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遵搖頭說:“不行,契丹族吃的是牛羊,主要還是要靠牧場,如果僅僅是米糧,就是燕雲十六州就可以勉強提供,何必再費這個周折,白白便宜了大宋;聽說大宋的銀礦快要枯竭,就是談也要等大宋先開口。”


    傅遵的話暗指楊誌居心叵測,楊誌無奈地搖搖頭說:“以大遼現在的戰鬥力,與女真爭奪牧場,就是在主動消耗自己的戰鬥力,一輪一輪地損失自己的有生力量。就目前而言,遼國的人口還是多於金國,恐怕也是最後的優勢。”


    傅遵愣住了,哪有說得這麽直白的,打仗就像是做生意,總是有賺有賠的;天祚帝反而笑了說:“楊誌,朕希望你不是紙上談兵,國師與耶律大石都推薦你,你跟著天心大師去中京輔佐耶律淳,隻要你有所作為,我答應你,給一千匹馬給你做本錢,到南京去做生意。”


    特母哥明白,聽楊誌有心經商,天祚帝早就做了打算,就是看看老天是否真給大遼送來個人才,特母哥一聲大喝:“楊誌,還不謝恩。”


    誰都能看出楊誌是一千個不情願,但楊誌最後還是跪下磕頭謝恩。耶律餘睹張張嘴,什麽話也沒有說;反倒是傅遵笑了起來,對楊誌說:“楊誌,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伐其身行,行弗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北院就在中京,哪天方便,我們抽個時間聊聊。”


    當著皇帝的麵,敢這麽隨意說話,肯定不是一般的人,楊誌看看天祚帝沒什麽不高興的反應,忙不迭地答應下來;天祚帝示意楊誌暫時出去,楊誌行完禮,還是特母哥把楊誌領出洛陽宮,到了宮門外麵,特母哥給了楊誌一塊夜間行走的腰牌,麵無表情地說道:“在這裏等一下,皇上看完刀,你就能好好地回去好好睡一覺。”


    楊誌謝一聲,曉得看刀是一個借口,天祚帝要是真有這嗜好,第一時間就是欣賞寶刀,現在應該是商量如何安置自己,畢竟自己剛剛到遼國,寸功未立;楊誌謝過說:“多謝大人提攜。”


    特母哥回到禦書房,天祚帝問:“那小子什麽反應?”


    “很正常。”特母哥疑惑地說:“似乎沒把掙這些放在心上。”


    傅遵說:“這是正常的,他既然能逃到大遼來,心中肯定是做過種種算計,強迫他做官,應該是能預料到的一種,現在的關鍵,給一個什麽樣的官職合適。”


    是呀,天祚帝也回過味來了,責怪道:“傅遵,你早不說,我直接封個官不就行了。”


    特母哥和耶律餘睹都搖頭,就差一點以手覆麵,金兵疲憊,從顯州暫時退兵後,天祚帝又恢複了往日的遊獵,如今連見一個人都計較;特母哥提醒道:“聖上,楊誌的那把刀?”


    “刀不錯,明天你還給楊誌。”天祚帝不在乎寶刀,看了一遍便失去了興趣;特母哥應了一聲說:“怨軍慘敗,不過編製還在,不如讓天心大師出麵安撫,楊誌就擔任怨軍的一名軍官。”


    傅遵臉一白,特母哥這還真是一個損主意,同時也是一個好主意。金國興起後,遼東的契丹貴族和軍隊紛紛逃亡,遼東民眾淪為難民,飽受流離失所,紛紛投靠軍隊。遼軍因此編製了怨軍八營,共二萬八千多人,可是皇叔耶律淳率領怨軍,在寒冬不發放冬裝,以致怨軍暴動,頭領武朝彥被就地正法。但怨軍因此喪失鬥誌,在沈州一戰即潰,雖然陸續捜攏了五千殘兵,但是耶律淳不相信他們,供給不足,北院的樞密使蕭奉先更是視若不見。


    楊誌和天心大師得罪了蕭奉先,要是能將怨軍重新訓練起來,那楊誌的能力絕對在名將之列;訓練不出來,平庸之輩正好放棄,天心大師與耶律大石也不可能說出話來。天祚帝立即下旨,天心大師、耶律內刺擔任怨軍正副都統,楊誌擔任怨軍統製,調往中京大定府聽用;天祚帝看傅遵擬完旨說:“告訴耶律內刺,楊誌暫時不參與指揮軍隊,給楊誌三百人,讓楊誌負責隨軍商團,籌措糧草,最關鍵的是冬天的棉衣。”


    傅遵急忙答應,天祚帝確實聰明,看到了楊誌目前最能榨取的價值,楊誌不是想經商嗎,把商團給你,隻要怨軍五千多人的糧草棉衣解決就是大功一件;統製一職和腰牌是為了楊誌行事的方便,畢竟一個宋人本身再大,很多東西還是需要大定府的北院支持。


    等傅遵和特母哥出去宣旨,天祚帝對耶律餘睹說:“你對晉王說,讓他到了中京後,盯住楊誌,看看宋人是怎麽做這些事的,有些事情他可以直接拿主意。”


    耶律餘睹是晉王耶律敖盧斡的姨夫,也是耶律敖盧斡的堅定支持者,立即猜到了天祚帝的意思,離開宮殿後立即去晉王府拜見了耶律敖盧斡。耶律敖盧斡正在書房看書,聽家人一說,急忙來見耶律餘睹。耶律敖盧斡三十多歲,身長九尺,朗眉星目,算不上英俊,但是有一股鬆柏的氣勢,隻是眼神有些疲憊,穿一身讀書人的長袍。


    聽耶律餘睹說完全部內容,耶律敖盧斡笑道:“父皇的想法是對的,宋人戰鬥力雖差,在糧食轉運和物資籌集方麵的手段確實高明,要不然也不可能維持住西夏的戰事。不過楊誌一介武夫,真的適合做生意?”


    耶律餘睹滿意地點點頭,耶律敖盧斡比天祚帝在謀略上還要細致,盡自己所知分析說:“我對這個楊誌很有興趣,這個人很聰明,武功高絕,他明白在遼國若踏入官場,就是他的軟肋,隨時會被蕭奉先做手腳陷害;反而是經商,隻要他做得好,看風向不對就可以抽身走人。”


    耶律敖盧斡也是明白人,毫不在乎地說:“如果這樣,隻要控製楊誌的錢財就可以。我到了中京,隻是跟著楊誌,看他如何做事便可;假如楊誌真是一個人才,哪怕做點出格的事,我也會酌情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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