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沒有想到的是,在祖父帶著七叔進冥山新人祖墓立舉行儀式的時候,冥山頂整個墓地坍塌了。皇太祖,皇太後,七皇子無一生還。”胥顏卓抬頭看著那峭壁,“那時我還小,才五六歲,跟著母妃還有大軍在冥山墓外等候,卻看到坍塌的冥山頂像一個沸騰的蒸爐,不斷冒出白氣。”


    齊文修吃驚道,“白氣,,,鬼氣?”


    “沒錯,就是鬼氣四溢出來。”胥顏卓回憶道。


    “戚家軍。”齊文修喃喃出聲。


    “嗯,就是戚大將軍去蔚旗山請來了鬼璽,趁著那些鬼氣還未成型,在半年內就全部收服。”胥顏卓記得,自己小的時候,就是想成為像戚大將軍那樣的人物,“那時我真崇拜那殺天下之敵,鎮無形孽鬼的大英雄。隻可惜。。。”


    齊文修低頭看著腳下的萬丈懸崖,過了一會兒才問道,“可惜什麽?”


    “卻在兩年後,戚家卻因鬼怪亂天下之罪被抄了滿門。”胥顏卓也低頭看著腳下懸崖,那時自己不過八歲稚童,卻也知道必然是被陷害的,而且和自己的家族也脫不了幹係。不過其中道道,卻一直沒有弄清楚,因為後來整個家族都將此事列為禁事,不允許任何人再提起。


    而鬼怪亂神之事,更是皇上降旨,不得任何人私究。


    但是到此至今,阮氏仍然在不斷秘密的嚐試圈養小鬼之事。隻是從未成功。


    “鬼怪亂天下。”齊文修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似的,“人心才是天下大亂之根源。”


    “卻是如此。”胥顏卓想著人心難測,不自覺地想把一直壓抑在心裏的東西一吐為快。


    幾百年根基,阮氏族的強大,也是胥顏卓一直被牽製得喘不過氣的原因。阮氏既是自己的後盾,當更是自己的負重。


    “你看我堂堂八顆龍珠王爺,身後是阮氏大家,朝堂之上,壓得太子一頭。可是呢?”胥顏卓看著眼前這書生打扮,卻強不可測的人說道,“我其實活得像阮家的一顆棋子罷了。”


    齊文修轉頭看著這眉目如畫的王爺,驚訝於他居然會對自己說出這些示弱的話,雖然自己早心知肚明,為什麽費盡周折的接近他?太子或王爺從不放在眼裏,隻有阮家,才是真正要解決的。慢聲道,“你和阮家相互依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哼。”胥顏卓自嘲道,“阮氏在朝中可以有十個八個貴妃才人,甚至五個六個皇子公主,連我的替身都養著三五個。哪一天我可能死了,這世間的人,都以為我還好好地活在那裏。”


    齊文修看著胥顏卓那皺著漂亮眉頭,一向風流豔麗的臉上居然滿臉苦澀,柔聲問道,“你怕嗎?”


    “怕?怎麽不怕?”胥顏卓向左邊邁出一小步,稍稍靠近了齊文修,回憶道,“在你十歲時,偶然發現居然有三個孩子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甚至學著你所學的一切,連說話動作都一模一樣。而我卻不敢告訴任何人,我發現了這個秘密。在十幾歲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必須按照他們安排的一步步在走,否則隨時可能被替換掉。而我卻要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傻瓜。”


    胥顏卓感到自己發冷的手被人握緊,被扯著向後退了一步,才醒神過來,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邁出了一步,如果剛才再稍稍邁出一步,便是萬丈深涯。自己居然出神至此,如有不慎,或者身旁之人。。。


    正思慮間,卻突然被人攬在懷裏,被山崖冬風吹得發冷的身體瞬間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背後又一雙大手安撫性性地拍了拍。隻是那溫暖轉瞬即逝,正措手不及,還來不急好好感受。


    眼前這書生便已經放開了自己。


    齊文修放開抱著的人,轉身看著山崖,迎著狂風,混著風聲呼嘯過山崖的破響說道,“我會送你一個你一人的江山。”


    胥顏卓聽到這話,內心一震,看著站在山崖前方人的身影,書生發帶順風上下飛揚,一身淺色長袍迎風獵豔,莫名想從後方抱住他,緊緊地抱住就是自己的了。誰也搶不走,誰也奪不走。


    齊文修感到如芒在背,回頭看到胥顏卓眼中瘋狂彌漫的黑色欲望,怔了一下。


    胥顏卓便立馬收起神色,眼神清明中帶著一抹風流豔色,是動心的顏色。


    兩人離開山崖,騎馬遊獵,欲返回時。


    胥顏卓坐下的馬竟然失心發狂,完全不受控製,馬蹄亂蹦,埋頭直衝。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馬蹄竟然憑空陷進地裏,千鈞一發之際,踏馬躍身,在空中翻了一圈才落在地上。


    可腳上才剛碰地,四周便射來無數之利箭,胥顏卓措手不及,幸好齊文修躍到身前,從腰間掏出軟劍,將利劍阻隔在外。


    胥顏卓這才反應過來,有人埋伏。居然有人剛在這皇家重地的有獵場埋伏。想來也知道是太子狗急跳牆,隻是自己居然疏忽了。


    齊文修一邊擋著亂箭,一邊與胥顏卓邊且戰且退,退到一顆大樹後。


    黑衣殺手訓練有素地從四周包抄過來。


    胥顏卓看著眼前的境況,兩個人要麵對這二三十個殺手,各個都是頂尖殺手,根本就沒有勝算的可能。


    隻是令胥顏卓沒有想到的是,齊文修居然武藝如此高強,平日裏看他一副書生打扮,以為一般。如今一見,卻能以一敵十。隻是自己卻脫了後腿。


    正在分神之際,腿部卻被偷襲豁開了一個口子。


    齊文修看到胥顏卓腿部受傷,無力跪在地上,連忙上前,隔開那正要劈上胥顏卓頭頂的長刀。攔腰抱起胥顏卓便飛身上馬,也顧不得那倉促之間被人在後背劃了一刀。


    幸好這馬是千挑萬選的好馬,而且這冥山上草木叢生,樹木茂盛,地勢險峻。


    沿著蜿蜒小道跑去,齊文修一邊駕著馬,一邊動作迅速地,順手折了一根樹枝,脫下外袍,將樹枝插在馬鞍上固定住,將外袍掛在樹枝上打了個結。


    在一僻靜處,便攔腰抱著胥顏卓滾下馬,自己的背部著地,翻了一圈,便手腳利落的將人甩到背上,瞬間鑽進叢林深處。


    過了一會兒,後麵的黑衣人都追著馬的聲音飛掠而過。


    齊文修這才背著人,在叢林中快速移動,準備找地方藏起來。


    趴在齊文修背上的胥顏卓才發現自己的手居然是濕濕黏黏的,一看居然全是血,這才低頭看到,這背著自己在快速逃跑的人,背上已經全是一片鮮紅。“你受傷了?”


    “無妨。”齊文修含糊答道,那準確的判斷力和迅猛的行動力,一點都看不出來居然已經背後鮮血滿背,而且還背著一個人。


    一向以自己的命最為重要的王爺居然會說出,“放我下來吧,我自己會走。”


    “別說話。”齊文修低聲說道,背著人躬身在草叢裏,一動不動。


    原來有黑衣人返回來這邊。


    等黑衣人過去以後,齊文修才背著胥顏卓快速移動。終於找到一處四周遮擋易守難攻之地。


    齊文修這才把胥顏卓放下來,背後的刀傷已然豁開,淺色的長袍已經染滿了鮮紅的血色。


    “快,我給你包紮。”胥顏卓一落地,便顧不上自己腿上的傷,從懷裏掏出也瓷瓶,準備給齊文修包紮傷口。


    “小傷無妨。”齊文修說著就把胥顏卓抱到一處石頭上坐好。抽出他手中的瓷瓶,蹲下身,挽起他的褲腳,沿著那小腿上,皮開肉綻的刀口,倒上藥粉,順手撕了衣袍一邊,給他包紮好,才好生將褲腳放下。坐在一邊,將藥粉遞給身後的人。


    胥顏卓接過瓷瓶,小心翼翼地將那染血的衣袍脫下,看到那寬闊漂亮的背上,居然自上而下被豁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皮開肉綻,如果再用力一些。


    如此重的傷,他居然一聲不吭地背著自己跑了那麽久,自己是壓在傷口的哪裏?這裏,又或是這裏?手情不自禁地觸到那寬闊背上的肌膚。


    “看什麽?”齊文修覺得後背有些癢,提醒道。


    胥顏卓這才手腳利落的給傷口倒上藥粉,卻不知道要怎麽包紮,撕了衣袍的邊,笨手笨腳地想把衣袍唱過他的胸前,卻不知道該怎麽比劃好。


    齊文修看著這個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尊貴王爺,現在也有這麽笨拙的時候。想來是從來沒有幫人包紮過傷口。提醒示意道,“左邊肩上繞上來,右邊腋下穿過去。”


    “知道。”胥顏卓站在齊文修背後,笨拙地左手將布條繞到他胸前,準備右手結果布條,卻發現自己這樣好像從背後抱著他,距離那樣近,臉甚至能碰到他頭上的發絲,癢癢的。


    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包紮好後,胥顏卓發了信號,通知自己的暗衛過來。


    兩個人在暗衛的護送下,才下了冥山,回到府邸。胥顏卓好說歹說,才讓齊文修同意一同回瑞王府養傷。


    次日,阮貴妃便得知胥顏卓受傷一事,來到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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