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等什麽,天徽,你前麵帶路。”然後東王公轉對西王母道:“君思,我去去就回。”


    西王母的閨名叫君思,而且東王公,當著眾人的麵這樣叫出來了,那種溫柔小意不經意間全然地表現在眾人麵前,讓眾人狠狠的側目了一把!


    神族的第一夫妻,或許和眾人想象的都不一樣吧,誰說神仙一定要寡情忘情,怕隻是情到深處人如水,情似水長流。


    “去吧,我知道你一聽紫逸擺了棋局就坐不住了。”西王母道:“但是別忘了觀禮的時間。”


    東王公點了點頭,對天錚道:“許久沒聽見你彈琴了,一邊聽你彈琴一邊與紫逸下棋,可是人生一大快事,能滿足本帝君這樣一個願望嗎?”


    “帝君有命,自當遵從。”天錚恭敬道:“如此便同去也。”


    “同去。”


    一時間大殿裏的三位男性都離開了。


    剩下有一眾女性,西王母保持一貫的溫柔祥和,倒是宓妃看著天沉的眼神更奇怪了,似乎想親近她,又害怕她,有些防備,有些畏懼,有些討好……各種情緒揉捏在一起,異常讓人琢磨不透,而這一切如同隔著一層窗戶紙一般,誰也不願意打破這薄如紙般的表麵平靜,撕破了臉對誰都沒好處。


    “天沉真的願意留在歸墟仙宗拜紫逸神尊為師嗎?”宓妃小心地問道,試探道。


    “這是天沉的福氣。”天沉回答道,回答的很官方化,是真心話,卻讓人無懈可擊。


    “即使你拜了師,也是我們女媧一族的人,希望這一點不會變。”宓妃暗道:雖然天沉現在失去了法力,可是以後的事誰又能預料得到呢?


    “這是自然的。”天沉低順溫柔似是沒有主意一般,回答也是十分的客套,隻是這樣大小的一個孩子,你問一句她答一句能有主見到哪裏去呢。


    一旁的西王母倒似對天若比較感興趣,便道:“聽說天若你是龍族的龍女?”


    天若眼神一暗,似是想起了不好的事一般,道:“天若雖是龍族出身,但可不是什麽龍女。”


    “噢?”西王母笑了,竟有幾分的羨慕道:“龍生九子各不相同卻都是龍,有九個兒子龍主真真的好福氣,想來,天若不是龍女也一定是龍的另外一種。”


    “天若雖是龍主之女,但是天若和前麵的九個哥哥都不一樣。聽說吃了天若的肉可以長生不老,用天若的身上的油脂點燈可千年不熄,天若還會織水成綃入水不濕,哭泣的時候眼淚會化為珍珠……”天若苦澀一笑,堅定的道:“天若不是龍。”


    又是一室的靜寂,開啟這樣一個悲傷的話題是誰也不想的。


    “四師姐!”天沉著扯著天若的衣角,慢慢的安慰,但說來說句隻有那幾個字:“莫傷心,別難過,天沉疼你、陪你。”


    天若摸著天沉的頭,心下甚是溫暖,道:“師姐不傷心,有許多人疼我,有師尊還有大師兄……現在還有一個天沉。”


    突然天外傳來一聲雷響,閃電四射,電刃狠狠的砸在大殿門口巨大的石砌地板上,讓眾人狠狠一驚。


    這不似天罡雷劫。反而像是……


    “若是弄壞了我家的地板,你們負責維修嗎?”天若看著那一道閃電不耐的大聲道。


    閃電退盡光芒之後,原本的閃電之處竟然站著兩個人,一大一小,一老一幼,兩個都穿著明金色的五爪金龍帝袍,老人四五十歲的樣子,頭戴冠冕,頭發微黃微卷,胡須潔白垂到胸前,頭頂上一左一右有兩隻鹿角,鼻子特別大,自有不怒而威的強大氣勢。那幼年男孩兒比天沉大不了多少,看起來隻有十一二歲的樣子,卻是生清俊可愛,烏發在頭頂束著九龍奪珠冠飄下長長的紅色發帶,頭頂著淺黃的小龍角十分稚嫩,脖子上戴著纓絡掛著金鑲玉鎖片,腰上掛著碧色玉佩,這活脫脫的少年打扮用在一個男孩子身上確實有些壓不住氣場的感覺。


    是龍主與小龍孫。


    天若輕哼一聲,對見到自家人表情倒不是很歡喜。


    龍主也是先輕哼一聲,這表情竟和天若一模一樣:“就算是砸壞了你師尊家的地板,老龍也不是修不起。”


    “誰不知道你龍主財大氣粗呀!”天若反諷。


    龍主得意的道:“那是當然的。”


    “你……”


    天若表情一急又要說出什麽來的時候,那小龍孫輕輕的開口對天若軟軟的叫道:“小姑姑。”


    一聲輕叫讓天若幾乎忘了一切,一下子軟到心坎裏去了,連忙抱著小龍孫又笑又鬧。


    “這是淩兒……”


    “怎麽幾年沒見竟然長這麽大了!”


    “來!給姑姑捏捏臉蛋。”


    又摸又抱了一會兒,敖淩實在受不了自家姑姑對自己的‘寵愛’,目光不小心的掃著一旁小小的女孩兒,便對天若問道:“小姑姑,她是誰?”


    天若牽著敖淩走了幾步到天沉麵前,但對敖淩道:“這是姑姑的小師妹,名叫天沉,你以後見了她也要叫姑姑。”


    這個比他還小,看起來又很幼稚的女孩兒,讓他叫她姑姑?怎麽可能?


    “天沉,他名字叫敖淩,這是我侄兒,也是就是你的侄兒了,你們看起來大小一般,好好相處。”


    天沉則是好奇的看著敖淩頭上的龍角,麵露疑惑,龍都長角麽?化做人形也收不回去嗎?


    “敖淩見過天沉姑娘。”聽好了是‘姑娘’不是‘姑姑’,這是敖淩的抗議。


    “天沉給龍孫大人問安。”天沉自己乖巧有禮,不得罪任何人,不給師尊添麻煩這便是她現在的做事原則。


    聽出了兩人的話中各有的小心思,西王母不禁笑道:“這兩個小人兒倒的些意思。”轉言又道:“龍主陛下,你來晚了!坐下喝杯茶吧。”


    “不晚不晚,怎麽不見你家的帝君?”龍主自顧的坐在一個離宓妃最遠的位置,隻是和西王母聊天,隻當宓妃不存在。


    “帝君棋癮犯了,去下棋了。留下我跟小輩們聊聊天也不錯,不一會您就來了。”西王母轉言道:“那便是天沉了,是公主劍化出來的劍靈……”


    不知怎麽著,‘公主劍化出來的劍靈’這幾個字西王母說的尤其重。


    龍主手下一抖,茶水撒了不少,忙將茶杯置放在小幾上,盯著天沉看了許久許久,這才對天沉招手,聲音微顫:“天沉……孩子,過來可好!”


    天沉不明所以,倒是敖淩推了她一把,道:“我祖父叫你便是你的榮幸,還不快去。”


    但是敖淩沒想到天沉是如此之輕,他的力氣好像用的太大了,而天沉不防敖淩這一推,腳下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


    那明黃色的身影在眼前一晃,眼急手快的扶住天沉。


    “天沉多謝龍主陛下。”天沉穩住身形連忙道謝,在這多人麵前摔跟頭真是太丟臉了,都怪那個叫敖淩的小子。隻是她以站穩了,為何龍主陛下還不放開她呢?


    “你叫天沉?”龍主蹲下身來與天沉平視,聲音激動的厲害。


    天沉點了點頭。


    “你是公主劍的劍靈?”龍主龍眼瞪的老大的問的有些凶狠。


    天沉先是害怕的縮了縮頭,對上龍主的龍眼又點了點頭。


    “沒想到居然能化出劍靈來。那……那……那就是了!”龍主的聲音便的模糊不清,幾聲哽咽之後,龍主的表情變的又驚又喜,本就是皺成折子的臉現在皺的看不見眼睛了,天沉看著他的眼角中泛出可可疑的液體,不禁疑惑了,這是淚水嗎?她還不曾見人哭過呢。


    可是為什麽他要哭呢?


    “是他鑄的劍,是她用過的劍,竟然……竟然……”


    龍主一把抱住天沉,龐大身軀竟然靠在天沉肩膀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天沉一時驚嚇的不知所措……


    “是老龍無能,是老龍無能,沒有守住兒子,也護不了孫女,是老龍對不住他們,所以他們才一個一個離老龍而去的……”龍主抱著天沉乎似是找了一個發泄的窗口一般,將這些年無奈與痛苦一字一字的化做自責傾瀉而出。


    聽了這些話天沉就算不懂什麽也隻能小手一下一下拍在龍主的部背安慰著,而龍主整個人都爬在天沉小小的身上這畫麵真是……


    “太丟人!”天若雖然表情有些滿,但是別過頭去用衣袖擦掉眼角上的淚珠。


    他們龍族可是被女媧族禍害的不淺。


    “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的,龍主可要看開些。”西王母也輕聲安慰著。


    “對呀!祖父大人,現在不是還有我,還有小姑姑,還有……這位天沉姑娘。”


    對自家祖父大起大落脾氣他是早習慣,隻是可憐那位被祖父抱著哭的天沉姑娘。而且……


    “祖父大人您一哭方圓百裏之內就會下雨的,您是想淹了歸墟仙宗吧?”


    話聲剛落,大殿外的廣場上就細雨紛紛,輕滴在石鋪地麵發出輕輕脆脆的響聲。


    ‘吧嗒’一聲!


    輕亮的雨水滴穿過銀杏花叢,沾著銀杏花的香味,落在黑白分明的棋盤上,執著黑子的素手驀然一頓,紫逸望了望天空輕道一聲:“落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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