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牙聽了我的分析,十分讚同,但是有一件事聯係不起來:“既然這裏存在這一座早已被徹底毀掉的幽靈塚,為什麽唐陵都快建完了才發現,而咱們一進盜洞,這幽靈塚就突然冒了出來?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大金牙說的是一個難點,這點想不不通,我們的猜測就不成立,就算再不走運,也不可能如此之巧,平時沒有,或者說時有時無的“塚幽靈”,偏偏我們前腳進來,它後腳就冒出來。


    按理說,所謂的“幽靈塚”雖然摸得到,看得見,但並不是實體,而是一個物體殘存在世界上的某種力場,並不是始終都有,而且是一部分一部分的梯次出現,最後能出現多少,是整座西周的大墓都呈現出來,還是隻有半座,或是更少,這些還無從得知。


    我對大金牙說道:“這裏是龍脈的龍頭,又是內藏眢,可以說是天下無雙,藏風聚氣,這座西周大墓乘以生氣,氣行地中,又因地之勢,聚於其內,是謂全氣,氣是六合太初之清氣,化而生乎天地萬物者,乃萬物之源,此氣即太初清氣的形態之一。古墓建在這種頂級寶地,便染有靈氣,所以毀壞之後,雖已失其形,卻仍容於穴內的氣脈之中,這是不奇怪的,奇怪就奇怪在這座幽靈塚是為什麽這時候出現,換句話說,它是不是平時沒有,而是我們觸動了什麽,或者做了什麽特殊的事,才讓它突然出現。”


    大金牙對我說:“照啊,胡爺,從咱們所見的種種跡象表明,西周古墓被毀後,這裏一共來過三撥人,其中兩撥是包括咱們在內的摸金校尉,這兩撥人雖然中間隔了幾十年,卻都遇到了這座幽靈塚,而且還都被困其中,另外最早還有一批,肯定是建造唐墓的那些人,他們自然是大隊人馬,把大唐皇家的陵墓建到這種程度,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他們都快把墓修完了,才發現這裏有座幽靈塚,之前施工的過程當中,他們為什麽開始沒發現?”


    我點頭道:“是啊,不管先後,肯定是做了什麽特殊的行為,把幽靈塚引了出來,可咱們也沒做什麽啊,剛在盜洞中爬了沒一半,身後的石牆就把突然冒出來把路堵死了。”


    大金牙苦苦思索:“這座西周古墓想必是被人徹底搗毀了,連一磚一石都沒有留下,修建唐墓的人以為這裏隻不過是個巨大的天然山洞,既是風水位,又省去一些掏山的麻煩,他們那些人肯定是後來才發現了幽靈塚,還有在魚骨廟打盜洞的摸金校衛,包括咱們三個,肯定都做了一件相同的事,才把幽靈塚引發出來,但是這件事究竟是什麽呢?”


    我對大金牙說:“你也別著急,既然已經有了頭緒,我想隻要找出根由,便有可能讓幽靈塚消失,建造唐陵以及在魚骨廟打盜洞的人,可能在發現幽靈塚之後,曾經都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們能夠離開,咱們也都好好想想。”


    胖子說道:“依我看,可以使用排除法,古代人能做的,咱們也能做的,這些應該首先考慮,一些現代化的東西,古代人不可能有,所以可以排除掉,不用多費腦子去想。”


    我沒想到胖子也有這麽理智的時候:“行啊小胖,我還以為你這草包就知道吃喝,竟然還能想出他娘的排除法?”


    胖子笑道:“這還不都是餓的,我覺得如果人一旦餓急眼了,腦子就靈光,反正我吃東西的時候,就是他姥姥的腦子最不好使的時候。”


    大金牙說道:“還可以把範圍圈得更窄一點,修唐墓的人是在工程快結束時發現幽靈塚的,咱們則是剛進盜洞便被困住。”


    胖子說道:“就你們倆這水平還摸金倒鬥呢,真是豬腦子,我再給你們提個醒,古代人也使,咱們也使,那還能有什麽,這不明擺著嗎,蠟燭啊。”


    “蠟燭?”我也想到了,不過應該不是蠟燭,難道古代人在山洞裏施工,不點燈火嗎?蠟燭多多少少隨時隨地會用到吧?


    雖然不知道唐代建造陵墓時的具體情況,但是絕不可能在工程快結束的時候才用到蠟燭,應該是另有其它原因。不過蠟燭這個東西,對我們來講是比較敏感的,是不是唐代有某種傳統,在修建大型陵寢之時,開始不可以點蠟燭?這樣根本不和常理,不會有這麽古怪的規定。如果真有這樣的規定,我那本祖傳殘書中就一定會有記載。


    正當我們思前想後,一樣一樣排除的時候,忽然胖子牽的兩隻大白鵝互相打了起來,胖子罵道:“他***,你們兩隻扁毛畜牲鬧什麽,一會兒老爺就把你們倆烤來吃了。”兩隻大鵝吵得甚凶,毫不理睬胖子的威脅。


    胖子瞧的有趣,笑著對我和大金牙說:“老胡老金,你們瞧見過沒有,咱隻見過鬥雞,這回來一場鬥鵝,原來鵝也這麽好鬥。”


    我見了胖子牽著的兩隻大白鵝,如同黑夜中劃過一道閃電,對胖子說:“鵝……鵝……”


    胖子說道:“鵝鵝鵝,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我說:“不是不是,我是說我怎麽沒想到鵝呢,你們可知道在古墓地宮即將完工的時候,要做什麽嗎?他們要宰三牲祭天,縛三禽獻地。”


    大金牙失聲道:“啊,胡爺,你是說是咱們帶的兩隻鵝把幽靈塚引出來的?”


    我說:“是啊,我他娘的怎麽就沒想到這上呢,我想在魚骨廟打盜洞的摸金校尉,在盜洞挖到地宮之後,為了試探冥殿中的空氣質量,一定也是用咱們倒鬥行的老辦法,以活禽探氣,他帶著雞鴨鵝一類的禽類進去,這才被幽靈塚困住。”


    在古代修造陵墓的時候,在地宮構造完畢之後,都要在墓中,宰殺豬牛羊三牲,捆縛五禽於地,為的是請走古墓附近的生靈,請上天賜給此地平安,使墓主安息不被打擾。


    這種說法叫做:“三牲通天,三禽達地。”豬頭牛頭羊頭同時貢奉,是十分隆重的,可以把信息傳達到上蒼,三禽則是獻祭給居住於地上的神靈。禽畜可使真穴餘氣所結,所以陪葬坑中必葬禽畜順星宮理地脈。


    大金牙說道:“野為雁,家為鵝,野雁馴養,便成了鵝,三禽中的鵝,是三禽中最具有靈性的,傳說鵝能見鬼,說不定就是因為我們無意中帶鵝進盜洞,驚動了這座西周的幽靈塚。”


    我抓起一隻大白鵝,取出傘兵刀,管它是不是,把兩隻鵝都宰了一試便知,舉起刀就要動手割鵝頸的氣管。


    大金牙好象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按住我的手:“可別,胡爺,我突然想到,咱們錯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二十三層台階


    二十三層台階


    我們絞盡腦汁才想到,古代建墓在玄宮完成的時候要宰殺禽畜,祭天禮地,以起到驅邪避凶的作用,肯定是由於我們帶了白鵝這種有靈性的動物進墓,才驚動了這座萬中無一的幽靈塚,所以當時就準備動手宰掉兩隻大白鵝,沒想到大金牙突然阻攔,不讓我對白鵝下刀子。


    胖子見大金牙不讓我們宰鵝,便問道:“老金,你怎麽又變卦了?剛不是都說好了嗎?”


    大金牙讓我暫時把手中的傘兵刀放下,對我和胖子說道:“胡爺,胖爺,你們別見怪,剛才我冷不丁的想起來,有一件事,覺得似乎極為不妥。”


    我對大金牙說道:“我就是這脾氣,想起來什麽,腦子一熱,便不管不顧的先做了再說,如果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妥,你盡管講來。”


    大金牙說道:“是這樣,我想想該怎麽說啊,一著急還真有點犯糊塗,我的把言語組織組織。”


    我和胖子在這裏古墓中困得久了,雖然不象剛開始的時候,被那幽靈塚折騰得暈頭轉向,十分的緊張無助,卻漸漸開始焦躁不安,想要盡快離開這裏,好不容易想出個辦法,正欲動手,卻突然被大金牙擋了下來,一肚子邪火,又發作不得,隻好奈下性子來,聽大金牙說話。


    大金牙想了想說道:“我約略想了一下,如果真如咱們所料,咱們三人現在是被一座西周的幽靈塚困住了,而這座西周的幽靈塚之所以會冒出來,有可能是因為咱們帶了三禽中的活鵝,鵝有靈性,又最是警覺,這才把幽靈塚驚動出來……”


    胖子聽得不耐煩了,對大金牙說道:“老金,你囉裏囉嗦的講了這麽多,究竟想說什麽?”


    我讓胖子不要再打斷大金牙說話,先聽大金牙把話講完,真要能夠逃出去,也不爭這一時三刻的早晚。


    大金牙接著說道:“咱們如果把兩隻鵝宰殺了,這古墓中沒有了禽畜,也許這座西周的幽靈塚便會隱去,不過不知道你們二位想過沒有,咱們現在所處的是什麽位置,這條沒有盡頭的石階,正是幽靈塚的一部分,也就是說這裏本不應該存在,是屬於那座早已被毀掉的西周古墓的一部分,在幽靈塚出現之前,這裏也許是山腹中的土石,也有可能是一處山洞。”


    我聽到這裏,已經明白了大金牙的意思:“你是說咱們如果再這裏宰了兩隻鵝,萬一幽靈塚立刻消失,咱們就會落在唐代古墓的外邊,從而再一次被困住,甚至有被活埋的危險。”


    大金牙點頭道:“對,我就是這意思,另外你們有沒有想過,西周古墓的幽靈,似乎不是全部,它隻有一部分,而且與唐代古墓重疊在了一起,這條石階便是幽靈塚的邊緣,沒有明顯的界限,也許它的邊界,可能還處於一種混沌的狀態,隻不過咱們無法知道他是正在擴張,還是在收縮,如果咱們宰了兩隻大白鵝,萬一……”


    經過大金牙的提醒,我方知其中厲害,險些又落入另一個更加恐怖而又難以琢磨的境地,我對大金牙說道:“金爺說的是,咱們應當先想法子回到唐墓的冥殿,在冥殿或者盜洞口附近,確定好了安全的位置,然後再殺掉這兩隻惹禍的大鵝。”


    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條石頭台階,每二十三階便循環一次,反反複複,似乎是無窮無盡,一旦走上這條石階,無論是向上,還是向下,都走不到盡頭。


    我同大金牙和胖子二人又商議了幾句,卻想不出什麽眉目,總不能閉著眼往下滾吧,那樣的話,恐怕就會如同胖子所說的那種情況,滾到外邊的世界都實現四個現代化了,我們也許都滾不到頭。


    這條看似平平常常的西周古墓石階,實在是比什麽黑凶白凶還難對付,倘若是倒鬥摸到粽子,大不了豁出性命與它惡鬥一場,見個生死高低,可以這大石條搭成的台階,打也打不得,砸也砸不動,站在原地不動不是辦法,往下走又走不到頭,無力感充實著全身,我體會到這才是真正的恐怖。


    正在一籌莫展之時,大金牙想到了一個辦法,雖然不知道是否可行,我們有病亂投醫,姑且一試,我們三人首先要確認一下,是不是每隔二十三階,便有一階的邊緣有個月牙形缺損,我們一邊數著一邊向下走,數了整整五段。


    確認無誤之後,按照商量好的辦法,三人各持一隻蠟燭,我先選定一處有月牙形缺口的石階站定,把蠟燭點亮,然後大金牙同胖子繼續往下走,以還能看見我站立處蠟燭的光亮為準,第二個人再停下點燃蠟燭,隨後第三個人繼續往下走。


    這個方案的前題條件是石階不能太長,如果隻有二十三階,而我們在保持互相目視距離的情況下,又能超出這二十三階台階的長度,那就有機會走回台階下的冥殿了。


    然而我們三人一試之下,發現這個方案根本不可行,當然這是由於客觀條件的限製,這條沒有上下盡頭的古墓石階,不僅是無限循環,而且在石階的範圍內,似乎格外的漆黑,這種黑不是沒有光線的那種普通黑暗,而是頭上腳下,身前身後,似乎都籠罩了一層濃重的黑霧。


    即使點上蠟燭,最多也隻能在五六條大石階的範圍內看到,超過這一距離,蠟燭的光線就被黑暗吞噬掉了,這種黑暗讓我想起了新疆的鬼洞,想不到那噩夢一樣的黑暗,又一次在龍嶺的古墓中遇到,想到這,身體就忍不住發抖,好象死在新疆的那些同伴,正躲在黑暗角落中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由於見到蠟燭光亮的距離,僅僅隻有六層石階,就連三十五米照明距離的狼眼手電,也隻能照明到六級台階的距離,一超過六級台階,便是一片漆黑,不僅照不到遠處,遠處的人也看不見手電和蠟燭的光亮。


    我們又隻有三個人,三個人隻能如此探索出去十二階的距離,而這條西周古墓的石階最少有二十三階以上的長度,所以我們這樣做,無法取得任何的突破。


    我們三人無奈之餘,又聚攏在一處,點了隻蠟燭,把手電筒全部關閉,胖子取出水壺喝了幾口,好象想灌個水飽,結果越喝肚子越餓,連聲咒罵這驢日的大石條台階。


    我聞著不對,胖子的水壺裏一股酒氣,我問胖子道:“你是不是把水壺裏灌上白酒了?你***,讓你帶水你偏帶酒,喝多了還得我們抬你出去。”


    胖子避重就輕,對我道:“老胡,這時候喝口酒不是壯膽嗎,要不這麽著你看怎麽樣,咱們還是按先前那樣,你和老金倆人沒隔六層石階便點一隻蠟燭等著,我豁出去了,一直跑下去……”


    我否定了胖子的計劃:“你這種匹夫之勇,最是沒用,你這麽幹等於白白送死,咱們之間無論如何不能失去聯係,三個人在一起還有逃生的希望,一旦散開,失去了互相的依托,各自麵臨的處境就會加倍困難,當年我在部隊,軍事訓練中最強調的一點就是不能分散,分散意味著崩潰與瓦解,不到萬不得已走投無路,都不允許選擇分散突圍。”


    胖子對我說道:“打住吧你,現在還沒到走投無路?我看現在簡直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再說分散也不見得就是崩潰瓦解,那叫保存革命火種。”


    我怒道:“你在這種鬼地方保存個屁火種,一遇到困難就作鳥獸散,那是遊擊作風。”


    大金牙怕我們倆吵起來,連忙勸解:“二位爺,二位爺,現在不是探討軍事理論的時候,咱們確實不應該分散突圍,再說分散突圍也得有圍可突啊,咱們現在……唉……算了,我看咱們無論如何不能落了單。”


    物理學的定律,在這條西周古墓台階上似乎失去了作用,我歎了口氣,便想坐在石階上休息,一坐之下被腰間的東西隔了一下,我伸手一摸,原來是帶在腰上的長繩,我驚喜交加,對胖子和大金牙說:“有了,我怎麽沒想到繩子呢,操他娘的,都說狗急跳牆,人急生智,咱們是越急越糊塗,自亂陣腳,咱們身上帶的繩索,加起來足有幾百米,這二十三階石階再長,也夠用量上他娘的七八圈了。”


    在這條沒頭沒尾的古墓石階上,長長的繩索簡直就如同救命的稻草,胖子和大金牙大喜,連忙動手幫忙,三人借著蠟燭的光線,把身上攜帶的長繩,用牙栓連接在一起。


    我看了看連接在一起的繩梭,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這麽長的繩索無論如何都夠用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馬上行動。”


    當下由胖子站在原地,點燃一隻蠟燭,把繩索牢牢的係在腰間,胖子站的位置正好是一階有月牙形缺口的石階,以這層有特殊標記的石階作為參照物,行動起來會比較方便。是否能行得通,我殊無把握,反正行與不行就看這最後一招了,我剛要動身,卻突然被胖子拉住。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懸魂梯


    懸魂梯


    胖子拉住我的胳膊對我說道:“老胡,萬一繩子斷了怎麽辦?你可多加小心啊,咱們還好多錢沒花出去呢,現在還不到英勇就義的時候,看情況不對就趕緊往回跑,別逞能。”


    我對胖子說道:“這話我跟你說還差不多,你在上麵留守也要多加小心,如果繩子在半路突然斷了,你千萬別往回扯,就讓繩子保持原狀,否則你把繩子扯走,我可就摸不回來了。”


    我想了想還有些不太放心,又囑咐胖子道:“小胖,你站在這可千萬不要移動,我和大金牙從這下去,如果走出這狗娘養的石階,就用繩子把你拉出去。”


    胖子說道:“沒問題,你們倆盡管放心,有什麽危險,你們就吹哨子,我一隻胳膊就能把你們倆拉回來。”


    隻要三人之間連接著的繩索,能夠超過二十三層台階的距離,就應該能破解掉這循環往複的鬼台階,想到脫困在即,我們三人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胖子留在原地,我和大金牙拉著繩索向下走。


    我每向下行一階台階,便回頭看看胖子所在位置的蠟燭光亮,在下到第六層石階之時,我讓大金牙留下,這樣大金牙也能留在胖子的視線範圍之內,多少能有個照應,畢竟大金牙平時整日都是養尊處優好吃好喝的,沒經過多少這種生死攸關的磨難,如果讓他看不見同伴,很可能會導致他緊張過度,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舉動。


    這是從胖子處算起的向下第六層台階,大金牙點燃了蠟燭,檢查了一下縛在腰間的繩索,便把剩餘的繩索都交到我手中,留在第六層台階處靜候。


    我對大金牙說道:“我下去之後會一直沿著台階走到底,如果能夠走出這二十三階石階,我就扯動三下繩索,你就通知上麵的胖子,在同胖子匯合之後,順著繩索走下來。”


    大金牙對我說道:“胡爺盡管放心,我雖然不中用,但是這性命攸關的事情半點也不會馬虎大意的,我就留在此處,恭侯你的好消息。”


    我見他說的牢靠,便點了點頭,手中捧著一圈圈的繩索,繼續沿著石頭台階下行,每走一步,便放出一點繩索。


    在我下到距離胖子十二階距離的時候,我看了看手中的一大捆繩索,雖然明知夠用,還是下意識的算了算距離,二十三層石階,二十三減十二,隻剩下一少半的距離,繩子足夠用。


    我默默數著腳下台階的層數,隻要超過二十三階就可以回到冥殿了,真的可以回到冥殿嗎?這時候好象突然又變得沒有把握了。


    眼前是一片無盡的漆黑,越往下走,我的心跳就越快,是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過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隻有硬著頭皮繼續向下而行。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台階上竟然又出現了那個月牙形的記號,可是下邊的台階還沒有盡頭,真是活見鬼了,我硬著頭皮繼續走,怎麽著也得走到沒有繩子為止。


    手中的繩子越來越短,我心中發毛,準備就此返回,不想再往下走了,這時我忽然見到台階下麵出現了一點光亮,我快步向下,離得越近越是吃驚,我下麵站著一個人,寬闊的背影背對著我,腳下點著一隻蠟燭,我在上麵看到的光亮就是這隻蠟燭發出的微弱光芒。


    那人分明就是應該在我上麵的胖子,他正掂著個腳,不斷向下張望,我看清楚了確實是胖子,一瞬間心灰已極,看來這個辦法又是不行,隻好走過去,一拍胖子後背:“行了,別看了,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胖子毫無防備,縱是膽大,也嚇了一跳,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我急忙伸手去抓他的胳膊,但是他實在太胖,我雖然抓到了他的袖子,卻沒拉住他,隻扯下了一截衣袖。


    好在他身手也是敏捷,隻滾下兩層石階,便就此停下,抬頭向上一看,見我竟然從後邊出來,也是吃驚不小,問道:“老胡,你他媽怎麽從上邊下來了?養活孩子不叫養活孩子,叫嚇人啊,哎呀我的娘的,真他媽嚇死人不償命,你倒是言語一聲啊。”


    我對胖子說:“你也別一驚一乍的,又不是大姑娘小孩子,你皮糙肉厚的,嚇一嚇還能嚇壞了不成。”


    我坐在台階上,解下腰間的繩索對胖子說道:“沒戲,看來咱們判斷得一點沒錯,這段台階是幽靈塚邊緣的混沌地帶,空間定理在這條台階上是不存在的,趕緊把老金拉上來,咱們再另做打算吧。”


    胖子拉扯繩索,把大金牙扯了上來,把前因後果對他講了一遍,大金牙聽罷也是垂頭喪氣,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雖然常言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但是咱們還沒到沮喪的時候,趁著還沒餓得動不了勁,趕緊再想想看還有什麽折沒有,倘若再過幾個小時,餓得走動不得,就真得閉眼等死了。”


    一提到餓字,胖子饑火中燒,抓起地上一隻大鵝的脖子說道:“那倒也不至於,要是實在沒咒念了,咱還有兩隻燒鵝可吃,既然你和老金說不能在這樓梯上殺鵝,咱們可以先吃一隻,留下一隻等到了冥殿之中再殺。”


    我對胖子說道:“咱們沒有柴火,在這裏怎麽吃?難道你吃生的不成?”


    胖子抹了抹嘴角流出的口水,說道:“生吃有什麽不成?古代人還不就是吃生肉嗎,真餓急了還管他是生是熟。”


    我說:“原始人才吃生肉,茹毛飲血,你還是在咬牙堅持堅持,如果咱們再離不開,你再生吃也不晚,其實現在距離你在魚骨廟中吃的那一頓,還不到六七個小時。”


    在一旁的大金牙哭喪著臉對我說道:“胡爺,咱們這回是不是真要玩完了?這上天入地的法子都想遍了,就是離不開這鬼打牆的二十幾層台階,這可真是倒了邪黴了。”


    我想寬慰胖子和大金牙幾句,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其實我現在也是心煩意亂,也十分需要別人說幾句寬心話,這驢日的二十三階台階,真是要了命了。


    “二十三,二十三。”這個數字,好象再哪見過,我伸手摸了摸石階上的月牙槽,好象隻身在茫茫大海中掙紮的時候,突然抓到了一塊漂浮的木板。


    胖子又想跟我商量怎麽吃這兩隻鵝的事,我怕他打斷我的思路,不等他開口,邊對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繼續絞盡腦汁搜索記憶中的信息。


    我想明白之後一拍大腿,嚇了大金牙和胖子一跳,我對他們兩人說道:“操他***,咱們都讓這鬼台階給蒙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麽鬼打牆,也不是什麽幽靈塚邊緣的混沌地帶。這他娘的是西周古墓中的一個機關,一個以易數設計的詭異陷阱。”


    當年在部隊開始,我就一直結合家傳秘書的殘卷研究周易,蓋厥初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故生人分東位西位乃兩儀之說,分東四位西四位乃四象之說,分乾、坎、艮、震、巽、離、坤、兌乃八卦之說,是皆天地大道造化自然之理。


    那時候我隻是拿這些來消磨軍營中單調乏味的時光,由於《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其中的一個字是“遁”字,“遁”字一卷中,皆為古墓中的機關陷阱,中國自古推崇易數,所以古墓的布局都離不開此道,我曾經詳細研究過,現在回想起來,這種二十三層的石階,學名應該叫做“懸魂梯”,這種設計原理早已失傳千年,有不少數學家和科學家都沉迷此道,有些觀點認為這是一種數字催眠法,故意留下一種標記或者數字信息迷惑行者,而數學家則認為,這是一個結構複雜的數字模型,身處其中看著隻有一道樓梯,實際上四通八達,月牙形的記號就是個陷阱,記號其實是在台階上逐漸偏離,再加上這些台階和石壁,可能都塗抹了一種以遠古秘方調配,吸收光線的塗料,更讓人難以辨認方向,一旦留意這些信息,就會是使人產生邏輯判斷上的失誤,以為走的是直線,實際上不知不覺就走上岔路,在岔路上大兜圈子,到最後完全喪失方向感,台階的落差很小,可能就是為了讓人產生高低落差的錯覺而設計的。


    就象三國之時的八陣圖,幾塊石頭都可以困得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當時那才隻剩有八字,便已如此的繁複奧妙,何況西周之時,世間尚存十六字,那更是神鬼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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