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在產生的一瞬間,她忽而間打了個冷戰。


    自己怎麽會產生這種念頭呢?


    即便她是那些達官貴人爭相想要收藏的珍稀品種,但她本質還是一個動物,她恨過人族對他們的幹淨殺絕,認為他們是懶惰且又庸俗的生物,而一個禮僧主,也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家夥。


    看來當初她選擇了性別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自己很難走出來禮僧主對自己的影響,他強硬的給自己灌輸倫理思想,將她往人類的方向進化,她現在能不怎麽依靠藥物就能維持人形,就是他一點點塑造起來的。


    如今,他終於將她的想法也悄無聲息的更改了嗎?


    多麽可怕。


    她將要徹底的將本我給扼殺了。


    如果這樣,她寧可要拖著他一起下地獄。


    但是李僧主是不死的,所以他才這般的不珍惜他所擁有的當下,因他的心早已經死去,如今就是一個麻木的行屍走肉而已。


    她愛著的,也決不是這樣的他。


    她什麽時候也開始有了這種虛無縹緲的希望了?


    酥鯽魚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她從袖子裏取出一把匕首來,一直以來她都做好了這個準備,而現在也應該到了終了的時刻了。


    酥鯽魚是有靈識的生物,所以她從父母那一處知道,在他們的生靈當中有著一個羈絆,那就是那個讓自己化性別的人,若是之後背叛了自己,那麽酥鯽魚可以取出自己的心髒,讓負心人一同死亡。


    在酥鯽魚心死的那一刻,心髒就已經注入了咒術。


    隻會對一個人生效的咒術,是他們種族與生俱來的本領。


    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對已經受過了一層詛咒的禮僧主生效。


    想來姚兒在死之前,應該也是對他下了言靈,若隻是這等的咒術倒是不足為奇,但若是比這個厲害的,不知道這詛咒兩兩相撞,會產生如何的結果呢?


    酥鯽魚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出來,這是她與姚兒的第一次的碰撞,是她們之前的較量。


    哪怕獻出性命來,她也要贏得這惟一一次的戰鬥。


    酥鯽魚將那冰冷的刀刃抵住了心髒,隻要她稍許的用力,也許就可以讓他們一齊的解脫了。


    她咬住了下唇,狠厲的正要刺穿自己的身體時,忽而間聽到了門檻的重擊,那個男子麵色驚慌的衝了進來,一把將她手中的匕首劈手奪過:“你在做什麽!!!”


    “你!!”眼看著居然還有人來阻止自己,酥鯽魚也顧不得許多要將匕首奪過來,但那男子的力氣極大,他死死的摁住她:“姑娘!姑娘!!你萬萬不可自尋短見啊!”


    “你知道些什麽!


    我不需要你來管我!”酥鯽魚怒斥道。


    “我怎麽可能不管你呢!”那男子也著急了:“他若是不醒來了,你這樣死了,他該怎麽辦?”


    “我管他!!我也不活了,我帶他一起死!”


    那男子臉漲紅了,登時怒道:“我知道了!我來告訴你天麻梗在哪裏!他還是有希望複原的!”


    這句話讓酥鯽魚冷靜了不少:“你……你真的會告訴我在哪?”


    男子哀歎道:“爺爺不讓我告訴你,因為他知道東西放在不可能拿到的地方,所以讓我閉嘴不讓給你希望,但現在你連死都不怕,那還有什麽可以阻止你的理由呢?”


    他將匕首眼尖的一腳踢到了門外:“但我告訴你,你很有可能也回不來了,你回不來,他也活不了多久,你確定要去冒這個險嗎?”


    她笑的淒婉道:“為什麽不呢?”


    這笑容讓男子煞費苦心想的勸說都給憋了回去,他在這個柔弱的姑娘的眼底看到了一種他遠不能理解的執念,他甚至有些妒忌這個昏倒的男子,究竟是有何魅力讓一個女子為了他赴湯蹈火?


    大概這就是他所理解不能的愛情。


    “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忽的不知為何脫口而出這句話來,讓酥鯽魚被嚇了一跳。


    “你不是說這個地方在不可能拿到的地方嗎?”


    “尋常確實是不可能,唉。”那男子唉聲歎氣道:“這個天麻梗在西王府內,那確實是尋常百姓不可能進去的地方,但你的運氣好,明日就是我要進去送藥的日子,你就扮作學童一同與我進去,我會找個借口留在西王府,但估計隻有一炷香的時間,你必須在這時間裏找到它,你可以做到嗎?”


    “隻要能進去,我自有辦法。”


    酥鯽魚緊緊的握住了手道。


    那男子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而後歎了一口氣:“這一次,我大概也是瘋了。”


    第二日來的很快,她扮裝成了男子模樣,一直低眉順眼的抱著藥箱亦步亦趨的跟在男子身後,大概馬車走了兩盞茶的時間,總算是到了目的地,她隨著那男子走了進去,卻忽而被擋住了。


    “這是什麽人?怎麽從來沒見過?”


    那兩個侍衛都將刀明晃晃的舉在了她的脖頸上,男子連忙道:“這是我家新來的小徒弟,這不是來王府上送藥,這用的量太多了,小人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師父就將這個小徒弟一同派來了。”


    嘴上說著恭維的話,手下還不忘記給他塞了好幾個東西。


    “哦?”那侍衛將她上下打量了幾番道:“薛神醫居然又收徒了,這小師傅長得還真是俊俏。算了


    ,這一次就破格讓你進去,進去了給我小心點,絕對不能亂跑,明白了?”


    酥鯽魚被那男子一拍往下摁著連連鞠躬應是。


    一進去,就能明顯的感覺到什麽是富貴階層,她算是知道了禮僧主曾經過的是多麽奢靡的生活,他這一路上也沒有讓她受過什麽委屈,但卻時常歎息自己沒有給她更好的生活。


    大概他心目中的好的生活,就是這西王府般。


    這西王府內和她所住的市井全然不一,高大的建築和浮雕以及假山荷花池,無一不透露出來了這搜刮民脂民膏的風氣,而她卻不喜歡。


    尤其是走在路上,都能聞到厚重的脂粉香氣。


    “大夫又來了?”他們一路上走的時候,看到了自旁邊的華庭裏走出幾個姹紫嫣紅的小姑娘來,她們笑嘻嘻的鬧做一團,轉而打量著她,像是沒有見過陌生的麵孔,遠遠的又湊著頭看著。


    “看來姐姐們是看上你了。”那男子笑道:“不過你這一副打扮下來,倒是真英俊。”


    酥鯽魚僵硬的扯出一抹笑來,她能看出來,他現在比自己更為緊張。


    她這遇到的有限的人族中,大部分人都是對著她有著非分之想的,要麽圖她的珍稀,要麽是要利用她,而也隻有這兩位,一直都無私的幫助著自己,讓她對人族的多了一份的認知。


    但這僅僅是建立在,他們不知道她真實身份的原則上。


    若是他們知道了,她的原本身是罕見的酥鯽魚,並非人族,他們還會這麽的不顧一切幫助自己嗎?


    這是她不敢去想的事情。


    至少在這短暫的時間間隙裏,她忽的心底被觸動了一下,忽然想要相信老者口中所謂的“希望”二字。


    她隨著那男子行雲流水的走過一個個房間,他都會耐心下來每一個去把脈驗看,是否有出現瘟疫的症狀,她也提心吊膽的跟在後麵。


    西王府的侯王有著令人咂舌的五十多位夫人,而且這數量看起來還與日俱增著,而他貪財好色的名頭讓酥鯽魚也有所耳聞,但見到真人的時候,卻意外的看著幹瘦且精明。


    他站在那一處,眼神微微一眯。


    “薛大夫近日身體可好?”


    “回稟老爺的話,我家師父身體依舊欠佳,他老人家前不久又扭到了腰,還在床上躺著呢。”


    男子畢恭畢敬的回應道。


    那王侯坐在梨花雕的木椅上,四周光服侍他的人就有五個,他舒服的眯著眼睛,挑起了笑:“你們家的師父還真是難請啊,上一次是摔了腿,這一次是扭了腰,看來我這西王府,他這一輩子是不想踏進來了?”


    “不不,他老人家一直都


    很遺憾不能親自向您來請罪,還請王爺不要怪罪師父。他老人家…若是身體恢複了,定然會想王爺您來賠罪的。”


    說著他又從藥箱裏取出來了一隻千年白參:“這是師父他老人家獻給您的。還望您海涵。”


    這看著就很肉疼,酥鯽魚想著今早起來那師父還喝了一大碗粥,然後神清氣爽的在後院裏打拳,怎麽看著也不像是這家夥口中的連路都走不了的人。


    不過這必要的謊言是可以避開麻煩的,她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


    “你身後的這個小哥,看起來倒是不眼熟啊?”那王侯將人參收了下來,一雙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激靈,連忙恭謹的做了姿態。


    “這是我師父特意讓我帶著,讓他一路學一學,且來您府上長長見識的,這以後指不定就能繼承師父的衣缽,以後還是會常常來王爺府上打攪的,還望王爺您照顧些。”男子輕輕推了她一把:“還不快和王爺請安?”


    她愣了一下,跪下將昨晚他囑咐的台詞麵無表情的背了出來:“給王爺請安。”


    “你抬起頭來。”那王爺卻沒有讓她馬上跪安的意思,倒是饒有興趣的用扇子點了點她的下巴。


    她被迫的微微抬高了臉頰。


    (本章完)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半緣修道半緣君》,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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