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將食物準備好了,等了半晌不見他出來,於是推門進去,卻見到了房屋收拾齊整,而床榻上放著一封信,匆匆寫著他與黑茶出去一趟,最近幾日,希望她能照料家。


    看起來應當走的很匆忙,九兒將信折了起來,看著外麵幾個玩成一團的孩子歎了一口氣。


    黑茶是被嶗萬峰拽出去的。


    應該說是白茶和他一道出去,瞞著黑茶。


    所以當時間到了,黑茶從夢中醒來後,看到了自己居然在空中飛翔著時,他還有些懵,而這個懵在接觸到了嶗萬峰的臉是全部轉化成了怒意。


    “你!這是什麽情況?”


    嶗萬峰拽著自己和他連著的繩子道:“這是白茶拜托我的。”


    “白茶給你說了什麽?!”黑茶咬牙切齒的問道。


    “倒也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情,就是讓我帶你出來走走,莫要讓你鑽牛角尖。”


    “……你這是什麽意思?將我當做三歲蒙童嗎?!”


    嶗萬峰不顧黑茶的再三威脅,白茶幸好他暴走之前做好了防備工作,將兩個人綁在一處,這樣就可以避免黑茶暴走,傷人害己。


    黑茶無可奈何,隻能隨著他往遠處飛去。


    “你想讓我做什麽去?!”


    黑茶怒道。


    “誒,不是我想讓你做什麽去,而是你想讓你做什麽去才是。”嶗萬峰說的別有一番意味在其中。將懷中的包裹嚴實孩子對著他道:“我要將這個孩子送回去,但是我又不認識路,就勞煩您咯~”


    嶗萬峰這個理所應當的語氣,讓黑茶又凝著眉頭。


    但是正如白茶所說的,黑茶對孩子的事情很是溫柔,這大概是野生動物對弱者本身的憐憫之情嗎?


    嶗萬峰不是很確定,但是亦是覺得很有趣味。


    黑茶將這個小家夥的粗短的翅膀肉.柱給提了起來,又反複確認,道:“這應該是……草食係鳥類的孩子,長得這麽的瘦弱,翅膀也無力。”


    黑茶說了一通的對這個孩子的鄙夷,但是卻還是在努力思考著哪裏才是他的家。之後將範圍鎖定在了雲端之城的下層勞苦大眾身上。


    弱小在哪裏都是原罪,因為弱小所以便隻能住在最下層,一旦吹起來了台風便會首當其衝的位置上,搖搖欲墜,膽戰心驚。


    九兒的家便是在這裏被吹走了。


    嶗萬峰穿越在這破破爛爛的底下,不由的感慨真是朱門酒肉臭,上麵和下麵的住所全然不是一個世界。


    黑茶的臉在哪裏都是一張殘暴的證明,那些下層的人更是被嚇的不敢出來,嶗萬峰看著一家家飛快竄回去的人,看向了黑茶。


    “我想,讓你來是不是給我尋找人增加了難度。”


    “也許待會你就不會這麽想了。”黑茶冷哼道。


    嶗萬峰表示請開始你的表演。


    黑茶站在了中央的地方,氣沉丹田,怒喝一聲:“都給我出來!”


    這架勢,像極了來這裏打劫的土匪老大。


    嶗萬峰的眉毛抽了一下。


    四周安靜到了極致,隻有風息拂過。


    黑茶朝著四周望去,道:“我數一,二,三。你們知道惹怒我的下場。我的耐心有限。”


    “一——”


    他轉身背著手。


    “二——”


    嶗萬峰看到了那些房子的門似是有所動靜。


    黑茶的手上已經開始匯聚風力,周身席卷而起一陣沙塵飛揚。


    “三!”


    話音驟落,從那一處飛快的衝來一個人,後麵呼啦啦的跟著從房間跑出來了一堆,那個率先衝到最前方的應當是此地的管理者,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為難了一個老人家強忍著自己的要炸裂的心髒去麵對黑茶這個定時炸彈。


    “黑茶大人,使不得啊使不得!”


    老人家衝到了他的麵前,就差跪下了。


    黑茶將四周的人一一看過去,看到他們眼底都露出的怯意,心底翻湧起來一股煩躁,將手中的力量掐滅了,對著嶗萬峰道:“接下來就是你的事情了。”


    嶗萬峰讚賞的拍了拍手:“不愧是黑茶,多謝啦!”


    黑茶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威懾力已經達到了目的了,嶗萬峰就開啟了和顏悅色的按鈕,對著那位老人家道:“啊,這一次來打擾諸位,其實也是迫不得已,不知誰家遺失了這個孩子,我自作主張將它帶回來了,還望您能夠幫忙找尋它的家人。”


    嶗萬峰將懷中的孩子露出頭來,見到了四周的人或是驚訝或是不解的聲音。


    那個老人家顯然也沒想到居然是這個事情,將那孩子抱在了懷中道:“啊,原來如此,多謝先生保住了這個孩子一命。”


    他轉過身去,問道:“這個孩子,是誰家的?”


    現在的嬰兒還是稀疏的毛發,有些難以辨認,周遭的人圍了上去,大家仔細的看了看這個小雛鳥,一時間七嘴八舌,一個說是像是石紋鳥,一個說是次花鳥,無法確定下來。


    而見多識廣的人,將這隻小雛鳥的背翻了過來,比較著那翅膀的樣子,道:“這……這個翅膀的樣子,這應該是千笛家的孩子吧!”


    大家將目光都看向了那翅膀,看到了翅骨上有的無數的孔洞,這便是千笛一族的標誌,登時都將目光投向了站在最遠處的那個女子身上。


    她的麵色煞白,手中拿著的瓶子陡然落在了地上。


    她一步步的走了過去,麵上難以置信,一旁的人推著她的背將她往前推去。


    千笛遠將那個孩子仔細的看了一下,嘴唇上的血色也退了下去。


    “是我的……孩子。”


    她顫抖著嘴唇說道。


    “這下就好了,真是多謝先生!已經幫忙尋到了孩子的母親,黑茶大人,您也可以放心了!”


    嶗萬峰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有點違和感,但是看到了那女子將孩子緊緊的抱在懷中,淚水滿麵將額頭抵在孩子的身上時,他又覺得那種違和感消失了。


    孩子失而複得,這作為人母應當是很喜悅的吧。


    嶗萬峰和那位母親說明了一路上的事情後,她連連道謝,抱著孩子折返回去了。


    嶗萬峰覺得無事時一身輕,便拍著黑茶的背道:“走吧!這次多謝了黑茶大人啊!”


    黑茶冷哼一聲,並未再說什麽,而是將眼神投在了那女子倉惶離去的背影上,道:“回去!”


    一件事情解決了,但是自己的家的事情還是沒有一個著落,在這幾日,甚至九兒都和那幫孩子都混熟了,那幫孩子吃飯都纏著九兒而不要黑茶了,讓黑茶一臉的鬱悶。


    “你們必須馬上走,再不走,我的孩子都要叫你們父親母親了!”


    “誒,怎麽說九兒確實也是幫助你照顧他們的人,他們對九兒好也是替你回報恩情嘛。”嶗萬峰道:“既然你這麽的著急,能否考慮我在你的旁邊築巢?”


    “絕不可能!”黑茶拒絕的幹脆。


    “你真是奇怪,準許我們住在你的家裏,但是卻對於當鄰居卻排斥的要緊。這是為什麽?”


    “……”黑茶道:“你與我親近,不過也是為了利用我在其他種族中的威懾力而已,若是讓你建造在我旁邊,還要繼續讓你隨時利用我嗎?!”


    嶗萬峰很是驚訝:“這怎麽能叫利用呢?”


    “你利用了我幾次,你自己心底不清楚嗎?”黑茶冷然的看著他。


    “……天地良心……”嶗萬峰自己都不信,心虛了一下道:“其實吧,我們可是在互幫互助哦。”


    “放屁!”黑茶怒道。


    “怎麽能說這麽粗魯的話呢?”嶗萬峰歎息道:“你我之間注定是有著孽緣的,你就算是不想為自己考慮,也得考慮一下你的後代吧?難道你也讓你的後代長大之後,讓其他種族的孩子對他們避之不及嗎?”


    “他們是我的後代,強大的人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的!”


    “就算是你強大到可以獨立自主,但是人的交往之中還是需要朋友的啊!”


    “嗬,朋友?你是在說那種弱勢群體紮堆在一起所維持的脆弱到不堪一擊的東西嗎?”


    嶗萬峰很是驚訝,這麽有哲理的話是黑茶說出來的嗎?


    轉頭一看,果然已經從黑茶轉換成了白茶。


    “你的想法應該不是這樣吧?”嶗萬峰挑眉看著白茶道。


    白茶將手支撐著額頭,似是有些發暈道:“沒有辦法,在黑茶情緒激動的時候,我就隻能出來用理智壓製他,否則他估計又得暴走。”


    “誒,我說了什麽讓他不高興的話了嗎?”嶗萬峰訝異道。


    “這個話題本就對黑茶來講是一個忌諱,你在他的雷區踩著卻還不自知。”白茶有氣無力的站起來道:“我讓你救他,可不是最後讓你死在他手上。”


    “實在是抱歉啊!哎,還是得循序漸進才是。”


    嶗萬峰很是無奈。


    ……


    素衣在黑夜中等待著小木房間的人蘇醒過來。


    在這個沒有任何光線的房間中,原母的孩子都在此地聚集著,它們要保持一出生就完美的純潔,一直到他們死去。


    外麵的光線,空氣都對他們來講是毒素,而所建立的雲端之城,上麵的一切固然都是用法術維係的,但是與下麵的世界無一不同。


    這些因為神的憐憫而活下來的希望啊。


    卻隻能有一個人有資格站到最後。


    素衣將額頭上的汗水拭去。


    他看到了在黑暗中所睜開眼睛的一個嬰孩,正是嶗萬峰所一直護著的那個孩子。


    “這是唯一的一個讓人不可控製的變數。你需要多費一些心思去照顧。”原母說過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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