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沙回到a市後,就給林妲打了個電話:“linda,我回來了。”


    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機械地重複說:“哦,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你——”她差點又說出“你回來了”,還好及時發現及時打住,改成“一路上——還順利吧?”


    “嗯,挺順利的。”


    冷場了一會,他問:“你——開學了吧?”


    “嗯,開學了。”


    “不用修課了吧?”


    “不用了。”


    “那——抓緊時間複習gre吧。”


    “好的。”


    “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告訴我。”


    “好的,謝謝你。”


    接下去好像就沒什麽可說的了,於是兩個人說了“拜拜”。


    掛上電話之後,她才想起剛才忘了謝謝他在美國對她們娘倆的照顧,想再打個電話補上,又覺得很搞笑,怕他誤以為她是想找他說話,還是叫媽媽打個電話彌補一下吧。


    她給媽媽打了電話,把這個意思說了,媽媽說:“不用再打電話,我已經謝過他了。”


    “你謝過他了?什麽時候啊?”


    “他到北京後,給我打了個電話,我就代表我們兩人謝謝他專程到美國——幫助我們。”


    “他一到北京就給你打電話了?可他一直等到回a市了才給我打電話呢!”


    “可能是因為我一個人從機場開車回去,他不放心吧。”


    “那我一個人從美國回來,他也沒不放心呢!”


    媽媽笑起來:“你不是說不管他了嗎?怎麽還在瞎吃醋?”


    她有點不好意思:“跟你開個玩笑嘛。”


    “跟我開玩笑沒什麽,就怕你——心裏還是放不下他。”


    “誰說的?早放下了。”


    但她發現心裏真的放不下他,老在想著他還會不會打電話來,如果打,他會說什麽;如果不打,是因為什麽。還有她該如何反應,如果他打電話來,她是該熱情還是不熱情;如果他不打電話來,她該不該打個電話過去。


    但他沒再打電話來,搞得她各種猜測和不安。


    如果他幹幹脆脆說一句“我不愛你,也不會再理你了”,那她就安心了,再也不想這件事了;或者他明明白白說一句“我是愛你的,但我已經結婚了,不會離婚”,那她也安心了,再不想這件事了;哪怕他說一句“我是愛你的,但我有個癡呆兒子,不想拖累你”,她都能比現在安心。


    但他什麽也沒說,而她就總是安不下心來。


    詹濛濛從老家回來後,她就迫不及待地把陶沙有個癡呆兒子的事全盤匯報了。


    詹濛濛很感興趣地聽完,慶幸地說:“哇,好驚險啊!”


    “什麽好驚險?”


    “我那時差點就把他當成藍少東了,如果不是我醒悟得早,現在恐怕都被他騙到手了。”


    “騙到手怕什麽?難道你不會跟他離婚?”


    “切,那多麻煩啊!留下一段婚史,以後還想嫁入豪門?我連不是處女都後悔死了,更何況離婚。萬一他死纏著不放,我要離婚他就跟我拚個魚死網破,那我不虧大發了?”


    她怎麽想也想不出陶沙要跟詹濛濛拚個魚死網破的情景。


    詹濛濛提醒說:“你也得當心點,像他這種窮途末路的男人是最可怕的,因為他抓不住別的人了,就會死纏著你——”


    “他不會的,你看他這次回來後就沒再理我。”


    “謝天謝地!要是他還來找你,那就麻煩了。你這種軟耳朵,經不起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


    “我覺得他不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


    “你不相信我的話?那就等著上他的當吧。”


    她索性把lucy和陶沙地址相同的新聞也轉播了,詹濛濛對此倒不是太驚奇:“我說lucy是他老婆吧?你還不信。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最怕做小三,偏偏就做了小三,而我這種不怕做小三的,反而沒做小三——”


    “我哪裏有做小三?”


    “那就是你媽做了。”


    “我媽也沒做。”


    “你怎麽知道?”


    “我——自己的媽我還不知道?”


    詹濛濛振振有詞地說:“正因為是你自己的媽,所以你不知道。雖然通常情況下是‘知母莫若女’,但當你媽成為你的情敵的時候,你就捉摸不透她了。”


    “什麽意思?”


    “你想啊,她也喜歡悶悶,當然要在你麵前說他壞話。悶悶和lucy地址一樣的事,不是你媽媽告訴你的嗎?你確定她沒撒謊?”


    這番話還真有煽動力,她也拿不準媽媽撒謊沒撒謊了。


    她又給媽媽打電話,半開玩笑地把詹濛濛的話說給媽媽聽。


    媽媽說:“我怎麽會對自己的女兒撒謊?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男人值得我欺騙自己的女兒。”


    “他現在不理我了,還在理你嗎?”


    “沒有,就那次從北京打過一個電話,後來就沒打了。”


    “怎麽回事?是不是他知道我們在背後——調查他?”


    “應該不會吧?他怎麽知道我們在背後調查他?”


    “我向simon要過lucy的電話號碼,可能讓他知道了。”


    “如果他為這麽點事生氣,那也太——不好侍候了。”


    “你說我該不該——給他打電話?”


    “沒什麽事嘛,幹嘛給他打電話?”


    她想想也是,他也說過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告訴他,但什麽時候才會需要他幫忙呢?恐怕隻有去美國讀書才算得上一個借口,而且他曾經許下過諾言,說要跟著她到美國去的。


    這下她有了複習gre的動力。


    周末的時候,詹濛濛喜形於色地告訴她:“simon邀請我去他那裏度周末。”


    “是嗎?挺主動的嘛。”


    “嗬嗬,男人就是這樣,食髓知味,品嚐過我的味道,就離不了我啦。”


    她心裏有無盡的羨慕,怎麽人家的愛情就這麽順利呢?


    詹濛濛說:“你瞧著吧,這次肯定讓他著我的道。”


    “他不是已經著了你的道了嗎?”


    “那是第一道,現在是第二道。”


    “還有第一道第二道?”


    “當然哪,第一道隻是讓他上鉤。”


    “那第二道呢?”


    “第二道就要把他釣上岸來。”


    “怎麽釣?”


    詹濛濛拿出一盒避孕套,在她眼前下晃了一圈。


    她問:“這什麽呀?”


    “套套呀。”


    “用這個釣他?”


    “嗯。”


    “這怎麽釣?”


    “都紮了小洞了。”


    她一愣:“你的意思是——用懷孕捆住他?”


    “嗬嗬,聰明,一點就通。你可別告訴他哈。”


    “我到哪裏去告訴他?”她擔心地問,“如果你懷了孕他不娶你怎麽辦?”


    “怎麽可能呢?他老爸那麽想要個繼承人,有了孩子他還敢不娶?不娶就讓他老爸娶。”


    她突然想到,那個“陶媽”是不是也搞了紮小洞的把戲,所以陶沙才那麽狠心地丟下癡呆兒子?


    如果真是這樣,似乎也不能太責怪他。


    但現在好像不是她責怪不責怪他的問題,而是他根本就不理她了。


    她真的搞不懂,如果他對她和她媽都沒意思,怎麽會千裏迢迢跑到美國去照顧她們呢?難道真的是雷鋒叔叔轉世?


    詹濛濛在simon那裏過完周末回來,氣急敗壞地來找林妲:“你是不是把我的計謀都透露給simon了?”


    “什麽計謀?”


    “紮小洞啊。”


    “沒有啊,我已經好久都沒跟他說過話了,怎麽透露給他?”


    “你不會用短信電郵什麽的告訴他?”


    “我幹嘛要告訴他?”


    “哼,誰知道?也許你自己想嫁給他呢?”


    “我?嫁給他?別開玩笑了!”


    詹濛濛氣消了些:“如果你沒告訴他,那他也太精了。”


    “怎麽了?”


    “他一定要用他買的套套,我把我帶去的套套拿出來,要幫他戴,他都不肯,硬說他的套套是外國帶回來的,好用些——”


    “也可能真的是好用些?”


    “切,男人到了那種時候,都是精蟲上腦,隻想快點入港的,哪裏還顧得上選套套?有人幫他們套,他們是求之不得,像他這麽清醒著頭腦選套套的男人,我還沒見過。”


    “那你說是什麽原因?”


    “所以我就懷疑是你走漏了消息。”


    “我真的沒有!”


    “哼,這次讓他逃脫了,但他別想次次都逃脫。其實我這個星期也沒到排卵期,隻不過本著寧可錯紮三千,絕不放走一個的原則,才做個手腳。既然這次沒用,那就留到下次吧,下次趁他不注意,把他那些外國套套全扔到抽水馬桶去衝掉,看他怎麽辦。下星期正好是我的排卵期,保證一槍中的。”


    但下個周末形勢發生了變化,simon周四就打電話來:“林妹妹,周末上我家來玩吧。”


    “你——不跟濛濛——過二人世界了?”


    “二人世界有什麽好玩的?人多點熱鬧啊。”


    “你跟濛濛商量過了?”


    “我在我家請客,還要經過她同意?”


    “你請她沒有呢?”


    “她嘛,不請自來。”


    “你還請了誰?”


    他嗬嗬笑起來:“甭管我請了誰了,你想請誰,盡管報上來,我都給你請來。”


    她開玩笑說:“我想請我們係主任。”


    “行,給個名字,我去請他。”


    “嗬嗬,跟你開玩笑的。”


    “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你的心哪裏會在係主任身上?林妹妹,放心吧,我請了你最想請的人,這回你該來了吧?”


    她裝糊塗:“誰是我最想請的人?”


    他也裝糊塗:“當然是藍少東囉。”


    “藍少東是誰?”


    “藍少東就是藍少西的哥哥。”


    “那藍少西又是誰?”


    “藍少西就是藍少東的弟弟。”


    “嗬嗬,不跟你彎彎繞了,說吧,周末聚會有什麽節目?”


    他一本正經地說:“討論國計民生大問題。”


    “那我不敢去了。”


    “看毛片你來不來?”


    “也不敢。”


    “那你要幹什麽才來呢?”


    “吃吃喝喝?”


    “好,那就吃吃喝喝,開慶祝會嘛,肯定要吃吃喝喝的。”


    她很好奇:“慶祝什麽呀?你又提升了?”


    “我還能往哪兒提升?到頂了。”


    “那是慶祝什麽?你和濛濛——訂婚了?”


    “跟她訂婚?下輩子都不會,是慶祝陶沙找到工作了。”


    “他找到工作了?那是該慶賀一下。”


    但詹濛濛對這個聚會很不開心:“慶什麽祝啊!就一碼工,還是入門級的,本科生都幹得了,他一個海外博士去幹,多掉價啊!simon還煞有介事地給他慶祝,像找到一ceo的活兒似的,真腦殘!”


    “是simon幫他找的?”


    “才不是呢,simon怎麽會給他找這種工作?起碼也得給他弄個高級軟工幹幹。”


    “那他——其實他可以去大學當教授啊。”


    “他說當了教授就被捆住了,總不能扔下學生不管吧?而他幹這麽個初級碼工,如果辭職,人家也容易找到替身,他給老板提的條件就是不簽合同,想走就走。”


    她心一動:“他這是準備到哪裏去啊?怎麽要想走就走?”


    “誰知道?聽simon的口氣,悶悶好像隨時準備回美國似的。”


    “他為什麽要回美國呢?”


    “不知道,simon說他腦子不清醒。”


    她現在才真是腦子不清醒了,很激動,莫名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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