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中跑出六個人,看衣著正是‘金衣衛’的人。


    “師叔!”梁榭正要動手,被沈仁傑一喊,微微一愣,仔細一看發現最後一人竟是譚興業,當即明白,原來是自己人。


    “快,快。”譚興業滿身是血,呼喊著,三傑忙過去攙扶,將六人帶了過來,除了譚興業其他五人俱為生麵孔,想必是那些營救的掌櫃,譚興業傷的雖重這五人卻隻是一些輕傷。


    “宗......宗老和其他.......其他掌櫃被......被‘金衣衛’衝散了,敵人......敵人......”一句話未說完,便即暈去。


    沈仁傑趕忙施救,又是掐人中又是解開譚興業的衣衫止血,譚興業健碩的胸膛上左一道右一道盡是傷痕,尚有不少鐵片鑲在肉中。


    “沈師兄,師叔交給我吧,你們準備迎戰!”李智傑從沈仁傑手中接過譚興業,不失方寸地吩咐道。


    “嗯。”沈仁傑答應一聲,與張英傑二人縱身躍在樹上,隱藏在樹中。


    ‘唰唰’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十個、二十個、三十個、一百個......


    林子中影影綽綽看到有人在穿梭,梁榭右手搭在刀柄上,隻等敵人再近一些便要拔刀出手,打敵人個措手不及。


    “大大師,我們......趕緊跑啊。”眾掌櫃嚇得麵無血色,其中一人顫聲道。


    不留不去理會他們,閉著眼睛慢慢數著敵人的數量,一百二十個、一百四十個、一百五十個,驀地,不留雙目陡然睜開。隻見一條人影竄出,疾如火,快如風,巍峨如山,出招若龍騰,掌起處一人當即被擊飛,回肘時又是一名大漢被擊潰,肩撞,一人仰天摔倒,腿掃,一人橫身飛起......


    不留如瘋虎,似狂龍,當者立斃,隻一個呼吸間,衝在最前邊的三十人已然屍橫當地。不留足下不停,掌下不停,盡往人最密的地方迎去,刀劍棍棒紛紛砸來,不留不閃,不避,不退,不讓,隻一掌擊去,不論生死成敗,一過招又向另一側衝了過去,雖隻一招但他掌下豈有一合之將,眨眼間又有四十餘人非死即殘。眾掌櫃看得又驚又喜,想不到到了鬼門關的命又算撿回來了。


    敵方一百五十人,本來三十人一組,三十人一組共分為五個組,主攻、包抄、偷襲、配合,防守各司其職,哪曾想不留先發製人,瞬間將其擊散,五組配合頓時瓦解。


    一輪猛攻,敵方死傷過半,不留閃身退回,吸一口氣,一掌擊在一顆大樹之上,‘哢嚓’一聲大樹應聲而倒,不留雙掌平出,將大樹推向敵方,敵方又是一陣騷亂,慌忙縱躍躲閃,樹上譚門三傑弩箭齊發,梁榭一甩手也是十枚暗器打出,大樹,暗器,弩箭,敵人疲於應付,頃刻又死傷三十多人。


    “退後,退後!有埋伏!”為首兩人慌忙喊了起來,眼望著不留狀若魔神,樹上樹蔭當中又隱隱露出幾十人的衣角,眾人哪敢上前,立時後退數步,嚴陣以待。


    “赫麒,金世峰,你們放著‘豹威堂’好好的副堂主不當,卻跑去投靠衛辭筠,這女人心狠手毒想借我們之手除掉你們,你們還死心塌地給她賣命麽?”譚門三傑之一的李智傑趁對方慌亂,喊話道。


    赫麒定了定神,道:“小子,少要挑撥離間,老子闖江湖那會兒你還在你娘肚子裏呢。”語氣雖硬卻是色厲內荏。


    李智傑道:“是麽?據我所知京城‘三幫八派一世家’中的幫眾和弟子最差的就屬‘豹威堂’的了,‘棲鳳樓’的幫眾可沒有諸位這麽不濟事,若我所料不錯,諸位都是前些日子投靠‘棲鳳樓’的‘豹威堂’幫眾吧。”


    “是又怎樣?”金世峰道。


    “事情明擺著的,衛辭筠收買你們趁機對付豹爺和‘四大門神’,霸占了‘豹威堂’的賭坊,可她畢竟信不過你們,更何況養活一百多號飯桶著實要花不少錢,於是派你們來這兒送死,隻要你們死絕了,不但賭坊賺的銀子會全數歸入她的囊中,而且她會趁機向武閹邀功索要不少補償。”李智傑道。


    赫麒微一猶豫道:“小子,想要挑撥你還嫩點,本幫魯執首帶人對付你們另一撥人去了,”


    李智傑猜錯了被揭穿也不生氣,隻搖頭笑了笑道:“有你們這樣的白癡難怪‘豹威堂’會倒。”


    金世峰臉色微變,向身邊赫麒嘀咕了兩句,李智傑趁熱打鐵道:“追幾個受了重傷的人和不會武功的掌櫃用得著你們這麽多人麽,‘金衣衛’分明是知道我們在這裏設了埋伏,派你們先來消耗我們我們的力氣和機關,他們好坐收漁利,不怕你們知道,我們這裏有上百門弩箭,對付你們輕而易舉。”


    金世峰、赫麒頗感為難,不留一出手就已嚇得他們膽戰心驚,總算兩人見過些世麵,打腫臉充胖子尚能撐住點場麵,但叫他們真的動手卻又不敢。二人眼看著樹上露出來的衣衫,敵人埋伏的確不下百人,況且這和尚不知是誰,武功竟如此之高,單單對付這一人怕也不易,再戰下去恐怕無一幸免,當即道:“好,今日就賣譚門一個麵子,撤。”


    “等一等。”不留道。


    “幹......幹什麽。”金赫二人臉色大變,生怕這和尚再度出手,他二人雖也是高手,但在這和尚手下決計無法走上三招兩式。


    “離開京城,否則,死。”


    “......走。”金赫二人強忍發顫的聲音,當即帶著手下撤去。


    “大師,就這麽放了他們?”沈仁傑道。


    不留道:“他們走不了,此刻旱路應已被封,他們要撤走勢必會攪亂局麵,越亂對我們越有利。”


    “萬一他們回去報信怎麽辦?”沈仁傑追問道。


    “臨陣脫逃,回去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啊啊!”正說話間,林中傳來幾聲慘叫,有一人大喝道:“擅退者,死!”緊接著又是乒乒乓乓一陣刀劍相交之聲,當中夾雜著眾人的慘叫聲。


    “大......大師,我們......被......出賣了。”譚興業已醒了過來,有氣無力地道。


    不留似乎沒有多少驚訝,隻點了點頭,向李智傑道:“帶著你師叔和眾位掌櫃的撤,這裏由我們斷後。”


    “是。”李智傑應了一聲,扶著譚興業,帶著幾位掌櫃的向後撤去。


    “殺!”一聲喊,赫麒,金世峰等人去而複返,手下卻隻剩了十幾個,梁榭揮刀欲戰卻被不留一把拉住。


    “在後掠陣,當心有人闖過去對諸掌櫃不利。”一句話未完,不留已衝了出去,一接招兩人當場斃命。


    金色人影閃動,向後急掠而去,梁榭驚覺,足下一扭,旋身躍在半空,淩空轉身揮刀斬去,長刀帶著梁榭身體的重量霸氣揮斬而下,正是‘霸刀訣’的運勁法門。


    ‘乒!’四個人,四柄刀,兩柄架住梁榭的刀,兩柄趁隙上撩斬梁榭手臂,梁榭急忙收刀身子在半空一扭,淩空倒翻回去,左手一揮四支‘落羽錐’已分襲四人。


    那四人一齊揮刀斬落暗器,動作整齊劃一,如行雲流水,梁榭看的暗暗心驚,難怪赫麒他們眨眼間損失了二十多人,光憑這四人接刀接暗器的功力和配合,就非一般江湖人士可比。


    四個人通體上下一色金衣,戴黑色無翅烏紗,著皂靴,四把刀直背弧刃,睚眥刀柄,秀美而鋒銳,又不失威嚴。四刀平舉對著梁榭,無論是角度,高度,或是出刀的距離,四柄刀全無二至,側看去四柄刀猶似一柄。


    ‘嗖!’四把刀刀柄之中同時打出薄如紙的一片鐵片,那鐵片破風而來,霎時一片變為九片,四片變為三十六片彈射而至,變起乍然,碎鐵片中途速度陡增,其小其薄在那樣的速度下肉眼根本無法察覺,梁榭暗覺不好,‘震刀決’運起,護住全身,但聽得叮叮之聲不絕於耳,小腿一痛,繼而肩頭一痛,已被兩片鐵片掃中。同樣的‘百子千孫’暗器竟又生出了變化,無論是速度、力量還是角度都遠非前者可比,僅憑這一點就可知這幾人的的確確是‘金衣衛’中的精英。梁榭甫將鐵片擊落尚未來得及反應,眼前兩道金影閃動,心知不好,不敢倉促硬接忙縱身後躍,落腳處另外兩人一者‘左提撩刀式’,一者‘右提撩刀式’交叉夾擊而至。


    “當!”地一聲響,梁榭淩空反手揮刀,借一彈之力止勢落地,身形一轉,四枚落羽錐旋轉而出,兩人相距過近,忙後躍揮刀斬落暗器,另外兩人相距較遠,刀一揮,便將暗器斬落,梁榭一招迫退四人,手一揚又是八枚‘落羽錐’分為兩波向四人襲去,這一回他使上了‘落羽’手法,暗器先發者後至,後發者先至,快慢相間,欲使敵人判斷錯亂。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四人退避抵擋,八聲響過,合圍之勢頓解,竟是毫發無損,‘呼’,不留退回。


    四人收刀後退,退歸本隊,不與不留交手。


    對麵,十六名‘金衣衛’刀者並排而立,一樣的金衣,一樣的黑色無翅烏紗,一樣的皂靴,十六柄刀直背弧刃,睚眥刀柄,秀美鋒銳,十六人動作整齊、劃一,無有半分偏差,方才與梁榭過招的四人站在十六人中再普通不過,並無絲毫特異之處。


    梁榭頓覺頭大,方才他刀法,暗器用足也未能傷敵分毫,反而自己受了輕傷,這才僅僅隻是四人而已,誰知道似這樣的人‘金衣衛’到底有多少。他偷眼瞧去,更是心驚,滿滿一地死的都是金世峰跟赫麒的人,除了這兩個曾經的副堂主之外,他們帶來的人都已死絕,而‘金衣衛’的屍體卻隻有兩具,反觀不留僧袍上竟多了一道口子,雖未受傷卻也著實令人駭然。


    “和尚,你的名字。”一名‘金衣衛’問道。


    “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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