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悉沿著回廊走著,看到門口處有一名白衣少年矗立在那裏。葉儒英換上了雅摯的白衣,上麵是墨跡揮舞的圖案,與她自己原本的竹葉紛飛的衣衫有些相似。她束著馬尾,雙手別在身後,身子站著筆挺,目視前方。葉雨遙在她的身邊,她想一同去。


    “你留在這裏等我回來。”葉儒英對她輕聲說道。


    謝韞悉走到她的身邊,從腰間抽出了雅摯的文玩扇遞給了她。見她穿的雅摯的衣服沒有一絲多餘,長度寬度幾乎都很和她身。葉儒英臉上的裝容變了,她抬眼看著謝韞悉說道:“如何?”


    謝韞悉笑著說道:“除了聲音之外,七八分像。”


    葉儒英聽後咳嗽了兩下,她改變了自己的說話的聲音:“那現在呢?”


    謝韞悉驚訝,她竟然連聲音都能辦到與雅摯一樣,他讓青銅牽過馬車,說道:“雅摯可沒有你這麽霸氣。他很靦腆內向也愛笑,說話語氣都是軟軟的,每次我開他玩笑他都說不贏我。”話閉,謝韞悉向馬車走去。


    葉儒英聽後嘴角淺笑,她甩動手中的扇子,扇了起來。一旁的小侍女正拉起車簾子,謝韞悉正要上車,隻聽到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韞悉,我回來了。”


    謝韞悉瞬間凝住,他的瞳孔微微收縮隨後他轉身看著身後的葉儒英,連青銅都回頭看著她。葉儒英看著謝韞悉眼神中的驚訝,再看身邊人的反應,她帶著笑容搖搖扇子說道:“王爺,這回是十分像了吧?”


    謝韞悉沒有說話,隻是笑了一聲上了車。


    這是謝韞悉第一次來瓊羽閣,他在京這麽久都沒有踏進去過一步,因為謝語告訴過他不要管瓊羽閣的事情,最好離得遠遠的,反倒是他爹謝語以前經常會去。謝韞悉心中估摸著這時候去瓊羽閣會不會打草驚蛇,但是他又一想,不打草怎麽知道會知道這草中會不會蛇。這冷翠與悟界山莊的人有關係,若是他們真的有些什麽,自己安排在悟界山莊的眼線就會探查到消息。他們在雅摯走後行動,那有大概率知道了雅摯就是葉笑天的兒子,他看了一眼麵前的葉儒英,這就正好去試探他們一下。謝韞悉不由得在心中感歎,他們姐弟兩個真是太像了,簡直一個模子裏出來的,也難怪納蘭旭懿會一直惦記著她。


    王府的車子停在瓊羽閣之時,這瓊羽閣的老板娘冷翠便在門口處守著,謝韞悉對身旁葉儒英小聲說道:“等下她無論是不是你的仇人,你都不要暴露你的情緒,記住,一切事情回來再說。”


    葉儒英衝他點了點頭。這時候青銅下馬,在車窗前向謝韞悉說道:“我讓奕風去定了位置,這老板娘親自迎接,王爺您要不要……”


    “不用,她來的正好。”謝韞悉搶斷了他的這句話,說罷他們立刻下了車。


    這冷翠得知了謝韞悉要來的消息,早就做好了迎接的準備,她一見他們下車,立刻跑到了謝韞悉麵前:“小王爺要來怎麽不早點通知我,我好準備準備。”


    葉儒英跟著他下車,第一眼便看到了冷翠,她恍然愣在了原地,這個女人和畫像上的姑娘看似很像,但她那神態和聲音,還有那一雙桃花眼,都是葉儒英的記憶那個人,就是她!葉儒英心中頓生一股憤怒,卻又有恐懼。她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青銅見她異常的反應,趕緊上前與她說話。


    謝韞悉張嘴便說道:“本王想來自然就會來,不用特意準備。本王的兄弟昨日從渝州回來,當然要接風洗塵。這天禧酒樓的說書聽的夠多的了,所以今日來聽些新鮮的。”


    “小王爺您要是喜歡,瓊羽閣特別歡迎您。我這裏別的可沒有,要是找樂子,唯獨我這瓊羽閣最能滿足您的需要。”冷翠說著這話話中有話。


    謝韞悉根本不想聽她自賣自誇:“我們先進去吧。”


    冷翠一路都跟著謝韞悉說話,壓根沒有在意身後的他們。葉儒英見她這種勢利眼早就習慣了,在西北的時候因為她即是魔教的護法,又是鳴月樓的主人,黑白兩道想巴結她的人不可計數。在他們進了包間之後,這件包間內位於瓊羽閣三層,屋內有一麵打開的門,門外對著閣內中庭的舞台三麵圍有扶欄,是觀看賞月地最佳的位置。葉儒英一進屋便走到了這裏,看著樓下舞台上的歌姬。


    “雅摯公子還是第一次上來了,上次你來的時候是坐在一樓大廳那,這上麵的風景可要比下麵要好。”冷翠看到葉儒英站在扶欄之前,親自給謝韞悉沏茶之後便上來去她說話。


    “是啊。對了,怎麽沒見到冷姑娘?”葉儒英心中抵觸,但是她仍是裝作輕鬆的說道。


    “上次案件之後她回到了這裏就一直未出門,為了報答你的恩情,她特意趕在乞巧節的時候為你繡了一個扇套,後來公子你決絕了她的心意。玉兒她傷了心,便離開了這裏。公子你是真不明白這姑娘的心思嗎?”冷翠向她解釋道。


    謝韞悉喝了一杯茶,不禁抬頭看著她們對話。


    葉儒英從納蘭潤下和南宮雨鷺那打聽了一些關於雅摯的事情,所以她基本弄明白了這些事情:“是這樣的嗎?我還真的不明白……那她去了哪裏?”


    “實不相瞞玉兒她是我的女兒,這孩子長大了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裏,直到她要走了才告訴我,她說她在瓊羽閣內的身份配不上你,所以她去了渝州想拜入悟界山莊。”冷翠歎了口氣說道,她低頭看到了葉儒英腰間的竹笛和納蘭家的玉佩,唯獨沒有看到風旋青花刀。


    “原來如此。”葉儒英說的很遺憾。她們這般對話,在謝韞悉眼裏就跟聽故事一般。


    冷翠心中有些疑惑,雅摯的風旋青花刀幾乎從來不離身,她仔細地看著葉儒英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葉儒英見她在打量自己,如此近距離的觀察,葉儒英也看清楚了她的臉。她在衣袖裏的手掏出了一支細細長長的金針,她的心中百分百可以肯定的是,麵前這個人正是她的殺母仇人。這種無聲無息的殺氣,是她所獨有的。


    謝韞悉見冷翠正在打量葉儒英,立即發話到:“阿摯,過來過來吃些東西吧。”


    葉儒英立刻收起了金針,向冷翠說道:“老板娘,我先過去了。”她說完向謝韞悉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邊。


    冷翠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便打消了心中的疑慮,隨後她向謝韞悉行禮,說道:“我讓一些姑娘來服侍您,我便不打擾你們了。”


    “勞煩您了,這姑娘就不用了。”葉儒英有禮貌地說著。


    謝韞悉一聽便開她的玩笑:“你看你要的冷姑娘都為了你去拜師了,她都不再這裏了,不如換個姑娘吧。”


    葉儒英見謝韞悉在這貧嘴,心中竟又氣又好笑:“我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芷水。”


    “你和鷺鷺呆久了都學會她告狀了。”謝韞悉笑著說道:“就這一次,你可別出賣你兄弟。”


    等待屋外沒了聲音,謝韞悉才收起了臉上的嬉皮,葉儒英心中明白方才他的話都是表演,他們要像平日裏那樣相處才沒有破綻。葉儒英的裝束是納蘭芷水為她畫的,還特意將她嘴角邊的痣都遮蓋掉了。


    “你好像很討厭來這種地方。你一進這地方就很拘束。”謝韞悉給她倒了一杯茶,輕聲說道。青銅在周邊巡視了一遍,並未發現什麽不妥的地方。


    “小時候被魔教的人劫走,被其他門派的人爭搶,後被賣入過靈舞飛天閣。”葉儒英喝了一口茶,她見桌上有綠豆糕伸手便去拿。


    謝韞悉見她故作輕鬆隨口說道:“所以這就是你拒絕沐夏原因?雅竹這個稱呼也是他給你取的吧。”


    “我以前曾經來過中原一趟,在蜀地的時候我偶然遇見他一次。他一個人坐在驛站裏,我坐他正對麵。他看到了我便上來與我說話,他說家裏有弟弟長得跟我很相似,而我未做聲。他便以為我不會說話。”葉儒英回憶起當時。


    納蘭旭懿見她不回話,看了一眼外麵的紛飛的竹葉,對她說道:“在下名為納蘭旭懿,你也可以叫我沐夏,這位兄台既然不告訴我名字,那我便給你取個名字了。”


    葉儒英依舊沒有搭理他,自顧自的吃著飯。她心裏想著這納蘭旭懿沒有認出她來,她以為隻要不做聲便能讓他離開,隻是沒有想到納蘭旭懿笑著說道:“笛樂誦風雅,隨君風伴竹。小兄弟你就叫雅竹了。”


    葉儒英見麵前這個人強行給她按一個名字,便用內功傳音說道:“這哪裏有笛樂?”


    納蘭旭懿耳邊聽到一個低沉的男聲,可未見她未張口,他沒有感到很驚訝,隻是從腰間摸出了他的竹笛,舉在她的麵前說道:“在這裏呢,我沒有其他的特長隻有這一個,想聽嗎?”


    葉儒英沒有回複他,他說完便吹奏了一曲,這曲一響,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一隻金色的蝴蝶出現在葉儒英麵前,她矚目到這隻蝴蝶,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她起身跟著這一隻蝴蝶而去,走了許久她看到樹後出現了葉家的宅院。


    “納蘭家的笛音‘莊周夢蝶’可以讓人在不知不覺睡著,且能夠看到心中最渴望的人或事物。你所看到的他也看的到。看來他早就認出你了,隻是裝作不認識罷了,他沒有說什麽嗎?”謝韞悉好奇地說道。


    葉儒英說道:“我要去蜀地辦事,他看我一個人想結伴而行,我說不方便。我們便約定了一個時辰,而我沒有赴約,就是這樣。”


    謝韞悉聽後笑道:“你沒有赴約他肯定傷心壞了,沐夏他從小學習無情道,能對自己情欲控製的非常好,所以他與同歲的我心智要成熟。即使是非常難受他都不會體現在臉上。他的脾氣極為好,若是有一天他要是生氣,那可是一件大事了。他沒有逼迫你回來,看來是有些想法。”


    葉儒英轉眼看著樓下歌姬們的表演,並沒有及時回複謝韞悉,對於他的話,葉儒英在心中有所沉澱之後,她轉頭想些什麽,卻發現謝韞悉雙手還胸靠在椅上睡著了。


    青銅見這個情況立刻解釋道:“小王爺平時從早到晚都在外麵忙事情,所以他要借著空閑時間休息一會。”


    “這裏這麽吵王爺都能睡著?”葉儒英對他頗有好奇。


    “是的,無論何地環境多惡劣。”


    “王爺除了做了紫雲坊東家,他名下還有其他的商鋪嗎?”


    “這紫雲坊隻是王府出了錢而已,老王爺看中了張掌櫃的手藝,便出錢幫她辦起了店鋪。除此之外還有很有一時間說不完,包括天禧酒樓,甚至說王府的藏書樓書海將書商請了進來。”


    “這些事情都是王爺一個人處理嗎?”


    “會分給其他人搭理,若是都讓王爺親自來他可能要五六個分身。”


    葉儒英看著謝韞悉,心中生有敬佩之情。想起自己也同他相似,有一種感同身受。


    謝韞悉看似睡著,其實他在探查這瓊羽閣的一舉一動,他能夠通過精神冥想看到不一樣的東西,比如他雖然閉眼,卻能夠通過內功遊離其他地方且不讓人察覺,他天生就有這種好似超乎尋常的能力,例如小時候他時常感覺房間裏站滿了人,而肉眼卻看不到。謝韞悉給他這種能力取了一個名字,叫“萬象神遊”。在這葉儒英與青銅聊天之時,謝韞悉已經記下瓊羽閣內的布局,人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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