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慢慢遠離了紅玉坊,寬闊的湖麵上,不時就有幾艘船駛過,大多數都是花船,有的客人更是酒酣,在船上就做起那苟合之事,靡靡之音在湖麵上極為明顯。


    “你先在這等著,我去換身衣服。”春梅雖在紅塵中混跡多年,但也是清白之身,羞紅著臉,趕緊跑到裏麵的廂房內,兩位侍女也跟著進去服侍她了。


    花船就這樣穿過兩岸的樹枝,頭頂的月光在樹葉的間隙中,灑出片片光輝。難得的明月和兩岸的燈籠,讓此刻的夜晚也如白天一樣。


    “啊!”一道痛苦的哀嚎從不遠處傳來,聶離心頭一緊,迅速走到甲板上,看著遠處駛來一艘大船,畢竟比起自己的花船大了一倍,這樣的大家夥在江麵上尤為明顯。


    如此一艘龐然大物,直接將剛從聶離旁邊駛過的花船的側麵撞碎,湖水倒灌。一股血腥味湧入鼻間,湖麵上一塊破碎的木板上躺著一具女屍,大片肌膚都裸露著,滿是春光,可眼睛卻瞪得很大,麵容扭曲,仔細一看,就是剛才那艘花船上與男子行房事的風塵女子。


    看到女子身死,聶離也知道男人肯定好不到哪裏去,隻是沒想到這群人如此心狠手辣,隻是這樣,就無緣無故殺人。


    看著那艘大船將花船一點點碾壓粉碎,而且速度不減,朝自己這邊而來。被追上是遲早的事,隻是希望對方盡量不要與自己發生衝突,先不說自己打不打得過,這花船上可都是女人和老人。


    聶離就站在船頭,看著遠處的大船一步步近了,好似黑夜中蟄伏的野獸一樣,看上麵飄揚的旗幟,竟然是鐵索幫的。沒想到是這群混蛋。


    隻見鐵索幫的船在距離自己一段距離後,生生調整方向,本來兩艘船可以相安無事,可如今,擺明了要撞向自己。


    這群混蛋,聶離恨不得殺了他們,心中的戾氣和殺意沸騰,雙眼閃過一絲黑光,在夜裏難以發覺。手卻搭在了刀上。


    氣氛有些緊張,一陣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有些刺耳,原本還在行駛的大船,在十幾米開外,停了下來,甲板上走出來一個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聶離。


    那張臉,再熟悉不過了,是魏無憂。“呦,沒想到啊!聶公子在被秦小姐拋棄後,就這麽不自愛,勾搭青樓女子。”他在用上次的事情來嘲笑聶離。


    “怎麽,魏少爺,這是連人家麵都見不到了,看你把火氣撒在這些人身上。”聶離也不是什麽軟柿子,他本來就與鐵索幫有仇,現在他也不必遮遮掩掩了,方童與田磊矛盾爆發,鐵索幫站在田磊那邊,與自己已經是對立的了。


    “你。”被聶離一下子戳中痛處,魏無憂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的確,他這一陣子一直邀請秦心音,可她總是拒絕,讓他很沒有顏麵,不過人家實力強,有背景,不是自己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


    不過聶離嘛,就一窮小子,反正你也喜歡她,我也刺激刺激你。


    “唉,沒辦法,有張君石陪著,我自然沒有什麽希望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勢力他也有所耳聞,其中的張君石就對秦心音也表示過追求,不過跟自己一樣,都被拒絕了。但聶離可不知道這些。


    聽到魏無憂的話,聶離雖然心頭一痛,但還是保持冷靜,她遇見一個比自己好的人。上次從大牢出來之後,聶離就問了方童,他說是自己求了城主的,如果張君石真的要清除自己這個障礙,根本不可能讓他父親放過自己。


    那魏無憂呢,有點動機,但聶離怎麽都看不出這個紈絝會用那種計謀。其實還有一個人,可聶離一直找不到他的動機,就是王懷禮,總覺得他很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看到聶離無動於衷的樣子,魏無憂暗中冷哼一下,暗罵聶離裝的挺像。“你好好跟你的佳人遊玩吧!我就不打擾了。”


    可說完,魏無憂的船一點動靜都沒有,死死擋住聶離的去路。聶離都不禁皺眉頭,這是耍自己嗎?


    可他的目光好似在眺望遠方,順著他的目光,聶離看見後麵駛來一艘大船,跟魏無憂的船的大小相差無幾。


    “今天還真是熱鬧啊!”魏無憂嗬嗬輕笑道,聶離滿頭霧水,這艘船上的人到底是誰呢?近來一看,聶離瞳孔一縮,是秦心音和張君石,他們兩個人就站在甲板上,交談著。


    可是他沒有表露的很失態,魏無憂時刻等著自己出醜。他的自卑已經不容許再去揭開了。


    “張大哥,秦師姐。”楊素柔看著遠處交談的兩位,心中也十分欣喜,這樣的人才能跟秦師姐走在一起。至於聶離,她覺得她人不錯,但要與秦師姐在一起,難上加上。


    其實張君石也不可能跟秦心音在一起,即使他是城主的兒子,但與秦心音身份上的差距還是非常大的,楊素柔不過是想用張君石將聶離趕走。


    結果已經是注定的,與其等到最後兩人心意相通再去拆散,不如早早的就將這段感情扼殺掉。一頭狼,讓它死在老虎的口中,也比死在獵人的陷阱更有尊嚴。


    因為他隻是輸,並不是弱。


    “前麵有兩艘船,看那艘大的,是鐵索幫的。至於那花船,應該是擋路的。”張君石看了一眼,饒有興趣,今晚少不了一場好戲,權當給他們幾人助興了。


    “好巧呀!我剛還跟聶少俠談及你們幾個人呢。”魏無憂輕佻的對著張君石說道,聶離的名字是他刻意提出來的。


    秦心音有些慌張,眼神飄忽,她悄悄的往四周看了一眼,魏無憂的船上沒有,這樣的話,他隻能在花船上了。


    不敢相信他會去這種地方,秦心音苦笑一下,但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又恢複成以往孤高清冷的樣子,隻是給人的感覺,更冷了。


    聶離也發現後麵的船和站在甲板上的張君石等三人,加上對麵的魏無憂,他們四人好似高高在上的王一般,俯視著自己。


    這是聶離所厭惡的感覺,他不喜歡被人俯視,好似自己低人一頭一樣。


    “聶師弟嗎?作為天音穀高徒,怎麽會與這種風塵女子廝混在一起。”張君石朗聲說道,好似要讓某個人聽見一樣。


    “陪他的可是紅玉坊的清倌春梅,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天音穀的高徒?哈哈,張公子說笑吧!這聶少俠就一船夫的兒子。”魏無憂應和著張君石,將聶離的老底全部挖出來。


    “不會吧!素柔和秦小姐可都是親口說的。”張君石故作驚訝的看著一旁的兩人,饒有興趣的想看看她們會怎麽說。


    楊素柔漲紅著臉,不知道說什麽,秦心音則是一直沒有開口,對於她來說,沒有必要去狡辯什麽,可這一幕在聶離眼中卻是另外一番意味了,卸磨殺驢罷了。


    “我知道了,肯定是這小子用什麽方法脅迫兩位仙子了。”看著聶離被兩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魏無憂覺得無比痛快。


    “發生了什麽,竟然如此熱鬧。”話音剛落,張君石旁邊就走出來一個人,王懷禮。他一手抱了壺酒,衣襟有些散落,楊素柔看見隻是輕啐一口。


    “聶少俠不是天音穀的人,更不是秦小姐和素柔的師弟。隻是一個船夫”張君石簡單的說道。


    “什麽?他不是。害我對他客氣那麽久,要是早知道他是船夫,還不如打斷他的腿,讓他早早滾出雲海城,做他的船夫去。”王懷禮極其囂張的說道,好似聶離的生殺大權就在手中一樣。


    秦心音和楊素柔看見王懷禮如此紈絝,心中厭惡更深,而張君石則露出一絲淺笑。


    “既然王公子都這麽說了,不如今晚就送他走如何。”魏無憂反倒來了興趣。


    “魏公子,這樣不好吧!咱們幾個人都是什麽身份,不好直接動手吧!而且今日泛舟,也沒帶什麽護衛。”王懷禮好像找到了知音,跟魏無憂玩著紈絝的遊戲。


    聶離一句話都沒有說,憤怒卻一直埋在胸間,那種無力掙紮的妥協,讓他的情緒十分暴躁,不好的回憶也被勾起來。


    “這種小螻蟻,怎麽配我們出手。來人,去給我把那小子腿打斷,順帶把舌頭割了,讓他以後再四處騙人。”魏無憂招了一下手,他身邊赫然多了四個練髒境的人。


    魏無憂雖是魏浪潮的第七子,但天資愚鈍,秉性極差,紈絝成性,所以才會被派到雲海城這個地方,給他配的較為厲害的也就是丁猛了。


    四個人恭聲應到,在甲板上一點,然後在空中翻騰,因為是鐵索幫的人,水性自然了得,十幾米的距離,隻是在湖麵上點了幾下,眨眼便已到聶離眼前。


    “好啊,既然你們送死,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聶離看著準備登船的四人,剛好自己的武動大進,還不知道怎麽樣,索性拿他們四人試一下。


    秦心音看見這,有些擔憂,上次見聶離才入剔骨境,這才過了一個月,他天資再高,也隻是入練髒,可一個練髒境的怎麽跟四個人打。他為什麽還要這麽逞強,以他的天賦,隱忍幾十年,到時出世,鮮有敵手。


    心頭滿是擔憂,實在不行就出手吧!可戰鬥卻已經打響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個人的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鬱恬枉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鬱恬枉靜並收藏一個人的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