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進入到劉丹丹的房間裏,馮遠入眼所關注的東西和上一次完全不同,這一次,馮遠的眼睛直接從劉丹丹屋子裏所有可以當做凶器的器物上掃過。


    玻璃杯、手辦、筆筒……


    馮遠將臥室的燈關掉,而後又走到窗邊將厚重的簾子拉上,房間裏的光源一下子斷了七七八八,昏暗異常。


    “郭夷!”


    “是。”


    郭夷拿著魯米諾試劑,從牆角劉嫣倒下的地方開始,然後一點一點的往外擴大,試劑的噴霧慢慢落在了房間的各個角落。


    血漬可以洗幹淨,房間也可以重新布置,但是魯米諾試劑卻能讓這個房間展現出它最原始,也最罪惡的狀態。


    從牆角開始,熒光色順著地板一直在往書桌的方向靠攏,但是根據檢測來看,血跡是一滴一滴的點狀,以及落在地上的血色腳印。


    “隊長,這……”盧中看著地上漸漸顯現出來的熒光色,眉頭緊皺。


    馮遠道:“我看到了,慢慢來,我倒要看看,這杜學林究竟使用了什麽當做凶器。”


    “嗯。”


    郭夷皺眉將試劑噴在了劉丹丹書桌的每一處,任何東西,甚至是抽屜的把手都沒有放過,十分的細心,他倒要看看,這血跡最後會延伸到哪裏去。


    突然間,屋子裏的三人全都鬆了口氣。


    盧中道:“隊長,你沒有猜錯,那杜學林果然是隨手拽了個凶器,事後卻連毀滅證物的膽子都沒有。”


    馮遠盯著書桌上染成粉色的不鏽鋼筆筒喃喃道:“我想,他應該是擔心劉丹丹忽然回來,發現房間裏少了筆筒而露餡,畢竟,比起這個,沒有人會去懷疑劉嫣的死不是意外。”


    盧中笑了笑道:“可還是被您發現了。”


    “嗯,運氣好而已。”馮遠道:“郭夷,熒光出現的時間有限,趕緊拍照留證。”


    “……是。”


    郭夷按部就班的掏出手機拍照,還好手機自帶的相機像素高,也不影響。


    馮遠皺眉道:“真是大意了,應該帶個相機的,魯米諾試劑都帶了。”


    “隊長,局裏一共就兩台相機,一部在法醫那裏,一部在技偵,我們這次出現場沒有帶技偵,哪裏來的相機啊!”盧中悄聲抱怨著。


    “嘖!我改天就要去和老葉投訴,同誌們辛苦查案,這硬件不能跟不上啊!”


    盧中拆台道:“您找局長投訴也沒用,這些都是行政和財務負責的,每一筆開銷都是要報備的,而且,其實兩台相機也能轉的過來,我看郭夷用相加拍的就挺好,而且相機那東西,背著也重的慌。”


    “嗨!你家隊長我想讓你們的設備更新跟得上時代的腳步一些,你倒還不樂意了!”


    盧中訕訕笑了兩聲道:“隊長,真的,現在手機就挺跟得上時代腳步的,還為局裏節省成本,我覺得挺好的。”


    “……”


    “隊長,好了。”郭夷適時上前,打斷了這尷尬的氛圍。


    “好了啊!”馮遠摸了摸鼻子道:“那就將證物打包


    ,我們收隊。”


    “是。”


    ……


    市局審訊室,杜學林睜著眼睛頗為緊張的看著審訊室裏的環境,人嘛!一進宮的時候總是好奇又害怕的,多來幾次就好了,這是馮遠一直以為的。


    “杜學林,好好說說吧!那天劉丹丹走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馮遠看著畏畏縮縮的杜學林說道。


    “警官,該說的,我早就告訴你們了,我不知道你們還想知道些什麽,總之,丹丹走了之後,我就一直等著救護車到來。”杜學林咬緊牙關,死不承認。


    “那你來說說,劉丹丹房間的不鏽鋼筆筒上的血跡是什麽?”馮遠將打印出來的照片拿起來,正對著杜學林的眼睛。


    杜學林的眼神中瞬間帶了絲慌亂,他道:“我不知道,警官,我真不知道,也許,孩子自己在房間的時候,可能不小心把哪裏劃破了,沾到了血跡也不一定。”


    “沾到血了?”馮遠忽然一笑,道:“那這些血腳印,也是因為劉丹丹哪裏劃破沾到血了?”


    見杜學林語塞說不出話來,馮遠便接著道:“你看看你這心虛的樣子,甭想再騙我們,屍檢結果已經出來了,劉嫣後腦勺的確是經過了兩次撞擊,凶器我們也帶回來了,上麵沒有任何人的指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劉丹丹房間裏的東西,而且是常用的東西,上麵沒有你們的指紋正常,但為什麽連劉丹丹的指紋都沒有?”


    “我……我不知道。”


    得,馮遠算是看清楚了,今天無論他們說什麽,杜學林肯定都想以一句不知道將事情圓過去。


    “杜學林,你說你什麽都不知道,那你知道劉嫣什麽時候出軌的嗎?出軌的對象是誰?”馮遠再次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杜學林的臉色怔了一下,才愣愣道:“我、我不知道,嫣嫣她雖然有了旁人,但我們的感情還在的……”


    馮遠無奈翻了個白眼。


    一旁的盧中抬了抬眉說道:“我們的人查到,你當年和劉嫣結婚,是隻身入贅到劉家的,當時的你隻是一個剛剛畢業從農村來的師範生,你沒有關係,沒有資源,能力也不怎麽樣,一直在小學裏麵當個代課老師,直到攀上劉家和劉嫣結婚之後,你才被調到現在的學校,得到了你從來沒有得到過的尊重,隻可惜……”


    看著杜學林越來越白的臉色,以及緊握著拳頭,盧中並無半點同情,他繼續說道:“隻可惜,你們婚前簽訂了協議,劉家的財產和你沒有半點關係,更加讓你鬱悶的是,你在結婚之後才發現劉嫣其實不能生育,你發現你被騙了,你很憤怒,但是你已經享受到了她帶給你的尊嚴、權利和金錢,所以你無法放棄,隻能將就這段沒有子嗣的婚姻,後來,你們去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女兒,跟你沒有半分錢關係的女兒,杜學林,你其實你的心裏十分恨劉嫣,劉嫣的父母已經過世,孩子又不是親生的,隻要劉嫣死了,她手上的所有財產就都是你的了,對不對?”


    馮遠饒有興趣的聽著盧中的話,沒想到當初那個容易害羞啞巴的小孩,如今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挺好!


    杜學林的拳頭緊握,他的


    嘴唇抖動的很厲害,看不出來是激動還是害怕,總之情緒很不穩定。馮遠十分好奇,這心理素質這麽差勁的人,那天怎麽就能突然想到殺了劉嫣,一絕永患呢?


    杜學林看著眼前這兩個人,沒想到他們調查的這般細致,這就仿佛是將自己扒光了給人看,內心所有的陰暗與卑劣全部都曝光在青天白日之下,仿若淩遲。


    這樣想著,杜學林忽然間全盤崩潰,他想捂著臉,但是他的雙手被限製著,隻能任憑眼淚從眼中滑落,而後眼前便的霧蒙蒙的一片,透過眼鏡,什麽也看不清。


    “我也不想啊,這都是他們劉家人給逼的。”杜學林幹脆自暴自棄道:“我年輕的時候的確是想借著劉家來實現自己的願望的,可我攤上劉嫣,一開始我們也是真愛,我隻是沒有想到她不能生育,我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有錯嗎?她不能生,可她偏偏不許我找代孕,她不想我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提起去領養孩子,我想著,領養就領養吧,過幾年再要自己的孩子也可以,可這一過就十幾年了,劉嫣下話,隻要我敢在外麵代孕,就讓我淨身出戶,好,這我都能忍,可她呢,她自己仗著有幾個臭錢,竟然在外麵搞男人,還將人往家裏帶,這不就是拿我當一個結婚的工具嗎?現在我沒用了,一腳踢開毫不留情……”


    說著,杜學林似乎想到了這些年來的不容易,眼淚唰唰地往下流,一邊流一邊說:“警官,能不能幫我把眼睛摘了,這帶著怪難受的。”


    “……”


    馮遠無語,給盧中使了個眼色,後者抿唇憋著笑上前給人把眼睛摘了。


    馮遠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麽劉嫣後腦勺的那一下就是你打的了?”


    杜學林抿唇,想了一會,才點了點頭,顯然是已經不想再多費力氣去爭辯了,他道:“那天,丹丹走後,劉嫣靠坐在地上,很是虛弱,原本我已經打了電話叫救護車,可不知怎的,我腦子裏就突然想到這一茬,鬼使神差的,我也沒有再去嘻嘻考慮,隻是覺得這次不動手,以後都沒有機會了,所以……我隨手從丹丹的桌子上拽下來一個東西,當時也沒有細瞧,就對著劉嫣的傷口再砸了下去。”


    馮遠繼續道:“之後你又做了什麽?”


    杜學林吸了吸鼻子,想了想道:“之後,我就很害怕,在救護車趕來之前,將地上和筆筒上的血跡清洗了一下,其實我當時非常緊張,也沒有確定劉嫣是否已經死掉,護士就那樣將她抬上了救護車,也是在車上的時候,劉嫣才斷氣的。”


    “警官!”杜學林忽然緊緊抓住眼前的桌子邊沿道:“我這不算謀殺吧!她當時沒有死,是在救護車上死了的。”


    “既然你已經認罪了,那就在看守所裏等著結果吧!是不是謀殺,上了法庭之後,法官自會有一個判決。”馮遠冷冷道。


    “那麽劉丹丹呢?如果這算是謀殺的,她也算是凶手之一,你們就打算這樣放過她?”杜學林不死心道。


    “劉丹丹我們會找到,這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了。”


    說完,馮遠便和盧中兩人離開了審訊室,留下了一個獨自懊悔的杜學林,在不大的房間內痛苦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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