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長老是吧,你說你老這麽大把年齡了,怎麽還來攪和這事,您就不怕晚節不保。”


    張白忍蹲在一隻百丈長的石柱上,俯瞰而下,嘴裏叼著根枯草,邊說邊剔牙,形容十分憊懶,大月氏櫃長老當即變了顏色。


    如櫃這般身份地位的,極是看重麵皮,雖然不知道張白忍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但這些都不再重要,或者說,在被張白忍道出姓名時,就已經不重要。


    “有熊氏的小崽子,你以為贏了一些脫胎境的小娃娃,就能挑釁老夫,不得不說,你的膽色很足。”


    櫃利笑而起,身形微動,一股狂風卷來,吹開他的兜帽,卻見他滿頭銀發,隨風亂舞,如同妖魔,麵容十分凶戾,幽藍的眼珠泛著寒光,一步踏出,腳下凝結冰晶,將他虛托而起。


    天際之間,忽而飄落下一片片的霜花,凝結了空氣……


    “有熊氏的人都有膽色,可不是大月氏的膽小鬼,盡會耍弄陰謀詭計。”張白忍不屑地撇了撇嘴,吐出嘴裏的枯草,昂藏而立,魁梧的身形如同一根鐵杆,大聲道:“諸位長老請吧,此事是我有熊氏白與大月氏的私人恩怨,諸位還是不要拉偏架的好。否則,讓我有熊氏的羿王知道了,要責怪你們以大欺小呢。”


    張白忍說話拿腔掐調的,話才說完,正有些意動的諸族長老同時變了顏色。


    什麽叫羿王責怪?


    分明是在暗示這些長老,倘若他們不要麵皮一擁而上,羿必將親自趕來,將他們好好教育一頓。


    相信,以羿的實力,是有資格教育他們的。


    “沒錯,這是有熊氏與大月氏的私人恩怨,我等身為外人,不便置喙。兩位,你們好好商量,千萬不要壞了人族義氣,老夫先走一步。”


    沙啞而尖銳的聲音從一個兜帽中傳出,字裏行間都咬著“私人恩怨”四個字不放。


    話勿需盡言,各人皆已明悟,幾個才踏出腳步的人立即又收回了腳步,各人相視一眼,仿若商量好的,也不答話,一同卷起疾風,裹挾遁走,卻不顧麵色狂變的櫃長老。


    那說話的,卻是與櫃長老有些不對付的案長老。


    但有張白忍目光淡漠,一直冷視著櫃長老,隻待六大長老離開,這才說道:“好像,櫃長老也不是很擔心的樣子?”


    “嘿嘿,一群鼠目寸光之輩,老夫早就將擺脫他們了,說起來還要多謝你這個小崽子呢!”櫃長老嘿嘿冷笑,麵上的驚怒乍然消失,雙手攏在袖中,眼神晦暗。


    案長老等人借口兩人衝突為“私人恩怨”,趁機甩下櫃長老,櫃長老同樣也想擺脫他們。


    三個和尚還沒水喝,何況七大長老聚在一起?


    這七人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各人早生了異心,隻是一時還不曾想出擺脫同伴的法子。


    張白忍的出現,就是送上門的機會,櫃長老豈有放過的道理?


    “原來是這樣,看來櫃長老對自己很有信心,不知藏了什麽底牌?”張白忍忍不住探了探腦袋,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櫃長老神色閃過一絲詫異,也露出幾分欣賞,道:“你個小崽子倒有幾分機靈,老夫卻愈發不想殺你了,可惜……”


    兩個可惜念罷,櫃長老微微抖了抖肩膀,一道月光鑽出袖子,咻忽而回,兩人中間,鋪就出了一條雪白剔透的冰道。


    便在那冰道的頂端,張白忍保持著探頭的動作,凍僵在其中。


    “可惜,小崽子你嫩著呢,真以為老夫惜才,老夫生平最喜歡扼殺你們這些天才了!”


    櫃長老嚦笑著,如同一隻大梟,兩袖子一振,身形疾閃,不幾個呼吸就到了冰道頂端,深吸一口氣,身形急劇鼓脹,肌肉蓬張,大袖扇動,如同巨斧,狠狠地劈下。


    ……


    “案長老,羿王有請!”


    行不過二裏,幽泉氏案長老等人麵色又是一變,卻見另一隻石柱上站著三位有熊氏戰士,虎背熊腰,威風凜凜。


    “羿王,羿王有事自己不出來?”


    被叫破身份,五大長老也不再隱瞞,掀開兜帽,俱是麵色陰冷,如鷹目狼顧,看得岩等人頭皮發麻,麵色微微泛白。


    早在張白忍出現時,幾大長老便知,羿早就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因為顧忌羿的實力,才是他們拋棄櫃長老的最主要原因。


    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死了一個櫃長老,若能平息羿的憤怒,自然再好不過。


    但在過後,幾人便反應了過來——如果他們是羿,會放過擅自闖入自家祖地的入侵者?


    答案是不能!


    那麽,此時的羿又在哪裏,他是不是陷入困境,脫不開身了?


    這一想,便叫諸位長老激動不已,名做野心的小火苗,是騰騰劇烈燃燒起來,恨不得立刻衝到羿的身邊,將他嚴刑拷打一番,套出有熊氏祖地的秘密。


    至於讓他們回去救櫃長老,長老們聽到這個問題,一定會回兩個響亮的嗬嗬冷笑。


    你願意讓人將筷子伸到你碗裏麽?


    同樣的道理,分到六大長老碗裏的肉,是休想叫他們再分出去!


    而岩等人的神情也被案長老等人看在眼裏,各人心中一喜,就見著案長老與疾長老將身躍起,一人小腿裹上陰風,化作兩隻小小的翅膀,將之托起,一人就幹脆將身撲起,衣衫獵獵,如巨鷹一般扶搖而起,都往石柱飛去。


    岩等三人反應也不慢,見他來勢洶洶,轉身就走,一邊跑一邊叫嚷:“好個案長老、疾長老,你們以禦空境欺負俺們脫胎境,有本事壓著境界,俺一個人就能打你五個!”


    “好啊,老夫答應你,壓著境界與你打一場。有熊氏的小崽子,來來,停下來與老夫打過一場。”兩位長老迅速掠上高台,眼見岩等人又從石柱另一端跳了下去,身形展開,愈發迅猛。


    “信你有鬼,臭老頭可別追了!”


    “有種別跑!”


    各人的聲息漸漸傳遠,待過了半柱香,還不見案長老等人回來,一位長老忽然驚叫出聲:“該死,我們上當了,他二人要吃獨食。”


    以案長老二人的境界,追擊岩三人最多隻要二三十個呼吸,這還是算上了來回往返的時間,然而半柱香過去了,還不見他們回來,豈不正是說明有鬼?


    其他人聞言也醒悟了過來,一邊大罵,一邊催動身形,就要追上去,就聽得一聲冷哼傳來,眾人的動作立即停了下來。


    那說話的,卻一直不曾掀開兜帽的最後一個長老,隻聽他淡淡地說道:“羿不僅是有熊氏的英雄,也是我人族的英雄,用一句千古人傑稱呼並不過分,你們以為,羿的智慧這有這麽一點?是吧,羿!”


    “羿?”


    諸位長老聞言一驚,急忙抬頭,這才發現,也在一隻石柱上,屹立著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長發肆意披散,與風同舞,仿若。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過來,寧靜的眼神卻給人山一般的沉重,逼得諸位長老踉蹌倒退,神色震驚。


    “你說是自然是,牙!”羿的聲音波瀾不驚,恰似那風,恰如雪,恰如冰,聽得各人又是一陣激靈。


    牙,便是那個兜帽人的名字,現在的河曲氏人,原來的……有熊氏人,他是有熊氏的叛徒,也曾是羿的夥伴。


    “好久不見,羿!”


    兜帽人,牙輕輕掀開了兜帽,露出了一張年輕得過分的麵孔,那是一張與羿極其神似的麵孔,一樣的風朗神俊,一樣寵辱不驚。


    細看之下,才能發現,神似的不是他們的長相,而是他們的氣質,和風同塵,恰似一同出爐的兩隻神兵,然而,神兵之所以是神兵,卻因祂的獨一無二,同爐而出,必損其一。


    “所以我來見你!”


    羿的口氣依然平淡,沒有半點驚奇,牙則仔細地看著他,突然開口道:“你的射日神弓呢?”


    是的,射日神弓,諸位長老這才發現,原來,羿出現時,並沒有攜帶有熊氏的鎮族圖騰寶弓。


    “給岩了!”


    羿這樣回答,眾人先是一驚,而後又獰笑了起來,在他們看來,羿已經成了待宰的羔羊。


    以射日神弓的威能,出其不意下,在場中人,有一個算一個,沒人能抵擋。


    當然,以岩等人的實力,每人最多隻能射出一箭。


    因此,羿派出了三人,那最後一人,確實保證其中兩人在使用射日神弓耗力過巨,最後一人能將他們帶回來。


    所以,他們心驚!


    羿的算計,連有幾人會追擊都包含了進去,怎能不叫他們心驚?


    但是,羿將寶弓給了別人,那他自己呢?


    諸人所懼者為羿王,但隻有拿起射日神弓的羿才是羿王,而放下射日神弓的羿王,便不再是羿王,僅僅隻是羿。


    隻是一個普通的有熊氏!


    所以,他們獰笑!


    “所以,你們不懂!”


    羿這樣說著,雙手張開,如擎寶弓,乍見一道輝煌青光爆耀,牙的心間,突有深深寒意炸開。


    “閃開!”他咆哮著,人已高高躍起。


    ……


    “所以,本王最喜歡玩黃雀在後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櫃長老身後,雙臂合抱,如抱明月,將櫃長老攬在懷中,隻聽噗嗤一聲,櫃長老當即被炸做一朵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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