胡司令,喇嘛大叔還沒斷氣,你真要拿他當成大粽子來對付不成?”


    明叔也問:“黑驢蹄子可以治病?點解?”


    我一嘬牙花子,對圍觀地幾個人說:“同誌們不要七嘴八舌的搗亂好不好?這世上一物克一物,這時造化之理使然,鐵棒喇嘛當然不是僵屍,但他現在的狀況似乎是被屍氣所纏,隻有用黑驢蹄子燒濃煙。向瘡口熏燎,才會有救。你們倘若有別的辦法,就趕緊說出來,要是沒有,就別耽誤我救人。”


    shinley楊和胖子、明叔等人覺得莫名其妙,異口同聲的奇道:“用煙熏?”


    我不再同他們爭論,先從火堆中撥出一小塊燒的正旺的幹牛糞,再把一小片黑驢蹄子與之放在一起烘烤,那黑驢蹄子遇火,果然立刻冒出不少青煙,說來卻也怪了。這煙非黑非白,色呈淡青,煙霧在火堆上漸漸升騰,除了有一種古怪的爛樹葉子味,並無特別的氣味。熏的人眼淚直流。


    我揮了揮手,讓大夥都向後退上幾步,別圍得這麽緊,以免被煙熏壞了眼睛,隨後把鐵棒喇嘛右手的中指,浸泡在清水中,使破孔邊緣的膿血化開。


    我突然想到,人的中指屬心,如果屍氣纏住心脈,那就算是把八仙中張國老的黑驢蹄子搞來,怕是也救不了喇嘛的命。


    又添加了一小片黑驢蹄子,看看煙霧漸聚,我便將黃銅煙管叼在嘴裏,把燒出來的煙向喇嘛手指的瘡口吹去,不斷的熏燎,不到半分鍾,就見那指尖地破孔中有清水,一滴一滴的流出,足足流了一碗有餘,我見果有奇效,心裏一高興,亂了呼吸地節奏,口中叼著煙管一吸氣,立刻吸進了一大口煙霧,嗆得我鼻涕眼淚全流了出來,直感覺胸腔內說不出的惡心,頭腦中天旋地轉,於是趕緊將煙管交給胖子,讓他暫時來代替我。


    我到門外大吐了一陣,呼吸了幾大口雨後的空氣,這才覺得略有好轉,等我回到古老的碉堡中,鐵棒喇嘛的指尖,已經不再有清水流出,瘡口似乎被什麽東西從裏麵堵住了,打起手電筒瞄了瞄,裏麵似乎有一團黑色的事物。


    shinley楊急忙找出一隻小鑷子,消了消毒,夾住瘡口內黑色的物體,輕輕往外拔了出來,一看之下,竟然是一團團黑色的毛發,都卷束打結,不知是怎麽進去的,再用黑驢蹄子濃煙熏烤,便再次流出清水,隔了一會兒,便又從中取出亂糟糟的一團毛發。


    我見沒取出一些黑色毛發,喇嘛臉上的黑色絨毛,似乎就減輕了一分,謝天謝地,看來終於是有救了,隻要趕在剩下的半隻黑驢蹄子用完之前,將那些僵屍的黑毛全部清除,便可確保無虞。


    喇嘛的命保住了,我懸著的心,也終於放鬆了下來,點了支香煙,邊抽煙邊坐在地上看著shinley楊等人為鐵棒喇嘛施救,這時明叔湊過來問我,他想了解一下,那黑驢蹄子為什對付僵屍有奇效,不久之後探險隊進入昆侖山喀拉米爾,應該充足地準備一大批帶上,以備不時之需,回香港之後,也要在家裏防上一百多個。我對黑驢蹄子的了解,最早得自祖父口中的故事,那時候我爺爺經常講那種故事,比如一個小夥子,貪趕夜路,半道住在一間破舊而沒有人煙的古廟裏,晚上正睡到一半,就從外邊天上,飛下來一隻僵屍,那種東西叫做飛僵,僵屍抱著個大姑娘,可能是從別的地方抓來的,到了廟裏就想吃大姑娘的肉,喝大姑娘的血,這小夥子見義勇為,把黑驢蹄子塞進僵屍嘴裏,僵屍就完蛋了,小夥子和大姑娘倆人一見鍾情,然後就該幹嗎幹嗎去了。


    等後來我年紀稍大,對這種弱智的故事已經不感興趣了,那時候祖父就會給我講一些真實的經曆,或民間傳說,但他對黑驢蹄子的來曆,所知也不甚詳,隻知道是一種職業盜墓賊摸金校尉專用的東西,可以對付古墓荒塚裏的僵屍,僵屍這類東西,由來已久,傳說很多,它之所以會撲活人,全在於屍身上長出的細毛,按shinley楊的觀點來講,那可能是一種屍菌受到生物電的刺激,而產生的加劇變化,但是否如此,咱們也無從得知,隻知道有一些物品用來克製屍變,都有很好的效果,並非隻此一道。


    明叔恍然大悟:“噢,要是這樣一將我就明白了,就像茅山術是桃木,摸金校尉就用黑驢蹄子,安你胡老弟上次說的那句話講,就是殺豬殺屁股,各有各的殺法了。”


    我說:“明叔您記性真不錯,其實咱們是誌同道不同,都是誌在倒鬥發財,可使用的手法門道就千差萬別的,就像你們祖上背幹屍翻窨子的勾當,不也是要出門先拜十三須花磁貓,再帶上三個雙黃雞蛋才敢動手嗎。”


    以前我也是坐井觀天,以為黑驢蹄子隻能塞進僵屍嘴裏,其實還有很多用途,根本聞所未聞,後來在北京包子鋪中,曾聽陳瞎子詳細說過黑驢蹄子等物的用法。


    傳說在早年間,有一位摸金校尉,在雁蕩山勾當,忽遇大雷雨,霹靂閃電,山中震開一穴,往內探身一看,空洞如同屋宇,竟然是個古墓,以經驗判斷,其中必有寶器,於是這位摸金校尉墜繩而下,見穴內地宮中,有一口巨大的棺材,啟開一看,裏麵躺著的死者,白須及腹,儀容甚偉,一看就不是尋常之輩,從屍體的口中,得到一枚珠子,從棺中得到一柄古劍,欲待再看,棺木以及地宮,被外邊灌進來的山風一吹,便都成了灰燼,隻在穴中的石碑上,找到兩個保存下來仍能辨認的古字“大業”,從中判斷,這應該是隋代的古塚。


    摸金校尉見穴中別無他物,便將古劍留下,裹了珠子便走,出去的時候,腳踝無意間被硬物磕了一下,當時覺得微疼,並未留意,但返家後,用溫水洗腳,見擦傷處生出一個小水泡,遂覺奇癢奇疼,整個一條腿都開始逐漸變黑潰爛,剛好有一位老友來訪,這位老友是位醫師,有許多家傳秘方,一看摸金校尉腳上的傷口,就知道是被屍鬃所紮,急命人去找黑狗屎,隻要那種幹枯發白的,但遍尋不到,正急得團團亂轉,這時發現了摸金校尉家裏保存的黑驢蹄子,古方所載,此物對鬼氣惡物也有同效,便燒煙熏燎,從傷口處取出許多白色好像胡須的毛發,此後這個秘方才開始被摸金校尉所用。


    我對明叔講這些,主要是想讓自己的精力稍微分散,因為鐵棒喇嘛命懸一線,使我心理壓力很大,如果黑驢蹄子不夠用怎麽辦?這種悲觀的念頭,根本就想都不敢去想。


    這時shinley楊似乎發現鐵棒喇嘛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急忙回頭招呼我:“你快來看,這是什麽?”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走進喀拉米爾


    我的心猛然一沉。趕緊把煙頭掐滅,過去觀看,黑驢蹄子已經剛好用盡,shirley楊正從喇嘛指間拔出一跟黑色的肉釘,不知為何物,鐵棒喇嘛的皮膚雖然已經恢複正常,但麵色越來越青,一探他的呼吸。雖然微弱。卻還平穩,但能否保住性命,尚難定論。


    我從地上撿起肉釘看了看。後邊還墜著極細小的黑色肉快,這大概就是刺破喇嘛手指的那跟影刺。次非善物。留之不祥。便隨手仍進火堆燒了,那些惡臭衝天的黑色毛發。也一跟不留,全部徹底燒毀。


    最後又把阿香叫過來,看鐵棒喇嘛身上確實沒有什麽異常了,這才放心,當天晚上我一夜沒能合眼,第二天鐵棒喇嘛方才醒轉,委頓不堪,似乎一夜之間。就蒼老了二十歲,右臂已經完全不能動了,似乎視力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最主要是氣血衰竭。勁不住動作了,以他現在的狀況,要想恢複健康,至少需要一年以上的時間,已不可能再進入昆侖山咯拉米爾的高海拔地區。


    鐵棒喇嘛也知道這是天意,就算勉強要去,也隻會成為別人的累贅。但喇嘛最擔心的,就是現在想再找另一位天授的唱詩者太難了,最後同我商議,還是跟我們一同前往咯拉米爾,不過不進昆侖山。在山口等候我們回來,而且在我們前期準備的這段時間裏。他會盡量將世界製敵珠雄師大王的武勳長詩,用漢語把其中與魔國有關的內容。敘述給shirley楊聽。,要在shirley楊有過耳不忘之能,一定能記下很大一部分,在鳳凰神宮中尋找魔國妖塔的時候,也許會用得著。


    為了讓喇嘛多休息幾天。就讓明叔帶著他的人,先取道前往昆侖山咯拉米爾附近的鼐則布青,裝備物資等必須品,也將被托運到那裏,那邊有大片的荒原和無人區,有不少的偷獵者,先遣隊的任務除了在他們手中買到武器彈藥之外,還要找合適的向導,雇傭腳夫,總之有很多的前期準備工作要做。而我和胖子,shirley楊三人,則等鐵棒喇嘛病情好轉之後,再行前往。還離昆侖山尚遠。便已出現一死一傷,這不免為我們前方的路途蒙上了一層陰影。


    明叔表示堅決反對。要行動就一起行動。不能兵分兩路。我知道這港弄肯定是又怕我們甩了他單幹,但怎麽說都不管用。隻好把胖子撥給他當人質,明叔這才放了心。


    我又怕胖子不肯。隻好蒙騙胖子,說派他去當聯絡官,明叔那四個人,由胖子負責指揮。胖子一聽是去當領導。不免喜出望外,二話沒說就同意了,明叔對航海所知甚廣,但倒鬥進山。需要什麽物資,什麽樣的向導等等一概不知,彼得黃雖然打過幾年叢林戰,他甚至根本不明白倒鬥是什麽意思,也從沒來過內地,所以他們這些人自然都聽胖子的。


    胖子帶著明叔等人出發前握住我的手說:老胡啊,咱們之間的友誼早已無法技術了,隻記得他比山高,比路遠,這次我先帶部隊去開辟新的根據地,多年的媳婦熬成婆,胖爺這副司令的職務終於轉正了,但有舍不得跟你們分開。心理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總之就是五味俱全,十分的不知說什麽好了。


    我對胖子說:既然十分的不知道說什麽好。怎麽還他媽說這麽多?咱的隊伍一向是官兵平等,你不要跟明叔他們擺什麽臭架子,當然那港弄要是敢犯噶你也不用客氣。囑咐一番之後,才送他們起程。


    等鐵棒喇嘛可以活動了。就先為阿東做了一場度亡的法事,然後在我和shirley楊的陪同下,騎著犛牛緩緩而行,到森格藏布去搭乘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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