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思考著自己為什麽還是無法掌握自己的生死,當初祝融一族用他做了實驗,也隻有利奧長和臧穀長老沒有另眼看待他。


    而現在,曾經折辱他的,愛護他的,他們全部犧牲,愛恨也失去了方向。


    滅絕人世的世界啊。


    在這裏,難道還有什麽希望可言嗎?


    但是他是從過去而來到現在的,未來世界既然存在著,那就是有可期,然而他是在這其中做了什麽,才能在滅絕之中留下了火種了呢?


    這點也讓他一直疑惑不解。


    “現在也不是在此處消沉的時候了。”夜翎想到了自己記憶當中所在未來存在的幾個人,若是他們也來到此處,並不是一個意外,而是必然呢?


    他馬上要去找到這幾個人在何處。


    而往後麵尋的時候,那隻蛇倒是先找到了他,見到他大步朝著自己跨來,阿玉和阿義都嚇了一跳。


    “你這家夥怎麽氣勢洶洶的?難不成是趁我們沒有反抗之力的是要我們命?”


    夜翎將視線轉向了一旁:“那兩個人呢?”


    阿玉愣了一下:“你這人居然還有要這個良心去問?但是我們怎麽知道?我還想問你呢!”


    “要找到他們。”夜翎喃喃道。


    他感覺在這個地方會發生什麽事情,就如他從那時空之通道跌入了這裏時候所看到的那樣,在無盡的黑暗中,有著一顆巨大的樹舒展了它的枝丫,又逢春風拂麵,因而綻放了生命的光華。


    他們的世界,不可能就此消失。


    生命的無窮無息的毅力,終究會是種子一樣深紮在土地裏,然後開出來希望的花朵。


    而一切的事情,就得回到加迦邪王那一處再說。


    迦邪王所用的辦法便是用擁有法術的人的性命,用來填補一直受損的神柱,而這擁有法力的人,也有一部分被逼到了不知處,他必須開始著手處理這個矛盾,以防止激化。


    “您回來了?我就知道您一定會回來的。”迦邪王看著雨幕之後走出來的身影,露出來了得意的笑容。


    “我絲毫對我的判斷沒有懷疑過,歡迎我的王。”迦邪王撐著傘,看著站在雨幕中的他,緩緩的俯身:“我的王,您回來,是想要讓我做什麽嗎?”


    夜翎看著這搭建的迦邪王殿,他們之間的糾葛一直都這麽的深刻,而現在也不是再去你死我活的局麵,為了留下希望,他必須要做到和敵人一起比肩。


    “我要你停戰。”


    這一句話如此的直接,以至於阿玉和阿義覺得惹惱了迦邪王,下一步他們可能就要打起來。


    然而迦邪王居然非常的冷靜。


    他眯著眼睛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麽說。”他將傘收了回去,然後扶著傘柄望著天際:“但是這個陣法,是我耗費了很大的努力,才將這個塔給維護住了的,你一句話,就想讓我前功盡棄,是否也太重你這句話的份量了?”


    天地之前唯有雨水不斷傾瀉的聲音。


    迦邪王一步步朝著他走去,因為被雨水遮蔽了視線,阿玉和阿義看不清他們究竟在做什麽,隻看到兩人越站越近,而後……


    阿玉戳了一下阿義:“他們這這這是在做什麽?”


    “你問我,我也不曉得啊!”阿義道。


    “這……我應該是沒有看錯,也沒有看歪吧?”阿玉道。


    阿義用尾巴甩了一下她的肩膀:“沒有看清就不要瞎說,他們可是兩個大男……”


    雨幕之下,迦邪王近乎虔誠的用唇碰觸著他心中所一直向往的王,這是他最執著的向往,然而夜翎終於將視線轉向了自己,不枉費他付出了如此之多。


    虔誠從額頭到眼睫,夜翎並未有任何的舉動,若是放在以前,他大概會直接將自己打穿,而現在的他,經曆了無數的歲月洗禮,也終於知道了他所掩藏的這一份心意。


    癡迷的心,一直等待的人。


    他巋然不動。


    ……


    夢良在尋族裏搞出來的動靜還是傳到了夢族的耳中,夢山擔心尋魚會在這當中發現什麽,於是便急急的赴約,到了之後,意外的看到了相當和諧的一幕。


    凰陌正在給他的好徒弟梳頭發,而夢良滴紅著臉,一副不知給如何自處的樣子,而尋魚則在一旁煮飯,見到了夢山來了,倒也不驚訝:“來的還真是巧了,正好我也做好了飯,過來一起吃罷?”


    他的招手呼聲讓夢山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加入了進去,眼神複雜的看向了夢良:“你沒有在這裏弄出什麽事情來吧?”


    “當然沒有。我倒是很歡迎他來呢。”尋魚的話中有話,夢山坐了下來道:“隻是我沒有想到,師父也循著徒弟的腳步來蹭飯了,看來這一次沒有多餘的飯再給你吃了。”


    他對著的人是那個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凰陌嘟嘴:“你就是嫌棄我吃的多就是了。”


    “你一個人吃了我們所有人的飯,這誰能養得起啊?”他輕輕的戳了一下凰陌的腦袋,在整個地下城,本來資源就缺乏的厲害,又加上這個小家夥如蝗蟲過境,自然是讓人養不起。


    “我還有師父!”凰陌一下撲到了他的懷中道:“師父,我們什麽時候能從這裏離開啊!”


    “……”夢良和夢山都眉間一抽,夢山更是看向了一旁的尋長老,仿佛是在用眼神詢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尋長老表示自己很無辜。


    “我……”夢良抬起頭求助的望向了夢山。


    夢山也很蒙蔽自己怎麽會忽然的多了一個徒孫,短暫思量之後道:“既然這樣,你要不要一起和你的師父回家?”


    “回家?”


    尋長老對於這種光明正大敲他們的牆角的做法很是不滿:“這裏就是她的家,她這是要去何處?”


    “誒,我這是幫助好友分擔壓力,好友竟然不領情?”夢山道。


    “小丫頭,我那一處有著很多好吃的,你要不要來做客?”


    “師父去哪我就去哪!”凰陌抓著夢良的衣擺不撒手。


    “夢良?”夢山擺出來了姿態、


    夢良感覺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地界,一方是師父,一方卻是自己內心的掙紮,在自己身體當中一直潛藏的大神,卻在此刻忽然間做聲。


    “我要帶她從這裏離開。”


    這一句話的語氣就很不尋常,讓其他的人感覺出來了夢良似是換了一個人一般,而夢山更是心底一個咯噔,他知道自己的洗魂術法可能失效了,但是不知道夢良現在身體當中的那個人蘇醒到了何種程度。


    他想要乘著間隙去探尋一番,卻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淩厲的氣息逼近自己,他登時知道了那個人的魂靈已經蘇醒而來,現在的夢良,已然被壓製了下去。


    “……”夢山微微的頓了一下。


    “外麵都是毒,若是有法力的人出去,還是會造成當初你們來的狀況,更可能的是會暴露我們族人的蹤跡,我不同意。”夢山當即表態。


    “我正是要在這裏,等你們來一並解決這個問題。”


    夢良在意識腦海當中看到了一個人從他的背後走了過去,身姿挺拔,器宇軒昂,而此人的麵目,竟然便是自己的肉身別無不同,夢良愕然,看向了自己。


    “我……我……”


    他的疑惑並沒有消除之時,頓時陷入了一陣空茫,而那個大神的聲音傳來:“我所能出現的時間不多,但是我會幫助你鋪好接下來的路,你要在有限的時間裏,沒有任何的遺憾的話,就把握這最後的機會吧。”


    夢良像是明白了什麽。


    “……我原來,之前並不是我在做夢……我是真的,真的是死了啊……”


    他胸口湧現出來了苦澀和難以抑製的悲痛,這一份的苦澀所代表的涵義,卻讓他明白了為什麽姐姐總是那麽的著急和擔心自己,為什麽她當初見到自己醒來時,那雙包含著不知名情愫的眼神。


    他都明白了。


    原來一切都是因為他早已經……在當初的迦邪王一戰中,身首異處。


    他摸著自己的脖頸,還能感覺得到那冰冷的劍穿過了自己的脖頸時的痛楚,他在最後的一刻被人用劍挑著腦袋,他還能聽得到那個人嗤嗤的狂笑之聲。


    猶如地獄來的惡鬼修羅。


    一想到那個人,他就從心底產生一股懼怕的寒意,忍不住顫抖起來,環抱著自己蹲下身,他害怕再與那個人接觸,擔心自己再一次會遇到被斬殺的時刻。


    然……


    “我會從此地出去。”君鯉重新占據了自己的意識和身體,他轉過頭來對著兩個人道。


    凰陌一怔,很開心道:“師父你回來了!”


    “抱歉,讓你為我擔心了。”他撫摸了一下凰陌的腦袋,她現在的身體當中的毒素根本無法解開,必須要去源頭根植,他知道這個道理,而在此處一直躲著,也不是他的秉性。


    “我很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恐怕我不能答應你。”夢山拒絕道。


    而尋長老卻道:“外麵的毒至今為止,讓我們擁有法力的成為了死穴,但是你既然將這位少友收為了徒弟,想來也是想增強我們這方的力量,從而與迦邪王對抗不是嗎?”


    “但是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會做到何種程度,何況救下了他,也是情理之中而已。”


    “好了好友,你在打什麽主意我能不知道嗎?”尋長老笑道:“他身上的力量,讓你動心了,你也想要賭一把,不是嗎?”


    夢山登時有些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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