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既然有這個記錄,自己的那個皇帝嶽父怎麽會心裏沒數,那麽是什麽原因,宋徽宗沒有流放這個太監,還默許建造一個豪華獄室,讓蘇珪就這麽輕易地在開封縣的監獄裏消失了。閭勍勸楊誌說:“大人,這是陳年舊案,汴梁又經過劫難,舊卷宗損失極多,興許要幾年時間才能查出真相。”


    楊誌搖頭說:“連不錯和尚和完顏宗輔都花了心思,這就不是舊案,或者說,他們手中有線索,寂寞王在汴梁影響力極大,我們既然出手了,倘若半途而廢,誰也不知道寂寞王會不會報複,哪有前日防賊的事情?萬一寂寞王變成第二個不錯和尚,豈不是養虎為患,這個案子要一查到底。”


    楊誌隱隱約約有不對勁的感覺,楊戩可是宋徽宗最信任的大太監,為人心細如絲,對於蘇珪這樣的政治對手,怎麽會不關注,平白無故地讓蘇珪消失;作為皇城司的負責人,楊戩應該知道王公伯侯的真實身份,像大悲侯的身份杜萬徹都知道,寂寞王是靠什麽不讓其他人注意到的?


    石摩劼突然說道:“二位大人,其實王公伯侯不是近幾十年才有的,在元祐年間,就有寂寞王的傳說,隻是一切都沒有記載,我師父練浦城就曾說過,寂寞王是監獄裏的一個大人物,可以隨意地掌握人生死,大悲侯等人其實才是後來出現的。”


    石摩劼說到這裏停住了,但是楊誌和閭勍都聽懂了,蘇珪去監獄,很可能就是有人想要寂寞王弄死蘇珪,但是後來肯定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一切都被顛覆了。閭勍沉吟道:“會不會蘇珪已經死了?”


    石摩劼肯定地說:“就算現在死了,但是當時肯定沒死,因為劉皇後送去的東西一直延續到劉況進去以後。”


    楊誌想了想說:“通緝搜捕那個花匠。”


    閭勍走後,石摩劼才對楊誌說:“聖上那些年對劉皇後百般容忍,哪怕劉皇後幹政,聖上都沒有說什麽。”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仁慈,劉清菁不是善茬,宋徽宗也不是一個博愛的人,宋徽宗這麽做一定有原因。石摩劼告訴楊誌,不是希望楊誌查出這個原因,而是希望楊誌查到這一步暫時停下來,閭勍是市井中人,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人藏在汴梁,真要查出來什麽是根本隱瞞不住的;萬一查出來的事實逆了宋徽宗的龍鱗,事態就不是楊誌可以控製的了。


    楊誌站起來,在屋裏來回走了十幾個來回,說實話,作為一個穿越的人,對於皇權遠遠不像宋代人這樣畏懼,但是楊誌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劉清菁雖然死了,但是哲宗的原配孟皇後還在,孟皇後現在就在汴梁的瑤華宮做女道士。孟皇後也不是凡人,在另一個時空,孟氏被張邦昌找出來垂簾聽政,孟皇後得知趙構未被擄北,立即秘密去信勸說趙構稱帝。


    楊誌想了想,決定再次提審喬高闞,畢竟離寂寞王最近的一個人就是喬高闞;喬高闞被押進房間,看著楊誌苦笑道:“大人,我知道的全部都說了。”


    楊誌點頭說:“我相信你的誠意,我隻是想知道,這麽多年,有沒有執行過什麽突然或者奇怪的任務,替寂寞王接觸過什麽人沒有?”


    十幾年的跨度,讓喬高闞一愣,同時也驚心於楊誌的目的,喬高闞仔細想了半天說:“有的時候,我也替明博耕給某些人送點錢或者什麽,但是那些人都無法問來曆,說白了,我就是一個信使。但是確實有兩件事纏在我心裏,一個是範秦淮,範秦淮不會武功,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局外人,我曾經和明博耕聊過,為什麽不換成我們自己人,畢竟範秦淮一年拿走的錢也不是小數。


    另外就是染香坊的管理,其中有一部分業務範秦淮可以過問,但是我卻不知情,寂寞王給我的解釋就是,馬兒要吃草,範秦淮有了那部分的進項,才會全心全意為我們做事。隻是寂寞王並不是一個慈悲的人,對於我和明博耕也沒有這麽好,所以我想換掉範秦淮,就是出於這個原因,畢竟最有可能接手染香坊的人是我。”


    楊誌讓蔡慶給喬高闞端來一壺茶兩樣點心,讓喬高闞繼續想想;石摩劼親自去提範秦淮,同時安排人把範秦淮的家人盯住。範秦淮被帶來,一聽問的是喬高闞不允許過問的業務,頓時跪在地上,磕頭說:“大人,我也不知內情,那一切都是我老婆安排的,說是給她娘家的兄弟掙點外快,反正每個月都給我一筆錢,我就隨他去了。”


    楊誌冷冷地問道:“高家是沒查到賬,還是從未過問?”


    範秦淮低頭說道:“這筆業務都七年多了,高家是後來入夥的,我都沒跟他們說,況且後來我老婆死了,我那個舅子就把那生意轉走了。”


    楊誌看看範秦淮的長相,不過四十多歲,保養得也不錯,目光逼視範秦淮問:“你舅子叫什麽名字?”


    範秦淮沒有一點猶豫:“李助。”


    楊誌試探著問:“就是那個太學生李助,和陳東、金大堅他們都認識的李助?”


    範秦淮點頭說:“大人明鑒,正是他。”


    楊誌態度放緩一點問:“你可清楚李助做的是什麽生意,既然借用你們染香坊的資源,不可能一點都不和染香坊的人接觸吧?隻要李助做的事真和你沒關係,我答應你,可以給你一條出路。”


    範秦淮商海幾十年,曉得這是到了關鍵點,能不能洗脫自己,就看自己提供的消息是不是有用;範秦淮回憶著說:“李助是我老婆的弟弟,他們家原來是算命的;十五年前我吃了官司,不得不投入寂寞王的門下度過難關,後來尹士安的妹子找到我老婆,她們好像做的是西域生意,把香料賣到西域,然後從西域購買各種珍奇回來,李助就是我老婆從老家成都找來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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