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璣所為,既是被陸小鳳逼迫,更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自願。


    為祈活命,玉璣發下心魔毒誓,要以異域九宗弟子為投名狀,獲得陸小鳳的手下留情。


    他死,亦或你死,這根本就不是選擇的問題,玉璣自然也不會有為他人奉獻的精神。


    然而,在不斷獵殺九宗弟子之後,玉璣發現,自己喜歡上這樣的行動。


    他喜歡看著每一個被他殺害的九宗弟子露出那種驚愕、恐懼的神色,以及,夾雜在其中的一絲絲仇恨,被背叛之後的仇恨。


    從這種仇恨中,玉璣得到了一種別樣的精神滿足。


    以至於為了得到更多的精神滿足,玉璣一改過去驕傲的秉性,自降了身份,與接觸到的九宗弟子打成一片。


    親切、熱情、不拘小節、不端架子,彼時彼際,玉璣完美就如謙謙古君子,任是讓人挑不出刺來,輕易就虜獲了九宗弟子的信任,叫他們親切地呼喚一聲,玉師兄。


    然後,在他們完全信任他時,將他們殺了。


    甚至,為了讓對方更高興些,玉璣會玩花樣兒般換著方式出場,便如,他故意穿著襤褸的衣衫出現在權遊二人麵前,為的是給了他們一個取笑對天罡宗的機會,愉悅他們的精神——看,高高在上的天罡宗亦有狼狽的時候。


    他們越是愉悅,麵對背叛時就越是仇恨,玉璣獲得的滿足越充分。


    但其中到底有沒有故意惡心自家宗門的意思,是否能獲得另類的滿足,怕是隻有玉璣自己心知肚明了。


    “壺天、神行、流月,九宗才湊齊了三家,還有六家弟子要處理,下一場要怎麽玩呢?”


    對著樹林遙遙地揮了揮手,玉璣摸著下巴處依舊稚嫩的表皮,眼睛微微眯起,如同一條毒蛇一般思考著,配合他那一身仿若蛻皮一般的外表,即如化形的蛇妖,當真能讓人不寒而栗。


    “可惜,怎麽沒遇到我親親的天罡宗師弟們呢?不然,也能讓他們見識一下玉師兄的熱情。”


    玉璣自然知道,陸小鳳一直盯著他,觀察著他,也在計劃著何時殺死他。


    但他並不在意,此時此際,他唯恐少了看客,少了欣賞他“精湛”演技肯定的人。


    一個人表演,終究是沒多大意思的,演員,終究需要觀眾的欣賞才能有意義。


    有陸小鳳在旁邊看著,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在意呢?


    就當做,是在玩一場遊戲吧,雖然這個遊戲看起來有些危險。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玉璣握了握手掌,眸中閃過一縷淡淡的寒芒,身形一晃,徑自向林中掠去,卻也不理會漸漸靠近的陸小鳳。


    即便他知道,自己並非陸小鳳的對手,但他並不擔心,陸小鳳會殺了他。


    陸小鳳想要的,他還不曾給他呢!


    身形霍然靜止,陸小鳳穩穩當當地停在了一片樹葉之尖,看著身形越來越小的玉璣,也不追趕。


    他知道,玉璣是不會將他甩遠的。


    修為達到他們這般境界,能同天地間得到極大的反饋之力,一言一行,俱不能隨隨便便,尤其是對天起誓之時。


    陸小鳳並不相信,玉璣會冒著被心魔反噬的可能,輕易與自己翻臉。


    但玉璣的翻臉卻是一定的,時間,就在兩人約定達成的那一刻。


    於陸小鳳而言,玉璣漸漸沉浸在這場殺戮與表演的遊戲之中,他又何嚐不是?


    這種莫名的危險,在不斷刺激著陸小鳳的神經,使他從擔憂沙曼的情緒中解脫出來,悄然之間,他也喜歡了起來。


    驕傲如陸小鳳,當然能看出玉璣並非老實之人,不會老老實實地陪他玩下去。


    兩人都在等待著約定達成的那一刻,卻要看看,是誰,棋高一著?


    ……


    海灘上,微微還禮之後,耶律飛燕靜靜地看著單婉晶,明媚的俏目一眨一眨,像足了好奇的寶寶。


    唯獨,“妹妹”兩個字,咬得是那麽重。


    若是真要耍起心計,耶律飛燕亦絕不輸於任何人,隻是,她平時甚少會用罷了。


    單婉晶既然不懷好意,她耶律飛燕又是好相與的?


    若不好好反擊一下,隻怕單婉晶還要看低她呢。


    場麵,一時靜了下來!


    這兩名女子,風姿都是極為出眾的,一言一行,俱能引得眾人關注,單婉晶忽然走來,卻牽扯了在場過半少俠的心。


    於是,悄悄側起了耳朵。


    再然後,忽然發現了一場了不得的好戲,心中頓時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把注意力轉了過來,說話聲,不自覺便壓低了。


    一低再低,驀然間,場中寂靜無聲。


    “好個伶俐的燕子。”單婉晶恨得幾乎咬碎了銀牙,入托就這般老實應了,,隻怕今日過後,江湖上定然要風傳她單婉晶不如人家耶律飛燕的閑話了。


    雖然魔門一向聲名狼藉,不太在意名聲,但魔門的聖女卻是此中的例外。


    她們各個都有偌大的名聲在外,也爭著這個名聲。


    幾大聖女中,在江湖上擁有多大的名聲,不僅決定了聖女間的排名,也關乎著自家所屬的門派在魔門內的地位。


    畢竟,魔門隻是一個統稱,實乃諸多門派的聯盟,雖然這諸多的魔門門派俱以一部天魔冊為源,但發展至今,卻也漸行漸遠。


    在魔門內部,邪極、花間、補天等各家勢力、流派,早已貌合神離。


    若非還有正道勢力這一龐然大物在壓製魔門,魔門怕是已生內訌,各自將人腦打成了狗腦了。


    於單婉晶而言,她代表魔門中東溟派,就必須為東溟派的謀劃,若她的名聲低微,恐怕也得連累東溟派被別的魔門勢力嘲笑,這也是單婉晶所不能忍受的。


    從這個角度來看,兩人還真有一些相似之處呢。


    “不知怎的,姐姐忽然覺得妹妹有些眼熟呢?”


    單婉晶的念頭還未轉過,那廂,耶律飛燕再次發難起來,眸中恰如其分的帶上幾分好奇與驚訝,好似努力回想著什麽,眉心都緊蹙地,都讓人心疼了。


    唯其嘴角帶起了一分彎弧,好似一絲淺笑,又或,是一絲嘲笑。


    在長樂坊中,這兩個同樣優秀的女子雖然隻正是地照會了一麵,但她們身後的勢力卻非平庸爛俗,事後就將對方的信息探了個底朝天。


    彼時,魔門的目標在尚進身上,桃花島的注意力也集中在陳全那兒,雙方並未起過衝突,看起來應該是相安無事的。


    畢竟,正道雖然號稱正道,但與買不買朝廷的賬並無多大關係,誰讓曆來貪官汙吏總比江湖巨寇更讓人惱恨。


    因為,巨寇害人最多隻是禍害幾戶人家,但貪官一旦害起人來,卻是整村整鎮連片的禍害。


    在江湖正道勢力中,不大願意理會朝廷的,也大有人在。


    雖然北俠號稱忠義無雙,但東邪卻是個不拘禮法的人,連帶著,桃花島門下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根本就無視朝廷,也無視六扇門的存在。


    對他們來說,六扇門的事,隻要不牽涉到自己,他們便能安心的關上大門聽個熱鬧,任憑門外誰生誰死,也休想叫他們開門。


    可是,凡是一旦牽扯個可是,就不一樣了。


    不管怎麽說,在長樂坊時,單婉晶也算是在陸餘華玉耶律飛燕手中走脫的,無形中,兩人便記住了單婉晶。


    而單婉晶亦有桃花島不過如此的想法,同時,她也深恨當日陸餘華二人的出手,叫她差點被人抓了,再見到二人時,也存了要他們好看的心思。


    這才是單婉晶會主動挑釁桃花島的原因。


    “咦,果真如此?妹妹也是這般覺得,覺得姐姐好生麵熟,好生親切,才特地過來與姐姐結交的。莫不是,你我姐妹乃是前世定下的緣分,不如,我們義結金蘭吧。”單婉晶十指交叉,輕抱懷中,麵做欣喜,有著天真少女獨有的樸質氣質,嘴角含笑,一臉期盼。


    但她在說話間,卻將“姐姐”二字咬得沉重非常,那是要將耶律飛燕給叫老了。


    她們的爭鬥依然在繼續……


    聽了單婉晶的話,耶律飛燕差點一口老血噴出,見過臉皮厚的,卻沒見過這麽厚的。


    單婉晶打蛇隨棍上的本事,一點不必她差,若真跟她結拜了,隻怕她桃花島的名聲要就此汙了。


    桃花島雖然行事雖然邪派,但門下弟子心中依然秉持著正道、公義,為正道巨擎之一,卻不是真的邪門外道。


    但看單婉晶的意思,是要將桃花島拉入邪派行列。


    就在眾人看熱鬧時,站在人群外圍的一個黑衣男子,卻不著痕跡地將目光探向了林莽之中,好似在等待著什麽人。


    這人,看著普普通通,卻是喬裝打扮之後的拜劍山莊莊主,傲劍。


    傲劍卻不知,離此三十裏外,蘇妄正好攔住了兩個要來見他,同時也是他想要見到的人。


    兩個灰衣的老者,其中一人,叫做傲鐵雄。


    “傲管家,這是哪裏去啊?不如先將你我的賬給清了!”


    看著忽然從天而降,橫在自己麵前的蘇妄,傲鐵雄驚得眉毛劇跳,麵色立時變得煞白。


    看著周圍驟起的風瀾,傲鐵雄忽然覺得,蘇妄給他的感覺在愈加深沉莫測的同時,也更加熟悉了。


    這種感覺,他在他家的主人身上感受過——那是半步大宗師對天地的威壓。


    而他的主人,卻是頂尖的半步大宗師。


    “怎麽可能?”


    傲鐵雄差點驚呼出來,恍然間,有種以頭搶地的衝動——他做了一件極大的錯事,為他家主人招來了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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