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柳倉庫設在一座不高的小山岡獅子山上,是定北軍的熱氣球軍營,現在是混世魔王樊瑞在負責,裏麵都是軍中挑選出來的好手與關中書院訓練出來的專業士兵,加上隨軍的工匠、運輸人員,一共有一千人,楊誌另外從自己親兵營調撥了三百騎兵作為護衛,門口崗哨,四周的流動哨從來不斷,就是一般的軍官,未經允許也不得進入這個倉庫。


    獅子山得名是因為山岡看起來像一隻臥獅,但是山岡的高度實在不高,沿著盤曲的山路走到山頂不過二十分鍾的時間,大車進出很方便,倉庫的大門口溪水旁有兩棵粗壯的柳樹,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在山岡的四周,有著是幾個村子,其中獅子村、蔣村、董村等五個村子都建了糧食倉庫。


    村民們每天看著稀稀落落的糧車笑哈哈,裝得這麽輕的糧食夠做什麽,那些當官的真是糊塗啊;隻有曉得內情的人才知道,這些倉庫根本不是糧食倉庫,而是火藥倉庫,那些火藥的原材料從蒲州等地偽裝成糧食運過來,就在這些倉庫裏加工成霹靂雷。


    又一隊從蒲州來的大車在獅子村村後的路口交接,看守倉庫的士兵接過大車進入倉庫,蒲州來的車把式、民夫、押送士兵樂得休息,坐在田埂上講著葷素不分的段子,一個個嘻嘻哈哈;一個酒販子挑著兩桶酒走過來,討好地問為首的軍官:“軍爺,上好的村釀,喝了舒服到心底,要不要?”


    軍官擺擺手說:“別搗亂,軍中不允許喝酒。”


    身材高大的車把式宋三笑道:“郭將軍,現在貨已經送到,我們結了工錢就回去,可是不算軍中了啊。”


    郭將軍叫郭玄郅,隻是一名什長,並不是什麽將軍,一聲將軍叫的郭玄郅很開心,帶著笑意罵道:“等不及了,現在倉庫裏還沒有核對完畢,就說明差事還沒有結束,不過大家也辛苦了這麽多天,可以先買下來,晚上再喝;賣酒的,附近有客棧嗎?”


    “有,有。”賣酒的看了看人數,眼中放著貪婪的光芒說:“附近每個村子都有兩三個客棧,就是獅子村的客棧最好。將軍,你們要是住在獅子村,我可以先把酒挑過去,要是不夠,我繼續送。”


    郭玄郅看了看酒桶問:“你這是哪家的酒?”


    “另一頭花海村,離這裏不到七裏地。”賣酒的放下擔子,從酒桶裏舀出半勺子酒,給大夥看成色,真的是好酒;郭玄郅點點頭說:“你去獅子村的客棧說一聲,我們二十個人,再送四桶酒來。”


    黃昏時候,郭玄郅一行到了獅子村的村頭客棧,夥計早已把大通鋪和單間打掃幹淨,郭玄郅才知道賣酒的叫盛十二,已經送了四桶酒在客棧,還有最後一趟;郭玄郅讓夥計殺一隻雞,再去買五斤豬頭肉,宋三討好地對郭玄郅說:“郭將軍,您先歇著,我到下麵等盛十二。”


    宋三在客棧門口搬了張凳子坐下,等了小半個時辰,就看盛十二挑著擔子搖搖晃晃走過來,宋三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問道:“調查得怎麽樣了?”


    盛十二低聲說道:“火藥工坊就在獅子村倉庫裏,董村是成品倉庫,就這兩個地方外人不讓進,其他的三個倉庫軍官能進去交接,甚至有時候車把式還能進去下貨。宋將軍,隻是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我們好歹也是宋人。”


    “馬上就不是了。”宋三咬著牙說:“金人已經答應讓我們山東單獨立國,隻要做了這件事,不管是誰當皇帝,我們都算出頭了;宋徽宗那個昏君是無恥小人,忘了宋大哥怎麽死的了?忘了我們接受招安是什麽下場?還對大宋念念不忘?”


    盛十二嚇得低下頭:“宋將軍,我不就是說說嗎?別發火,你怎麽說,我們怎麽做。”


    宋三掀開酒桶蓋子,舀出大半勺酒,邊喝邊說:“通知雷家的人動手,摧毀獅子村和董村的倉庫,看能不能抓幾個工匠,弄到霹靂雷的成品,不得不佩服楊誌,各國都在做霹靂雷,可就是達不到他的工坊效果,秦家、雷家那些所謂的名門世家也不例外。”


    盛十二訕笑道:“所以他們才會與我們合作,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兩人沒有在意到山岡上樹叢裏的一絲亮光,樊瑞放下望遠鏡,對單廷圭說:“你的運氣還真不錯,和盛十二說話的人我認識,是雲裏金剛宋萬;當初宋萬和黑旋風李逵、雙槍將董平作證說宋三郎要再度造反,導致宋三郎等人被折可適斬殺,花榮、吳用不願受辱自殺,隻有九紋龍史進和活閻羅阮小七殺出重圍。後來聽說這家夥到山東做了團練使,應該是在山東淪陷的時候投降了金國,估計在金國方麵的官職也不小,這家夥到了,應該快動手了。”


    單廷圭撫掌道:“不管是大魚小魚,隻要不落空就行,雙柳倉庫交給你了,我要到下麵去,好好地招待他們。”


    盛十二送完酒,拿了郭玄郅付的酒錢,回到花海村酒坊,把兩隻空桶放在門口的地上,昂著頭走進去叫著:“結賬。”


    酒坊的掌櫃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頭發全白,但是精神矍鑠,眼中光芒逼人,看四周沒有人,低聲問道:“宋萬怎麽說?”


    盛十二拱了拱手說:“雷老,宋將軍明天回蒲州,打算今夜動手。不知道人手夠不夠?”


    雷老叫雷荒,是江南雷家的供奉;雷荒瞅了盛十二一眼說:“你要清楚,我看中的不是金人,而是天殘流,天殘流一直想取代天魔宗的位置,可光是靠嘴說是不行的。”


    盛十二身形大震,他是郭京的弟子,一直掩飾得很好,即便是宋萬也以為他隻是一個飛騎營的好手,沒想到在雷荒眼裏,根本沒瞞過去;盛十二笑道:“雷老放心,我們不是趙宗印,今夜一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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