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最高。


    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他如今已是半仙之身,雖上不了離恨天,但是這第九重天對他來說亦是不難。


    來第九重天絕情宮來治他的相思病,這是笑話嗎?絕對不是,他希望不是。


    絕情宮的大門敞開著,裏麵卻不見半個宮娥,雪白的大門,雪白的紗帳,雪白的地板,一切的一切都是白雲的顏色,而雲,有影無形,縹渺隨風,卻不自由。


    當一腳踏進絕情宮,仿佛感覺自己置身一片白色的迷霧。


    目光來回在宮中掃了幾遍,無聲無息,靜寂的好似沒有半點人氣仙聲,絕情宮是禁忌之地,但是它的主人一直都會守在這裏。


    “你是何人?既然進了我絕情宮,可是有目的而來?”一道平靜的女聲飄然,似與萬物溶在一起。


    而她就在站在紗帳之後,如影子一般的存在,如果她一直站在那裏不出聲,粗心一點的人根本發現不了她。


    一眼望過去,麵容平靜到沒有任何的表情,一身白色有仙宮衣,如墨的烏發,從頭到腳從上到下都合理合宜,真如天庭所要求的無情無欲一般的典範。


    明明是相同的容顏,但是感覺完全不對了,她還是他記憶中的繁葉嗎?他記憶的繁葉雖然冷淡寡情,但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如沒有靈魂、沒有思想、如傀儡一般。


    東皇陛下說她在受苦,是何種折磨何種苦難竟能磨掉人的靈魂,消耗掉所有的感情?


    天錚看著現在的繁葉真是百感交集,雖觸手可及,卻如猶相隔千萬裏。他究竟做了什麽?他現在又能做什麽?


    “在下是……”天錚想介紹自己,可是卻不知用何種身份,我是你今生照顧的那個孩子;我是前世與你相戀引劫的人……


    “原來是紫微星君駕臨。”微微行禮:“繁葉有失遠迎。”


    天錚回禮的動作慢了一下,她忘記的現在的他,卻記得他是紫微星君,這到底算什麽?


    “西王母娘娘已將星君的事詳告於我,繁葉定會助星君順利回歸天庭。”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星君隨繁葉前往忘情室。”


    天錚心中頓時一陣一陣的寒氣騰騰升起。他的行為,他的一舉一動難道一直都在他們的掌控中?


    西王母娘娘對她說了什麽?她又知道多少?她答應了什麽?她怎能說出幫他回歸天庭這樣的話?難道她不知道他無法回歸天庭的原因嗎?


    注視前麵的秀影,天錚心中微動,你真能忘情?你真能讓你鍾情你之人徹底了斷嗎?


    “塵緣從來都如水,斬不斷,理不清。”天錚默默的念著。


    “莫多情,情已傷。”繁葉輕道。


    本有幾分安慰的話說的如念書一般,但是卻在天錚心中燃起了新火種。


    也許她並不像表現的這般無情無欲,隻是看過太多太多了,看的太習慣了,反而沒有太多的驚奇,所以表現的太過冷血,其是隻是心冷罷了。


    “嘩!”一聲,忘情室的大門被推開了,繁葉又抬頭:“星君請進。”


    天錚緩步入其中,又是一間雪白雪白的大房子,空洞洞的沒有任何家具擺設,這種空曠讓人心一下子也的空了一般,感覺怎麽填都填不滿。


    ‘吱呀!’一聲,關門的聲音在這個空間中聲音大到產生了回音。


    “星君請坐。”


    看著房間是無桌無椅無塌,這是要坐到哪裏去?眼睛一亮,卻白衣仙姝就這麽平平靜靜安安靜靜的坐在白色的地板上,卻並沒有顯的不潔,一室全白,反而有一種神聖的感覺。


    天錚也不是迂腐之人,也隨性的坐在繁葉對麵。


    而這個時候該上茶了,但是這裏沒有茶,連水都沒有。


    “進了忘情室的大門,出去以後便會忘卻所有的私情。”繁葉一字一字就的很慢,似是生怕別人聽漏一般,眼睛眨也不眨的直視著他,平和無波:“你知道你來此處的意義嗎?”


    天錚定定的回視:“我知道,隻是我來的意義或者與你們所想意義不同。”


    “結果相同便好。”


    繁葉可以肯定每一個來她這裏的人都有一段或者幾世的感情經曆,但是無論多情深四海,情比金堅,從她這裏出去之後都會忘的一幹二淨。


    她是一個感情的劊子手,斷在她手中的感情多不勝數。


    “仙子可知道讓我情陷三世的人是誰嗎?”天錚試探又挑釁問道。


    “我想我馬上就會知道。”對天錚不友善,繁葉並不放在心上。


    “我竟忘記了仙子有窺探他人記憶的本事。”天錚的語氣中充滿了輕蔑與諷刺。


    “職責所在。”繁葉似乎對天錚的全然無感,讓天錚頓時有深深挫敗感。雖然接下九重天並非繁葉的本意,卻不是忍不住的要用某些事來拭探她、激怒她、甚至想傷害她,借此來提自己在她心中地位的與眾不同。


    真的與眾不同嗎?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而繁葉平靜無瀾的態度和表情總是讓他能想起另外一個人,那個人便是他的師尊。


    師尊他的臉無表情無情、欲,是那種過盡千帆後的沉澱,經曆千萬事的平和,並非是真的無情,隻是潤物無聲罷了。


    而繁葉的無情無欲太過刻意,太過生硬了,仿佛是受了某種禁製不得不如此。


    而這樣繁葉更讓他心生挑撥之意。


    “仙子因職責所在便可以消除他人感情,竄改他人的記憶,了結這世間的癡男怨女,若無職責所在你便不會理會他們了嗎?”


    天錚這句問的巧妙,職責所在與個人意願相駁之時,你會選擇哪一個?若無職責在你是否願從本心行事呢?


    “世間萬事萬法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和道理,‘情’亦不過如此,因何而生,又因何而了,現在都尚未可知,但緣起終緣滅,有情終會無情,隻是時間長短罷了。”繁葉抬頭看了天錚一眼:“而我所為之事,隻是因為怕某些仙人因多情誤天下,雖有違因果,但終究不算大錯。”


    天錚仔細思量,有因才有果,如果種的因惡因,還不如早些了斷為妙,而天庭有禁止私情一項,終究還是算不上是好是壞。


    “仙子就不怕這樣斷人善因嗎?”天錚又問。


    “壞人姻緣,一切孽果皆由繁葉承擔。”繁葉的目光落到她自己的左手背,看著手背上的某一點出神了,這句說的擲地有聲。


    那一刻,天錚感覺到她的情緒了。


    “仙子不相信善因不相信能天長地久的感情嗎?”天錚的目光也落到繁葉的左手,那隻白皙如白玉的手輕然的放在衣裙之間,手指一直輕輕的抓著衣裙。


    “若有真情,一彈指便是天長地久。若無真情,便是天長地久。”繁葉垂眸:“星君自是通透之人,何苦執著呢?”


    她不曾愛過,但這一千年卻看過太多太多,情為何物,隻不過是時間的消耗品罷了。


    就是因為天地無情,所以才能天長地久。


    “那花開花落,潮漲潮落,日升日夕不斷的重複是為什麽呢?它們為何要如此?它們又何執著?它們為何不會放棄?是因為它們無情嗎?”天錚語氣並不強烈卻認真的闡述著他的見解與理念:“花草樹木、山水河山能化靈者不到千萬分之一,隻是這此無靈之物卻向上天證明著它們的有情,對上天的有情,對人類的有情,對所有一切的有情,恒古不變。多情並非伴隨著時間消逝,隻是化作無言無語的天長地久。”


    這番話引得繁葉久久的深深思,而她思考之時終於有了一點點的人氣,不再那麽虛無飄渺了,百年的信念,並不那麽牢不可破,抓著衣裙的手緊了緊:“感情的開始難道不代表著它將會終結嗎?”


    “若是將一個人的生死看做了一個終結的話,我無法駁,人死了之後可以去投胎新生,但是沒有以前的記憶與經曆那便不是同一個人了,而我們仙神死了便是真的死了,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天錚言語一轉:“但是許許多多的上神上仙最後歸命之時都會將自己兵解成紅雨降與天地之間,化作對萬物的祝福。”


    不是不愛,隻是化小愛為大愛了。


    “仙子可曾動過情?”雖然問的唐突,但是他絕不後悔這麽問,在我之後,你可曾愛上過別人?


    “不曾。”繁葉回答的自然,無喜無哀。


    不識情滋味,卻解別人情苦,情易消,卻欲難除。


    “若我說我鍾情的人便是仙子你,你……當如何?”天錚謹慎道。


    繁葉眼中閃過一絲絲驚訝與惱怒:“若星君來此隻是為了拭探、消遣、激怒與我,那麽就此省下了。”


    “我戀慕仙子三生,不敢有半句虛言,仙子要如何待我?”沒有半分玩笑,十成十份量與期待。


    “你……為何戀慕我?”繁葉的表情又回歸了平靜,這世界沒有無由來的愛,亦沒有無由來的恨:“我們根本不曾見過麵。”


    “見過,隻是仙子不曾記得。”天錚充滿了遺憾:“但我卻記得清清楚楚,以因此情誤了仙途……”


    “你要怪我讓你誤了仙途?”繁葉反問,心緒一動,心中竟有微微怒火,同時左手手心針刺一般的痛苦瞬襲來,握緊手心:“你欲如何?”


    “請仙子陪我走一遭了!”天錚欣然。


    “去哪裏?”握緊的手收不曾鬆開,若她不動妄念一切無事。


    “去屬於我們的三生三世。你可以用你有法術翻閱我的回憶,但是……”天錚雲袖一翻,手中握著小小的瓷瓶。


    看他的記憶之時,同時讓她想起她的三生之事,以她的角度,這才是屬於他們的三生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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