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梅昌新看上去好像個佛爺似的,性情溫和,一點火氣和架子都沒有。


    換個人或許丁凡還真的就相信了,畢竟人一旦上了年紀,對於很多事情也看的開了,很多事情都不會在往心裏去了。


    就算是當年有仇怨的兩個人,再一次見麵之後也不至於會發火,或許還能坐在一起,喝杯茶聊聊天,保不齊會在閑聊的時候,相互諷刺幾句也就罷了。


    隻是梅昌新這個人,當年可是一個狠辣的商人,不說在梧州了,周圍幾個城市都有不少他的傳說。


    之前劉建已經查到很多東西了,有關他的消息證明,這個梅昌新並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因此丁凡才會故意提起了這件叫他十分不開心的事情,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實還是想要試探他一下,看看他對於這件事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反應。


    而丁凡的試探果然沒有白費,一句話直接戳到了他的痛楚。


    前一秒還一臉和煦的慈祥老人,就在他這一句話之後,整張臉瞬間陰沉了下來,就好像他的腿是被丁凡打斷的一樣,眼神中都綻放著寒光。


    “年輕人,你應該知道什麽問題可以問,什麽問題不能問!”梅昌新一字一句咬緊了牙關,惡狠狠的說道:“我知道你是什麽身份,但是你這個身份在我麵前沒用,別不識抬舉。”


    “你要是知進退,或許還能多活幾年,可要是你亂說話,你應該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麽的樣的!”


    丁凡麵對梅昌新的威脅,並沒有很大的反應,對於他這個反映,似乎早就已經預先知道了。


    可坐在他身邊的夜鶯就倒黴了,雖然以前接觸的人也不少,很多都是一些難纏的角色,但是這一次遇到的梅昌新,跟她之前打交道的人,可完全是兩種人。


    那些人囂張跋扈一點,或許已經就已經算是極致了,更有甚者或許會當場動手。


    但梅昌新這個人,說話滴水不漏,而臉上的神情已經冰冷的好像要殺人了。


    夜鶯絲毫不懷疑,這個時候要是丁凡依舊火上澆油,梅昌新都有可能會叫人出來直接將兩人就地除掉,也不是沒有可能。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丁凡在來之前就一直告誡她,到了地方之後什麽都別說,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開口說話,坐在身邊靜靜的聽著就好。


    “梅先生,我要是沒有理解錯的話,你這似乎是在威脅我!”不管梅昌新這會兒的臉色究竟有多難看,反正丁凡的神態依舊,好像就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依舊笑嗬嗬的說道:“我也不是嚇大的,嚇唬過我的人多了,你也不是第一個,在這些人當中,你更不是勢利最大的一個!”


    “你知道哪些跟我放狠話,說要我付出代價的人,現在都是什麽下場嗎?”


    “那個勢力最龐大的,這會兒墳頭草都有一人多高了。”


    “我聽說梅先生信佛,這些年一直修心養性,所以我覺得當年發生的事情,梅先生應該已經放下了,不然我今天也不會來找你了!”


    梅昌新不是一個小人物,能在梧州一地,混跡多年打敗無數對手,靠的可不是一時之勇,更加不是靠著手下的一些小混混。


    沒有腦子的人,還敢下海經商嗎?


    丁凡說的這些,究竟有多少真的,有多少是用來嚇唬人的,他心知肚明。


    早就聽說過丁凡的名字,在他們這個圈子裏,人人都將他當成瘟神一樣,沒有人願意跟他粘上任何一點關係。


    不說當年東北的事情了,就說這短短的幾年時間,有多少知名的企業家,最後都栽倒了他的手上。


    雖然丁凡不是經偵那邊的人,隻是負責一些刑事案件,可問題是,他們這些企業家,有幾個是真正雙手幹淨的?


    在國外的那段時間,丁凡曾經認識了一個國外有點名聲的經濟學家,他之前就說過這樣一句話:“一個國家的經濟突飛猛進在大局上來看,確實是好事,但是在細節上看,就會發現,其實這些起到推動性的企業家們,原始資本的第一桶金往往都是肮髒而血腥的。”


    說實在的,這句話當時丁凡根本就沒有當回事,甚至也沒有往心裏去,隻是當這個老頭在倚老賣老裝清高而已,畢竟他已經是有錢人了,這會兒出來悲天憐人一下,或許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可在回到國內之後,丁凡在接連認識了一批商人之後,尤其是類似楊天碩這類的人,他才想起來,當年的那個老頭,他說的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或許這個說法不是很具體,也不能說所有人的第一桶金都是肮髒的,但至少現在坐在丁凡對麵的梅昌新就就是這樣的人。


    他起家的曆程,根本就不用人刻意的找,翻翻當年的報紙就知道。


    最早的梅昌新,隻是一個小村子裏麵出來的泥瓦匠,當時梧州的一家建築公司需要一批泥瓦匠到工地幹活兒,就想到了他們村裏,帶著人到他們村子裏麵招工,梅昌新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這小子沒有像別人一樣,到了工地認真的幹活兒,而是整天跟工頭泡在一起,不是打牌就是喝酒,整整半年的時間,別人都在每天工作之後,累的手指都在打顫,唯獨是他閑的好像工頭一樣。


    都是同村出來的,相互之間也算是好說話,有人就問他為什麽整天跟著工頭混,賺的那點錢都花的差不多了,回老家的時候還能有錢嗎?


    誰知道他聽了這話之後,竟然冷笑了一聲,說了一句山人自有妙計。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有什麽辦法能在回老家之前,將之前都花出去的錢都賺回來。


    而事實上,他也確實將這筆錢都賺回來了,不僅在工地沒有幹活兒,錢賺的比誰都多,最後還成了這個工地的工頭。


    原來的那個工頭卻莫名其妙的跳樓自殺了,老板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沒有一點覺得奇怪,直接就將梅昌新提拔起來了。


    工友們都好奇這一點,也有人偷偷問過他,但是他一直都不說。


    直到後來一次他喝多,才說漏嘴了,其實他跟著工頭整天混在一起,主要就是想知道,怎麽才能在工地不幹活兒依舊把錢賺了。


    通過他半年多的時間,每天鞍前馬後的伺候工頭,他才掌握了這其中的竅門。


    因為工頭之所以能賺錢,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他能從材料商的手上拿到紅包,那一點工資,工頭根本就看不上,這個紅包才是真正的大頭,每年就靠著紅包賺錢。


    知道了這一點的梅昌新自然也不甘心在回去幹活兒了,幹脆偷偷的調查了一下這個工頭,並且還拿到了一份十分重要的單據,將這份單據直接送到了公司老板的手上,並且將工頭這些年在外麵做的事情都跟老板說了。


    這件事被建築公司的老板知道了,這個工頭自然也不可能留在工地上了,而且還要為了這件事承擔巨大的賠償,不然他有可能會被關進監獄裏麵。


    所以工頭之所以跳樓自殺,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被迫的。


    一個小小的工頭職位,根本就沒有辦法滿足梅昌新,這個公司有不少的工地,梅昌新沒事就往這些工地裏麵跑,拉攏這些工頭,時間長了他在這些工頭中間還樹立了自己的威信出來,所有的工頭他一句話能任用或者罷免。


    這些工頭都聽他的,下麵的工人則是聽工頭的。


    說白了,雖然老板是花錢雇人過來工作的,可這些人的管理權都在這些工頭手上。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精心策劃,梅昌新終於開始了他的罷工計劃。


    幾個樓盤馬上就要到期交工了,下麵的工人突然鬧事,誰都不幹活兒,這一天下來的損失,都是一個天文數字,尤其是趕得這個時候。


    就算是老板想要找人換下這幫人,時間也根本來不及。


    萬般無奈之下,公司的老板隻好妥協,不管梅昌新想要什麽,都盡量的滿足他。


    可梅昌新想要的哪裏是一點錢打發了事啊?


    他想要的是今後自己做老板,聽上去這個想法十分可笑,但他真的做到了。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麽跟老板談的,不過在幾個月之後,原本的建築公司換了老板,之前的老板聽說是因為心髒病發死了,臨死之前將整個公司都交給了梅昌新,從此也順勢幫他拿到了第一筆資產。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但這第二次,就不是對公司下麵的幾個工地下手了。


    而是針對周圍的幾個工地,用了各種手段,不斷的打擊,要麽工程質量出問題,要麽就是工程出現意外,甚至有的時候,工程進展的好好的,一*夜之間,所有的工人全都不見了。


    那幾年的時間,整個梧州的建築行業,幾乎都被梅昌新壟斷了,幾乎沒有人能跟他的公司匹敵。


    不是別的公司資本上比不上他,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梅昌新的手上有人,有足夠的人手,可以叫任何一個公司都感到頭疼。


    而梅昌新的手段並沒有就此停下,不斷的伸手到其他的各個行業中想要分一杯羹,財大氣粗的梅昌新,終於露出了他的猙獰嘴臉。


    那幾年梧州的小孩子幾乎都知道梅昌新這個人,名聲幾乎可以跟市長相比,就算是不知道市長是誰,也一定要知道這個梅昌新是誰,不然你麵對的人,很有可能會給你帶來滅頂之災。


    梅昌新的發家史當年的報紙翻出來,上麵的資料可以說足夠齊全。


    他發跡的速度確實很快,而他被人滅掉的速度其實也不慢,甚至可以說是十分突然。


    龍塘酒樓,就是最後梅昌新出事的地方,酒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沒有什麽人知道。


    但是根據當時有人爆料說過,梅昌新當時在梧州可以說是一家獨大,他出門所有人都會給他讓路,那天晚上他一個人走進了包廂裏麵,半小時之後,包廂裏麵傳來了爭吵聲,好像還有打鬥的聲音,但是很快聲音就消失了,不久之後包廂的門被打開了,一個長相還算清秀的男人,渾身都是血從裏麵走了出來。


    而梅昌新卻倒在了地上,雙*腿的邊上,沾滿了血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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