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斷定,是某個人給了楊誌這份名單,希望楊誌把這些人都招攬到手,或者弄清楚這些人的下落,也許其中出了點狀況,也許楊誌本人對這件事沒興趣,所以耽擱了。朱武突然想到一種可能,緊張地盯著楊誌問:“給我說實話,我在不在這個名單上?”


    楊誌曉得朱武為什麽緊張,遞過去一碗茶說:“你這麽厲害,肯定會在名冊上,我也在名單上。”


    “那個人是誰?”朱武渾身汗如雨下,感覺自己就像不穿衣服站在大街上;楊誌示意朱武喝茶,等朱武一口喝幹碗中茶,楊誌又給續了一碗說:“我沒見過那個人,這份名單丟在我房間裏,下麵的畫押是施耐庵。”


    楊誌甚至寫下了施耐庵三個字,施耐庵是明朝人,楊誌敢百分之百地確定朱武想不到是誰,日後也找不到這個人;可是朱武聰明非常,把名字念了幾遍以後說:“你要說的是真的,我們這些人就有大麻煩。”


    “什麽大麻煩?”楊誌不禁有點好奇;朱武又喝下半碗茶說:“你難道沒發現,這個名單上的人就一個共同點,不得誌?宋江一夥已經造反,你被三國通緝,晁蓋幹的是無本的買賣,就算有些人現在還是官員或者良民,你敢說他們不是另外的花榮、黃信,或者日後有厄運纏身。”


    楊誌沒想到朱武想的這麽玄乎,試探著說:“有些事不可理喻,就像我喝了怪蛇血,臉上的青斑沒有了,人忽然開竅。”


    “佛門說因果,我們說天命。那個人應該是遊曆四方的時候,先後見過我們,認為我們的氣數不佳,所以記下了名字;那個施耐庵絕對是個假名,是實乃俺的意思,說明是你認識的人,先借你的眼睛,看看這些人的命運究竟怎樣。”朱武說著說著,忽然認真起來:“你練化鵬功的師父是誰?”


    “苦道人,你知道的。”一路上,楊誌和四鰭幾次談論起歐陽六牙與苦道人,朱武自然曉得這個名字;朱武搖頭說:“你還是馬虎了,或許是故意忽視,或許仗著武功什麽都不在乎。苦道人是他收你們為徒時的名字,你既然能找到歐陽六牙,說明苦道人後來還是找過你,包括你的那兩個麵具也應該是他給你的。”


    朱武除了武功三流,剩下的江湖手段無所不會,這次替楊誌化妝的時候,就清楚楊誌不擅長易容,那又怎麽能做出來那麽精巧的兩個人皮麵具。楊誌隻能點頭承認,朱武輕拍著桌子說:“想必他的武功到現在還是不如你,但是他化身萬千,以前的藍彬、寇辛崖都是他的身份,他應該是混入了很多門派,想了很多辦法想練成化鵬功。”


    楊誌沒想到朱武自動腦補,把自己的很多遺漏的地方全部補上了,除了苦道人還有那個裝死的王老誌,應該沒有人知道其中的不對。這樣也好,以後與任何人說起來就象那麽一回事,畢竟要是想太平,遲早是要和蔡京、童貫那些老狐狸打交道的。


    楊誌剛鬆了一口氣,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朱武又拍了一下桌子說:“你到遼國,是不是去找苦道人,你找到了他,他在遼國還有一個公開的身份,不,應該最起碼是兩個身份,你隻見到了一個;在你回頭的時候,名單出現在你房間裏,苦道人不知道這些人現在的身份,就是想幫幫你,看能不能招攬幾個人。”


    楊誌隻好悶頭喝茶,朱武不愧是神機軍師,腦補得太完美;楊誌的舉動在朱武眼裏,反而讓朱武覺得自己猜對了,隻是這件事太大,楊誌不能說,畢竟楊誌在遼國的奔走都是有線索可查,遼人要是查起來,恐怕還是能找到蛛絲馬跡的。但是朱武明顯輕鬆起來,僅僅被人關注過那也沒有什麽,反正和楊誌在一起,談不上好壞;不過朱武還是提醒楊誌,要盡快告訴郝思文實情,免得到動手搶生辰綱的時候出了意外。


    楊誌成功化解了朱武的懷疑,曉得兩人的關係算是鐵了,就差找個時候燒香磕頭結拜,和朱武一樣,一覺睡到雞叫。楊誌起來盥洗,剛洗完臉就看見郝思文來了,還帶著一個獵戶打扮的年輕人,看上去比通臂猿侯健還像猿猴,身後插著兩根標槍;郝思文看著楊誌說:“秦兄,這是我的一個好朋友項充,想出去見見世麵,不做護院也行,你看是不是行?”


    郝思文的笑容很勉強,想必是被項充纏得沒辦法,楊誌問項充:“你會不會武功?”


    項充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說:“我就是打野獸習慣用標槍,差不多百發百中,這是我家


    傳的手藝。我從來沒出過遠門,你要是讓我跟著,你怎麽說我怎麽做。”


    楊誌想了想說:“這樣吧,反正這幾天我們在濮州,你先跟在我們後麵,每天一兩銀子,


    等我們離開的時候,你還願意跟著,我也請你當護院,到時候簽文書,但是錢比郝思文少點


    ,一年三百兩銀子。”


    項充答應了,五個人吃完早飯就出發了,馬車自然是讓郝思文來駕了,另外讓郝思文


    在村裏買了兩頭騾子,朱武和項充一人騎一頭,一行人直接去了夢山;夢山是南樂的一個有


    名的地方,也是紅石嶺的分支,到了山腳下,隻見黃花滿山,徑幽香遠;沭河流水潺潺,一


    兩艘扁舟時隱時現,白鷺盤旋。


    楊誌等人拾級登山,舉目眺望,將風景盡收眼底;楊誌指著對麵的一座山問:“那是什


    麽地方?”


    “那是黃泥岡。”郝思文有點奇怪,按常理,花大價錢請護院,應該是有大宗的貨物要保護或者本身遇到了危險,東家怎麽會對這兩座山有興趣;郝思文臉色忽變,黃泥岡是大名府到濮州的必經之路,南下高口渡,便可以直接到黃河以南。楊誌點點頭說:“思文還是想到了,秦勉壽,你還想不到嗎,我就是青麵獸楊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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