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雍容華貴的阮貴妃,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已經年近四十的女人,卻如二十年華的少女。隻是看著躺在床榻上的胥顏卓,並沒有慰問傷勢,或者其他的。反而嚴厲地訓斥道,“為何如此疏忽魯莽?護衛暗衛都不帶,你知不知道,你這背後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舅舅早就說過,太子不是那麽簡單,他還有皇後夏家。”


    胥顏卓即使再不耐煩也隻好聽著。又是家族,皇室,從來就不是我。


    貴妃走後,胥顏卓才讓仆人扶著自己來到齊文修養傷的房間。


    齊文修背上受傷,不能躺著。現在正穿著純白色的裏衣,披散著頭發,趴在床上,手裏玩著九連環。突然顯得年輕稚氣許多。


    一點都不像平日裏書生打扮的俊秀書生,更不像是昨天那個以一敵十,強大堅毅的人。他到底有多少麵,他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是自己沒有看見的?


    情不自禁地吸引,想要了解更多,就像現在,即使受傷了,也想過來看上一眼,瞧瞧他在做什麽?


    “王爺來了。”齊文修看到正站在被仆人扶著門前看著自己的人,說道,“你怎麽下地了?”


    胥顏卓讓仆人把椅子擺在床前,扶著自己到椅子上坐下,反問道,“不下地我還能上天不成?”


    “王爺說笑了。”齊文修把自己手上的九連環放在一邊,“王爺有什麽事嗎?”


    胥顏卓把被放在一邊的九連環拿起來,一看,已經解開了。便又搖散了,在手裏把玩。“剛才母妃來了。


    “來看望你的傷勢?”齊文修閑聊道。


    “是就好了。”胥顏卓玩這手裏的九連環,“可惜不是,我母親是家族最忠實的傀儡。”


    齊文修看著低頭的王爺,居然說出這麽孩子氣的話,他說的不是母妃,而是母親,甚至語氣中又怨憤之意。可見他對這母妃是又愛又恨了。“等你強到能掌控家族時,皇妃就不必再受製於人。”


    “談何容易?”胥顏卓抬頭看著齊文修,希望他能幫自己。“幾位長老,還有兩大部門都環環牽製著。”


    齊文修迎著胥顏卓信任的眼神慢慢說道,“王爺要開始培養自己的力量。”


    “怎麽能不被發現。”胥顏卓早就想過這個問題,隻是自己就像那棋盤上的棋子,一目了然。


    齊文修換了個姿勢趴著,“從前王爺是孤身一人,現在王爺有我,有整個度羅門。”


    齊文修看著那像烏龜一樣趴在床上的人,說著這樣人人求之不得的豪言壯語,反差很大,卻分外入心。他如今會這樣趴在床上,不就是因為自己嗎?


    他趴在床上,是因為自己。


    想到這裏,那豔麗的眉眼,便不自覺地染上桃色,卻假裝鎮定問道,“那本王該如何做?”


    “王爺需要有自己的精英軍隊,還需要培養自己的阮氏族人,慢慢的偷梁換柱,侵蝕三大長老,兩大部門,最後變成王爺的阮氏。”


    “精英軍隊,偷梁換柱,把自己的人不斷地安排進阮氏?”胥顏卓明白,這些事情,說的容易,可是要具體實施卻難於登天。就光這養一支軍隊,不被發現都難。


    齊文修自然明白他的思慮,開口道,“這天下之大,某處與世隔絕的偏山僻穀,農民鋤耕,誰會在意。至於錢財物資,王爺隻需要準備好,草民可幫王爺一一落實。”


    確實,畢竟度羅門在江湖會方便許多事。胥顏卓突然覺得這世上就沒有難不倒他的事,有他在,從前冥想不通,沒有路子的事情,都會變得簡單不過,“那此事就勞煩文修了?”


    齊文修沒有反應過來,居然有人直接喚自己的這個名字,不過看著王爺一副親近之意,也不好說什麽,“為王爺分憂,本就是草民職責。”


    “別王爺草民的了。”胥顏卓擺了擺手,“日後你喚我顏卓,我喚你齊修便可。”


    “這不合禮數。”齊文修準備起身。


    胥顏卓按住準備起身的齊文修的手道,“你我之間,這過命的交情,還談什麽禮數。何況本王從不是什麽守禮數的人。”


    泰安王府,胥晟接到探子來報的消息。


    這齊文修為了取得二皇兄的信任,倒真是豁得出去。


    順手燒了消息,出門看到在那裏練劍的少年,招了招手,“過來,今天帶你出去玩。”


    司寇霖收了桃木劍,跟著胥晟去了馬棚,把馬牽出來。經過這段時間,司寇霖已經學會騎馬了,還有一頭他專屬的小紅馬。


    “去哪裏?”司寇霖詢問道,一般都是跟著胥晟在京城偏郊區的地方騎馬玩玩。


    “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咱們也去山中狩獵。”胥晟回道,有件事情也必須要確認一下了。


    “狩獵?”司寇霖對狩獵的影響還停留在司寇國的時候,一大群人拿著彎弓,在山林中狩獵。可這僅僅是兩個人。


    “你一直窩在家裏,不挺無聊?”胥晟騎馬在前,在前麵帶路。不快不慢的騎著,讓司寇霖能跟著上。


    這次去的地方有點遠,還沒有出京城,卻是在京城的最郊區。


    兩個人在一處山腳下聽了下來,胥晟在馬上看著這片狩獵之處,可比不上冥山。這裏是京城裏大官貴族都可以來這裏狩獵的地方。


    “我們今天在這裏狩獵。”胥晟給司寇霖講解到,“裏麵會有各種動物,你如果喜歡,我們可以帶些回去。”


    “啊?”司寇霖不解到,“他們又不是果子,怎麽能說帶走就帶走呢?”


    “那行。”胥晟抽了一鞭子馬,騎在前麵,“可別忘記我們今天是來狩獵的。”


    倒要看看少年是不是真的通靈性。


    司寇霖駕著馬跟在胥晟後麵。


    一直馳騁到半山腰,胥晟突然停了下來,彎弓搭建,瞄準了一叢林處。


    司寇霖跟在胥晟後麵,也停了下來,好奇地看著胥晟在幹什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看到一頭鹿。


    一瞬間,司寇霖看到那頭鹿的眼睛,明顯感覺到,那頭鹿感受到了到了危險,全是恐懼與害怕。


    胥晟正準備開弓,卻突然聽到身後少年阻止的聲音,“不要殺他。”胥晟回頭看了一眼少年。


    司寇霖駕著馬來到胥晟旁邊,“能不能不要殺他?”


    胥晟放下弓箭,正準備向司寇霖詢問原因,卻看到原本躲在叢林裏的那頭鹿居然躍到少年麵前,好像一點都不怕他似的。


    騎在馬上,笑得像精靈一般的孩子,試探著伸手摸了摸鹿頭上的角。摸完便快速地收回了手,側過頭衝著胥晟笑著,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可愛的樣子。


    那頭鹿幾個跳躍便鑽進叢林裏,消失了。


    司寇霖找不到理由來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


    倒是胥晟先開口了,“挺有意思不是嗎?”


    “嗯?”司寇霖想他一定會問自己一些什麽,如果他問,自己就和他說。


    “上次你喝醉了,我就知道了。”胥晟慢慢說道。


    “你知道了?那你不會覺得我奇怪嗎?”司寇霖一臉不可思議,雖然之前也猜想他可能已經知道了,可是這段時間他對自己並沒有疏離自己的樣子。


    胥晟駕著馬靠近他一步,一雙金黃的眸子盯著司寇霖,“你覺得我奇怪嗎?”


    “不,不奇怪。”司寇霖被他眼睛盯著,不敢看他,有些結巴的回答道。


    “那不就成了。”胥晟的眼睛仍然緊緊地盯著他,“怪不怪,隻有我們自己說了算。”


    “好。”司寇霖別開頭,避開他的目光,雪白的皮膚上有一點點紅暈。


    “那走吧。”胥晟帶著司寇霖在這山上馳騁了一圈。期間少年並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胥晟便主動問道,“你在這山上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什麽?”司寇霖不解地反問道,難道不是看到的一樣嗎?


    “無事,隻是覺得無聊罷了。”胥晟下了馬,準備慢慢走一會兒。


    司寇霖也下了馬,心裏一直想著自己該不該說。牽著馬韁,走在胥晟旁邊,看了他一眼,猶豫著說道,“其實我知道有一個地方,他們都喜歡去那裏。”


    “誰?”


    ”就是這裏的動物。“司寇霖解釋道,又像孩子間分享小秘密似地說道,”你想不想去?“


    胥晟停下腳步,看著司寇霖說道,“好。”


    兩人把馬拴在一起,司寇霖便在前麵帶路。開始走的路還好,都是有些人跡的地方,慢慢的就走進了深山處,到處都是荊棘草叢,連路都沒有。


    胥晟隻好在前麵開路,一隻手拿著劍在前麵單開叢林,一隻手握著冒失的孩子。


    走了好久,可是誰也沒有說停。


    胥晟想看看孩子說的奇怪地方,甚至這次來也不是沒有目的,一個是證實他的通靈天性,另一個就是這裏傳說有一處秘境。


    達官貴族年年在此狩獵,可是誰也沒有見過那一處地方,久而久之,都成了傳說罷了。


    但是,木匠翁曾經告訴過他,這秋神山確實有睛蚩潭這一處秘境。


    司寇霖沒有說停,是因為想帶胥晟去看看那個隻有自己可能知道的秘密。


    就像一個孩子迫不及待的願意帶著自己最喜歡,最親近的人去分享自己的秘密。


    走了許久,胥晟感覺自己手裏握著的手突然掙了一下。旁邊的孩子也停下了腳步。


    胥晟停下來,詢問似地看了孩子一眼。


    “到了。”司寇霖抬頭望進胥晟的眼睛裏,第一次強烈的感受到一個地方,就好像自己原本就屬於這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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