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涼王入京


    雙方聯手一事,無論是西羌還是西涼,皆是認定了下來,隻不過誰都沒有大肆宣揚,雙方皆是心照不宣的繼續維持著對峙的局麵。


    雖然各自打著自己家的小算盤,都恨不得致對方於死地,但畢竟聯手一事已然認定,那麵子上總要過的去,於是西涼大營拆撤,全軍回返瓜州城內,而西羌則是不再做那等虐殺平民的醃臢事,城門口的百十顆頭顱也當著西涼哨騎的麵埋進了土裏。


    既然已經決定了對草原下手,西涼自然不會率先出兵,遠隔數百裏,頂著冷冽寒風去尋草原人的晦氣,恐怕路上就要折損三分兵士、七分戰力了;而對於西羌來說,更是不會出兵,一是不會去當那冤大頭,二就是多消耗一些草原的糧草……


    所以雙方都在等待著明年開春。


    與此同時,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徐涼生,正被莫白拉著回返敦煌。


    大軍回撤之時,剛剛卸下一身重擔的世子殿下正準備去青樓聽聽小曲兒,順便與那藍衣花魁徹夜促膝長淡,可一身盔甲尚未換下,自己老爹的貼身侍衛便趕到了刺史府裏,告知王爺孤身去了長安。


    饒是一直以浪蕩著稱的莫白也不禁對自己老爹的氣魄豎起了大拇指,隻不過佩服歸佩服,擔心還是一點都不少的。


    當今朝廷對西涼王府的忌憚已是路人皆知,身為其中正主的莫通山和莫白更是深知這份忌憚有過之而無不及,此次進京的凶險可想而知,隻不過莫白還是琢磨不透為何自己老爹要孤身赴險,就算必須去京城,帶上幾萬大軍也是好的,最起碼也得帶上幾個高手吧?


    “徐涼生,你說為何我爹……”


    莫白剛一開口,徐涼生就苦笑一聲,說道:“世子殿下,你莫要為難小生了,王爺此次入京,你身為世子尚不得而知,我這外人又怎能參透其中深意?但王爺在這大戰當口入京,其中必有不得不為的原由,總不能是為了討要錢糧吧?”


    莫白一撇嘴,說道:“你這話說和沒說有什麽區別?你好歹也算是本世子親自請來的軍師,能不能別說些廢話?”


    此時的莫白正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心情本就不好,徐涼生又打起了太極拳,幾句話說的那叫一個四平八穩,莫白自然升起了些許火氣。


    徐涼生則是麵色不改,悠悠說道:“世子殿下莫要生氣,聽小生把話說完。”


    莫白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抬了抬手,示意徐涼生說下去。


    “雖說其中深意尚不得而知,但既然王爺已然入京,那我們自有大把時間去想,與其現在糾結原由,不如先想想如何護王爺周全才是。現如今雖然我們與西羌達成了共識,等到明年開春聯手做掉草原人,但也得防著他們反水,大軍駐紮於瓜州不得輕動,抽調兵力肯定是不行的,塑方守軍小生不甚了解,但想來也不是什麽百戰悍勇,要不然早就拉到瓜州來了。”


    徐涼生正了正衣衫,接著說道:“那麽便隻有兩個辦法,一是從王府找幾個高手,二便是通知郡主殿下,一同進京。”


    莫白歎了口氣,無奈道:“本世子這是找了一個什麽貨色,竟會出些餿主意……”


    愣了一下,徐涼生說道:“世子殿下何出此言?”


    莫白拍了拍徐涼生的肩頭,緩緩開口:“第一,王府高手,本世子現在還不是王爺,你當他們能聽我的?我爹不在,我可使喚不動,唯一能說動的便隻有你那師傅,但他老人家早就發誓此生不入長安;第二,我爹都進了京城,還不一定能安穩出來呢,我妹再過去,萬一龍椅上那位執意把他們留在長安,我莫家可就剩我一個了!”


    “以郡主的實力……”


    徐涼生剛一開口,莫白打斷道:“我妹妹那實力自然厲害,可是徐涼生啊,千萬別小覷了天下人,被我妹妹一拳打死的那個太監,在宮中雖然能排的上號,但也不是最厲害的高手,光是有名有姓的太監,本世子就知道至少三個比他厲害的,尤其是禦前大監曲禮,和廉逍相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要不然宮中太監,皇上的身邊人,能被一個大臣拿來當槍使?”


    莫白看著一臉懵懂的徐涼生,接著說道:“這還隻是太監而已……你真當我妹妹無敵了?我王府都豢養了無數江湖高手,更不要說朝廷了,再不濟,就算長安沒有高手,但既然入京京城,皇宮總要去一趟的,還有個皇宮之內天上天下皆無敵的麒麟子……”


    徐涼生麵色有些陰沉的問道:“麒麟子到底有多厲害?”


    莫白的麵色流露出些許的不忍,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說道:“不是本世子打擊你,但既然你問了,本世子便告訴你。”


    莫白拍了拍腰間長劍,說道:“之前一直告訴你麒麟子於皇宮內無敵,其實隻是個模糊概念,具體說來,本世子入神仙境的一劍,也隻是可能刺傷麒麟子而已,若是大軍圍攻,一個麒麟子就能把伏戈營打沒,你說他有多厲害。”


    抽搐了一下嘴角,徐涼生驚道:“那不成了神仙?”


    “嘿,那倒不至於,起碼白日飛升是不行的。”


    沉默了半數,徐涼生悠悠道:“這麽說來,王爺此次是出不來了。”


    莫白一巴掌打在了徐涼生腦殼上,怒道:“呸,能不能說些好聽的,依本世子看,龍椅上那位多半是不敢與我爹撕破臉皮的,二十萬鐵騎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是把我爹留在了京城,本世子立即把大軍全數調至塑方,不如京畿,就直接東出河北道,再南下江南道,不把這大吳王朝攪個天翻地覆,枉為人子!”


    徐涼生陰惻惻的笑了一聲,順著莫白說道:“依小生看,不如在河南府駐軍,就在潼關眼前,惡心他個十年八載。”


    二人皆是轟然一笑。


    半晌過後,徐涼生話鋒一轉,說道:“此次王爺入京,小生覺得可能和那幕後之人有關?”


    莫白麵色一怔,試探道:“你是說……?”


    徐涼生接過話來,說道:“我這幾日問過了各處哨騎和幾位將軍,草原肯定是拿不出攻擊西羌大軍的糧草的,那麽這些糧草從何而來?聽說那北庭都護戚常甚是膽小,運糧資敵一事肯定是做不出的,也不可能是第五家給的糧食,那麽這麽一大批糧草想要從中原進入草原就隻有一條途徑,那就是由關內入渭北,再從渭北進入草原。”


    頓了頓,徐涼生說道:“西羌二十萬大軍,每月需要消耗的糧草那便是六十萬石,而運往草原的糧草肯定不隻這個數目,也不可能一次運完,如此龐大的糧草運轉,到現在還未查出什麽眉目,幕後之人的權勢可想而知,必然是中樞官員,而且至少是六部尚書一職。”


    “渭北屬於北庭的地盤,但是一直毗鄰塑方,北庭都護戚常一直不敢駐軍,而渭北雖然和草原接壤,但是草原鐵騎想進入渭北必然要經過塑方,否則便是有去無回,所以我們也一直沒有接手,也就是說從渭北進入草原,幾乎不可能繞開塑方,幾十萬石糧草的運轉,塑方哨騎到現在都沒有發現?”莫白一想到這兒就氣不打一出來,塑方守軍都是吃幹飯的不成?


    徐涼生示意莫白平心靜氣,低聲說道:“世子殿下先別動火氣,不一定是塑方守軍的問題,戚常也逃不了嫌疑,說不定這批糧草就是從北庭運出去的,戚常隻需要裝作看不見就好了。”


    莫白微低下頭,眼神有些晃動,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事兒雖然不是龍椅上那位親自操動的,但想來和他也有些幹係的。”


    冷笑一聲,徐涼生說道:“至少兩百完石糧草,國庫都不一定有這積蓄!”


    “且再看看,到底還有多少魑魅魍魎在算計著我西涼。”


    小半個月後,一駕馬車在長安城門口停了下來,就停在了官道正中。


    守城的兵卒剛欲上前,便退了回去。


    其上下來一人,青衣纁裳,七章紋赫然在上,守城兵士雖然不知到底為幾品朝服,但既然章紋如此複雜,那便是大官,豈是他一個小小的兵士能開罪的起的?至於後麵的怨聲載道,兵士就全當沒有聽見,有脾氣?以民告官,你幾顆腦袋夠用?


    而讓守城士兵最為驚異的是,這位在他眼裏的大官竟躬身在側,雙手搭在腿上,腰杆微屈,顯然是在等待馬車上的另一人。


    馬車上的人緩緩走了下來,並不是身穿朝服,而是一身皮毛大氅,在這寒意剛剛襲來的京畿,這副打扮的人可還是少見。


    這人剛剛下車,一身皮毛大氅屬實有些熱,便脫了下去。


    剛剛脫下,守城兵士立時瞳孔一縮,隻見此人一身銀色衣衫,其間紋有黑龍,距離有些遠,看不清幾爪,但既然紋著龍,那就說明這人乃是皇家貴胄。


    這兵士的雙腿打起了擺子,正要跪下,可一想又不知該如何稱呼,正在彷徨之際,一個青年人,玄衣纁裳,朝著這人笑道:“小侄蘭戌,參見涼王。”


    這兵士終於知道了麵前這人是誰,直接跪倒在地。


    莫通山沒有理會蘭戌,抬頭看向京城,笑道:“滋滋,這座京城,看著不如那時雄偉了。”


    緩緩走上前去,莫通山袖袍一揚,對蘭戌說道:“給本王帶路。”


    蘭戌撤步側身,右手一抬,說道: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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