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沉,你冷嗎?”


    “不冷!”天沉這次回答的很快,可是卻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帶著很嚴重的鼻音。


    這丫頭明明冷成這樣子,還要佯裝,若是往常他會叫她回去休息,可是現在他又說不出口了,即使這樣隔著門,他也希望她能多陪他一會兒,哪怕是相對無語也好。


    八年,在他千萬年的仙途中幾乎是轉瞬之間,但認真的如凡人一般的過日子的話也不會太短,人的一生有幾個八年呢?而他已經習慣她這樣靜靜的陪伴了。


    無聲花落,無痕水過。


    一切悄然的轉變,驚覺之時已經晚了。


    “等四師姐繼任掌宗之後,天沉也想出去遊曆一番。”


    天沉的語氣中帶著刻意的輕鬆,還有刻意的了然,聽得紫逸猝不及防,想說什麽,卻來不及說什麽。


    “我也想四處走走看看,看看人類與鬼怪精靈、走走四合八荒、遊覽名山大川,增長見聞,開闊心胸,這樣也許有些想不通事情的都會迎刃,解不了的難題也會釋然吧!”


    現在執著或者隻是因為我的心太小了,現的執著或許隻是因為我不曾了解、不曾得到。


    “你已經決定了嗎?”紫逸心下微冷,心中也燃燒著一把冷火,很冷很冷火。


    “是的。”天沉輕聲回答:“我在這裏想了一個晚上,想得很清楚、很明白,也決定了。”


    “既然決定了,為何還要問我?”紫逸的聲音一凜,你怎能擅自作下如此決定?


    天沉語氣堅定:“求師尊成全。”


    我已經無法麵對你了,而你也不想見我,你要我怎麽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對不起,師尊!


    這些你從來都沒有教過我,我不會,也不懂,我不知道怎麽辦了。


    “若是為師不允呢?”紫逸話語幾乎帶著不容天沉有半分違抗的氣勢。


    為師的心思真的讓你這麽無法忍受嗎?甚至不惜一切的逃離……


    你當為師是毒蛇猛獸嗎?


    心中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冷冷道,貪戀自己的徒兒,你與禽獸有何區別?


    不是的!不是的!她不是……紫逸急忙辯解。


    她或許以前不是,但她現在是!仿佛是另一個自己,說的如此斬釘截鐵: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吧。


    一時間,怎會變的如此的混亂。


    天沉咬了咬下唇,連忙起身,正跪在門口:“請師尊成全。”


    接著便聽到天沉頭磕在門前的石板上的聲音。


    ‘咚!咚!咚!’重重的三聲。


    誰知紫逸聽了更是火大,當初她拜師時便對他行了三拜大禮,如今又要以三拜大禮離開嗎?


    天沉會離開他,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但是以這種方式請求離去對他來說是何等的諷刺。


    無名冷火燒的更旺了,肉眼可見藍色的火焰與劍氣圍著紫逸周身,冷洌逼人。


    雕花木門‘砰’的一聲,開扇門頁大開,雪發飛揚,一步一步堅定而又沉重。


    天沉跪趴在地上,低垂著頭,眼下便是師尊藍色的鞋子和自己握成拳的小手。


    師尊走出了房門,但她還是不敢看他,又是重重的一磕:“望師尊成全。”


    紫逸想慢慢的平和自己的情緒,晨風迎麵,微冷,閉目,手指掐入掌心。


    “你究竟將為師當做什麽了?”紫逸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你可對我有一星半點的情意?請不要讓我一個人努力好嗎?


    聞言,天沉的身子明顯的縮了縮,為什麽你一定捅開這層紙呢?為什麽你連最後一點尊嚴都不留給我呢?我在你心裏又算什麽?


    天沉心下一狠:“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尊為天沉有教養大恩,天沉終身難忘,師尊在天沉心中便是天沉的爹親,永遠不會改變。”


    紫逸心神一震,腳下竟駐不穩了,那每一個字每一個都如刀刃一般刺入他的心中,本早就無瀾無波的心一次又一次的為你而痛,為何你偏偏就是無知無聞呢?


    好一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好一聲爹親!


    好一個終身難忘!


    如果愛的反麵是恨的話,他想此時此刻他有些恨她了。


    恨她的無知;恨她的遲鈍;恨她的無情;恨她的離去,盡管有恨,但他怎能讓她離去?


    外麵的世間太大了,但是她卻太小了。


    外麵的世間太花了,但她太單純了。


    外麵的世間太繁華了,他自私的希望她將自己當成全世界。


    “哈!”輕輕的一笑,不知是在嘲笑誰,也許是在笑他自己吧。


    “你說過會乖乖聽為師話的。”紫逸的聲音輕輕的似是羽毛飛浮在空中:“放你離開嗎?為師不允。”


    天沉頓時有一種深深的無力的感覺,這份無果的單戀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與經曆,這並不是重要的,可是這時師尊突然變的好傷心好傷心,突然變得不講理了。


    “師尊說過要天沉獨立的。”天沉小聲道。


    “這和你要開離有什麽關係?”


    “天沉不是不能獨立,而是……”天沉略一苦笑:“師尊在天沉身邊,讓天沉獨立好難、好難……”


    紫逸心口一緊,這樣的天沉讓他怎生舍得讓她無奈、難過?又怎生舍得讓她離去?


    一經離別,怕是也無風雨也無晴。


    他不願就這麽放手了。


    “不允就不允。”紫逸心中一硬:“你還要為師說第四遍嗎?”


    “徒兒不敢。”天沉糯糯回話,心中卻有一番計較。


    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她隻怕會越陷越深。


    聽著天沉說不敢,卻是萬般滋味索繞在心頭。


    是‘不敢’,而不是‘不願’‘不能’……


    “若你……”


    若你不想見為師,那為師便躲著你就好了,為師隻要遠遠的看著你便足滿,知道你還在為師的術法範圍便好。不要說什麽離開的話,外麵天大地大,人心叵測,獨身一人在外,誰來關心你?誰來護你?


    可是這樣的話他怎好能說得出口,當初趕走敖淩,敖淩便是用遊曆當借口的,現在天沉對他說她也要出去遊曆,難道這是報應嗎?


    這麽一想似是有什麽東西在腦中萌發了。


    敖淩……


    天沉……


    遊曆……


    難道他們之間還有聯係嗎?


    或許……或許……他們早早的就約好了……


    紫逸心中真是又酸又沉又澀:“你和敖淩還有往來嗎?”


    天沉是怎麽也想不通師尊轉移話題的速度會如此之快,便如實回答:“他最近有書信於我。”


    腦中‘嗡’的一聲,紫逸的臉色真是黑透了,甚至沒有聽見天沉下麵的話語,直接以為天沉要離開他是為了去見敖淩,天沉此時此刻的所作所為是為了和敖淩在一起而準備著。


    他以為這時他應該很生氣,但是滔天怒火卻被隱藏在平靜如水的表麵之下。


    晨風‘嘩啦啦’的吹卷著樹葉作響。


    東方的旭日緩緩的升起,驅走春日的薄寒。


    銀樹上的花香與鳥語齊綻。


    花瓣兒吸著晨風與清露輕巧的在空中轉一個圈,然後掉進小水潭中。


    遠處的炊煙嫋嫋,還有眾人走動之聲,都預示著新的一天的開始。


    天亮了!


    而今天是天若繼任掌宗的大日子。


    ‘滴嗒!’


    有一滴赤色的水漬落在天沉麵前的青石板,天沉有些納悶了,這是什麽東西?


    目光微微向上移,白藍的衣袖之間藏著一隻素色的手,那隻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從那隻手中滴出那炫目的朱紅。


    五指深深的掐入掌心,將掌心掐的鮮血淋淋卻不自知。


    天沉心下萬分擔憂再也顧不得什麽了,移動著膝蓋連爬帶滾的到紫逸跟前,撩起紫逸的衣袖,想看看那隻受傷的掌心,可是就是掰不開那隻緊握的拳頭。


    “師尊,放開,快放開。”


    紫逸恍然如夢,盯著天沉泫然若泣的小臉,聲音如同在九天之上:“答應我,你不會離開。”


    “……”天沉頓時看著紫逸的目光有些陌生了,但是一直在滴血的手讓她心亂如麻讓她不及體會紫逸語中的深意。


    “師尊,你握的太緊了,天沉沒辦法給你看傷口,沒辦法給你止血,天沉求你了,請你不要傷害自己。”


    “答應我,你不會離開。”癡迷的目神帶了些許的偏執,甚至有幾分的懇求。


    握緊的手如長在一起一般,任天沉使盡所有的力氣,終是無果。


    “答應我,你不會離開。”


    天沉看著血越流越多也跟著越來越急,師尊連問了三次,師尊是在威脅她麽?


    她不明白了,她對他真的有那麽重要麽?此時此刻她可不可以為他對她其實是有情的……


    師徒之情?還是,父女之情?心中有一個冷冷的聲音狠狠的給她澆了一盆冷水:師尊他是最古板最守禮之人,他對你會有兒女私情?這簡直是盤古開天辟地以來最大最大的笑話,但是若是讓師尊知道你對他有別的感情,你猜會如何?你猜世人會怎麽看待你和師尊?


    師尊失望的眼神,眾人鄙夷的目光,所有人都會在她身後指指點點,甚至大聲唾罵……


    還會連師尊也受到牽連,有悖人倫;藐視倫常;大逆不到、天理難容,禽獸不如。


    每一個詞,每一個字都如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天沉大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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