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煙霧蒙蒙,秋雨如絲。


    楓林穀深處的樹林裏,七十四道人影飛躍而過,一閃即逝。


    出了樹林,則分成了七組,分開而行,其中有六組,每組都是十二人,而第七組隻有兩個人。


    樹林外,早已備好了快馬,所有人都各自飛身上馬,疾馳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楓林穀外。


    楓林穀右邊的山頂上,兩個長須老頭迎風而立,放眼遠眺,沉靜的看著七十四個人影從眼前消失,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有幾分熱切,也有幾分憂慮。


    不用說,那須發花白的老頭兒是丐幫幫主風天羽,那須發皆白的老道士就是軍師歐陽博。


    而消失的七十四個人影,單獨行動的兩個人是穆千媚和柳亭風,其餘六組共七十二人就是孤星堂的七十二個高手。


    對決血殺樓,勝敗在此一舉。


    人數不占優勢的孤星堂,能順利的完成這個任務嗎?


    這是兩個老頭子共同的心思。


    “老道士,我很久沒有向你問掛了,今天你就占一卦,如何?”


    風天羽難得的認真問道。


    “什麽很久沒有問卦了呀?雲龍山戰役的時候,你雖然沒有直接問卦,可是天天問小丫頭的情況,那就不算了嗎?”


    老道士故意轉開話題說。


    這下風天羽就更擔心了,要是情況能一帆風順,老道士是不會遮遮掩掩的,他雖然沒有回答,卻也等於告訴了風天羽,這趟血殺樓之戰,肯定會有波折。


    不過從老道士的語氣中,又感覺到,最終的結果肯定還是不錯的,不然他不會以這麽輕鬆的語氣來談論雲龍山一戰。


    聽鑼聽聲,聽話聽音。


    風天羽不知不覺間,竟然也學會了聽話要聽那玄外之意,他知道再問下去,老道士還是會雲山霧罩的給他說上半天,也不會直接告訴他答案的。


    於是兩人都在細雨中默默的站著。


    雨絲灑落在須發間,結霧凝珠,更增添了幾分滄桑的味道。


    久久之後,歐陽博才淡淡的說道:


    “成長中哪有那麽多一帆風順的事,就隨他們去吧!”


    風天羽聽著,也不再接話,眼看雨慢慢的越下越大,二人才躍下山頂,飄然離去。


    穆千媚和柳亭風是最後一組離開的。


    據丐幫密報,血殺樓不像一些神秘的殺手組織,不設總部,沒有明確的組織基地。


    血殺樓有總部,而且他們的總部還在一座大城市的繁華之地西楚國離天城最大的青樓紅塵閣。


    紅塵閣,閣如其名,建築豪華大氣而又不失精致秀美,確實是滾滾紅塵中一處令人醉生夢死的煙花之地。


    不過,知道這裏是青樓的人很多,而知道這裏是血殺樓總部的人卻不多。


    即使以丐幫如此強大的情報網絡,也是最近才查出來的。


    而他們神秘的樓主,至今也沒有查出來,究竟是誰,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這天中午,有三個翩翩佳公子突然光臨紅塵閣,容貌俊美,氣質出眾,仿佛都不是紅塵中人一般。


    即使閱遍天下無數美男的紅塵閣眾女,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光彩照人,令人目眩的男子。


    平時是一個也見不著,如今居然一下子就看到


    了三個。


    三人剛走進紅塵閣,立即就引來了無數的鶯鶯燕燕,熱情的圍繞在他們的身邊,不斷的大獻殷勤。


    如此男子,即使分文不收,能共度一次良宵,那也是人生一次最美好的回憶啊!


    一個風韻猶存的老鴇聽到動靜太大,就趕緊跑出中門,前來查看。


    猛然間,看到的竟然是三個俊美脫俗的美少年,而且一看就是剛剛成年的男子,身材碩長,容貌英俊,正是陽光帥氣,最具有吸引力的時候。


    不過,以她老道的眼光來看,這三人應該是第一次進這種場所,因為他們在一大群姑娘的圍繞中,顯得非常的拘束,不像那些青樓常客,會趁機占點便宜什麽的,相反,他們卻是躲躲閃閃的,很不適應。


    老鴇趕緊滿臉堆笑,春風滿麵的走上前來,一邊走一邊說道:


    “姑娘們趕緊先退下去,先讓我將客人迎進房中,一會再讓他們挑選吧!”


    姑娘們才一個個依依不舍的離開,一邊走還一邊忍不住的拋拋媚眼,調**,希望能給客人留下一個好的印象,等一下會得到他們的垂青。


    老鴇為他們解了圍之後,風情萬種的笑著說道:


    “三位客人看著麵生,是第一次光臨紅塵閣吧,請問你們想訂什麽樣的座位呢?”


    一個表情冷漠的男子冷冷的說道:


    “我們要最好的包間,點你們這裏的頭牌給我們唱首曲兒。”


    “哎呀,真是不巧,今天我們最好的座位和頭牌都已經有人包了,就先委屈一下三位,在二等座位將就一下,等客人走後,立即給你們換過來,你們看怎麽樣呢?”


    老鴇滿懷歉意的解釋道。


    “好!”


    冷麵男子依然冷聲的開口,就回答了這麽一個字。


    老鴇見過無數各種各樣的客人,卻也是首次見到有人這樣逛青樓的,看起來既不像錦衣公子,也不像富家子弟,雖然氣質出眾,衣著華麗,但江湖氣息濃鬱,倒像是什麽門派的年輕弟子。


    他們一個眼神冰冷,兩個表情平靜中帶著羞澀,眼神卻清澈如水,根本沒有一絲青樓客人的模樣。


    經過大廳,走向二樓的時候,不時聽到各種嬌聲軟語和**打鬧的聲音,甚至還有些**濁骨的怪異聲音從房間的門縫間傳出來。


    冷麵男子依然表情冷冽,而其它兩個男子一個表情茫然,眼神奇怪,顯然不懂男女之情。


    一個更是奇怪,居然滿臉紅暈,一副羞澀難當的樣子。


    老鴇立刻心生疑惑,卻也沒有表現出來,熱情的帶他們進入二等客房落座,上完酒菜,還親自為他們端茶倒酒,熱情招呼,而後笑著問道:


    “幾位公子想要什麽樣的姑娘,我這就給你們安排,三位還是首次前來捧場的吧?我一定讓姑娘們給你們備一個大大的紅包,略表心意,如何?”


    “找一個彈唱技藝好的姑娘,給我們唱曲兒就好。”


    冷麵男子冷聲說。


    “好,這就給三位安排,你們慢用。”


    老鴇有些受不了這種怪異的氣氛,說完後就匆匆的離開了。


    不一會兒,來了一個眉清目秀、清新靚麗的姑娘,手拿琵琶,款款走來,走到三位客人座位的邊上,行了一禮後,聲音悅耳的說道:


    “小女子幽幽前來為三位公子彈唱,不知三位公子想聽什麽曲子呢?”


    這一次,那個剛才表情茫然的俊美公子終於開口說話,毫不猶豫的說道:


    “你就給我們彈唱那首《明月幾時有》吧!”


    叫幽幽的姑娘再次給幾人行了一個禮,才緩緩的坐下說道:


    “是,小女子琴藝不佳,希望幾位多多指教。”


    說完,輕彈琵琶,在琵琶的伴奏中,輕啟朱唇,柔聲唱了起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一首《明月幾時有》,居然讓她唱得聲情並茂,感情非常投入,琵琶彈得也很好,讓幾人聽得不禁有些神思恍惚。


    連冷麵男子也仿佛陷入了什麽回憶一般,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剛才還滿臉羞澀的白衣男子,此時眼中也不禁充滿了讚歎之意,聲音略顯柔美的說:


    “幽幽姑娘的琵琶彈得好,這首曲兒唱得更好,要不你備好筆墨,我再寫首曲子送給你如何?”


    “謝謝公子讚美,能得公子贈送曲子,真是奴家的榮幸。”


    說完,立刻給他備好紙筆,隻見他寥寥幾筆,竟當場寫下了一首短詞,遞給了幽幽。


    幽幽姑娘接過去一看,臉上既是驚喜,又有些淡淡的憂傷,看向白衣男子的眼神都有了幾分仰慕和遇到知音的感覺。


    她輕聲的說道:


    “謝謝公子的佳詞妙句,奴家這就給幾位彈唱。”


    說完,再次彈奏起琵琶,在舒緩的琵琶聲中,用略顯憂傷的聲音唱道:


    “不是愛風塵,


    似被前緣誤。


    花落花開自有時,


    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


    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滿頭,


    莫問奴歸處。”


    詞雖短,意卻深,更難得的是符合她的身份,唱出了她的心聲。


    特別是唱到最後兩句“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更是眼含薄霧,情深意濃。


    她眼帶幽怨的看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立即又是臉色一紅,暗怪自己一時衝動,贈人短詞,這不是害人嗎?


    原來這個白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穆千媚所裝扮的,而她身邊的冷漠男子就是莫歡,表情茫然的是柳亭風。


    她聽出幽幽姑娘並不是甘心流落風塵的女子,於是一時興起,就把前世裏讀過的這首嚴蕊的《卜算子》抄給了她。


    可是現在看到幽幽姑娘的眼神,她才猛然醒悟,自己此時可是女扮男裝,人家那是情根深種了啊!


    於是她清清嗓子,故意把聲音壓得更低沉的說道:


    “幽幽姑娘不必客氣,這首短詞我也不過借花獻佛而已,並不是我所創作,寫這首詞的也是一個青樓女子,我聽姑娘的唱曲,突有所感,就想到了這首詞,才抄送給你的,千萬不要太放在心上。”


    “無論如何,都謝謝公子美意。”


    幽幽姑娘聽出了穆千媚的意思,有些失望的回答道,眼神也不經意間變得更加的幽怨。


    他們在二樓喝酒聽曲,卻不知道,三樓已經有人在秘密的注意他們,並嚴密的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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