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笑天拿著剛寫的婚書完整地看了一邊,抬頭看著納蘭榮闕說道:“阿英去後山北苑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納蘭榮闕笑著說道:“放心吧,吾兒在上麵閉關。”


    “嘖,原來你竟然存這心思。”葉笑天一隻手撐著看著他,心情愉快地說道:“他們的婚事就這麽定了,等下老謝知道了他肯定不甘示弱,也要上門提親……”


    “他休想。”納蘭榮闕非常堅決的說道:“他皇親國戚,我納蘭家可高攀不起。”


    “是嗎?”葉笑天看著他在書架上翻找東西,饒有興趣的說道:“以他那厚臉皮的性子,要賴在你這裏,你肯定會讓著他。”


    “我家族幾百年就沒有女兒外嫁過,即有外嫁也不會嫁於皇室之人。你也知道幾百年前他謝家迫害我納蘭家,才導致了我們棲居隱世。當初出手救他也隻是看在你的麵子上。”納蘭榮闕拿出一個漆器小匣子端到了他麵前。


    葉笑天眯著眼看了一眼他,隨後說道:“你可真是嘴硬,不提他了。你拿的這是什麽?”


    “這是阿英的婚鐲,特意給你看看。”納蘭榮闕打開了盒子,這裏麵安穩地放著一隻銀鐲。


    “你竟然就準備好了。”


    “恩,盡然已經談好,那便一起做了。你交給阿英,等成婚之時再為旭懿帶上吧。”納蘭榮闕將這個匣子交給了葉笑天。


    葉笑天看了一眼這精美的匣子,輕輕說道:“阿英性格可直了,恐怕都等不到成婚之時就會給旭懿帶上。”


    後山北苑之上,在經過數倫過招之後,兩個小家夥躺在樹影之下休息。


    “沒想到你竟然還會文玩扇子做為武器,而且你吹笛子好好聽啊……”葉儒英躺在草地上,看著一旁坐在地上的納蘭旭懿,眼神中充滿了欽佩之情。


    “吹笛子是每個納蘭家的人都會的。而功夫扇嘛,聽我爹說是我爺爺的功法。他最喜歡扇子了,從文玩扇到功夫扇,從木質扇骨到金屬扇骨他都會自己做。他的屋內盛放的都是他自己的收藏。隻是可惜的是我爺爺不在這個世上了,我也想見見他親自使用。”納蘭旭懿看著遠處的天璣樓慢慢說道。


    “我也沒有爺爺……是沒有見過,你們家可真大,而且有好多親人。我隻有我爹娘和弟弟,聽說我還有一個姑姑,隻是重來沒有見過。”葉儒英說著,她也坐了起來,雙手抱膝,好似情緒有些失落。


    “你以後嫁到納蘭家了,這就是你的家,你會有多的親人。”納蘭旭懿趕忙安慰她,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將粘在她頭上的草芯輕輕撥掉。


    葉儒英心中感到暖暖地,她將臉埋在雙臂之中,感覺很輕鬆:“成親是什麽啊?像爹娘那樣嗎?”


    “是啊。兩個獨立的人合二為一,一起生活就有了新的家。”


    “兩個人怎麽會變成一個人啊?”葉儒英感到奇怪。


    納蘭旭懿偏頭看著她疑惑的神情:“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爹未曾告訴過我。”


    “你真的和旭懿哥哥熟悉嗎?”


    “恩,非常熟悉。”納蘭旭懿說著笑了。


    “你還沒告訴我他長的什麽樣子呢?”葉儒英絲毫沒有發現她麵前這個人正是本人。


    “他啊,長得和我一樣。”


    “哇,你們是同胞兄弟嗎?什麽時候能見到他,我還沒有見過長的一樣的人。”葉儒英囔了起來,納蘭家對她而言真是有趣極了。


    “你已經見到了。”納蘭旭懿說完便起了身:“天色不早了,你餓了嗎?我去拿點點心給你吃,稍等一會。”


    葉儒英被他這句搞的徹底疑惑了,她見納蘭旭懿起身之時,身上不帶一片草葉,鞋上不染一絲塵泥。他永遠都是正經形體,筆直的腰身,雖然是個小孩,卻有著成人一般的氣質,好似如陽光一般,炫目耀眼,惹得人不得不一直注意他。葉儒英看著他不由得臉紅紅的,直到看著他走進了屋子內,才感覺到一絲難為情,將臉完全埋入雙膝之間。


    隨後納蘭旭懿端了一盤點心出來,見她一個人窩在原處,趕緊跑到她的身前,著急的問她:“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這山上比下麵冷很多,你方才出了很多汗,會不是著涼了,要不要進屋休息一會,我背你進去。”


    葉儒英聽到他關心自己,小臉更加的紅了。她悄悄地抬起頭來,小聲說道:“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納蘭旭懿見她臉色緋紅,樣子怪怪地,立刻摸上了她的手腕,三支手指按上了她脈門上。葉儒英低著頭不敢看他,心卻跳的很快。片刻後納蘭旭懿未見她身體有異樣,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接著他與葉儒英越靠越近,將眼睛輕靠在她的額頭上。


    葉儒英的心快要跳出胸口了,除了家中父親和弟弟,沒有任何一個男子靠的她如此之近。納蘭旭懿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讓葉儒英無法辨別,她的身子僵在遠處,有些不知所措。


    “還好沒有發熱,這是我做的綠豆糕,吃些吧。”納蘭旭懿見她沒事就放下心來,絲毫沒有在意葉儒英心中所想。


    “你還會醫術?”葉儒英趕忙轉一個話題來緩解她的害羞之情,她拿起一塊綠豆糕小嚐了一口:“這個……好好吃……”


    “醫術是笛子一般是必修課。你喜歡吃便好。”納蘭旭懿也拿了一塊,慢條斯理地吃著。


    “我爹也會做這綠豆糕,他可好吃了,我最喜歡這個了。好像你做的有些奶香味,都好好吃。”葉儒英又拿起了一塊。


    “那剩下的都給你吃吧。”納蘭旭懿將碟子挪到了葉儒英麵前。


    “可是我要是都吃完了,你就沒有得吃了。我們還是一人一般好嗎?”


    “好。”納蘭旭懿見她懇求的神情,便不再客氣。就這樣,他兩一人一塊,將這盤糕點一掃而光。葉儒英每次看他都會注意到他眉間的朱砂印記。


    “你眉心的紅點是什麽啊,傷口嗎?”


    “這是朱砂畫的,不是傷口。”


    “為什麽要畫這個啊?”葉儒英托著自己的臉說道:“好像納蘭家的人眉心都有圖案,每個人都不一樣。”


    “孩童都是點痣是‘朱砂開智’的含義。隨著長大之後,這個朱砂印也會改變。這個印記會隨著性格變成代表自己的一個符號,成為一種裝飾。不僅僅是畫在眉心,眼角、額旁、兩頰上都可以裝扮。而眉間是人重要的位置,朱砂印也會成為一種代表追求自我的象征。這個很多寓意,一時半夥說不完。”納蘭旭懿從懷裏掏出了那個他的朱砂盒:“所以納蘭家每個人無論男女,都有一盤朱砂盒。”


    “好厲害的樣子……”葉儒英看著他手中的朱砂盒,眼神中帶著一絲羨慕。


    納蘭旭懿看到她似乎很想要的感覺,笑著對她說著:“你也想要在眉心上點上朱砂嗎?”


    “我可以嗎?聽說朱砂是你們家很重要的東西……”葉儒英有些不好意思,她在這裏占了人家好多便宜。


    “你可是第一個登上這北苑的外人,雖然有所失誤,但也是很厲害了。做為獎勵,我可以為你畫一個哦。”納蘭旭懿看著她清透的眼睛,心中不由得喜歡。


    “謝謝哥哥……”


    “你喜歡什麽圖案?”納蘭旭懿打開了朱砂盒,裏麵暗藏了一麵銅鏡,反射著光從他的臉上掃過。


    葉儒英想了一會,她看了一眼朱砂盒上的六瓣蓮,張口說道:“我是六月初六所生,是蓮花盛開的季節,這盒子上的六瓣蓮花好好看,能畫這個嗎?”


    “好的。可能會有點癢,你可不要動哦。”納蘭旭懿答應了她。


    葉儒英扶著她額前的劉海,她雖是中分的發型,但是仍有小碎發擋在眉心處。納蘭旭懿小心翼翼的,他可一筆都不敢怠慢,像是個在雕琢一個藝術品一般,不一會兒他便畫好了。接著他轉過朱砂盒,將有銅鏡的那一麵對著她。


    葉儒英扶著劉發,看著她眉間一小朵六瓣蓮,心中滿是歡喜,她拉著納蘭旭懿開心地說道:“長這麽大,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是嗎?你開心就好。”納蘭旭懿看到山下納蘭家的宅院升起了嫋嫋青煙:“天色要暗了,你該回去了。”


    “下次我還能來找你玩嗎?”葉儒英眨了眨眼睛。


    “當然可以。”


    “今日謝謝哥哥你了……啊……抱歉,還沒有問過哥哥你的名字……”葉儒英越說聲音越小。


    納蘭旭懿毫不在意,並沒有直接回答了她。他從懷裏掏出了一隻銀鐲,遞到了葉儒英的麵前,說道:“其實,我也忘記了一件事情。這是旭懿讓我轉交給你的東西,他跟我說他很喜歡你,請你手下這一支鐲子。”


    葉儒英接過這個銀鐲,仔細看了看,這銀鐲上刻著一朵山茶花,而在花下的葉子上刻著“納蘭旭懿”的字樣:“這隻鐲子好別致,這麽貴重的東西要送給我?”


    “這是納蘭家的婚鐲,是送給心愛之人的東西。銀鐲成一對即為夫妻,雙方皆有此鐲,互刻對方姓名。且一旦帶上了拿不下來的,除非外力破壞它。”


    葉儒英聽後沉默了一會,她把玩了一會這個銀鐲,隨後看著他:“你說旭懿與你一樣?”


    “對。”


    “那樣貌、性格、功夫這些都一樣……”


    “對。”


    葉儒英聽後,毫不猶豫的將這個銀鐲扣在了自己的右手上,她晃了晃手,這銀鐲帶在她的手腕顯得有些大,而她卻毫不在意,開心地說道:“那我收下了。”


    納蘭旭懿見她如此行為,心中頗為大驚:“你可知道你帶上這鐲子是什麽意思嗎?”


    “我知道,我爹這次來就是來談我的婚事的。雖然沒有見過本人,但是你說他與你一樣啊,如果他與你一樣,我還蠻喜歡的……”葉儒英說著說著竟甜甜地笑了。


    納蘭旭懿見她這幅傻傻地笑容,心中有所動容:“這鐲子拿不下來,可意味著此生永不離棄,禍福相依,生死與共。這樣你可願意?”


    “願意,那他呢?”


    納蘭旭懿對她這個傻氣的問題逗笑了:“他當然願意了。”


    “那要是又有人來找我爹搶他的兵器,找他麻煩鬧騰我們家……到時候可不要遺棄我……”葉儒英說著聲音有些顫抖。


    “你放心,納蘭家會保護你的。就算你跑出去逃難了,天涯海角都會找到你的。”納蘭旭懿堅決地說道。


    葉儒英看著他的眼睛,心中頗有感動,她看著手上的銀鐲,忽然間拔了自己一丟頭發,疼的她嗷嗷叫。


    納蘭旭懿見她忽然異樣,頓生心疼:“你這是做什麽?”


    葉儒英巡視了四周,終於在草地上拔了幾株野草,便坐在地上倒騰了起來。納蘭旭懿走過去看了看她在幹嘛。原來她將自己的發色夾在了細草之中,編製成了一股發繩。納蘭旭懿看在眼中,心中頗有感慨,雖表麵上性子看著像個男孩,但心內卻如此細致,在手工上很精巧,竟能編這麽細的發絲。


    葉儒英將她編製的發繩交給了納蘭旭懿,趕忙說道:“我身上沒帶什麽值錢的東西,這是對他的回禮,他送我這個銀鐲好貴重,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聽母親說頭發是女孩子最寶貴的東西,所以我編了一跟發繩,匆匆忙忙地有些粗糙了。下次哥哥你要親自帶我去見他,我會帶我的禮物,親自送給他。”


    納蘭旭懿看著手中發繩,三分股均勻整齊,沒有一絲的毛躁,他心中一驚:這也叫粗糙?


    “這個禮物很珍貴,他肯定會喜歡。”納蘭旭懿抬頭看她:“天暗了,我帶你下去。”


    “好,謝謝你哥哥。”


    納蘭旭懿說罷,將這小小發繩放好之後便抱起了葉儒英,踏水而下,隻不過這次他們並不是原路返回,而是往宅院的方向前去。


    葉儒英看到父親站在院內,趕忙揮了揮手,納蘭旭懿立刻落了下去,鬆開她的身體,葉儒英抱著葉笑天手臂,開心的說道:“爹爹爹!我爬上了後山北苑,是這個小哥哥幫了我。”


    納蘭旭懿向葉笑天行一禮說道:“葉叔叔您來了。”


    葉笑天看著麵前這個小女婿很是喜悅:“小旭懿,半月未見你的‘寒水洛神’就已經突破第五層了,真是少年可謂。”


    “謝謝葉叔叔的誇獎了。”


    葉儒英聽見父親叫他“小旭懿”,想起他方才說的話,原來他在說他自己。葉儒英驚訝的說道:“原來旭懿哥哥就是你。”說完,她便拍了拍腦袋,不好意思的躲在葉笑天的身後,偷偷的看他。


    葉笑天從未看到自己女兒如此害羞,心中竟有一絲好奇,他看到她眉心的六瓣蓮花朱砂印記,便說道:“阿英你又貪玩,這朱砂可是重要的東西。”


    葉儒英有些委屈說道:“爹爹,這是旭懿哥哥給我畫的,他說我是第一個登上北苑的人,所以這是獎勵。我覺得好好看便同意了。”


    納蘭旭懿趕忙說道:“葉叔叔,您不要誤會,是我給她畫的。”


    葉笑天聽後他舉著手中一份卷軸,笑著說道:“小旭懿,你還叫我葉叔叔,你可要改口了。”


    納蘭旭懿看著他手中的卷軸,這一份雙開的卷軸背後隱約有山茶花的圖案,中間有一跟細繩捆住,扣帶上有一顆白玉,且垂有流蘇。這是納蘭家獨有的婚書形式,一式兩份,婚書與婚鐲成對這就意味著婚事一成,婚禮也就是一種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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