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正想著,忽然覺得有些心慌氣短,急忙抬頭,正見著薛、董二人冷笑不斷,連忙呼喊:“兩位官爺,這是何故,不是說綁了林衝就是,如何用上這縛龍索?”


    原來,被綁在林衝身上的繩索可大有名頭,卻以異獸蠻龍的老筋煉成,能鎖武人真力、氣血,珍惜異常,又因其材質來曆,而被稱作縛龍索。


    林衝身為八十萬禁軍前教頭,身份也不低,自然知曉,古襄陽城外有便一道奇異裂穀,聯通域外海島,海島上龍蛇混居,多是真龍遺種,血脈強橫,體魄堅固,端的了得。


    蠻龍老筋就取域外海島,隻說這來曆,便知珍稀,向來為軍中大器,秘而不宣,也為朝廷鎮壓江湖的手段之一。


    管你先前多麽英雄了得,縱橫一方,一旦被這縛龍索綁住,是虎,也得變作軟腳貓,是龍,也的變作賴皮蝦。


    隻是林衝不曾想到,這縛龍索竟有一日,用在他自己身上?


    “林教頭,您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死到臨頭,還要故意賣傻?”


    林衝大聲呼囔,薛、董卻隻做冷笑,林衝心中一驚,仿若晴天霹靂般,登時怔住。


    “是啊,我早知高太尉毒辣,斬草不留根,早知天子昏聵,不理世事,更早知,我這身冤苦無門可訴,但我為何頑固地將希望記掛在朝廷?不過,是不願明白,不想明白而已。”


    “這天下,已經沒救了!”


    林衝驟然抬頭,眼見薛、董二人已擎起水火棍,正要打下,不禁大笑起來:“林衝不死,天雄星將出?二位官爺,今朝又見你們,林衝不勝欣喜,不如,以死相謝!”


    林衝說著,用力一掙,筋骨震動,卻聽得嘣啪勁響,縛龍索與琵琶鎖竟被他生生掙斷,繩索崩裂,枷鎖破碎,林衝自己亦掙得鮮血淋漓,他卻不管不顧,但在薛、董二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把頭一撞,硬生生撞死在薛、董二人的水火棍下。


    “哢嚓!”


    林衝抵死一撞,饒是薛、董二人的水火棍以精鐵打造,也被生生撞折過去。


    二人麵色煞白,看著腦漿流了一地的林衝,不禁麵麵相覷:“薛兄弟,這林衝,是死在我們手中的吧,如此,你我也能回去複命了!”


    說到最後,董超的聲音卻也遲疑了下來,猶難置信。


    薛霸頭皮也有些發麻,卻更有狠勁,聞言狠狠點下頭,更啐了一口,道:“董兄弟,你怕什麽,林衝不是死在我們手中,難道還能死在別人手中,這功勞,你不想要了?”


    這一問,薛、董二人的眼珠子便同時紅了起來,二人相視一眼,兀自扔下水火棍,提起一隻牛兒尖刀,卻把林衝的麵皮以及耳朵割下,揣進兜裏,便大步往汴京方向而去。


    ……


    “早就聽聞魯提轄拳震關西大名,今日得見,但使我梁山蓬蓽生輝,提轄,二位兄弟,快隨我上山入座!”


    才遞了拜帖,梁山之上,便走下十數位氣息雄渾的漢子,領頭的卻是個黑麵長髯的漢子,麵容粗糙,個子不甚高大,隻身後那對勾月雙股劍倒是寒光湛湛,賣相極佳,卻更加襯托了主人的“黝黑”。


    “江湖道其黑三郎,原來,還真有幾分道理!”


    魯達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奇怪的念頭,伸手卻不打笑臉人,拱了拱手,回道:“灑家亦聞呼保義孝之名,此番定居二龍山,與梁山毗鄰,特來一會!”


    要說,魯達此言也不曾有錯,禮數也周全,隻是,他口氣太隨意了些,仿佛,真個就是拜訪著隔壁鄰居。


    雖然事實就是如此,卻沒能顯出宋公明的身份來。


    沒錯,也是大錯特錯!


    宋公明身後的大漢聞言俱是大恨,怒目圓睜,好似要生撕活剝了他一般,更以一個黑麵魁梧的大漢最甚,殺機暗動。


    宋公明卻是不露聲色,正欲說話,林衝卻搶先了一步:“宋統領,提轄哥哥與我從滄州地界趕來,一路馬不停蹄,風餐露宿,已疲憊至極,脾氣難免急躁了些,哥哥勿怪,勿怪!”


    宋公明眼睛又是一亮,見著林衝風姿超然,更有一股恢弘氣度,與魯達身上的草莽氣息格格不入,顯是曾居高位,忙道:“不知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不才,卻是林某,也無甚名頭!”


    林衝擺了擺手,仿似不值一提,無意間,卻又顯出幾分黯然神傷,姿態雖然平淡,偏偏卻表露出了落魄與怨憤夾雜的意思。


    宋公明眼中又是一亮,急忙奔出兩步,拉起林衝的手,呼喚道:“原來八十萬禁軍的林教頭,林教頭的冤苦,公明也聽說了,隻恨當時不在教頭身邊,不然,定叫那些奸逆小人不得好死!”


    說到最後,宋公明已恨得咬牙切齒,眼中仇恨,不似作假,仿佛,那被奸逆小人陷害的,是他一般。


    卻把林衝感動地無語凝噎,也抓著宋公明的手不願放開,不多時,兩人已哥哥兄弟的親熱呼喚起來,真真是,恨相見得遲,怨歸去得疾,宋公明身後,氣息雄渾的大漢各都喜笑顏開起來。


    這一會功夫,各人相互簇擁著,已來到梁山聚義廳。


    聚義廳前,正擺著一個巨石壘成的擂台,寬廣百餘丈,四麵插著旗,迎風招展,卻有兩個好漢在台上捉對廝殺,刀來劍往,寒光湛湛,打得難分難解。


    擂台下,也有一群好漢坐在一起觀看,俱是氣息渾厚,怒目似電,血口如盆,給人凶煞難當之感。


    眼見宋公明到來,好漢們各自起身問好,把位置讓了出來,連台上的兩名好漢廝殺得也更加“慘烈”,刀鋒鳴動,徹響長空,劍光閃爍,潑水難進,惹得好漢們高聲大呼,為他二人喝彩。


    “切,裝模作樣,這梁山也就這鳥樣,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


    魯達渾然局外人一般,一路走來,隨意打量著,仿似進了個觀賞園,看個新鮮樂嗬,把梁山上的好漢都當做了猴子。


    氣得一群好漢麵色鐵青,若非顧忌宋公明不曾發話,當真要一擁而上,把魯達生生撕了。


    要說,魯達性格豪爽,重義氣輕性命,也不是這般吹毛求疵,隻是,梁山好漢行事,實在叫他有些看不下去了。


    旁的莫說,直說那台上的兩位好漢,明著就是在糊弄人麽,看似打得熱鬧,乒乒乓乓,卻有那餘力關注場外,不是造假是什麽?


    猶是這般,場下的“好漢”們卻看得是津津有味,高聲呼和,都隻說明了,梁山,不過一沽名釣譽,藏汙納垢之所而已。


    甭管他們呼和時是真心還是假意,是真,說明梁山好漢不過爾爾,盛名難副;是假,隻能表示各人也不過是一群投機者,好漢之名,說來聽聽!


    魯達就是個暴脾氣,耿直病深入骨髓,已入了晚期,沒得治了,見著這梁山上的許多烏煙瘴氣能叫他生出好感來,那才真的奇怪了。


    “好!”


    幾乎就在宋公明落座不久,台上的“廝殺”已分出了結果,終究是矮腳虎王英技高一籌,壓下喪門神鮑旭,在諸位好漢麵前逞了一次威風,喜得這三寸丁眉開眼笑,腆著肚子,做英勇不凡姿態,等著宋公明誇獎。


    “好,好,王英兄弟果然是人中之龍,有王英兄弟坐鎮,我梁山無憂矣!”


    宋公明八麵玲瓏,也非有眼無珠,眼見矮腳虎興致勃勃,自然好好捧哏了一番,喜得矮腳虎把綠豆大的眼珠子都笑沒了眼。


    末了,再見鮑旭神色不爽,宋公明自是又好好誇讚了鮑旭一番,也把他說成江湖中少有的英雄豪傑,眾好漢一同喝彩,卻也其樂融融。


    隻是那話太汙,不願壞了諸位看客的心情,就此略過……


    “哥哥,不知這位英雄是?”


    卻說,那矮腳虎才得了宋公明的稱讚,一時心高氣傲,以為天下無敵,又記起剛才宋公明舍下他與鮑旭的廝殺,下山迎接客人,心下不滿,有意無意地,卻將矛頭指向了魯達。


    為何隻是魯達,沒有林衝?


    隻說,宋公明等人上了山,都是圍著林衝說話,“無意間”卻將魯達冷落。


    那矮腳虎本事高低不知,但眼力卻是極好的,更兼著林衝身姿挺拔,麵容俊美,以為宋公明喜好某些調調,更不敢招惹林衝,魯達自然成了他發泄不滿的目標。


    宋公明也有心挫挫魯達銳氣,笑道:“王英兄弟不知,這位豪傑也是我等鄰居,卻是鎮壓二龍山的魯提轄便是,魯提轄威震關西,曾有倒拔楊柳,橫擊三軍之績,王英兄弟不可小覷天下英雄!”


    那話語末尾,卻有暗暗提醒矮腳虎之意,矮腳虎心中了然,當即邀請道:“原來是二龍山的鄰居,所謂遠親不如近鄰,你我齊聚水泊,正需親近親近。不過,與我梁山為鄰,沒點本事可不行。魯提轄,可敢一戰?”


    此言一出,聚義廳前頓是沉靜下來,諸位好漢的目光也冷了下來。


    遠親不如近鄰?


    是一山難容二虎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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