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寂靜的診療室裏,聽得見秒針移動的聲音,藤原琪了望著時鍾,發現時間已經到了,她嘴角泛起冷笑。


    「十二點,吃飯時間,安小姐沒來!」


    岡崎泉並不意外,隻道:「我很佩服她的勇氣。」


    「你想怎麽做?」


    「你說呢?」他彎起唇,泛起詭異的笑容。


    藤原琪子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邊搖頭歎道:「再怎麽說人家也是個小姑娘,我不管你和她之間存在的交易到底是什麽?隻不過這種事,攤在陽光底下畢竟不光彩,對你和她部不好。」說完,藤原琪子又歎了門氣,之後離開了診療室。


    他當然不會作繭自縛地結束前程,隻不過,她有膽量違逆他,就必須承受一些懲罰。


    正當他思索著該以何種方式處罰她的同時,響起的敲門聲令他微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隻需腳步聲,他就可以清楚的分辨來者。


    「居人?」岡崎泉正視高大英挺的來者,那人正優雅地摘下墨鏡,清冷的眸中隱藏著淡淡的笑意。


    岡崎泉狐疑地看著這位好友前所未見的改變,煉居人以往一貫冷漠的神情裏,正散發著濃鬱的幸福味道。


    煉居人什麽話都沒說,先是遞了張紅帖,等待岡崎泉的反應。


    岡崎泉打開紅帖,繼上次收到帖子已過了三年,那是「-鷹流」的大日子,轟動了整個日本,更引起-鷹流內部的一陣騷動。


    「你……你要結婚?」岡崎泉訝異得差點結巴,彷佛受到相當大的打擊。


    煉居人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因為來到這裏之前,他先後拜訪了幾個好友,除了主君的祝福之外,朋友們和岡崎泉一般的難以置信。


    「是。」煉居人十分肯定的頷首。


    岡崎泉直覺地想到一個可能性,「你是被伯母逼婚?」


    「除了主君,沒有人可以逼我做任何事。」


    「可,可是……」岡崎泉難以理解他的決定,「除了逼婚,我想不出有什麽理由可以讓你步入禮室。」


    煉居人意味深遠地笑道:「泉,有些事得親身經曆才知道。」


    見到陳居人眼中的訊息,岡崎泉感覺到熟悉,那是與三年前主君誓言娶夫人為妻時相同的眼神。


    「你不近女色,怎麽會……」


    「她是個奇跡。」煉居人隻能這般形容他那獨一無二的妻子,「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奇跡,隻是看你要不要去發掘。」


    「奇跡?」岡崎泉不甚苟同,「這麽容易陷入愛情,也證明很快就會失去。」


    「那是玩弄,我的不同。」煉居人凝視喜帖上的名字,誠摯地說:「我娶她,是打算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和她相守。婚前,可以隻談愛情,一旦成為夫妻,我會永遠疼她、照顧她。」


    聞言,岡崎泉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們之間,從來不談這些事,這個話題讓他不自在。


    「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


    煉居人若有所思的接口:「因為你不懂。」


    岡崎泉眯起了眼,他的嘲諷意味十分明顯,這又是另一項改變。


    「我還記得不久以前,你和我們一樣鄙視女人,怎麽?別跟我說愛情改變了你,這讓我覺得-心。」


    「我一樣鄙視,隻不過是除了她以外。」


    岡崎泉冷哼,顯示了他還是不能苟同他的話,將紅帖丟人抽屜裏,他麵無表情的說道:「我不說祝福,但你的婚禮,我會去。」


    「謝謝。」煉居人有禮的鞠了個躬。


    岡崎泉緊抿著嘴,若有所思的凝視時鍾,在煉居人即將走出診療室的時候,他靜靜地開口問道:「居人,愛——是什麽感覺?」


    煉居人睇著岡崎泉的側麵,有些意外地挑眉,但他仍露出愉悅的笑容回答:「見過主君和夫人之間的相處,加上你的知識,我以為你應該懂得比我多,」


    愛情,是-鷹流裏每個人都敬謝不敏的話題,盡管主君樹立了好榜樣,但堅持傳統的忍者們,還是唾棄愛情。


    岡崎泉扶著下巴輕笑,「女人是麻煩,這是千古不變的事實。我隻是不懂,為什麽你可以把愛用在女人身上?」


    「相處是產生愛的必要條件,隻不過,愛情是互相的。我認為愛不一定隻用在女人身上,如果你仍嫌女人太麻煩,我建議你去找個男人,同性之愛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煉居人很難得的給予建議,因為他體會了愛情,也樂於分享。


    以岡崎泉外柔內剛的性子,相信可以吸引許多男性友人。


    岡崎泉顯然對他的建議十分不讚同,他橫了他一眼。當然,這也是煉居人意料中的結果。


    就在此時,安淩寧像風一樣的衝進岡崎泉的診療室,她趕緊關上門,鬆了口氣地攤在地上。


    岡畸泉皺眉地看著時間,不甚滿意地搖頭,「你遲到了。」


    斷而,打量她的模樣,隻能用淒慘落魄形容,她的上衣有被撕裂的痕跡,牛仔褲破了,頭發亂七八糟地披散著,連她的臉都看不清楚。


    也許她正瞪著他,但發絲遮住了她的眼。


    她沒好氣地將便當盒往他桌上一扔,然後直接往診療床上一躺。她不想說話,因為她很累。


    早上走出診療室時,她如臨大敵的麵對一群圍靠過來的人牆,還來不及反應,推擠的人潮便將她淹沒,她在眾人紛亂的腳下找到了出路,終於逃離了這個地方。


    可是再次造訪,同樣的事又發生了,她的頭發差點被扯斷,像經過二次大戰一樣,她全身酸疼。


    岡崎泉暫且把她撒在一旁,因為眼前有個人正玩味的瞧著他。


    煉居人偏了偏頭,眼中有著一絲了然。


    岡崎泉皺眉,不客氣的開口製止煉居人必定錯誤的猜測:「別瞎猜!」


    「我以為你會想和她一同研究這個課題?」


    身為醫生的岡畸泉,不論做什麽事都不放棄任何實驗機會,隻有女人,他從不研究。


    「我不做浪費精神體力的事。」岡崎泉輕蔑地說著。


    煉居人聳了聳肩,走出了診療室,可是他的表情顯示他並不苟同岡畸泉。


    門關起的刹那,岡崎泉回身瞪著床上的安淩寧,她呈大字型的躺在診療床上,狼狽的摸樣盡收眼底。


    清晰可見的瘀青呈現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他仔細的審視她破損的衣服,還有洞口的傷痕,覺得不可思議。


    嫉妒心可以使人失去了理智嗎?他一直對此存疑。在看到「-鷹流」內的至交好友為女人瘋狂時,他更不解,那種無知的生物能帶給男人什麽幫助?她們又能改變什麽?


    在她身上,岡崎泉隻看到令他更憎惡女人的理由。


    感覺到她平穩的鼻息,他撥開她的亂發。她又睡著了!也許是經過二場激戰,她累了。


    不過,在她清秀的鵝蛋臉上,多了幾道傷痕,她微張著嘴,就隻差沒有流口水了。


    這是一個極差的睡相,但卻讓他的心怦然一動,他居然覺得她……可愛?


    忽然,她一個翻身,壓住了他的手,似乎感到不甚舒適,她伸手一摸,將他的手抱在臉頰之下,嘴裏呢嘀著:豆皮,不要……睡床上……」


    豆皮?這是外號,還是人名?


    答案在她連續叨叨念念了一連串奇怪的名字後,終於揭曉,他想起她是個與寵物為伍的女人,那些名字,當然是寵物的名字。


    他以醫生的立場判斷,除了昨天他利用穴道的按壓讓她迅速入眠之外,她每日看來都是如此的睡眠方式,那麽,她的睡眠品質未免太差。


    「王八蛋!」發出怒吼後,翻了個身,仍然沉睡的她斷斷續續的說著:「仗著自己有錢……條件好……了不超哦!我……也想賺大錢……回台灣哪……」


    台灣?他似乎聽到一個有趣的地名,不過,在睡夢中坦白-切的人更讓他覺得有趣。


    「但……大學畢業我就待在……醫院病曆室……領死薪水……又不像你……醫生……又有才華……」


    醫院?她也在醫院工作?他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興奮,原來她是同事?


    凝視桌上的便當盒,他對那一層的鐵質便當盒起疑,打開盒子,家常小菜整齊的排放著,可猜出這並不是買來的,而是她自己做的。


    淺嚐一口,驚覺它們的美味,更意外她驚人的手藝,令他停不下手上的筷子,不由自主地大啖美食。


    寂靜的空間裏,她細微的鼾聲和夢話變得特別清晰,他下需要多費精神,軍從她無意中吐露的事情,他已大略的了解這個人了。


    她太單純,也將這一點表現在她的行為上。


    安淩寧一個翻身後,從床上摔了下來。


    「哎喲!」她撫著摔疼的地方大叫,從散亂的發間看出來,她察覺到他的笑意。


    她突然恢複了神智,連忙從地板上站了起來,沒好氣的問:「我已經完成你交代的第一件事,接下來呢?」


    「你做的?」他答非所問,指著桌上的便當盒。


    她本能的收拾著空便當盒,在解決房租和寵物們的飲食問題之後,她路過了超市,打量手上的鈔票,她臨時起意親自下廚。


    「我想存一點錢。」她坦言,好下容易有了一筆錢,她必須為不時之需打算,「再加上接近中午,外麵的餐館都要排隊等上好久,我一直覺得日本人排隊的習慣很好,可是我想盡快回來……不好吃嗎?」


    他攤開雙手,覺得她的問題很多餘。


    「我有味覺,不好吃的東西我會剩下。」


    「真的?」她興奮的笑著,有著被稱讚的喜悅。「我還是第一次做菜給自己以外的人吃呢!其實我很喜歡做些小吃,炒和鹵是我的專長。還仃煲湯……


    「走吧!」岡崎泉的身影不知在何時已站在門邊,不客氣的打斷她逐漸興奮的敘述。


    她僵住了嘴角,對他的冷淡反應不過來。


    似乎不喜歡重複的陳述命令,他眯起了銳利的雙眼,再次開口時,語氣粗重而不悅。


    「還站著做什麽。」


    「你是要叫找做第二件事嗎?」


    他挑眉,斜睨了她一眼:「我還在想。」


    「那你就沒有資格這樣命令我吧?」她瞥了一眼時間,歎了口氣,離值班的時間隻剩半個小時,她確實該走了。


    「我隻是提醒你回到病曆室的時間。」


    她一愣,有些驚恐,她不記得她曾經告訴過他這件事。


    他難得好心的提醒她;「你的夢話太多,還有,除非有我的命令,你不要擅自做主。」


    「擅自做主?」她從驚愕中清醒,感到有些泄氣。這個大男人是沙文主義的實行者,使她打從心底感到寒冷。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配合他自傲的大男人行為,隻能悔恨自己的把柄落在他手上,她知道他不會體諒她的苦處。


    「我等門外的人散得差不多再出去。」她不想再麵對那些無理取鬧的人,更不想身上再多幾處瘀血。


    她打量著身上的衣服,慶幸醫院裏還有備用製服可以換,她的模樣至少不會太難看。


    「你幹嘛。」


    她因他突然摟住自己的腰而驚叫。


    「陪我走一走。」他淡淡地答。


    走一走?她不解的搖頭。「我為什麽要陪你?」


    他凝視著她一頭亂發,準備進行計畫,他認為時機成熟,可是,他卻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掙紮。


    「這是第二件事——做我的女朋友。」


    這一次,她完完全全的愣住了,愕然的驚叫哽在喉嚨,腦袋像是停止了運作。


    他剛才好像說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在人前,我需要一個女友。」他補充道,不想造成她的誤解。「站在醫生和醫院的立場,門外的那些人造成了大家的困擾,我需要一個人來假冒我的女友,好讓她們死心。」


    「啊?」她愈聽愈胡塗,也覺得他的精神肯定不太正常,「你說什麽?假冒的女友?」


    「總言而之,你充當我的女友,私底下我們各過各的生活、互不幹涉,直到門診人數恢複正常為止。」


    「等等!你的意思是要我當箭靶?冒牌的?」她有著不被尊重的屈辱,雖然大排長龍等著叫他老公的人數也數不清,她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光榮。


    「為什麽選上找?我下想再經曆那種被人莫名其妙圍攻、撕破衣服的事。」


    「因為你合格。」他相信她和他之間沒有感情,彼此可以很乾脆地劃清界線,這件事結束後,他們兩個人應該都不會想再見到對方。


    「合格?」這是什麽意思?


    他沒來由的煩躁起來,太多的解釋惹得他心煩意亂,這是他的決定,可心中莫名的壓力卻令他無端地不悅。


    「總之,以女人來解決女人的問題是理所當然的,這是利益交換,你必須這麽做!」


    「可是……」她心中是百般的不原意,她不解為何老是莫名其妙地被牽著鼻子走,為什麽做的都是一些不利自己的事?


    「我怎麽說,你就怎麽做。」他突然板著臉,不耐地低吼:「快點換上衣服,廢話少說!」


    她不服氣的皺著眉頭,憤怒地反抗道:「你為什麽不把話說清楚?用我這個冒牌貨去欺騙大眾就是個好方法嗎?會達到你想要的效果嗎?這些你都無法肯定吧!我告訴你,我可以肯定一件事,就是我的下場會很難看!我沒有三頭六臂,更不會打架,沒有資格去應付外麵那些恐怖的岡崎迷。」


    「人個為己,天誅地滅。」他坦言,他是自私的,隻為自己而活。


    「你——」她瞪著他迷人的臉上那抹微笑,打從心底感到疲憊,她愈來愈覺得他的心思異於常人,他雖然是醫生,但是他明顯缺乏同情心,而且還是針對她。


    為什麽?她不解,除了兩人的利益交換,他始終讓她迷惑,讓她愈來愈想探究他的神秘,相他所有行為的動機。


    好吧!就算是她對他有著好奇心,也自認倒楣了,看來她不答應也不行。再則,他已經決定的事,她反抗也沒用,這是她目前唯一了解的。


    所以,她隻好忍耐,忍耐到這三件事結束之後,她和他之間再無瓜葛的那一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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