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該怎麽辦!我們。我們這是要死在了這裏的嗎?!”阿晨極其的焦急,拉著還在癡迷畫畫的滄瑢,但她卻半點都不顧他的拉扯,自顧自的往火場中走去。


    “滄瑢啊!”


    他看到了滄瑢往裏麵走去,馬上想要衝進去將人抓住,但是一道橫梁砸了下來,將他們分離了。


    “滄瑢!滄!”


    他劇烈的咳嗽著,忽然有人從一旁衝出來,阿晨定睛一看,是當初與他有婚約的哪家小姐,她滿是淚痕,對著他道:“阿晨,快走!你怎麽在這裏!快走!”


    她拉著阿晨要走,但是阿晨想要進去救出滄瑢,又是一聲巨響,一道柱子迎麵砸來。


    阿晨在恍惚間,被人一把給推了出去。


    ……


    她的回憶在這裏戛然而止,仿佛再往下說去,她會再一次體會到肉體被剝離的痛楚,而滄瑢的眼前也出現了那場大火,她仿佛能嗅那濃烈的煙氣。


    但是……


    “為什麽,我明明才是那個救了他的人,但是他就算是為了報答我,而最終我們還是走到了一起,但是為什麽,你還是陰魂不散!”


    她站起來,手中拿著那把剪刀:“就是這張臉,在過了這麽久的時間,還在誘惑他!”


    臉上刺痛,讓阮辛回了幾分神,看到了那個女人一刀刀仿佛是在發泄自己心中的怨憎,她所不能了解的怨憎。


    但是這個記憶,給她留下的卻不是那所謂的痛苦,而是酣暢淋漓的暢快,這等感覺是讓她決然的走進去的時候,就已經義無反顧了起來。


    就算是被拆了骨和化成了灰燼,她還是要努力的走下去,然後等待著自己和最成的機關術法所融合在一起的快感,這世界上沒有任何的事情,能夠比起來此事,是她一生唯一的追尋。


    “啊——”


    滄瑢痛苦的呻吟了起來,因為最後的一刀,那個女人劃在了她的喉嚨之上。


    “我要讓你死,這一次,徹底的死。”


    阮辛也覺得不解,為什麽滄瑢在那場大火之中沒有死亡呢?


    在這數年後,她還毫發無損的出來參加了大賽,甚至還如願以償的拿到了頭籌。


    這個女人疑惑的,她也覺得疑惑。


    忽然間門扉打開,她在朦朧中似是聽到了這家主人的嘶吼聲:“滄瑢!”


    她感覺有人將他扶起來,拚命的捂著她的傷口,而在一旁的女人發出來尖叫和哭鬧,她隻覺得吵鬧,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道:“阿晨,太吵了,能不能帶我去別的地方?”


    那個主人聽到了這熟悉的稱呼,一愣,馬上道:“我會的,我會的!”


    他抱著阮辛的身體往外走去,這是阿晨一直以來想要做的事情,在這個時刻卻隻能這樣看著她的性命一點點的消逝。


    而在此刻,她似是在打開的門扉中看到了一個人影走來。


    那個人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將她交給我吧。”那個人朝著他伸出了手。


    “你是……”阿晨一愣,但旋即拒絕:“不行!我要帶她走!”


    “你要拋下你的妻子孩子,拋下你的家族,帶著她去哪裏?”那個人好整以暇的問道。


    阿晨聽到了背後傳來的妻子的哭聲,多少年了,他們夫妻之前還是有著難以割舍的情分在,但——


    “為什麽要這麽的逼著我……我,我。”


    “若是你當初進去找她,說不定強行帶她走,手就能再也不放了,但可惜,你始終不會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的選擇。”


    那個人的手一顫。


    她的身軀差一點就落了地,男子將她的身軀接了過來,帶著幾分的可惜口吻:“真是捉弄人啊。”


    “為什麽,她會來到此地……為什麽!”阿晨的手緊攥著,渾身顫抖起來。


    “至於為什麽?”男子也歪著腦袋道:“我想這會讓她覺得開心吧。”


    “你!”


    男子大笑著往外麵走去,而似是毫不在意她現在氣若遊絲的狀態。


    “如何,體會到了人世間對你的憎恨了嗎?”洌奉衣將阮辛抱著,緩步走在大街上,她的血一直滴答在地上,形成了一道蜿蜒的血跡線。


    “咳咳……”她咳嗽著,吐出更多的血來。


    “但你這樣,卻也讓人覺得淒美,不過這樣死了,你應當也會覺得不甘願吧。”


    洌奉衣將她整個都浸入了水缸之中,給她再一次注入了素油,她的心髒若是失去了素油,就不能運轉,素油等同於她的性命。


    她似是能體會到滄瑢的心意,世人都說她是燒掉那萬申樓的瘋子,但她也從不辯解,在大火燃起來的時候,她所感知的便是這偉大機關被吞噬消亡的憤怒和痛心。


    但無論是什麽原因,都不該將這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機關就這樣斷絕在此地。


    但是很久了,還是會讓人感念到這等的痛苦,卻並非是一場的美夢,她隻能在這痛苦之中沉浮著,一點點的喚醒原來並不屬於她的記憶。


    “師父,你想讓我變成滄瑢嗎?”她一邊吐著血,一邊問道。


    “……”洌奉衣沒有說話。


    “但是我不是……我不是,不是滄瑢。”她斷斷續續的說著,一邊眼淚緩慢的流了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有這等的衝動,但這個行為,她是知道的,隻有人感覺到悲傷時,才會哭泣。


    但是她哭出來的不是淚,而是素油。


    “你不想活下來嗎?”洌奉衣問道。


    “我……隻為了主人你……”她感覺到了疲憊,在她越來越被喚醒這記憶時,她的身體仿佛就猶如人一般,有了喜怒哀樂,有了疲累勞乏。


    “睡吧。”


    一雙手蓋在了她的眼睛之上,一片的漆黑無垠。


    嗶嗶啵啵的火將她的身軀點燃,但是卻無法讓人停止前進的步伐,萬申樓燃燒起來了,而這木質的結構之下,卻包裹著水銀,將最重要的部分給隔絕開來。


    她已經沒了後麵的生路,唯一的辦法就是前進,走到那其中。


    即便是她會被那無數的暗器給戳死。


    “這座樓不愧是集天下之大成,若是能死在這建築之內,也是我的榮幸。”


    她緩步的走進去,那酷熱讓她痛苦難當,而發揮的水銀,亦是讓她中了毒,但是在那水銀保護的最核心部分,她卻發現了一個用機擴所製造的零散的零件。


    “這是……”


    她走進去,看到了落滿了的灰燼的桌子之上,是有著一封信。


    這就是所有人想要得到的最強大的機關之核心?


    一封信嗎?


    但是她卻沒有想到,這一封信,改變了她的一生。


    光芒散落了下來,讓人被刺的睜不開眼,她自沉睡的夢中醒來,想到了自己昨夜的夢境,那是她做的夢嗎?


    在大火中,她確實是有了那封信。


    但她所看到的,所散落了一地的東西,那會是什麽?


    但現在已經無暇再去想這些事情了,因為她現在所處的地方,便是無法讓她再顧忌其他。


    冰冷的草席,散發著陰冷氣息的地方,她嗅到了一股黴味,而將眼睛抬起來時,隻能從夾縫之中看到自己腳踝上叮當作響的沉重鉸鏈。


    這是……在牢獄裏嗎?


    她不解,自己昨日應當在客棧中,師父給她注入了素油後,她就困乏的睡去了,但現在醒來,卻在這裏。


    她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的手上粘著的液體,這不是素油,而是血。


    她看著自己一身血的樣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醒來了?”在一旁的獄卒走了過來,他對著她道:“很好,待會就會提審你,做好心理準備吧。真想不到,你一個弱小的女子,居然會殺人。”


    阮辛歪著腦袋:“您在說什麽?”


    “怎麽?”老獄卒斜著眼睛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做的事情都忘記了嗎?真是讓人吃驚啊。”


    “我沒有殺人。”


    “來這裏的人都說自己沒有殺人。”


    “……您可以告訴我,我殺了誰嗎?”


    老獄卒本來想諷刺的恥笑她這樣的裝神弄鬼隻是在浪費時間,卻不想在她的眼底,他所看到的卻是純正的無辜的眼神,讓他登時愣了一瞬,麵上驚疑不定。


    “你真的不知?”


    “真的不知。”


    “……你殺的是,名為洌奉衣的男人。”


    呼吸停止,心跳緩慢,她在一瞬間仿佛是曆經了死亡,但清醒而來的時刻,卻感覺到了自己在被拖著走,直麵那陰森可怖的台前。


    “啪!”驚堂木落下,震的她靈台發顫。


    “台下之人,你可知罪!”


    “……我要見他。”


    “大膽狂徒,聽不懂本官的話嗎?!”


    “讓我見他!”


    那位官員橫眉而怒,見到她神情瘋癲麵露癡狂,蹙眉道:“這難道是失了心智?”


    “大人,想必是想以這等的方式脫罪,大人可萬千莫要中了此女的計策。這麽繼續浪費時間也是無用,大刑之下,自然會主動招認。”一旁的師太道。


    “你說的有理。那就這麽辦了!”


    腳鐐被取下,而患上的是鐵架,她被折磨的痛不欲生,但嘴裏依舊是不肯放棄的反複說著這一句話,幾番下來,人已經近乎半死不活,師太下去探查了一番鼻息,對著大人拱手:“此女實在是固執的緊,但再加刑,怕是會受不住,大人您看這……”


    “她既然是要見到那個人,那就將屍體抬上來,讓她看個夠!”


    洌奉衣的屍體被抬上來時,也伴著當初報案的店家,他們跪在一旁,膽戰心驚的將那發生的事情重新敘述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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