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伯彥現在比較灑脫,東京留守一職趙構最先考慮的是汪伯彥,但是在他百般推辭後才換了梁揚祖,汪伯彥不是不想做這個官,而是知道趙構離開後,自己根本鎮不住王庶等人,與其到最後灰頭土臉地辭職,不如一開始就不做。正因為沒有什麽心理負擔,汪伯彥才看到關鍵所在,淮西的李綱對定北軍沒有惡感,一旦長安洛陽不被控製,實際上大宋等於有了一條不需要汴梁的通道。


    趙構一怔,然後笑了起來:“汪伯彥你將心放到肚子裏吧,定北軍的手哪有這麽長,翟興、王似又不是傻瓜;你是說,他們兩個會有變化?”


    汪伯彥不置可否地說:“西京留守和永興軍路經略,是我們對付定北軍的關鍵,但是不歸我們管,直屬於潤州,目前的處境可以說是吃力又不討好;不管我們還是定北軍發起威來,這兩處還經常要背黑鍋。翟興二人正因為不是傻瓜,到了一定地步就不得不做出選擇,永興軍路在定北軍的重重合圍中,很多物資供給需要定北軍,要他們一直扛下去,恐怕很難。”


    “我明白了。”趙構同樣是個聰明人:“我到了朝中,會特別關注兩處。”


    蹄聲在官道上驟然響起,七、八名騎兵沿著大道從南飛馳而來,似乎根本不在乎康王和眾多官員的威嚴,使本已詭異的氣氛更見緊張;王庶的目光最先移往這幾騎,外圍戒備的可都是王庶的親軍,他們沒有阻攔這幾騎,說明對方手裏有不可阻攔的東西。眨眼間,八騎赫然出現在長亭前,連趾高氣揚的趙構也有了好奇心。


    長亭周圍最起碼還有一百騎兵,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戈矛耀目,氣勢迫人;為首的軍官大喝一聲:“什麽人?”


    八騎差不多同時勒住韁繩,為首的一人高呼:“吏部員外郎霍四究奉旨前來迎接康王,另外帶來聖旨。”


    眾人皆驚,汴梁到潤州不過三天行程,什麽事宋徽宗等不及了,霍四究所謂的迎接明顯隻是一個幌子,前來宣讀旨意才是真實目的;霍四究一個說書的,什麽時候變成了吏部員外郎。康王趙構身邊的護衛都暗暗戒備,霍四究可是江湖上的名宿,一身武功深不可測,難道潤州真的沒人了,要這樣一個高手來宣讀聖旨。


    趙構掃視八騎,麵色平靜地點頭說道:“霍大人宣讀旨意吧。”


    霍四究卻是一片平靜,快步走入長亭中宣讀聖旨,原來宋徽宗給趙構開了方便之門,允許趙構帶著五百騎進入潤州;趙楷謝恩的同時心頭大震,宋徽宗表麵上看是一番好意,但是五百這個數字說明,自己身邊有潤州的奸細,這道聖旨其實就是在警告自己,可以有過分的要求,但是不能有小動作。


    一向不愛說話的席貢步入長亭問道:“霍大人將和康王一路,還請路上多與照顧。”


    霍四究微笑著接口說道:“那是自然,席大人放心,這是下官分內之事,不敢鬆懈。”


    席貢原先一直在西北任職,不熟悉汴梁的情況,到了現在仍未知道霍四究有另外一種身分,隻是看霍四究年紀已大,以為霍四究是吏部的一個不出名的官員,淡淡地說道:“希望霍大人不是敷衍我等。”


    趙楷等聽得臉臉相覷,無知者無畏,也隻有席貢這樣完全不知道內情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汪伯彥急忙解釋道:“霍大人,席大人這是擔心沿途有人作梗,到時候還望霍大人代為處理。”


    霍四究認識汪伯彥,曉得此人是趙構手下的重要謀臣,施禮說:“汪大人說笑了,康王什麽人,哪有不要命的人來胡鬧。”


    趙構和張浚交換了個眼色,心知肚明霍四究定是有人從中弄鬼,趙構插話道:“既然如此,我們立即啟程。”


    汪伯彥有點不好意思地後退一步,讓開道路,康王趙構走下長亭,沒有坐進早已準備好的豪華馬車裏,而是讓手下牽過一匹烏騅馬,翻身上馬,手一揮,率先縱馬上了驛道,五百騎宛如一片雲朵一樣隨後行動。汪伯彥臉色驟變,往後疾退兩步;正在送行的官員被這情況弄得一頭霧水,無不愕然,不知道自家王爺唱的是哪一出戲。


    一陣震耳長笑,出自霍四究之口:“王爺威武。”


    張浚本已難看的臉色變得一陣紅,又一陣白,眼看著霍四究等人上馬,跟著趙構的大軍而去說不出一句話;康王的用意是我的地盤我做主,但是霍四究根本沒當做一回事。城頭上號角聲此起彼落,更添離愁的傷感,張浚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趙構在潤州,或者自己在應天府,恐怕要遇到一係列的難題。


    李綱在襄陽的辦事房看到康王趙構回京的邸報,“霍“地麵帶驚容地站起來,劉正彥笑道:“李大人,發生什麽事了,連你這樣泰山壓頂都不變色的人都有了反應。”


    李綱老臉一紅道:“康王被召回潤州了,可惜楊惟忠被撤職,改以張浚為應天府留守,梁揚祖接任東京留守。“


    劉正彥哈哈一笑道:“老天有眼,聖上聖明,這樣的安排,不管外間如何風雨,潤州都不會出現劍拔刀揚的時刻,李大人,你說的那件事可以開始進行了。”


    淮西的軍隊新整,缺少足夠的戰馬,李綱聽到劉正彥的抱怨後裔,曾經保證從陝西河東運戰馬過來補充,不過曉得翟興、王似都是康王的人,擔心戰馬運輸途中被搶劫,一直沒有敢試行,現在康王走了,劉正彥覺得是個機會。


    李綱雙目閃過精光,肯定地說:“貨物我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和太平商號聯係,另外派心腹之人前去太原送信,隻要鄆王允許,後麵的事就好辦了,先要一千匹戰馬吧。”


    李綱是知道的,最後交易馬匹的地方十有八九在秦州,秦州賣馬不要錢隻要貨,不過為了不讓楊誌為難,李綱還是決定先得到鄆王趙楷的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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