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隻覺得眼前一陣模糊,胸口好似壓著巨石,悶的幾乎喘不上來氣,而每喘一口氣,都帶著一股火辣辣的疼痛。


    她抹去唇邊的血跡,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然後踉蹌著向前走出幾步,將長刀拾起,牢牢握在手中。


    接著她的眼神定格在石山身上。


    石山被她斷了右臂,血無論如何也止不住,已經在身下積成一個血窪,此時眼神都已經有些渙散,進氣多出氣少,已然活不成了。


    刀舉不起來,一路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魅麵無表情,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卻無比堅定的向那個方向走去。


    然後她拚盡全力舉起手中長刀,毫不猶豫,對著石山的心髒,一插到底。


    石山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的光,終於徹底渙散了。


    勝負已分!


    整個角鬥場突然一黯,幾束刺眼的白光,伴隨著節奏明快的音樂照在魅的身上,主持人激昂高亢的聲音壓過滿場歡呼:“我宣布,本次挑戰賽的勝者是……”


    “靈術師!古!!魅!!!!”


    魅心裏有一閃而過的茫然。


    她抬起頭看向四麵八方,可由於眼睛還不能清楚的視物,隻能看到一些散亂的光影,讓她感覺頭暈目眩。


    於是她又低下頭,想要看一些自己能看清的東西。


    首當其衝,便是石山的屍體。


    石山死的時候,身體裏的血差不多都流盡了,屍體呈現出一種無法形容的青白色,由於被魅的靈力侵體,直到死前都忍受著宛如淩遲的折磨,一雙眼瞪得老大,眼球幾乎要突出眼眶,嘴也幾乎張到極限,整張臉扭曲的不像樣,總之十分可怖。


    魅有些怔怔的望著石山的屍體。


    當初的一場重傷,她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卻將前塵往事盡數忘卻,那兩個撿到她的人,一個給了她名,一個借了她姓,如此,她才成為了今天站在這裏的這個人。


    所以說,這是她作為“古魅”,真正意義上殺掉的第一個人。


    角鬥場的燈光很快恢複如初。魅舉起一隻手,放在那明亮的燈光下,仔細端詳。


    那是一隻晶瑩剔透,細膩白皙到微微發青的手,五指勻稱修長,在燈光的照耀下,似乎如玉般散發著瑩潤的微光。


    這與其說是活生生的人手,倒不如說是由最上等的青白玉所雕琢出來的藝術品!上麵沾著幾滴已經幹涸的血漬,卻無法讓人感到血腥,反而成了是與其最為相稱的裝飾。


    看著看著,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魅就忍不住笑起來。


    自己和那具屍體,到底有什麽分別啊!


    鐵柵門再次在刺耳的吱嘎聲中緩緩升起,魅在一眾侍者和守衛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大步向外走去。


    聽到主持人公布的名字,杜弘寧眸光一閃,若有所思的道:“她姓古?”


    看到魅獲勝,杜英奕十分高興,聽到杜弘寧的話,頓時不由得一臉緊張,連忙問道:“姓古怎麽了,弘寧哥,有什麽不妥嗎?”


    杜弘寧微微看了司聞一眼,淡淡道:“沒事,也許是我想多了。”


    司聞的麵具上浮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隻聽他慢條斯理的道:“五少說的想多了,莫不是以為她是古氏遺孤吧。”


    不等杜弘寧說什麽,他又繼續道:“那五少的確是想多了,我今天邀五少看‘戲’,還真就是臨時起意,她姓什麽叫什麽,我也才知道的。”


    “可她剛剛所用的身法,如果我沒記錯,應當是古氏的秘法——鬥轉星移。”


    普通人使用的格鬥技巧,在裏世界通常被稱為武術,武修需要習練功法配套的武技,而靈修的戰鬥很多時候都出於本能,於他們而言,這就是最好的技巧。


    但如果說有一種技巧,對不論是修靈者,亦或是普通人都能起到作用的話,這就是秘法。


    聽了杜弘寧的話,司聞好似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他一臉諷刺的道:“五少是在同我說笑麽,古氏的領地都被那幾家抄成那樣,地皮都被翻過三尺,試問就算真的有遺孤,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還敢這麽大張旗鼓使用這個姓氏?還敢用古氏秘法?”


    隻聽他冷哼一聲,又接著道:“說到底還是端木那幫蠢貨!竟沒有察覺古氏的後手,搞得現在‘千幻陣譜’下落不明,陣法傳承幾乎斷絕!反倒讓東瀛的結界術趁虛而入,真是廢物到家了!”


    杜弘寧淡淡一笑,未置可否,隻是道:“司聞大人喚杜某來,還有什麽其他事麽?”


    司聞一挑眉,露出一個略顯玩味的笑容。


    “自然是有的。”


    司聞拿起茶盞,慢條斯理的倒了一杯茶:“五少或許還不知道,杜弘宣最近可是威風的很呐。”


    杜弘寧聽到這個名字,先是微微失神,隨後臉上閃過失望、憤恨、擔憂等種種複雜情緒。


    他垂下眸子,低聲問道:“弘宣……他怎麽了嗎?”


    司聞笑而不答,卻聽杜英奕幸災樂禍的道:“我這次來本來也要和弘寧哥說的,這是上個月的事,杜弘宣和他的狐朋狗友結伴出遊,結果不知怎的就遊到聽風閣去了,他手癢買了個錦囊,開出來的居然是冰髓的消息,他自然第一時間去找,耗費許多人力物力,哪成想最後發現是個假消息。”


    “所以杜弘宣惱羞成怒,就把我的聽風閣砸了。”司聞淡淡的接了一句。


    杜弘寧錯愕:“你說什麽?”


    “我說,杜弘宣砸了我的聽風閣。”司聞淺酌一口杯中的茶水,仿佛不是在說自己的事一般,麵不改色的重複了一遍。


    杜英奕笑的十分開心:“所有人都知道聽風閣的錦囊不過是賭博遊戲,開出的消息是真是假全憑運氣,賠的更慘的也不是沒有,可哪有像杜弘宣這樣,實在……”


    讓人無語。


    杜弘寧默默的在心中接道。


    不過或許從很久之前,自己就看不透他心中所想了吧。杜弘寧一聲輕歎。


    “我父母無事吧。”


    “表叔表嬸自然無事,隻是表叔被族長狠狠訓了一頓,最後杜弘宣被族長罰思過半年,並削了三分之一的家族貢獻。表叔親自去聞殿道歉,整整賠了這家夥十萬上品靈玉啊,才把這事了了。”


    杜英奕說後半句的時候,瞪著司聞,咬牙切齒。


    十萬上品靈玉!


    這差不多是他家一半的家底了吧!


    杜弘寧也是眼皮一跳,隻覺得他在杜家待的二十年,都沒有今天這一晚上刺激,重磅消息一個接著一個,饒是他內心強悍,這會都覺得有點麻木。


    “既然如此,那司聞大人……”


    司聞邪魅一笑:“我是說這事了了,但我沒說打算原諒杜弘宣啊。”


    杜氏三人皆無端感受到一陣撲麵而來的陰風。


    “所以我這次來,可要送五少一份大禮。”


    司聞緩緩說道:“我有辦法,解五少所中的毒。”


    杜弘寧大腦一片空白。


    杜英奕一下子跳起來,一臉激動的道:“你有辦法請動神階?”


    司聞端起茶杯,淡道:“我說的方法,無需神階。”


    “你果然是個騙子。”杜英奕滿臉失望,“世人皆知‘天羅煙’毒非神階不可解,弘寧哥出事後,我們想盡辦法,怎麽就沒聽說過還有你這種方法?”


    司聞並不在意杜英奕的話,他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杜弘寧,道:“五少也不願信?”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杜弘寧身上。隻見他垂眸沉思良久,終於,還是開口,隻是聲音不複往日的清越,而是有些沙啞。


    “說來……聽聽。”


    司聞展顏一笑。


    “不知五少是否聽聞,華夏蜀省近期異變突生?”


    “我說的方法,便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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