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陶媽”不能談,林妲隻好談回lucy:“你說我要不要把lucy是simon老婆的事告訴濛濛?”


    她才問了一半,就已經意識到這是個老掉牙的問題,在美國的時候就問過了,記得當時他是不讚成告訴濛濛的。現在她舊話重提,可別把他問啞了,或者罵她一句“囉嗦”,豈不是很難堪?


    還好,他還比較信守諾言,隻要不是與他結不結婚相關的事,他都不介意她問:“隨你,你想告訴就告訴。”


    “我覺得應該告訴濛濛,越快越好,因為濛濛已經——談到——生孩子的事了。”


    “這才幾天啊?就談到生孩子了?simon肯定不會同意。”


    “不是跟simon談——”


    “是跟你談?”


    “嗯——是跟我談過——”


    “跟你談就隻能是紙上談兵了。”


    “為什麽?”


    他調侃地說:“難道你和濛濛還能——造出一個孩子來?”


    她有點尷尬,聲明說:“當然不是跟我。”


    “你放心好了。simon不會這麽不小心的。”


    “但是——濛濛把那個什麽都——紮了小洞了。”


    “紮小洞?什麽意思?”


    “就是那個——上麵——紮了——小洞。”


    他明白了,眉頭皺得那叫一個緊:“濛濛這不是害人害己嗎?就算simon曾經有過跟她結婚的打算,現在知道她使用這麽——卑鄙的手段,他也會甩了她的。”


    “那我更得告訴濛濛了,我得給她打個電話。”


    她掏出手機,他一把按住她的手:“別淘神費力了,現在打肯定晚了。”


    “為什麽?”


    “我們走了這麽久了,他們肯定早就——”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前浮現出豔照上的一些鏡頭,臉發起燒來。


    他放開她的手,轉過身去看電腦。


    她等自己的臉不那麽發燒了才問:“那你是不是應該跟simon談談?”


    “談什麽?”


    “simon是你的朋友,你怎麽能看著simon——毀壞自己的婚姻呢?”


    “我哪有看著他毀壞自己的婚姻?你不記得了,他跟濛濛——發生那事的時候,我不是正在美國嗎?鞭長莫及嘛。”


    “我說的‘看著’不是真的‘看著’,是——‘不作為’的意思。”


    他開玩笑說:“哦,是這個意思?那你也是看著濛濛毀壞simon的婚姻。”


    “我怎麽看著了?”


    “不是濛濛把simon灌醉才發生那事的嗎?你也沒作為哦,要說有責任,你比我責任還大,是你的閨蜜把我的發小拉進泥坑裏去了。”


    “啊?你倒打一耙?”


    “嗬嗬,不是倒打一耙,是想告訴你,我們都沒責任。他倆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那你要不要告訴lucy呢?”


    “我告訴她幹嘛?”


    她有點不解:“你跟她不是——好朋友嗎?”


    “我沒說過我跟她是好朋友。”


    “那你怎麽會把房子借給她住呢?”


    “房子是simon出麵借的。”


    “但是simon現在回國了啊。”


    “simon回國,我也不能中途把房子要回來嘛。”


    她想了想,問:“那你是不是因為simon回了國,你和lucy住在一幢房子裏不方便,所以才回國的?”


    “嗯——這隻是一個很小的因素,如果覺得不方便,我可以租個房子住。”


    “那你回國是因為——失業了?”


    “不是。”


    “因為炒股炒虧了?”


    “也不是。”


    “你不炒股?”


    他笑了一下:“怎麽不炒呢?在國外,一旦學位讀完了,找到工作了,就沒什麽可幹了,很多人都會把炒股當做消磨時間的方式。”


    “但你沒simon那麽大的野心?”


    “一個是沒那麽大野心,第二個是沒那麽多——時間。”


    “為什麽?”


    “我每次出去攀岩,一去就是幾個星期,而且都是通訊不發達的地方。炒股這事,幾星期幾星期地看不到股市行情,那就像聾子聽戲一樣——”


    她好奇地問:“你很愛——攀岩啊?”


    “嗯。”


    “你怎麽愛玩——危險的東西呢?”


    他想了想,說:“也許隻有在危險的遊戲中才能體會到生命的可貴?”


    “但是萬一出了——事故,體會到生命的可貴也——太晚了。”


    “剛才是附庸風雅,引用名人名言呢,其實我攀岩的動機正好相反。”


    她想不出怎麽個相反法,便問:“你——從危險的遊戲裏得到的是——安寧?”


    “嗬嗬,那到不至於。我說的相反,是人家從危險遊戲中體會到生命的可貴,而我——是因為覺得生命不可貴才專門玩那些危險遊戲——”


    “生命不可貴?為什麽?”


    “不為什麽,就是有這麽個感覺。我這樣的人,活在世界上有什麽用?還不如早點死掉,把位置讓給別人,把資源讓給別人。”


    她覺得他頹廢得不可思議,很替他著急:“怎麽能說你活在世界上沒用呢?要是你攀岩出了危險,你爸媽——還有你親爸——他們都會多難過啊!”


    他看了她一會,說:“跟你開玩笑呢。攀岩是一種戶外體育活動,人都用繩子掛著,很安全。”


    她舒了口氣:“不許你開這種玩笑,說正經的,為什麽你沒像simon那樣瘋狂炒股呢?”


    “他是專職炒股,我是業餘的嘛。”


    “你怎麽不——專職炒股呢?”


    “我怎麽能跟他比?他有老婆做後盾,不工作也沒問題。我孤家寡人,怎麽能專職炒股?炒股賺不到錢的話,我去喝西北風?”


    她感歎說:“simon的老婆這麽好,他想炒股,她就挑起養家糊口的擔子,讓他專心去炒股。他炒股炒虧了,連房子都被銀行收了回去,她也沒怨言,自己撫養女兒,讓老公回國發展。”


    “lucy也不是完全沒怨言,也經常會——嘀咕幾句,他們為這——吵過不少次。“


    “但是她嘀咕幾句也是——應該的呀!”


    “我知道是應該的,問題是simon不這麽想——”


    她沉默了。


    他說:“但是我們把simon和濛濛的事告訴lucy也沒用啊。”


    “難道就讓她蒙在鼓裏?”


    他咕嚕說:“有時候蒙在鼓裏比知道真相——還好一些。”


    她正想反駁一下,他搶著說:“你想告訴她就告訴她吧,我沒意見。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還得開半個鍾的車。”


    “你住那麽近,還要開半小時?”


    “我住的那塊沒地方停車。”


    她估計他得回父母家去,感動地說:“那你開這麽遠就為了送我回來?”


    他沒回答,打開門,走了出去,叮囑說:“你把門關好,早點休息。”


    “等等,你帶的菜還放在我冰箱裏呢,我去拿給你。”


    他急忙阻攔:“不用,不用,你留著吧。”


    “那怎麽好?不是專門為你帶的嗎?”


    “我哪裏有說專門為我帶的?”


    他說著話,已經下了幾級台階了,她隻好說:“那就謝謝你了!”


    “別客氣。晚安。”


    “晚安。”


    他走了之後,她還很興奮,睡不著覺,給媽媽打了個電話,把今天的點點滴滴都匯報了。


    媽媽吹噓說:“我的眼光沒錯吧?陶沙肯定不會撒謊的!”


    “但是我太替lucy難過了。”


    “你還是別把濛濛的事告訴lucy吧,她不知道,就跟沒這事一樣,心裏也不難過。如果她知道了,該多麽為難!回中國與丈夫團聚吧,孩子又要在美國讀書;不團聚吧,她肯定再也放不下心了;離婚也不是個事,孩子還這麽小——”


    她發現媽媽跟陶沙的看法太一致了,簡直像事先開過碰頭會,統一了口徑似的。她聲明說:“我也沒說要把這事告訴lucy,再說我連她電話號碼都不知道,想告訴也不可能告訴。”


    媽媽大概聽出了她的不快,趕快把話題轉到別處去:“好了,現在知道陶沙沒家室,開心了吧?”


    她開玩笑說:“也許陶沙見我們兩個好哄,又在哄我們呢。”


    “不會吧?你不是看到了simon和lucy的全家福了嗎?”


    “嗬嗬,全家福是什麽高精尖技術嗎?誰不會ps幾張全家福出來?”


    媽媽還是堅持相信陶沙沒撒謊,但詹濛濛聽說這事後的反應,簡直與她開玩笑時說的一模一樣:“他在哄你呢,你一下就相信了?”


    “不是哄我,他給我看了simon和lucy的facebook(臉書)的。”


    但詹濛濛根本不相信:“facebook?那可是被屏蔽的網站哦,他怎麽能看到?”


    “可能是翻牆的吧。”


    “你看他翻了?”


    “沒注意,我那時沒想到他是在找lucy他們的facebook。”


    “隻一門心思在那裏大動色心吧?”


    “別瞎說了。”


    “他一個電腦洋博士,要搞個山寨facebook網頁還不容易?別說他,我都可以搞一個出來。”


    她覺得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他事先做了個網頁來騙我?”


    “當然哪。”


    “但他怎麽知道我是在為這事生氣呢?”


    “他跟simon一通氣,就什麽都知道了。”


    “但他怎麽可能山寨出那麽多照片來呢?還有年輕時候的照片。”


    “他和simon是好朋友,從小到大,不知道合過多少影,隻要把simon的頭移植到他自己和老婆的合影照片上就行了。不信你把你的照片給我,我馬上給你山寨一套你和鄧小平的豔照來,保證你們兩個從竹馬青梅一直愛進墳墓。”


    她沒話說了。


    詹濛濛分析說:“這事肯定是simon和悶悶串通好了的,難怪你們一走,simon就陰陽怪氣地說:‘你閨蜜今天要丟處了’。”


    她很生氣:“他這樣說了?”


    “是啊,我還跟他爭辯,說你肯定沒這麽開放,但他說他敢跟我打賭,說這次聚會啊,帶菜啊,送人啊,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就是為了讓悶悶有機會單獨和你在一起,把事辦成。結果都被你搞壞了。”


    “我把什麽搞壞了?”


    “把你們自己的事搞壞了,也把我和simon的事搞壞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如果你昨晚把悶悶留下,他怎麽會深更半夜跑回去把我們都吵醒了呢?”


    她很吃驚:“他昨晚回simon家了?”


    “是啊。”


    “把車還給simon了?那他——怎麽回他父母家去的?騎車?”


    “騎什麽車啊!他昨晚在simon家住的,今天才讓simon送他回他那貧民窟,害我這麽早就被simon順路送回來了。”


    “但是昨晚是悶悶自己提出要走的——”


    “他當然要假惺惺地告個辭,難道他能直接了當地對你說‘我要留下來跟你過夜’?”


    “但是他——”


    “別但是了,人家把菜都拎來了,又告訴你他住的地方沒廚房沒冰箱,也沒停車的地方,你幹嘛不順口說一句‘那就在我家住吧’?你要是不好意思,可以先裝模作樣地跟他一人住一間房,他半夜肯定會摸到你房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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