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還是去見了那個姑娘,雖然村裏人和我母親的態度,讓我覺得不太高興,可是我的年齡畢竟大了,如果能娶一個好姑娘一起過日子那也是不錯的。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帶著她在村裏生活,如果她不願意那就算了。


    那個水果攤老板的女兒非常漂亮,起碼我覺得她很漂亮,不過她身上有一種冷冷的氣質,這樣的女孩我也見過不少,在城裏打工的時候。說白了,就是屬於根本打定主意要當光棍的類型,我們不冷不熱地聊了小半個鍾頭,剩下的時間各自走神,看看差不多到點了,禮貌地告個別,說句拜拜,然後各自回家去了。


    回去之後大家都問我情況怎麽樣,人家姑娘看得上我不?我已經懶得跟他們多說了,隨便敷衍了幾句就上樓回房間。現在這世道大齡女青年不少,其中不乏長相中上氣質也不錯的,可是對於感情,她們似乎沒有任何渴望,好像是一口幹涸的水井,沒有一點情感能在那裏麵萌動。


    我怎麽能娶這樣的女人當我的妻子呢?我需要的是一個知冷暖的伴侶而不是一塊冷冰冰的石頭。


    可是其他人不管這些,在他們看來,女孩子就是要用來追的,不追怎麽能到手呢,他們覺得我的態度極其不端正。其實我已經不想忍耐了,每天對所有人擺著一張笑臉然後關起房門來一個人煩躁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


    於是某一天吃中飯的時候,我對我母親說:“田裏已經沒什麽活了,要不你們回鎮上去住吧。”


    接下來有點冷場,母親重重地放下飯碗上樓收拾東西去了,陶方和他媳婦默默地繼續吃飯,我也一直坐在樓下把這一頓飯吃完,假裝聽不見樓上的乒乓作響。


    老實說他們最近對我都還挺好的,我弟妹是個好女人,對誰都笑嗬嗬的,她每天都很和氣,對我也挺關心的。陶方雖然話不多,可是他現在還是感激我的,所以對我也比以前尊重了很多。


    我的母親,她現在對我很熱情,言語之間掩也掩不住地帶著討好,但是我不用看不用聽,甚至不用想,也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她心裏是如何看待我的。我不想揭穿她的那點小算盤,住在我家裏,吃喝什麽的都能省下不少吧,沒米了我的糧倉裏就有,沒菜了田地上就有,沒肉了我的房梁上還掛著不少呢。


    這些事情我真的不想去深想,憤怒無奈失望什麽的,我現在都已經沒有這些情緒了。我隻想離他們遠一點,他們可不可以不出現在我的視野裏,大家各過各的生活,如果有一天我會很淒慘,那麽讓我就這麽自生自滅吧。


    我不知道我母親為什麽憤怒,是不是她最近賞了我不少好臉,我就應該感激涕零。為什麽她總是那麽理直氣壯呢?我覺得我父親這一輩子最大的失敗就是沒有娶到一個聰明女人。


    吃完晚飯後我依舊去找朱大爺聊天,這老頭子最近身體不怎麽好,老人家到了歲數總是要走的,這個在村裏大家都已經見慣了。對於老人的過世,已經很少人覺得傷心了,大家都說人老了總是要去的,這沒什麽關係。可是沒到那個歲數,我們不可能明白那些老人有多害怕死亡。


    朱大爺最近依舊還挺樂嗬的,我不知道他是真高興還是假高興,很多人以為老人都是糊塗蛋,卻不知道他們演戲的水平高著呢。有一些老人,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心裏真正在想些什麽。


    回到家裏已經快九點了,陶方不在家,他媳婦正拿著把掃帚在掃地,他們在我家住了一陣子,剛剛我母親收拾了一下東西,邊邊角角又能掃出不少垃圾了,比如煙頭塑料袋什麽的。


    我讓她別忙活了,早點睡覺去。她笑了笑沒有停下來,說馬上就好了。陶方比我和父親有福氣得多,他娶到了一個好妻子。


    第二天一早我母親和陶方夫妻三人就背著大包小包出門了,他們站在馬路邊等車,有村民經過就會停下來和他們聊會兒天。


    “哎呦,咋這麽快就走了?在村子裏多住一陣子麽,難得我們大家最近也在家裏。”鄉親們熱情地挽留他們。


    “不行啊,得回家了,陶方媳婦就要生了,鎮上方便。”我母親笑嘻嘻地拒絕,好像昨天她沒有在樓上摔東西似的。


    “這倒是,你命可是真好啊,眼看著就要當奶奶咯,到時候可是要發紅蛋的啊。”


    “這還要說嗎?那肯定是少不了你的。”


    “你們這一走啊,陶亮就這麽一個人孤零零住一棟房子了,哎呦,看著可憐呢。”


    “有什麽辦法啊,這孩子腦子就是不開竅,前陣子我好不容易讓人家給介紹個姑娘,他愣是不主動,這日子啊,可是都要靠自己經營的。”


    “你說這娃心裏想啥呢,好好的城裏不待跑回村裏種地放羊?”


    “我也不知道哦,我哪能知道他心裏想啥呢?這麽大個人了,他自己不做打算,別人還能幫得了他什麽。”


    這會兒我覺得耳朵太靈敏也不是什麽好事,遠遠的,他們聊天的內容都被我清清楚楚地聽著。這車還沒來呢,我也不想再聽下去了,抱著小黑就進了山穀。


    上一次稻子收割好之後地一直是荒著,我拿起鋤頭整整地,這土質真是沒的說,又黑有細軟,跟我水庫下麵那幾塊地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整整地除除草,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帶著小黑出了山穀,這會兒該出去放羊了。我的羊群現在規模挺大的,村子裏另外幾戶他們都隻有幾隻十幾隻,主要他們放羊的都是老人,多了也看不住。


    這時節正是農閑的時候,地裏的活該幹的也都幹完了,就等著夏季除草殺蟲秋季收割了。水稻長得都不錯,一叢叢綠油油的,稻杆子都挺壯實的。


    我趕著羊群走在山坡上,我們村四麵都是山,長出來的草就目前這幾個羊群那肯定是吃不完的,我避開他們常去那幾個山頭,今天我打算走得遠一些。


    我和小黑趕著羊群朝著海邊的方向走過去,我們村離海邊不近不遠,坐車一個鍾頭,走路要多久我還沒試過。今天就試試看吧,暴走一族時興的時候我沒有趕上時髦,這會兒趕著一群羊咱們也來個徒步旅遊吧。


    我們不走馬路,因為馬路邊草比較少,而且雖然最近這條路已經很少有車子經過,但是馬路邊畢竟還是不太幹淨,我怕我的山羊吃多了會鬧肚子。


    我戴著一個大草帽,背著一壺水口袋裏揣幾個餅,揮著鞭子趕著羊群就往海邊去了。我負責決定路線,小黑負責維護羊群秩序,就這樣一路慢悠悠地走著。


    我們一路走著,山上的小路兩邊長滿了野草,我的羊群組成一個很長很長的隊伍,轉彎的時候我會看不到前麵的羊群,但是有小黑在,我很放心。我的山羊們腿腳都挺好的,隻是數量有點多,不太好管理,我看今天是到不了目的地了,頭上太陽還挺大的,小黑被曬得吐著舌頭喘氣。


    山上開始出現了各種蟲子,不過今年算是比較少的了,因為去年冬天大寒,很多蟲子都被凍死了。我抓到一隻天牛和一隻鍬甲,天牛是比較普遍的蟲子,鍬甲卻是難得一見,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玩意兒了,這家夥的頭上長著一把剪刀一樣的東西,長長的,力氣很大,要是被咬到那你就慘了。


    我們在一個山坡上休息了一會兒,那裏本來有一個茶場,後來不知道為什麽,荒了。我的山羊好像不怎麽喜歡茶葉,他們還是喜歡地上的嫩草。


    我坐在一棵苦楝樹下麵,把剛剛捉到的蟲子拿出來玩,天牛隻要抓住它的兩對角就很安全了,但是他們力氣還是挺大的,一不小心就會被溜掉。鍬甲是個凶悍的家夥,他前麵那對剪刀一直不停地夾著,放在地上的時候爬起來也挺快。小時候我們最喜歡捉鍬甲玩,雖然很多時候都是以被它咬到哭作為結局。


    我玩膩了就坐下來喝點水吃點餅,小黑跑過來接著玩,天牛膽子小一點,抓到機會就趕緊溜了,那隻鍬甲是個死腦筋,明擺著小黑動作比它靈敏很多,可是不咬上一口它大概是不會甘心的。


    小黑終於找到了一個跟它一樣鍥而不舍的玩伴,所以很高興,一直玩到我們繼續上路,還依依不舍地望了那鍬甲一眼。我懷疑要不是懼怕那把大剪刀,它大概會叼著那隻鍬甲帶走,下次接著玩。


    到中午的時候,我們終於到達了一個離海邊不遠的山崗上,從那裏就可以看到大海,或者說大海的一角,一個小海灣。山崗上風很大,草也很茂盛,我抬頭看到天山有烏雲,陽光從烏雲的縫隙裏透出來,絲絲縷縷地很好看。


    這裏視線開闊,空氣清新,一切都很美好。不遠處還有一排排的風力發電站,我們小學中學那幾年,曾經多次到那裏參觀或者說春秋遊。山頂上還有一個軍事基地,聽說等級還挺高的,裏麵的軍官好像都是海軍。


    我小時候覺得那些穿軍裝的軍官可帥了,長大了還是覺得他們很帥,不過他們很少到鎮上去集體活動,有時候會出來一兩個,不過他們要是穿便服的話大家都看不怎麽出來。


    這時候我聽到山頂那裏傳來一陣狗吠的聲音,那些軍犬十分凶悍,小時候我們去參觀過一次軍事基地,很多小朋友都被那幾條大黑狗嚇壞了。我的小黑也豎起耳朵聽了一下,然後不屑得噴了一口氣。


    那邊的狗吠久久不息,我不知道是不是小黑給了它們刺激,過了一會兒就有兩個穿一樣長袖長褲的男人從基地裏出來了,手裏還牽著兩條大狗。小黑終於豎起耳朵從地上站了起來,頭抬得很高,眼睛微微眯著,一副臭屁的國王樣。


    以我對小黑的了解,這家夥肯定又抽風了,小黑什麽都好,就是性格上有點像葛明,時不時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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