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就兩百來戶,都是知根知底的老鄰居,誰家還會不知道其他人家的底細,夥計看四鰭不像是漢人,又是個有錢的主,想了想跑去問了聲掌櫃,回來說:“客官,你們先點菜,等你們吃飯的時候,我回村子裏問一聲,如果有願意的,我直接把人帶來。”


    桑村其實還保持著鮮卑族的習慣,放牧著大量的牛羊,就是這樣一個小店,都能看見半隻新鮮的羊掛在灶台上,四鰭讓朱武點菜,點了五斤白切羊肉、一鍋羊血湯、一份紅燒魚、兩樣蔬菜;夥計和後廚說了一聲,搬了一壇村釀到桌上,便歡天喜地地進了村子。等廚師陸續上了菜,三個人才吃到一般,夥計便帶著一個中年人進來。


    楊誌三人的目光頓時就落在中年人手中的那把弓上麵,與虎翼弓不同,中年人手中的弓是灰黑色的,就像落滿了灰塵的鐵弓,但是楊誌能斷定,那張弓不是鐵胎弓,因為那種古樸的造型是鐵胎弓根本沒有的。四鰭眼光如錐,望著中年人說:“是不是牛角弓?我在西夏的皇家寺院大佛寺見過,是一種野生角端牛的牛角,那種動物形狀似牛,角長在鼻上,就像牆上的這幅畫。”


    大家夥這才明白四鰭問話的原因,牆上確實有一頭角端牛,中了一箭,正在慌慌張張地逃命,中年人點點頭說:“一千兩銀子。”


    楊誌順手拿過弓,一把好弓除了富有彈性的弓臂,還要看弓弦;這張牛角弓的牛角比鋼鐵堅硬但非常輕,有點像千年的紫檀木,弓弦竟然是天蠶絲,應該是加了某種膠做的,力道大韌性好。楊誌點頭說:“值這個價,我問一聲,這把弓是你們祖上做的,還是在戰場上繳獲的?”


    楊誌的作態很想護院,中年人目露敬佩的眼光說:“壯士好眼力,不瞞你說,這張弓是當年北魏孝文帝賞賜給我家的,我們是真不知道來曆,看這麽多年都沒有用上,家裏日子熬不下去,想想不如賣了。”


    楊誌客氣地詢問:“先生貴姓?”


    中年人又愣了愣說:“壯士難怪能做護院這一行,我叫郝思文,是入贅的人,這裏的人都叫我井木犴。”


    犴是一種大型的駝鹿,角橫生成板狀,分叉很多,生活於亞寒帶針葉林地區,井木犴是二十八星宿之一,所到之處凶多吉少;想必郝思文在這裏還是有一定影響力,但是惹出的麻煩也不少。井木犴郝思文也是梁山好漢之一,但是在楊誌眼裏,比砍斷了手臂的關勝要順眼得多;楊誌點點頭,轉過身對四鰭說:“前輩,這張弓我有用處,我買了。”


    四鰭大度地擺擺手說:“反正錢在你身上,你付錢吧。”


    楊誌真的掏出一千兩的銀票交給郝思文,等郝思文數清楚放入懷中,楊誌又說:“我們還缺一個護院,你有沒有興趣從這個山村走出去?”


    郝思文有點奇怪,看上一個人應該是老爺說話,怎麽一個護院就敢開口;不過想想楊誌稱老爺隻是前輩,說要花一千兩銀子買一張弓老爺就同意了,想必這個護院是老爺的子侄一般的人,說話有分量。郝思文問:“能有多少工錢?”


    “一年五百兩銀子。”反正是楊誌看重的人,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錢,四鰭比任何時候都大方;朱武差點沒笑出聲來,楊誌這是擺明了要誑郝思文入夥。郝思文卻認了真,沒法不認真,就是去做鏢師,一年也掙不到這個數。郝思文又望向楊誌:“是不是真的?”


    楊誌點頭說:“就這個價,既然曉得你家在這裏,你出發的時候可以預支一百兩銀子做家用。”


    郝思文當場就答應了,朱武借來筆墨,讓郝思文簽了文書,文書一邊的名字是楊誌簽下的秦勉壽,一邊的名字是郝思文;待到按手印的時候,四鰭還是對楊誌擺擺手說:“你看好的幫手,你按手印,錢不少就是了。”


    楊誌直接按了手印,給郝思文一百兩銀子的安家費,要郝思文明天一早來;多少人羨慕郝思文,郝思文是入贅的人,在村子裏就是一個獵戶,有大老板看重,一年掙五百兩銀子,上哪找的好事。等回到客棧,朱武問了夥計,才知道郝思文的母親懷孕時,一個人逃難到桑村,當地人看她可憐,就收留她,後來生下郝思文,郝思文就在村裏長大。


    郝思文被村裏的一個老人收為徒弟,學了一身的本身,母親死後,就入贅到嶽父家,他嶽父隻有一個女兒,家道中落;那張弓村裏人都知道,隻是郝思文不喜歡射箭,所以用處不大,曾經想賣過兩回,隻是一千兩的價錢沒談成。朱武謝了夥計,隨手給三錢銀子的賞錢,讓夥計給兩個房間都準備了開水。


    四鰭單獨一間,早早地回房修行了;楊誌和朱武來到另一間屋裏,朱武才問:“你是不是知道這個人,一看名字就想招攬?”


    楊誌半真半假地說:“我在某個地方看過一個名單,郝思文在上麵,所以我就想試一試。這份名單關係重大,所以朱兄,請原諒我不能說出來曆,但是我可以把名字告訴你,這些人都是高手,隻是不知道能有多少人為我所用。”


    楊誌其實心中懷疑了很長時間,難道施耐庵寫水滸的時候,手邊也有一本宋朝人的名冊,直接往書中添加名字,否則怎麽連有些外號都是真的。但是穿越這樣的事都能已經發生,楊誌還能有什麽離奇不能適應,楊誌早下決心,哪怕是做夢也不能在夢裏死了,一定要笑著醒過去。


    朱武自然曉得楊誌說了一半,但是隨著楊誌把一個個人名字說出來,朱武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朱武敢確定,楊誌沒見過其中大部分人,但是楊誌卻知道那個人;譬如李立手下的兄弟童威,朱武確實在龍岡見過一次,楊誌卻知道這個人名,還有童威的弟弟童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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