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婉轉而下,調子漸漸降低,忽然一聲高調子頓起,所有的聲音便停止了。南宮雨鷺將手離開了琴,隨聲說道:“這琴可稱為極品。我學疏淺薄,無法和瓊羽閣內的樂師想必,見笑了。”


    吳梟並沒有回答南宮雨鷺的話,隻是發愣。南宮雨鷺看著他的神情忽然感覺到一絲心疼,回想起之前他脅迫胡氏兄弟,必定是因為這事情。他投身於忠王府,為溫世遠做盡壞事,隻是為了尋找到心中的那個答案。南宮雨鷺接著撫琴一曲,隻是這一曲略有特殊。


    南宮雨鷺撫琴,好似有感。他摸出腰間的竹笛,隨著這古琴聲輕輕吹起。這悠揚的笛聲把吳梟的思緒漸漸的收回,他饒有興趣的聽著麵前二人的和鳴,心情也恢複了許多。


    隻是他沒能明白這琴笛之聲中的對話。


    ‘方才屋外那人,中了我的音蠱。’


    ‘嚇唬一下就行了。’


    ‘表哥,你幫吳梟是因為他的經曆和你很相似吧?’


    ‘不,我與他不同。’


    ‘可是你們都是為了尋找那個答案,不是嗎?’


    ‘或許吧,他已經找到了答案,而我卻沒有。’


    ‘我想和你一起尋找……’


    ‘不行,我感覺此事並沒有那麽順利,我爹和舅舅都瞞著我一些事情,可能很危險,如果讓你陷入危險,你家老爺子不會放過我。’


    ‘我也想知道當年發什麽,我姑姑絕不是因為重病而死……’


    ‘娘親她……是真的病逝的。’


    ‘你多了一個幫手不好嗎?’


    ‘此事無商量。’


    忽然,笛聲戛然而止,雅摯提早結束讓吳梟感到奇怪。南宮雨鷺卻不為然,她仍然繼續著。


    過了一個時辰,三人才離開。雅摯將南宮雨鷺送回醫館後,他從懷中掏出一份紙信封遞給了南宮雨鷺。而吳梟在瓊羽閣內等候著。


    剛才在瓊羽閣吳梟屋外的那個身影,正跌跌撞撞的進到了一個房間,她起點了熏香,頓時嫋嫋青煙飄起。這個人正是冷安。她經過聽見吳梟屋內有琴聲傳出,卻不似熟人的琴聲。她便偷偷的靠過去仔細聽,卻被雅摯發現,那一刻她感到心率急速,慌慌張張的逃走了。


    她也不明白為什麽要逃走,屋內都是熟人,隻是那個彈琴之人不知道是何等人物。當她一想那琴聲之時,心口頓時感到一絲疼痛。她並沒有在意,隻是點了沉香安神。


    待她心緒平複下來,想起了那日忠王府內雅摯竟然沒有被那屏風蠱惑。自她在忠王府內的這一段時間內,雅摯是第一個未被那屏風迷惑的人,她心裏開心卻又有一絲憂慮。忠王溫世遠對吳梟的失望已經是無可挽回,如果雅摯來到忠王府內,吳梟一定會有事,如有一日雅摯再無利用之時,就會如吳梟一樣下場。


    冷安與吳梟有著不同的目的,但是有個共同的目標。如果吳梟失敗了,自己是最後扳倒溫世遠的辦法,但也是最壞的。現在吳梟找到了雅摯,他們正在謀劃著計劃也背著她。這也讓冷安有些生氣。


    忽然“哐哐”一聲,冷安的房門被人敲響了。吳梟在門口說了一句:“冷安,是我。”


    說曹操曹操就到,冷安平靜的說了一聲:“你進來吧。”


    吳梟進了屋看著冷安,猶豫了一夥,才說出了一句:“冷安,我有話更你說。”


    “你現在才想起要跟我說什麽了?”冷安沒有看他,撥弄著香爐。


    “我把雅摯帶去王府,不是為了搶你任務。這些事情還是我來做吧,你少一些作為,你脫身的幾率就大。如果官府查到了你,你還能活著。這件事情是我把你扯進來的……”


    “溫世遠的手想要伸到瓊羽閣來,他以我來牽製我娘,我娘她一個人打理瓊羽閣這麽年,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要卷進來,我不想這樣可我沒有辦法。”冷安打斷他的話。


    “我知道,翠娘就你一個女兒,她不能失去你。正是因為翠娘給我和我娘一個容身之地,我不能讓你與虎同行。你找準機會離開忠王府,剩下的我來做就好了。”吳梟踱步到冷安麵前,非常認真的說著。


    “我能離開嗎?你確定溫世遠不會向瓊羽閣發難?”冷安感到他的話中有種前所未有的認真:“好吧,暫且答應你,近期我不會有所行動。到時候具體該怎麽做再看情況。”


    吳梟聽了冷安的話,感到一絲寬慰,不禁微微一笑。


    冷安看著他的麵容,心中有些不安:“可是,你現在是個棄子,你還能怎麽做?”


    “你不必再擔心我……”


    “你把雅摯牽扯進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吧?”冷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打斷了吳梟的話,一手抓住吳梟的手,情緒激動的質問了起來:“你不要再牽扯無辜的人進來了,他怎麽敵得過溫世遠?你這樣會把他害死的!”


    吳梟一愣,他沒有想到過冷安一提起雅摯會如此激動,這幾日來他沒有一刻是冷靜的,母親死亡的原因一直折磨著他。而麵前這個他一心想要保護的人卻對自己的視而不見,對他的做法不解,心裏壓抑的憤怒在頃刻間爆發。


    “你喜歡他?”吳梟一把掐著冷安方才抓著他的手,把冷安逼退一步。他皺起眉頭,認真的盯著冷安,冷冰冰的說道:“這個你認識不到十日的男人,你竟然這麽在意?而我這個你認識十五年,知根知底的人,你卻對我的好意視而不見。”


    冷安支支吾吾沒有回答他的話,也不敢看他,不斷掙脫吳梟的手。


    “他在翠娘那長期包下你,你難道不懷疑他接近你是為了什麽目的嗎?”吳梟不斷的說著,手中捏著更緊了。


    “他跟你不一樣……你放開我。”冷安被他捏疼了,掙紮的手腕處出現了紅色抓痕。


    “是啊,的確不一樣。我在這瓊羽閣就是一個雜役,我也沒有他讀過那麽多書,能夠出口成章。他文武雙全,幾日就便能查出我娘的死因。是啊,我算個什麽東西?”吳梟說著說著,露出苦笑。他的眼內金光閃爍著。“還是說,因為他像你的蒼大哥?你隻是將雅摯當為替身。”


    “你!吳梟你!你不準提蒼大哥!”冷安看掙脫無戲,另一隻手一把甩起想給吳梟一個耳光,可惜這一掌被吳梟另一隻手挾製住。冷安雙手都在他手裏,氣急敗壞喊道:“你還敢提蒼大哥,他的死都是因為你和黔淺!我恨你們!”


    “你恨我?”


    “對,我好恨你。”冷安放棄掙紮,眼淚在她那好看的桃花眼中轉了一轉最終順著臉龐而下:“你明知道我喜歡他,而你卻對他見死不救。你以為他死了,就能輪到你嗎?我告訴你,吳梟,你這輩子都不可能!”


    這句話就如同一把匕首,深深紮進了吳梟心中,留下一個無法治愈的傷口。吳梟的手輕輕顫抖著,鬆開了冷安。他微微的退了幾步,轉過身去,不再麵對冷安。而冷安一鬆手便跌坐在地上。


    “蒼哥哥對我而言亦兄亦父,他教我易容,教我武功。我怎麽可能見死不救,他傷的太重,我拚勁全力都沒有救下他。”吳梟聲音顫抖著,一步一喘,一句一頓說著:“從今往後……我吳梟,不會再喜歡你……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望冷姑娘你多加保重……”


    說話吳梟便踱步出門去了。隻留冷安一人在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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