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魚精憤怒的圍著金雕盤旋遊弋,僅僅用粗壯的魚尾在水裏撐著碩大無比的魚身。大半個黝黑長著細鱗的身軀躍出了水麵,張開血盤大嘴向低空盤旋的金雕咬去,金雕疾閃而過,沿著哈托爾這邊飛快閃過,黑魚精屢屢咬空,暴怒如雷,窮追不舍,醜陋的身軀離岸邊的哈托爾愈來愈近,她甚至可以聞到黑魚精身上的腥臭味。一丈、五尺、三尺、一尺……上!小梅的蛇頭驀地彈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上去,快如流星。張開獠牙,狠狠地咬在黑魚精的背棘根部。“嗤嗤”,尖銳的獠牙與黑魚精身上的鱗片劇烈磨擦,竟然火星四濺,仿佛是兩件兵刃相撞,發出刺耳的磨擦聲。黑魚精突然遭到襲擊,驚恐之下扭頭返身,凶狠地咬向小梅的身軀,小梅眼神冰冷,宛若岩石磐然不動,獠牙死死咬進它的背棘根部,並迅速的注射毒液。“呱呱”,金雕快如閃電,在黑魚精牙齒即將接觸到小梅時,飛快的用尖銳無比的喙啄在了黑魚精的大眼珠上,“啪”,魚眼珠如雞蛋般破碎,一股腥臭烏黑的眼球液體含著少量的鮮血迸濺開來。“嘩啦啦”


    水浪頓時如山崩地裂洶湧澎湃,黑魚精乍然受創,疼痛難忍,狂暴不已,更加刺激了它的凶殘戾氣。它用剩餘的一隻獨眼盯著小梅,怨毒無比,沒有理會空中的金雕,而是毅然決然的咬向小梅。黑魚精感到了身軀開始麻痹起來,修煉多年靈智初開的它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已經在劫難逃,沒有選擇逃避,而是采取了最為慘烈的玉石俱焚戰法。麵對黑魚精的血盆大口,雪亮的鋼牙鐵齒,哈托爾皺了皺眉:“唉,素質太差啊!真是不注意個人衛生,太臭了!”,她用腳一踢,旁邊瑟瑟發抖的小老鼠就像一顆土黃色的炮彈,射入了黑魚精的血盆大口裏,倏地消失不見。已經頭昏腦脹的黑魚精毫無反應,徑直咬在了小梅的身上。


    “喀”


    黑魚精的大嘴一合,赫然生生地從小梅的頸部咬下一大塊肉,鮮血飛濺,晶瑩如彩虹,仿佛是小梅的眼神,血紅明亮。“小梅……”哈托爾勃然大怒,發動了最為消耗精元的神識攻擊,神識化箭刺入它的腦海。但,本已混混沌沌的黑魚精腦子裏竟然如同泥濘不堪的沼澤,沒有翻起一個泡泡。它依然是凶狠地咬向小梅,“老四!快!”,哈托爾傻眼了,急叫金雕。“呱呱呱”,金色閃電劃過。“啪”,一股烏黑的眼液濺落,另一個眼珠子也被啄破。“小梅,鬆口!”


    小梅這次沒有理會哈托爾,仍死死咬住黑魚精不鬆口,眼神裏居然有了一絲絲的不舍和決然。


    黑魚精腥臭的大嘴離小梅越來越近,哈托爾心底一片冰冷,完了,這些天的悉心教導,由開始的敵對到後來的默默相依,還有心情不好時的踐踏遊戲都將成為泡影……江星,我想你了……哈托爾緩緩閉上了雙眼:“小梅,我會替你報……咦?不對!怎麽還沒咬下來?”,她猛然睜開眼,離小梅觸手可及的水麵上,漂浮著的龐大一堆不正是黑魚精?“吱吱”,站在黑魚精身上的不正是小老鼠?小梅溫柔的看著哈托爾,眼裏閃過一絲笑意,伸出頭,讓哈托爾站在黑魚精龐大的身軀上後,開始吞噬起它的血肉來。修煉有成的獸類血肉飽含靈氣精元,亦是同類大補之物,金雕早已歇在上麵如同鑽頭,掏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血洞,吃得不亦樂乎。“吱吱吱”,不吃血食的小老鼠張嘴向哈托爾吐出一個鴿子蛋大小的圓珠,“這就是黑魚精的內丹?江星不是說金丹應該金光閃閃嗎?”可憐的哈托爾,江星憑著前世裏看的幾本玄幻小說,充當修真界的專家學者,把不是一個修煉體係的她哄得一楞一楞,偶爾還有些自慚形穢,患得患失,險些得上抑鬱症。


    圓珠呈半透明狀,裏麵隱約可見煙霧藹藹,珠子上有股哈托爾從未聞到過的淡淡清香,哈托爾的精神一振,用了神識攻擊後的腦漲頭暈症狀霎時不翼而飛,隻覺通體舒暢,神清氣爽。“老三,謝謝你了!這可是寶貝啊!”“吱吱”“什麽?還有?”哈托爾看著小老鼠又吐出的圓珠,楞住了。“黑魚精體內有幾個內丹?”“吱吱吱”“沒有了是吧?嗯,這才正常嘛。咦,這顆珠子有些不同……”,哈托爾手持第二顆圓珠,對著天空仔細端詳,珠子通體乳白色,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石球,不透明,也無氣味,捏上去軟軟的有彈性。這個到底是什麽鬼東西,能不能給傻妞吃啊?“老三帶我去看看放珠子的地方”。一番血肉橫飛的尋覓,再也沒有這種圓珠。反而是在對寶貝有感應天賦的老三的示意下,魚鰾給金雕吃了,然後金雕就做起了石匠的活。啄開背脊,取出魚鰭;啄破黑魚精的腦袋,拿出牙齒;啄穿魚肚,取出黑魚精的魚膽,這時小梅忽然看了魚膽一眼,老三立馬捧著蘋果大小的魚膽像捧著國書恭敬的獻給了小梅。經過大半天的努力,譚麵上僅僅剩下了一堆慘白色的魚肉。魚刺,魚骨頭,魚鰭除了被小梅金雕兩個吃掉的魚腦袋魚內髒以外,包括魚鱗,稍稍大點的魚鱗被金雕一片片啄了下來,連同魚皮一起一趟又一趟以螞蟻搬家的方式帶回了了小山峰。


    小山峰恢複了昔日的寧靜。小梅邊療傷邊修練著哈托爾用神識銘刻在她腦海裏的戰神不敗神功,經過哈托爾修改後另類的戰神不敗體神功。老三帶著哈托爾的希望,繼續它神聖偉大的尋寶之旅。尤其是在島上的另外幾個大佬地盤上的勘測工作更是重點之重,對此老三是拍了尾巴的。經過水潭一役,三夥計的默契更加穩固牢靠,小老鼠的身份地位有了很大的提高,起碼小梅允許他在適當的時候吃一到兩個那種味道非常非常鮮美的,大姐大稱之為“血龍果”的紅色果子。


    於是,老三帶著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與憧憬,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尋寶大業當中。


    老四金雕則是進行著哈托爾安排的力量掌控訓練,把黑魚精的魚肉用喙或是用爪或是別的什麽方法弄成一小團,一小塊,放在青石上晾曬,製成魚幹。這魚肉對江星他們可是大補之物,裏麵所含靈氣精元充沛濃鬱,比靈丹妙藥要強上許多。那個清香圓珠已給白靈吞下,隻有等她醒了才有辦法升火吃烤魚,哈托爾遺憾不已。天上晴空萬裏,白雲纖纖。那個混蛋在幹嘛呢?他的神識修為和真元修為極不相稱,他應該找誰啊弄本有關神識修煉的秘籍功法來。雲蘇那個小妞不錯,純純的,大氣,家世也不……呸!哈托爾哈托爾啊,有點出息行不?她看著山峰遠處蕩漾的秋波沉默不語,水麵碎屑般的漣漪,如同天上星辰,冷清寂寥,亙古不變。


    白靈突然陷入了一個幽暗、漆黑、寒冷的世界裏,她驚恐萬狀,感覺沉重又僵硬的身體正在慢慢消失。瞬間身體周圍寒氣騰騰升起,仿佛來自幽冥地府的玄冥之氣,陰幽森寒,凍徹肺腑。


    寒氣開始緩緩的侵入她體內,並肆虐著,奔騰著,身體表麵已經凝結起了一層霜花。


    慢慢的白靈感覺到意識開始模糊不清,眼前逐漸黑暗起來。


    突然前方傳來了一陣光芒,光芒裏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女人麵容。此時神色焦灼的看著她大喊:“白靈,不要睡,堅持住。千萬別放棄!”


    望著美麗的麵容,“我好冷!”潛意識裏感覺身體剛剛有些起色,這是怎麽了?白靈欲哭無淚。


    驀地黑暗中無聲無息的亮起一團鮮紅似血的火焰,火焰中隱約可見龍形的光芒閃爍不停,變幻莫測。火焰後麵忽然出現了一個朦朧身影,美麗端莊的臉龐,威嚴高貴,氣息悠遠,深沉。


    “放鬆心神。好了,我們開始!”身影手一揮,血色火焰猛地一漲,直至和白靈一般高下,洶洶火舌舔燒著白靈的身體,龍形光芒則深入她體內炙烤著寒氣,奇怪的是她感覺不到火焰的溫度,也無火燒的疼痛感。慢慢的白靈感到一陣溫暖,僵硬的聲體慢慢的恢複了知覺。


    “走”


    身影幹淨利索的朝某個方向掠去。


    “大恩不言謝敢問前輩是?”


    身影沒有理會,徑直向前奔去。“哼!封印?”身影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身旁一處空間冷笑。“這就是你們暗龍衛的控製手法?”白靈大驚失色:“啊?啊……是的,這是子母噬血符,您不能破掉……”“為什麽?”“母符還在龍王手裏,母符一動,如萬蟻噬啃,那……那生不如死。”“如此惡毒的手法役使同族,哼!當誅九族!”“啊,不是的,我本是罪人之後,服役十年或是立下金龍功勳一次銀龍功勳十次就可恢複自由之身。”“不用這麽麻煩了。這血龍焰克製一切鬼魅邪法,什麽母符動不了你。”身影霸道之極,手一指,血色火焰“呼”朝某個空間點卷去,黑暗褪去,前方上空露出一張巨大的血色蜘蛛網,上麵有極其細微的符文流轉不息,火光下詭異非常。“劈裏啪啦”幾聲輕輕的爆裂聲響起,血色蜘蛛網蕩然無存,白靈立即感覺到靈魂深處某種壓抑感不翼而飛,整個人霎時神清氣爽,一片清明空靈。那身影看都不看,轉身就走。


    半響功夫,身影兀地停下了,“你已經脫離了暗龍衛的控製,且修為大增,血龍焰替你完成了洗髓煉神的關鍵一步,你日後踏進仙門將易如反掌。”


    “我能進仙門?”作為暗龍衛的傑出青年高手,大陸上的秘聞軼事多少知道一些。不過這個消息太過震撼,以致於白靈自己都覺得是恍然一夢。


    “是的!就算暗龍衛知道你已經脫離了封印控製,他們也不會追究的,仙苗難求。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素來習慣了聽從指揮,服從安排的白靈呆住了,她可沒想過打算,這個事情對於從小就在軍營中長大的她來說,不亞於叫她上天摘星星。她喃喃道:“呃……我……我不知道。”“咳咳咳!嘶……我的至高神啊,又一個極品”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耗盡大量精元才進入白靈識海的哈托爾無語了。“那好,我替你暫時安排一下可好?”“好的,謝謝您了!”


    “我把你送歸位後,你帶著黑貂和那幾個靈獸去找江星,把沒完成的任務做完,爾後是走是留隨你便。”“是,大……前輩!”哪怕是自己識海中,白靈也下意思的行了軍禮,鏗鏘有力。


    吃下血龍果,吞掉一塊水靈精元髓後,哈托爾緩緩出了口氣。白靈在遠處適應暴漲的修為,她此時感覺自己體內似乎有著源源不斷的力量,但是身體卻無比的輕盈,自己似乎可以無盡的加快速度,可以舉起萬斤的巨石……她甚至,感覺自己可以飛!


    這小妞除了冷淡了些,性情外柔內剛,而且天賦也不錯,嗯,值得培養。小梅天賦異稟,又在這修煉聖地憑本能吞精養氣多年,已經跨進了鐵肌亦或是神級門坎,身軀反而變小了,隻有三尺來長如同黑白相間的皮鞭,精巧雅致。


    突然,哈托爾驀地感到一陣心悸,她刹那間心神俱駭,手腳冰涼,能引起她感應的隻有一個人他……路途遙遠,哈托爾用盡全部力量,終於,感應到了……他,他的絕望……恐懼……悲愴……悔恨諸多情感一一呈現在哈托爾心田。這個王八蛋……!她心痛如絞。小梅,老三老四咱們走!沉浸在修煉中的白靈睜開眼,看著兩眼鮮紅的黑貂迷惑不解“怎麽了?”,哈托爾索性用爪在地上寫道:江星有難,去救!白靈看了看哈托爾,爽朗的說道:“啊,好,走!”她大袖一卷,抱著黑貂,小老鼠。小梅似長鞭繞在哈托爾身上,金雕最為利索,隨著白靈劃破長空,呼嘯而去。


    “江星,我把戰神涅槃功的最後一篇歸藏決傳給你,你立即運動保護自己,我馬上到!”


    咬了咬白靈衣袖,指點了方向,白靈看著哈托爾眼裏的焦灼恐懼,她也不廢話,全速疾馳,修為暴漲後,比起當初用秘法趕路還要快上三分。“老三,還有什麽存貨拿出來,我要拚命了。”


    小老鼠吐出了一小塊貌似黃豆的小果子,憂傷的看著哈托爾,眼裏居然盈盈欲滴。


    “沒事,姐可是神君來著!”


    她吞下小果子,閉上了雙眼。


    五更天,是最安全的時辰,夜間活動的人或是鬼魅,必須紛紛歸巢入穴了。


    陰間的鬼魂,雞一啼就回不了地府,會被天火烤炙,魂散魄滅。


    小房內,陰陽幡細心的再三檢查,法陣沒有紕漏。他方安下心來開始作法,雙眼緊閉,合掌念念有詞,驀地雙掌一分,陰風突起,四盞油燈一閃即逝,壁間四支鬆明火把火焰跳動,發出一陣“嗶剝”聲,也同時熄滅。


    廳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陰風流動澈骨奇寒,眾人噤若寒蟬,隻有陰陽幡那令人心沉的喃喃咒語聲,在耳畔反覆傳出回響。


    “呼啦啦……”室外風吹樹葉的聲音十分刺耳。


    黑霧彌漫,接著鬼聲四起,深秋夜晚冰冷刺骨,不可能有鬼火飄浮,沒有物質腐爛,鬼火無從發生。鬼火來自廳內,隨翻湧的陰風飄出門外,象是一群飛螢向屋外飛,最大的一團大如指頭,好似螢火,慘綠色的螢火。


    刺鼻的怪味充溢全室,一股黑氣開始旋轉,旋出廳門,高度陡增,成為一個兩三丈高的黑柱,恍惚有如巨人。


    鬼嘯聲連綿不絕,陰風淒厲地呼嘯而至,借著螢火微光仔細看去,陰風之中仿佛夾雜著諸多骨骸,人獸皆有,恐怖莫名。若是看久了還能聽到無數厲鬼哭嚎之聲,好似就在身側背後,足以嚇破尋常之人的苦膽。


    江星突然打一冷戰,從幻境中清醒過來。他感到全身汗毛直豎,感到脊梁寒氣直透腦海心底,感到……,躲不掉了,隻能用哈托爾那詭異的法決賭一把了,但是……


    “給我時間,給我一點點時……間……”江星心中在企求各路神仙菩薩。時不我留,時間是不能給的,要去爭取。時間這玩意是抽象性的,在某種特定環境裏,它甚至不再存在,或者僅存在意識裏。


    他不能停下,必須要熬到哈托爾和白靈趕到。神意克製住肉體,江星艱難地坐下來了,他口中喃喃低語著,反複念誦著哈托爾傳來的法決,無意中,竟達到了修煉這歸藏經的必須條件:心神合一,無他無我的超然境界。


    他的語聲漸弱,最後極難分辨,最後一切歸於沉寂,他用一個奇怪的姿勢端坐在地,像是睡著了,臉上有無邪的、也可以說是無意義的笑容……傻子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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