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衫少年微笑注目道:“和尚夜半敲鍾何為?不畏擾人清夢耶?”


    潘姓文士語為之塞。其他諸人則於呆得一呆之後,紛紛鼓掌叫好!


    錢大官人興奮至極,轉向廳外大呼道:“來人哪!”


    兩名家丁應聲奔入,錢大官人揮手道:“快快擺酒!”


    廳中坐著的七八人,本來是文武賓客,各占一半,惟因今天一上來便談文墨之事,致使那三四名武師,始終無法參讚一詞,一個個坐在那裏,心頭全都不是滋味。


    尤其是快要開席了,他們當然得隨眾入座,屆時將更無異於側坐配享。自尊之心,人皆有之,處此情形下,幾位武師自然難甘寂寞!


    四名武師眼色一遞,當下由那位過天星侯成,清了清喉嚨,勉強笑著道:“這位賀兄,年少才高,端的令人欽佩無已,不過,像賀兄這等彬彬文質,詩書滿腹,固不足異,若說賀兄竟於詞翰之外,複嫻武事,實為侯某人所不敢深信也。”


    過天星侯成這番話用意何在,自屬不問可知,沒想到,過天星話甫說完,第一個倡聲附和的竟是潘姓文士。


    潘姓文士搶著大聲道:“這還不簡單?來來來,賀老弟,露一手給咱們這位侯大俠瞧瞧!”


    潘姓文士“疙瘩”猶在,能有這種機會,自然“唯恐天下不亂”。


    黃衫少年對潘姓文士的煽惑聽如不聞,緩緩轉向過天星,揚臉側目,悠然一笑,平靜地說道:”如侯大俠所言,文事與武功,於人似有‘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之意味,若然,則候大俠適才吐語雅屬,文錦自成,又該作何解釋?”


    至此,潘姓文士益發認定黃衫少年在武功力麵是個繡花枕頭,搶著又叫道:“由此足證兩位都是全才!來來來,別逞這些口角春風了,讓咱們大夥兒開開眼界是正經!”


    潘姓文士正在嚷著,一名家丁忽然入廳報告道:“酒席業已備妥!”


    錢大官人雖然亦有促成黃衫少年展露一手之意,惟因身份不同,他做主人的,自然不能使任何一方受害,於是乃趁機從中打圓場道:“好啦,好啦!先喝酒去,一切等喝完酒再說吧!”


    過天星候成因錢大官人已有聘其為護院之意,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次主動挑釁,不過是為了掙個顏麵而已,現在既有主人出麵轉圈,自然不便再表示什麽,當下笑得一笑,自椅中站起,準備隨眾出廳。


    不意黃衫少年這時卻突然轉過臉去問道:“侯大俠這一笑什麽意思?”


    過天星聞言一呆,雙目大睜,既訝且怒道:“這既是錢府,不是賀府,難道我侯某人想笑一笑,都得先向什麽人征求同意不成?”


    黃衫少年毫不動氣,淡淡接著道:“據小弟猜想,侯大俠擅長者可能是輕功方麵吧?”


    過天星臉色遽變,注目沉聲道:“不錯!弟台是否想考究侯某人一下?”


    黃衫少年平靜地接著道:“考究談不上,不過,假如侯大俠有興趣,小弟倒頗想與侯大俠在開席之前,來上一段小節目助助酒興。”


    過天星冷冷一笑道:“不論要什麽,侯某人決定舍命陪君子就是了!”


    黃彩少年點頭道得一聲好,接著轉向錢大官人,含笑問道:“請問大官人,酒席設在什麽地方!”


    錢大官人見雙方已經叫開,不便再阻攔,隻好回答道:“西偏院,菊花亭。”


    黃衫少年又問道:“如何走法?”


    錢大官人手指廳外道:“由這座大廳出去,沿著走廊,向有拐,穿過一道拱門,進入院內,一抬頭便可以望見了。”


    黃衫少年接著道:“由這座大廳後麵側門出去呢?”


    錢大官人點頭道:“也可以。”


    黃衫少年道:“如何走法?”


    錢大官人道:“走法一樣。這座大廳,四邊均有回廊可通。由側門出去到達走廊盡端向左拐便是了。”


    黃衫少年道:“從哪一邊出去比較遠?”


    錢大官人道:“當然是從後麵繞過去比較遠一點。”


    黃衫少年道:“遠多少?”


    錢大官人思索了一下道:“有限,大概遠個二三十步光景吧。”


    黃衫少年向錢大官人道了謝,然後轉向過天星說道:“就這樣好不好?侯大俠,您從前廳走,小弟則打廳後繞過去,且看咱們誰先到達菊花亭中!”


    過天星未及還言,眾人已紛紛喊起好來。


    錢大官人見黃衫少年所提出者,純屬武技印證性質,不禁大為放心而高興,因而笑著湊興道:“要得,要得,誰先到達,今天誰就坐首席!”


    過天星冷笑不語。蘇天民則止不住為黃衫少年暗暗擔心。


    因為,依蘇天民之估計,由這兒去到西偏院,全部距離不過兩百多步,在兩百多步的競馳中,要加上二三十步的負擔,真是談何容易!


    蘇天民知道,今天若是換了他,那還差不多。


    可是,他的輕功是因為經過鬼帝指點,才有今天這種境界,今天武林中,能有幾個鬼帝?黃衫少年辦得到麽?


    這時,黃衫少年向錢大官人笑著道:“既然侯大俠不反對,就請大官人擊掌為號如何?”


    錢大官人高興地道:“好,掌聲以三聲為準,第三掌擊出,大家同時出發注意了,兩位,一-二-三!”


    啪、啪、啪,錢大官人第三掌掌聲一起,過天星侯成,和黃衫少年賀金風,身形一閃,分向大廳前後門縱步奔出!


    廳中除了潘、胡、陳以及端木秀才等四名文人之外;餘者,包括蘇天民和主人錢大官人在內,對武功一道,可說均非門外漢。所以,當過天星和黃衫少年雙雙起步後,錢大官人、蘇天民,還有另外的那三名武師,均都不約而同,緊跟在過天星侯成後麵,出廳向西偏院方麵急步趕去。


    蘇天民憑著刻下一身獨步武林的“鬼影迷魂身法”,如想先期趕去菊花亭中,坐觀雙方誰先到達,以及到達之情形,自然輕易之至。


    但是,他為了不使身份泄露,這時不但不便跑去過天星前麵,甚至不敢超越了主人錢大官人。


    所以,他和錢大官人,以及另外三名武師等一行,飛步跟至偏院中時,剛好趕上過天星正自菊花亭中發出一陣得意狂笑。


    無疑的,過天星勝了這一場了。


    眾人走入亭中,錢大官人叫道:“‘過天星’名不虛傳,侯大俠,恭喜您了!”


    過天星站在首席位置上,春風滿麵得意非凡,雙手高高一拱道:“哪裏,哪裏,大官人好說”


    蘇天民心中一動,忽然感覺情形有點不對!


    像這種短程追逐,在兩名功力相當之高手而言,及力最多隻應有一肩或一步之差,黃衫少年再不濟事,也不該落後這麽遠。


    不是麽?連潘胡、陳以及端木秀才等四名文人都在園門口出現了,黃衫少年哪有仍在途中的道理?


    果然,過天星一句未畢,亭後突然有人接口道:“大官人能搜羅到這麽多名貴品種,端的令人欽佩,這座偏院,如稱之菊園,亦不為過也!”


    自語聲中,黃衫少年自亭外背手款步而入。


    錢大官人猛然一愣道:“賀老弟是”


    黃衫少年衣袖一抖,自袖中從容取出一副杯著,含笑放去過天星麵前桌上道:“小弟很不禮貌,尚望侯兄海涵!”


    過天星侯成眼光於桌麵一掃,登時滿臉通紅。


    黃衫少年微笑接著道:“今天此舉,不過聊博主人一粲而已,侯兄年長德高,自然仍坐首席,來來,大家入座,小弟先敬侯兄一杯。”


    過天星侯成呆了一陣,突然一拂衣袖,一聲不響下亭急步而去!


    另外三名武師,你望我,我望你,彼此均覺臉上無光,跟著也都相繼默然離去!


    錢大官人怔立著,目送四武師背影消失,並未加以挽留,他深知江湖人物十之八九好勝,處此情形下,留亦無益。


    黃衫少年轉向大官人拱手道:“在下代賢主人開罪佳賓,歉疚萬分,亦請就此告辭!”


    錢大官人一啊,忙道:“那怎麽可以?來來來,咱們入席,他們走,是他們的氣量問,何況事非賀兄肇端,又與賀兄何尤?”


    接著四下揮手道:“蘇兄、端木兄,還有陳、潘、胡三兄,咱們誰也別客氣了,隨便坐,亭子是方的,四邊一樣,沒有大小。”


    蘇天民來此,本是出於一時好奇。但由於這名黃衫少年之突然出現,蘇天民主意改變了,他決定暫時留下來,不將這名黃衫少年底細摸清楚絕不離去。


    蘇天民對這名黃衫少年如此看重,原因無它,隻為後者這一身輕功委實高得出人意料之外也。


    剛才,蘇天民曾留意到黃衫少年的起步姿勢,當時,蘇天民尚感懷疑,以為隻是自己看花了眼,或者隻是偶爾雷同。而現在,他確定了,黃衫少年先前那種起步姿,確是鬼帝絕學,“鬼影迷魂身法”三種起步法的一種:“急旋風”!


    鬼帝絕學,別無旁支,而鬼帝又從未收過門人,這名賀姓黃衫少年此種身法係自何處習得?


    蘇天民今天與鬼帝雖然無師徒名分,但是,一藝之傳,實義已定,鬼帝絕學何以流傳他人,說什麽他也不能不管!


    蘇天民既然有此用心,在酒席上,自不免有意攀交。而黃杉少年對蘇天民,顯然亦具好感。


    因此,一頓酒席下來,兩人已經談得非常投機。


    席間,錢大官人宣布:在他這裏作客,去進出,一向自由非常,要銀子花用,隻管向賬房寫條子支取。


    今天是十四,明天十五,為中元佳節,他準備舉行一場燈會,所以想煩大家在散席後,為他擬上幾道謎題。


    至於明天大家想到什麽地方玩,一概聽便,並不一定非留在他這裏不可。


    酒後。陳姓老文士因體力不支,勉強擬出兩道謎題,旋即辭離酒席休息去了。


    蘇天民和黃衫少年,才思敏捷,不消多大工夫,便都擬出十多條。潘、胡及端木等三人無處可去,均自願留在府中,以籌備來日之燈會事宜。


    最後,黃衫少年先向蘇天民道:“蘇大哥有何打算?”


    蘇天民思索了一下道:“愚兄尚有一件行囊放在客棧中,準備去取出來,我們大家今天晚上再在這裏碰麵如何?”


    黃衫少年點頭道:“好極了,小弟也想去下處招呼一聲,就這樣說,晚上再見!”


    蘇天民裝作突然想了起來似的,噢了一聲又道:“對了,愚兄歇在大元棧,賀老弟歇在哪一家!”


    黃衫少年答道:“小弟歐在南街老鴻賓。”


    蘇天民點點頭道:“好,晚上見!”


    蘇天民回到大元棧,門上房門,打開書箱,迅速將自己化裝成一名粗陋的鏢師模樣,然後打棧後悄悄掩出,加緊腳步向南街老鴻賓趕來。


    蘇天民趕到老鴻賓,人進棧門,抬頭恰巧碰上那名黃衫少年賀金風,正靠在賬櫃上,跟管賬的不知道在低聲說些什麽,隻聽得那位管賬先生一股勁兒連聲應是。


    一名店夥迎上來賠笑道:“要房間?”


    蘇天民信口問道:“還空著幾間?”


    店夥滿臉堆笑道:“您哪,運氣可真好,恰好還剩有一間上房!”


    就在這時候,隻聽黃衫少年低聲叮囑著道:“都聽清楚沒有?沒有人來問便罷,否則,就回說是昨天住來的,千萬不可說出今天剛到,切記,切記!”


    那位賬房先生顯已收到好處,除了“是”“是”“是”,始終聽不到第二個字!


    黃衫少年交代完畢,似乎放心了,身子一轉,匆匆出棧而去。蘇天民心想:好小子,果然有鬼!


    那名店夥催問道:“怎麽樣?大爺是不是先到裏麵去看看房間再說?”


    蘇天民搖搖頭道:“用不著了!”


    店夥一愣,詫異道:“您這是”


    蘇天民淡淡接著道:“我們一行有二十餘人之眾,一個房間如何住得下。”


    蘇天民說完,也不理那夥計有何表示,運自轉身退了出來。


    蘇天民一出棧門,立即拐出客棧橫巷中,匆匆脫外衣,露出裏麵的商人打扮,再將麵貌約略更易,然後重新來到大街上。


    這裏是長垣城中三條主要的街道之一,蘇天民就適才眼角溜瞥所及,當下判斷黃衫少年可能走去東門方麵。


    於是,蘇天民再不遲疑,立向東門方麵一路尋過去。


    走到大街盡頭,必須拐彎了,可是,依然未能發現黃衫少年蹤影。


    蘇天民正猶疑問,目光偶掃,心頭不禁怦然一跳,那邊,自一座破舊道觀中走出來的,不是那位黃衫少年是誰?


    蘇天民不能靜立不動,隻好迎麵走過去。


    黃衫少年背著手,神態看似安閑,其實決不是那麽一回事。蘇天民目光銳利,僅是隨意一瞥,他便已看出對方顯然正在轉著什麽沉重心事。


    黃衫少年自身邊走過去了,蘇天民不便馬上回頭,遂決意先去觀中打個轉,心想:順便看看對方來此何為也好。


    結果,蘇天民很失望。


    道觀中一片破落,除了兩名在夕陽下提虱子的老道士,隻有一名賣卦的老者伏在一張木桌上打噸。


    蘇天民納罕異常,尋思道:小子來這種地方幹什麽?


    等到蘇天民再從道觀中走出來,黃衫少年又已不知去向。


    蘇天民見天色已經不早,決定不再多作無謂躡綴,回到客棧中,恢複先前的文士麵目,提著那隻書箱,複向錢府走來。


    蘇天民回到錢府,黃衫少年業已先他而至。


    兩人住宿之處也已由府中管事者排定,是東偏院上首的兩間廂房。


    蘇天民和黃衫少年鄰室而居,潘、胡、陳,及端木秀才等四人則住在同院對麵一列廂房中。


    兩人於錢府重行見麵,誰也沒提及剛才去過哪些地方。晚上,蘇天民故意喝了很多酒,聲稱無法支持提前入房就寢。


    晚上這一頓酒,蘇天民的確喝得不少,不過,以他全部酒量而言,最多亦不過三四分數而已!


    蘇天民閂緊房門,同時卻悄悄鬆開後窗的鎖搭子。他橫躺炕床上,呼呼聲,不時轉側,且間或發出一二聲含混囈語,做作功夫,可謂完全到了家,他希望他的猜測沒有落空!


    果然


    二更敲過不久,戶外一聲輕響,顯然是有人在竊聽了一陣之後,意猶未足,因而特地帶出一絲響動,以便察看他究竟是真醉?抑或偽裝?


    蘇天民暗罵道:“笨小子!你若是偷偷溜出去,本俠也許還會被你瞞過,這樣一來,其與通知本俠起床何異?”


    蘇天民運神聆聽,待窗外竊聽者撤離後,一躍而起,順手將兩個枕頭塞去被下,墊成有人蒙頭大睡形狀,然後,推開窗扇,巧翻而出。中秋前夕,月清如水,蘇天民雖對自己一身輕功極具自信,仍然不敢稍存大意。


    他揉身竄登屋頂,低伏四察,結果發現:那位黃衫少年與他心意同,行止也頗謹慎,這時尚未脫出視線之外。


    不過,有一點很令蘇天民驚訝,黃衫少年此刻要去的地方,竟是本府後院,而並非想溜出府外!


    什麽?黃衫少年混來這座錢府,原來另有目的?


    為財?不像!為仇?也不像!那麽究竟為了什麽呢?蘇天民想不通,同時,他此刻也無暇多想。


    這座錢府院落重重,全麵廣達十餘畝,如果一不留神,很容易便會將黃衣少年蹤影失去。


    黃衫少年似對府中地形甚為熟悉,左穿右插,或高或低,一路遙向府後一座小樓奔去。


    明月在天,夜闌人靜,蘇天民遙遙其後;他發覺這名黃衫少年機警異常,始終避免現身顯目處。


    最後,黃衫少年於樓下暗處停下身來,貼牆傾耳靜聽了片刻,接著身形一長,輕煙般撲向樓頂。


    “黃衫少年要做什麽呢?”


    蘇天民不信對方會有若何不軌行動,但是,為防萬一計,蘇天民仍然潛逼過去,以備應付任何突發情況。


    不意事情大出意料之外,黃衫少年於樓後窗下伏伺了極為短暫的片刻,雙肩一晃,立即飄身下樓,循原路向前院退出。


    黃衫少年悄然返抵東偏院,蘇天民滿以為對方任務達成,也許要回房安睡了,沒有想到,黃衫少年隻在他那間臥室後麵停留了一下,竟然身形一起,又向府外縱去。


    出了錢府,折向而東,咦!蘇天民微微一怔,什麽,黃衫少年去的又是日間那座破舊道觀!


    突然間,蘇天民明白過來了!日間那名伏案打盹的賣卦老者,可能即為這小子之同路人!


    蘇天民暗忖:這一老一少,會不會來自洞仙山莊呢?


    蘇天民思量間,黃衫少年身形業已消失不見。


    蘇天民精神一振,暗將真氣提足,使出鬼形迷魂身法,腳下一點,快逾飄風,轉瞬來至三清寶殿殿脊上。


    蘇天民凝神締聽,但聞殿中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怎怎麽說?”


    接著是黃衫少年低沉而肯定的回答:“錦兒敢打包票,這座錢府雖然透著怪異,那位錢大官人也可能不是凡物,但是,對方卻絕對不是咱們祖孫這次想找的人物!”


    啊,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對祖孫原來正是清河賣藥的祖孫女!


    少女此刻口中所說要找的人,會不會就是他蘇天民呢?蘇天民想及此處,不期然大感振奮。


    蘇天民正思忖間,隻聽下麵殿中,老人又以存疑語氣向孫女追問道:“丫頭……你……


    究竟聽清楚了沒有?”


    少女錦兒似乎很不高興,悻悻然反詰道:“還要多清楚呢?有人說:‘曉華,你知不知道,老太爺那邊,你已經多久沒去走動了?唉!奴家真不明白,近幾個月來,到底是些什麽緊要事,害得你竟離不開長垣一步!’就像這樣簡簡單單幾句話,錦兒難道也會聽錯不成?”


    殿中,老人沉吟了片刻,喃喃自語道:“若照這樣看來,那倒真的像是老夫疑錯人了………可是……別的還會誰呢?真是咄咄怪事!”


    少女錦兒停了停問道:“那麽錦兒今夜還要不要再回去?”


    老人不假思索道:“當然要!”


    少女錦兒惑然道:“還去幹什麽?”


    老人淡淡說道:“你丫頭如就此不辭而別,包會引該府上下一片驚疑,這樣做的結果,勢必影響爺爺明天”


    少女錦兒不勝驚喜道:“什麽?爺爺明天準備親自前去踩探?”


    老人沉聲道:“是的。爺對錢曉華這廝始終不能無疑,已決定明晚人雜之便,親自過去找上這廝鬥鬥法!”


    蘇天民聽至此處,真氣一提,全身倒縱而起。


    他知道祖孫兩人談話已告一段落,為不露行藏計,他必須搶在下麵這位黃衣錦兒的前頭趕回錢府。


    與蘇天民隱身殿脊,伏聽殿中祖孫低聲交談之同時,錢府裏院一座地下密室中,燈頭晃動,人影一花,先後靈狸般出現兩條身形。


    走在前麵的,乃本宅主人,錢大官人錢曉華。而緊跟在主人後麵的那條身形不是別人,正是那位瘦骨如柴,滿臉菜色,晚來偽稱不勝酒力,提前告罪人寢,看上去似乎隻比死人多口氣的陳姓老文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秋水芙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慕容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慕容美並收藏秋水芙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