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鬼發瘋的時間不長,一覺睡醒之後,他就爬起來捏著拳頭從裏洞一點一點的往外轟,直到轟出一條通往外麵的路為止。


    步天遠遠的跟在他身後,落下的碎石好幾次差點砸到他身上。


    有平台的地方,隻有之前連接著外洞那裏有,但是那裏已經被堵死。從裏洞出來的路,直接通向懸崖下麵。


    野鬼探頭看了看下麵,回頭看了步天一眼,一轉身跳了下去。步天驚訝的爬到洞口看,發現野鬼並沒有掉下去,而是抓著石塊一點點往下爬。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步天隻能坐在洞邊等待著。


    很快野鬼就上來了,他一個肩膀上還扛著一顆不大的樹,樹上結滿了紅紅的果子。


    將果樹交給步天,野鬼就盤坐在他身邊,幫他揪樹上的野果。


    “給我吃的?”步天問。


    野鬼點點頭,步天雖然也吃肉,但是他更喜歡尋找野果吃。以至於現在野鬼也會不自覺的幫他留意。


    “這是什麽時候發現的,那時候?”步天有些遲疑的問,若是長在山崖上的,一般人都不會注意到。


    而那時候是什麽時候,兩人都心知肚明。


    野鬼沒有點頭,隻是將樹上不大的果子一個個揪下來,放到步天麵前。


    兩人就這樣坐在臨山崖的洞邊吃起了野果,果子已經熟透了,甜甜的,味道很像麵麵的蘋果。


    住處被毀了,兩人隻能重新找地方。野鬼背著步天爬到了山崖上。


    步天怕他再發瘋,要求自己走,可以隨時離他遠點。


    走在野鬼後麵,步天才發現,野鬼如今已經高了他一個頭,並且也不像第一次見到時瘦弱。現在他看著又高又健壯。


    新的落腳處不好找,像那樣巧妙的石洞,怕是再找不見第二個。轉了一天,兩人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野鬼看著一點都不焦急,奕奕然的停在一個離水源不遠的地方,讓步天跑遠點,他就對著山壁一點點掏出了一個小山洞。


    步天聽著轟隆隆的聲響,望著落下來堆在外麵的石塊,隻恍惚的想著,原來這世上真有不可思議的人存在。


    野鬼隻弄出了一個夠兩人睡覺地方,不很深,地上全是碎石,地麵也坑坑窪窪的,還有很多尖尖的石頭在。


    野鬼非常有耐心的掃蕩出一塊平地來,讓步天坐在上麵。


    不知道野鬼是沒在意還是太放心,對步天這次的行為,完全沒有任何動怒的跡象,就像沒發生過一樣。步天惴惴不安了幾天之後就安心且認命了。


    至少表麵上是聽話又溫順。


    “野鬼,幫我架個火堆。”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出去就是山林。洞前原本有很高一片雜草,和長得細長的樹。都被野鬼清理了幹淨。


    架好了火堆,野鬼就出去了,留步天一個人在。


    微微露出點奇怪的神色,步天覺得野鬼的態度很奇怪,之前一直非常非常警惕,怕他逃跑就將他用藤蔓拴住,卻在他試圖逃跑之後,對他完全放任了。


    思來想去,步天突然很悲哀想,難道是野鬼摸清楚了自己壓根就跑不掉,所以才一點都不擔心。


    想通了這件事之後,步天每次見野鬼很放心的獨自出去,都毫無壓力的一個人在山裏轉悠。


    反正無論他走到哪裏,野鬼都能找到他,他剛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摸清楚地形。


    山裏遍地是寶,步天現在能接受生肉,卻沒辦法接受每頓都吃生肉,他看到肉都有點惡心了。所以在找到不少野菜之後,他就熱衷於烤肉燉湯。


    步天廚藝勉強湊合,能做熟的地步,好吃就不可能了。即便如此,他也吃的津津有味。


    出了住處往左一直走一直走,有一個山穀,這邊樹比較少,全是半人高的灌木。越往下連灌木都稀疏起來,隻剩了淺淺一層草地。


    下麵因為常年積水,有一個小水潭,偶爾有很多小動物會下來。步天發現這個地方之後,就最喜歡來這裏,沒事做就躺在草地上睡覺。


    來得多了,野鬼一找不見他,就會來這裏捉人。直接將他扛回去。


    從崖下山洞出來之後,野鬼就沒有發作過,看著一直正正常常的,出去捕獵,有時也閑下來跟著他滿山轉,找蘑菇找野菜找野果。


    每次野鬼跟在身邊,就是步天覺得最安心的時候。因為他怕蛇,怕蜘蛛,偏偏他發現的好些樹上不是纏著蛇就是結著蜘蛛網。


    有時候直到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什麽東西叮了咬了,胳膊腫了一塊,腿腫了一塊,或者疼的不能動。


    野鬼不會治病也不認識能治病的草藥,通常隻要步天被什麽東西咬了,他就將傷口割開,放了膿血,再將自己的口水和血滴上去。


    步天一直覺得這種方法很不科學,偏偏這種方法還非常奏效。


    “你是妖怪麽,血還能解毒?”步天將腿上裹得獸皮扯開,果然腿上消腫了,隻剩了已經結好的疤。


    野鬼迷茫的看著他:“妖怪?”


    “你不知道妖怪是什麽?”


    野鬼默默搖頭。


    步天咧著嘴笑起來:“你在逗我麽,哪有人不知道妖怪是什麽,就算沒上過學,你都沒聽人說過?”


    野鬼默默盯著他。


    “你一直一個人住在山裏?”


    想了一下,野鬼才點點頭,“從小開始。”


    步天收斂了點笑容:“為什麽一個人住在山裏,你爸媽呢,親人呢?”


    難怪他的行為會這麽奇怪了,可是還是有很多地方不對。


    “在村裏。”野鬼道。


    步天驚訝的瞪著他,一下子站了起來:“村裏,哪個村裏,附近的?”


    野鬼看向四周,似乎想指一個方位,不過最後他低聲說:“不是這裏。”


    “那就是說你父母還活著,難道他們把你扔了?”步天忍不住問道。


    確實是扔了,野鬼點點頭。將他丟掉的時候,他已經記事了,他一個人站在那種恐怖的地方,拚了命才能活下來。


    “怎麽會有這麽父母。”步天歎口氣,轉念一想,山裏窮,生的孩子多養不起,扔掉也正常。隻是沒想到野鬼還能活下來。


    這件事讓他對野鬼的態度和印象都好了一點,雖然還是不能原諒他的行為。


    不懂不代表他可以不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野鬼第二次發作,是在他們搬過來的一個月之後,步天在牆上畫了正,那天剛畫好第六個字的最後一筆。


    頭天晚上起,野鬼就有些不對勁,天剛黑,他就突然跑出去。


    步天不放心跟在了後麵,他沒有夜視眼,不熟悉地形,速度又不快。隻能憑感覺跟在後麵,跌跌撞撞的,不知道摔了多少次。


    野鬼往水邊去了,步天跑到地方的時候,水邊不見人,水麵也平平靜靜,絲毫沒有人入水的跡象。


    “野鬼,野鬼你在哪?”步天喊著,夜晚的山林有很多聲音,蟲鳴鳥叫,樹葉嘩啦啦的聲音,風的聲音。


    步天細聽了很久,除了這些聲音什麽都聽不到。


    他蹲在水麵洗了把臉,他還是害怕夜晚的山林,卻不會像當初一樣寸步難行,驚恐的如無頭蒼蠅一樣。


    找不到野鬼,步天決定還是回去等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下意識的跟出來,野鬼現在絕不會在晚上出去,出去之前也不會不跟他說一聲。所以,也許隻是有些擔心。


    水涼涼的,蹲在水邊撩了一下水,就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咬了他的手一下。手猛地一縮,往上一抬。然後他發現有一隻蛇正咬著他的手跟了上來。


    是條很細的蛇,看不清什麽顏色。水蛇大多是無毒的,但是也不排除有例外。


    步天最怕最怕的動物就是蛇,看到就頭皮發麻渾身發抖,他幾乎不敢伸手將還咬在手上的蛇給拉下來。


    緊咬著嘴唇,步天苦著臉去攥蛇的三寸,不過他還沒摸到,那蛇就被人捏了過去,狠狠的摔在了樹上。


    步天這才發現,野鬼居然從水裏出來的,露出光果的上半身,頭發水淋淋的。


    “你一直在水裏?”步天攥著手掌瞪了他一眼,暫時沒感覺到頭暈惡心,大約是條無毒蛇。


    野鬼卻不放心,拉著他的手就往嘴裏送,溫熱的舌頭舔在手上,讓人不自覺從尾椎骨麻到了後腦勺。


    步天為自己的感覺感到驚嚇,這是他第一次有這種奇怪的感覺,而那還隻是因為被野鬼舔了一下。


    “你,不用了,是無毒蛇,我沒事的。”縮回了手,步天默默在水裏洗了一下,企圖將剛剛的感覺完全掩飾過去。


    不過,野鬼卻將他直接給拉了下去,在水裏撲騰了一下,就被野鬼抱在了懷裏。


    步天一瞬間就知道野鬼想做什麽,又想到剛剛的感覺,他立馬也翹了起來。


    這還是第一次在途中有這種反應。


    大約在水裏比較方便,步天第一次有了舒服的感覺,甚至在野鬼手裏釋放了一回。


    隻是這卻讓他覺得很羞恥又肮髒,他居然在這種事中有了感覺,那是不是代表,他再也不可能將這種事當作沒發生過了。


    因為身體比人更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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