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穀大用抱著朱厚照的腿痛哭認錯不已,卻是讓朱厚照有些猶豫起來,到底是十幾年的感情。


    朱厚照並非是那種暴戾的君主,在這皇宮大內之中,都說皇家無情,朱厚照的童年倒是沒有缺失什麽溫情,可是真正陪伴在他身邊的卻是如穀大用,楚毅這般的貼身近侍。


    十幾年的相處下來,就算是小貓小狗也該有些感情了,更何況還是朱厚照這樣重情之人。


    穀大用所犯下的那些罪行,朱厚照自然是看的清楚,如果說按罪論處的話,就算是將穀大用拖出去砍了腦袋也不過分。


    隻是朱厚照看著穀大用那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樣,心忍不住的便軟了,內心之中有些自責,如果不是自己將穀大用提到司禮監總管,使得穀大用掌握了極大的權勢的話,想來穀大用也不至於會做下這麽多的錯事吧。


    如果說不出什麽意外的話,隻要穀大用老老實實的哀求天子,那麽朱厚照還真的未必會狠下心去將穀大用給斬了。


    但是這會兒突然到來的這一份八百裏加急軍報卻是看的朱厚照火冒三丈,原本因為穀大用的苦苦哀求而生出的幾分顧惜之情一下子煙消雲散,所剩下的隻有那滿腔的怒火。


    甚至朱厚照因為那八百裏加急上麵的情報給氣的一腳踹在了穀大用的身上,身為天子,朱厚照雖然說行事跳脫了一些,可是平日裏卻是不會輕易發火的。


    穀大用直接被朱厚照給踹的懵了,雖然說那一腳將穀大用給踹倒,但是對於穀大用而言,這一腳下去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


    但是穀大用寧願朱厚照一腳將他給踢的口吐鮮血,身受重傷,他能夠感受的出朱厚照那踹在他身上的一腳所蘊含的怒氣。


    心中咯噔一聲,穀大用徹底的慌了,要說先前他還有幾分期望的話,這會兒卻是一顆心漸漸的沉了下去。


    不過穀大用一個翻身,向著朱厚照爬了過來,試圖再度抱住朱厚照的腿,可是這一次朱厚照卻是後退了一步,就那麽冷冷的盯著穀大用。


    從來沒有見過朱厚照發這麽大的怒火的穀大用被朱厚照給盯著,整個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趴在那裏,愣是不敢上前一步,隻是口中哀求道:“陛下,老奴錯了,老奴錯了啊……”


    狠狠的將那八百裏加急軍報丟在穀大用的身上,隻聽得朱厚照冷冷的道:“你幹的好事!”


    穀大用看著在自己麵前散開的加急軍報,軍報來自於關外建州三衛。


    雖然說沒有細看,但是隻看軍報來自於建州三衛,穀大用臉色便為之一變,別人不清楚,可是他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穀大用自從被朱厚照封為司禮監總管之後,一心想的便是同楚毅相比,甚至超越楚毅。


    但是楚毅不隻是威震朝堂,更為重要的是楚毅在大明軍中有著一大批的忠實擁護者。


    其他不說,單單看朝堂之上那些新晉的勳貴的履曆就能夠看得出,這些人幾乎全都是出自楚毅一係。


    可以說楚毅在軍中的影響力之強,甚至超過了天子。


    穀大用自然想要掌握一定的軍權,畢竟身為司禮監總管,不隻是要在朝堂之上有一批人為其搖旗呐喊,地方上,尤其是軍隊當中,更是要有支持者。


    京營重地,幾乎是被楚毅打造的鐵板一塊,尤其是京營的指揮使、都督差不多全都是楚毅的忠實擁泵,穀大用想要從京營下手雖然說不是不可能,但是卻要麵臨極大的困難。


    甚至就算是天子那一關都不好過,所以說穀大用自然就將目光轉移到了京城之外。


    恰好朝廷施行移民實邊之策,數十萬百姓分批出關前往關外之地,這麽多的百姓想要在關外定居,自然是需要軍隊坐鎮。


    穀大用一時半會兒之間動不了京營兵馬,但是他卻可以將自己的心腹派出去啊。


    京城高官權貴林立,有焦芳、王守仁、楊一清等大佬坐鎮還有天子高高在上,穀大用可以施展的餘地不多。


    可是到了地方上,穀大用的話那可是比聖旨要好管用,幾名依附於穀大用,鬱鬱不得誌的軍中將領一個個的被穀大用提拔為一地千戶官。


    關外之地,足足十幾個新立的衛所皆為穀大用的人所占據。


    這些人如果說真的有本事的話,也不可能會在軍中鬱鬱不得誌了,但是這些軍中將領昔日卻是積攢了大量的家財,靠著賄賂穀大用,愣是通過穀大用將自己調離京營。


    一地千戶官那可是真正的土霸王一樣的存在,尤其是眼下朝廷移民實邊之舉,軍政並行,再加上朝廷給這些千戶官放開了極大的權限,可以說有必要的話,這些千戶官甚至可以一言而決,比之那些負責政務的文臣權勢都要大上幾分。


    可想而知,這些本身就沒有什麽能力的軍中敗類到了地方上那還不瘋狂的喝兵血乃至敲詐地方,壓榨百姓啊。


    畢竟那麽多的金銀送給穀大用,他們總是要想方設法的將這些金銀給找回來不是嗎?


    上任不過是短短的一兩個月的功夫而已,這十幾名千戶官愣是將一個個的千戶所的官兵給弄的怨聲載道,乃至於那些實邊的百姓都受不了其盤剝而怨氣衝天。


    終於在不久之前,實邊的百姓實在是受不了這些千戶官的壓迫高舉義旗行造反之事。


    說實話,這些百姓造反皆是烏合之眾,如果說這些千戶官手下的士卒稍稍用心的話,完全可以輕鬆將民亂給平複下去。


    隻可惜,這些千戶官一個個的恨不得將手下的士卒給壓榨幹淨,敲骨吸髓也不過是如此了。


    可想而知,在這種情況下,十幾個千戶所,足足上萬之多的士卒麵對數萬百姓的民亂竟然無法鎮壓。


    亂子越來愈大,終於負責建州三衛的督撫官員壓製不住,消息通過八百裏加急,出現在了天子案前。


    穀大用插手建州三衛的事,朱厚照是知道的,畢竟穀大用插手軍隊這一點朱厚照要是都察覺不到的話,那麽他這位天子也做的太不合適了。


    畢竟不涉及京營,朱厚照也就默許了穀大用的舉動,好歹也是司禮監總管,再加上穀大用對他忠心耿耿,他也沒有想過穀大用掌握了一部分地方軍隊就會對他不利。


    但是朱厚照怎麽都沒有想到穀大用派去的人竟然會鬧出這麽大的亂子來。


    原本數萬人的民亂,如今已經是波及到十幾萬人,甚至剛剛被鎮壓下去的建州三衛的女真人也趁亂跳出來禍亂建州三衛之地。


    貪汙河道款項,致使大河決堤,數十萬百姓傷亡慘重,如今又導致關外民亂,沸反盈天,朱厚照就算是再重情分,也是對穀大用徹底的失望了。


    看著穀大用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朱厚照禁不住道:“穀大用,你可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這會兒心神已經崩潰了的穀大用聽了朱厚照的話,不由的滿懷期望的向著朱厚照道:“陛下啊,老奴對您忠心耿耿,都是楚毅……對,一切都是楚毅,是他在害我啊……”


    不提楚毅也就罷了,這會兒穀大用竟然還敢說是楚毅害他,朱厚照不禁怒道:“你還敢提楚大伴,楚大伴不貪錢財,不戀美色,不擅專權……如此種種,你有哪一點可以同楚大伴相比,哪怕是你有楚大伴一成的能力,朕也不會這般失望。”


    說話之間,朱厚照一揮手向著站在那裏的錢寧道:“錢寧,將穀大用下入詔獄,嚴加看管,等候三司會審,明正典刑。”


    錢寧上前一步,恭敬道:“臣領旨!”


    目光掃過曹少欽、雨化田二人,最後朱厚照向著雨化田道:“雨化田,朕命你將搜集的關於穀大用的罪證轉交刑部,以做佐證!”


    這會兒頗有些失魂落魄的穀大用突然之間聽到天子讓雨化田將其罪證交由刑部,頓時神色為之一變,兩眼通紅,惡狠狠的看向雨化田。說話之間,朱厚照一揮手向著站在那裏的錢寧道:“錢寧,將穀大用下入詔獄,嚴加看管,等候三司會審,明正典刑。”


    錢寧上前一步,恭敬道:“臣領旨!”


    目光掃過曹少欽、雨化田二人,最後朱厚照向著雨化田道:“雨化田,朕命你將搜集的關於穀大用的罪證轉交刑部,以做佐證!”


    這會兒頗有些失魂落魄的穀大用突然之間聽到天子讓雨化田將其罪證交由刑部,頓時神色為之一變,兩眼通紅,惡狠狠的看向雨化田。說話之間,朱厚照一揮手向著站在那裏的錢寧道:“錢寧,將穀大用下入詔獄,嚴加看管,等候三司會審,明正典刑。”


    錢寧上前一步,恭敬道:“臣領旨!”


    目光掃過曹少欽、雨化田二人,最後朱厚照向著雨化田道:“雨化田,朕命你將搜集的關於穀大用的罪證轉交刑部,以做佐證!”


    這會兒頗有些失魂落魄的穀大用突然之間聽到天子讓雨化田將其罪證交由刑部,頓時神色為之一變,兩眼通紅,惡狠狠的看向雨化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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