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爺聽了lisa劉的話,將那個玻璃瓶裏麵的血在虎牙的房間裏略微灑了灑。這血一灑不打緊,並沒有想象中的血腥氣,相反卻傳來一陣陣的香氣,其中還有零星金光閃動。民間傳說中,得到高僧修行到一定的境界,渾身血液為金色,是成就阿羅漢果位的證明。如果不是lisa劉說是西藏天葬中的鷹鷲身上的血,必定會認為是一位高僧的金身精血。


    別說,這血灑了之後,虎牙就此安穩了不少,健康地像一個正常的孩子。這讓葛老爺對lisa劉的手段憑空增添了不少希望。期間,鄭恒也來過幾次,葛老爺吸取了前幾日的教訓,把lisa劉願意出手相助的事情說了說。鄭恒自然是無可無不可,畢竟孩子的病好了,才是當前的緊要事情,其他的繁文縟節可以忽略不顧。


    為什麽葛老爺要將這件事兒與鄭恒正兒八經的說起來,這就與舊上海灘的習氣有關係,托人家辦事,講究一個有始有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葛老爺這邊為了虎牙的事情,本事先托了鄭恒來辦,鄭恒辦得也是盡心盡力,但lisa劉來了之後,事情有轉手交給lisa劉來做,於情於理對於鄭恒並不地道。也就是鄭恒這邊是知識分子,並沒有江湖習氣,如果換了旁人,不僅得罪了辦事人不說,碰上那些個小心眼兒,保不準兒中間還要壞事。


    葛少爺對於lisa劉願意出手相助這件事很是自得,畢竟這是自己在歡場裏麵得的善緣,不免要誇耀幾句,順便為自己每日笙歌找一個合情合理的依據,美其名曰交際。葛老爺一家人包括鬆井洋子都為著虎牙的病情焦頭爛額的,自然就隨他去了。葛少爺記吃不記打,過幾日便忘了lisa劉的奇怪之處,隻當是女人待價而沽的矜持,也試圖約著lisa劉出來敘舊,但都被lisa劉婉拒了。


    lisa劉回上海灘這件事情,按理說法國人和日本人應該是最感興趣的。幾年前,為了lisa劉的下落,日本人和法國人聯合起來串通對付葛少爺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呢。但頗為奇怪的是,lisa劉這麽大張旗鼓的回來,無論是約翰遜還是井上邊都裝聾作啞,視而不見。葛少爺暗自納悶,但得了那日lisa劉的警告,也就由它去了。上海灘如花似玉的女子多了去了,就如天上的星星一樣多,隻有有錢,爭奇鬥豔,變著法子在自己麵前討好撒嬌,又何必在lisa劉這一棵樹吊死?慢慢地也就淡了不少。


    時間過得快,十五日滿月日很快就到了。葛老爺為此專門將所有的應酬都推掉了,早晨起來就頻繁地看時間,看太陽,就是希望日頭趕快落山,月亮趕快升起來,這樣虎牙也就少受不少罪。一直到了月上中天,lisa劉如約而至,葛老爺、葛太太地心思才落了一半。


    lisa劉這次到沒有女道士的打扮,穿了一身入時的黑色旗袍,頭上帶了非常流行的黑色小帽子,帽子上還罩了一塊黑紗,坐著一輛黑色的小橋車而來,顯得高貴典雅,神秘冷豔。lisa劉的這個打扮活脫脫地參加葬禮的打扮,去別人家做客或者是辦事實在是很不禮貌。但葛老爺現在是有求於人,自然不能挑救命恩人的禮,而且還要違心的客套幾句,說lisa劉的品味如何如何的好。


    lisa劉臉色淡然,並不多話,露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點點頭算是見過了禮。葛老爺見了也是暗自啞然:這個丫頭性子是越來越冷了。lisa劉與葛老爺一家寒暄了幾句,便坐下來靜靜的喝茶。為了招待lisa劉這位救命恩人,葛老爺、葛太太是做了完全的準備,茶水是從靜安寺裏求來的無根水,也就是雨水那是的天降水,茶葉是明前的龍井,防著失了鮮味,都是仔細放在冰窖裏冰鮮的。到了農曆7-8月份,這些已經是很有體麵的招待客人的稀罕物。


    lisa劉雖說對於中國一應事務了解的並不精細,但這茶水入口清冽甘甜清香,覺得十分符合自己的胃口,便多喝了幾口。讓一旁的葛老爺、葛太太略微鬆了一口氣。一直等到大鍾上的指針指向了11點,也就是子時時分,lisa劉才站起來說道:“虎牙所中的邪術是一種蠱蟲,這種東西本來是雲貴一帶的東西,日本人雖說學了去,但一來學得並不精通,二來日本國地小國狹,自然也沒有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來煉製蠱蟲。但日本的陰陽師也算是另辟蹊徑,將蠱蟲與陰陽術結合起來,變成了純粹的殺人工具,也算是術業有成!之所以要十五日滿月來祛除邪術,是因為月圓之夜乃是純陰之氣最為旺盛之日,同時夜半子時也是蠱蟲最為活躍之時,此時祛除蠱蟲,是最為方便!”


    別人聽了lisa劉這一番言論,唯唯諾諾,慌忙不迭地點頭,一旁的鄭恒聽了,忍不住出口問道:“蠱蟲既然是陰邪之物,不是要找一些至陽至剛的東西來克製?卻又為何要在至陰的時日祛除?”


    葛老爺聽了心裏有些不痛快,心道:這是什麽時候?哪裏就輪到你多口了?但也不好發作,轉眼瞥了一眼鄭恒,冷哼了一聲,並未多說。


    鄭恒這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這個功夫還真不是討論問題的時候,隻會讓主人家不高興,趕忙低頭喝茶,不再多說話。


    lisa劉不以為然,耐心解釋道:“這位先生說的沒有錯,但一來虎牙年幼,用至陽至剛之物克製陰邪,雖然符合陰陽之道,但必然有攻伐之道,怕是小孩子受不得力;二來,陰盛之日攻伐陰邪,必然使得蠱蟲放鬆警惕,更容易連根拔起,不留隱患!”


    鄭恒聽了連連點頭,lisa劉這幾句話實在是對陰陽之事的理解已經登堂入室,在觀看《陰陽概略》的時候,鄭恒對“陰盛為陰除,陽盛為陽衰”並不太理解,今日互有印證,心中突然有豁然開朗之意。不僅對lisa劉這位西洋女子刮目相看,暗中豎起大拇指。


    lisa劉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讓人把虎牙抱出來。經過幾日的修養,虎牙恢複了不少,看上去虎頭虎腦,白白嫩嫩地,很是可愛。lisa劉也歎道:“這麽一個好看的娃娃,非得要受這歹毒的罪過,也是怪可憐的。”虎牙一雙大眼睛,見了lisa劉並不認生,還笑了幾聲,讓lisa劉忍不住在虎牙的小臉上親了幾口,然後讓奶媽把虎牙抱入花園裏。之前,葛老爺已經讓人在花園裏清理出來一塊正圓的空地。奶媽把虎牙放在這空地的中心位置。虎牙是一個很乖巧的孩子,居然沒有哭鬧。lisa劉不由地說誇讚道:“果真是一個好孩子!”


    見虎牙已經到位,lisa劉從懷裏拿出一把銀色的小刀,在自己的手腕子上輕輕一劃,鮮血汩汩而出。眾人見了低呼一聲。lisa劉也不理眾人,踩著步伐圍著園地轉了一圈,流出來的血將將繞了一圈。隨後接過下屬遞來的毛巾,將手腕子裹住了。對眾人說道:“接下來,你們隻管看著,不要說話!”


    明月皎潔,萬籟俱寂,眾人大氣而都不敢喘,目不轉睛地盯著處在圓圈中心的虎牙。鄭恒見了lisa劉的舉動,心中更是訝然,剛才lisa劉分明有一些罡步的意思在裏麵,也不知lisa劉這短時間到底經曆了什麽。但眼下,也不是仔細追索的時候,隻得按下疑心,用心望著虎牙。


    過了一陣子,虎牙雙眼一翻,頹然倒地。葛老爺見了低呼一聲,葛太太更是要上前去抱。lisa劉一個凶狠的眼神把眾人給定住了。一眨眼的功夫,從虎牙的耳朵裏爬出一個類似地龍的蟲子來,不過這地龍也怪異,渾身上下長滿了毛刺,看上去惡心恐怖。這東西爬出來後,前後觀望了許久,似乎是極為不情願離開虎牙的身體,但又經不住外麵的誘惑。如此躊躇了良久,才“嗖”一下子躥到lisa劉留下的血跡圈子裏,貪婪地吸食lisa劉的血跡,發出沙沙的聲音。


    明月晃晃,在場的人除了lisa劉氣定神閑,其他人都臉色慘白,如此詭異瘮人的場景,怕是在夢裏都沒有見過,卻活生生地發生在眼前。這地龍不多時便將lisa劉的血跡吃得一幹二淨,雖然有些意猶未足,但還是奔著虎牙緩行而去。


    葛老爺愛孫心切,見了不由地低聲喝道:“這髒東西又要回去了!”


    地龍仿佛此時才知道周圍還有人存在,“嘶”地一聲,加快速度本著虎牙而去。lisa劉嘿嘿一聲,隻聽得口中“哈”的一聲,極速而去的地龍突然在地上打了幾個滾,身上開始不斷地膨脹,口中還發著“嘶啦嘶啦”的聲音,然後“噗”的一聲低響,仿佛魚泡被踩碎的聲音,這怪蟲原地爆裂開了,留下一地的汙血。


    眾人見了,長出了一口氣,lisa劉早已經從懷裏拿出了生石灰,將地上的汙血盡數蓋了。這才將虎牙抱起來。虎牙臉色紅潤,呼吸平穩,沒有任何異樣。葛老爺連忙抱過來,連勝感謝lisa劉。


    lisa劉搖搖頭,冷歎道:“也是你們老葛家的命數,今日盡除的乃是老蠱蟲,這孩子體內還有一隻小的,本來,這老蠱蟲是要把小蠱蟲引出來的,不想給你給破了法。這件事我是沒有什麽法子了。你們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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