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升拚命點頭,“厲兄,羽林軍能否在軍門聽用?我想跟羊將軍!”


    “拉倒吧!老子打一輩子仗,頭回這麽痛快,還輪到你?”厲全吹胡子瞪眼生怕跑了差事。


    ……


    普齊軍先鋒大將兩側站著一老一少,也是普齊軍裝束,百丈內親衛近不了身,被一層無形的光罩阻擋。


    “痛快點,說還是不說……”羊長老有些不耐。


    “不說!”將軍回答得斬釘截鐵。


    “將軍可是叫司徒普度?聽聞精通佛法,本將軍願與你辯經!”


    “哦……楚嶽國將軍也識佛經?”司徒將軍滿眼的不屑。


    “我乃楚嶽國了然禪師的關門弟子,若是輸了,老子在離水城外列陣,絕不做縮頭烏龜!”羊長老決定以卵擊石。


    “侍佛之人不打誑語,你確定?”將軍有些猶豫。


    “我若說謊,甘願墜修羅地獄!”李塵楓有點想念修羅女了。


    “普齊國以佛法立國,卻幹些屠殺百姓的惡事,放過百姓,也是件萬家生佛的善事,你輸了,給百姓三個時辰逃生!”


    “來人,傳令下去,整軍戒備,不得追殺百姓……違令者斬!”將軍大聲命令。


    “下馬!老子辯不死你!”李塵楓大刺刺下馬,盤膝而坐。


    薛長老看得有些發懵,司徒普度名聞天下的大將,竟癡迷佛法至此,到底被羊長老鑽了空子,就不知道這小子能堅持多久?


    誰知,兩人竟鬥得難解難分,司徒普度各種經文隨口拈來,口吐蓮花,辯經中直如佛陀降臨宣講,李塵楓卻平淡如水,從故事中引出佛意,辯經明意,隻重佛心並不在意經文本身,儒家道家的經義也揉和在其中,意義悠長。


    要說講故事,天下大概沒有幾人是李塵楓的對手,大量的故事連佛經都未收錄,從他身邊越圍越多的軍士就能看得出來,沉吟的,大悟的,痛苦的,歡喜的不一而足,就連不懂佛法的薛長老也漸漸入了迷。


    佛法靠的是“悟”,而非背誦釋義,每個人心中的佛法都不一樣,司徒普度的佛法是自己的佛法,李塵楓的佛法卻是人人的佛法。


    漸漸的司徒普度不再是辨,而是在求教,李塵楓並不直接回答,而是用一個又一個故事來作答,至於其中之義全憑各人感悟,這與每個人的身世、經曆、地位有著直接的關係,各人的感悟也各有不同。


    終於一聲長歎,司徒普度長身而立,深深一拜,軍甲墜地,手中刀寒光一閃,削發為僧,絕塵而去……


    “殺人如麻,篤信佛法以求心安,卻隻知其形而不知其義,吾隨佛心而去,遠離凡塵……”


    薛長老望著羊長老,“你好象玩得有點大?”


    “多久?”李塵楓點頭。


    “四個時辰!”


    “走吧!”


    兩人上馬向離水城而去,留下普齊軍癡癡地看著“佛陀”漸遠,滿腦袋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小子,我聽過了然禪師弘揚佛法……沒你講的透徹!”


    “知道,他沒我會講故事,挺可憐的……”


    “……你……能謙虛點不?”


    “他救過百萬人嗎?”


    “嗯……確實挺可憐的。”


    “可你殺了不少人……”


    “剛才放下刀了,比他成佛快!”


    ……


    清晨,一夜的喧囂終於掩去,厲老夫人走出營帳,看著不遠處臥在帳前的青狼,不由地揺了揺頭,就不知道那小子清醒了還記不記得昨日的荒唐事?青兒的淚跡未幹,顯然一夜流淚。


    “老夫人,羊長老留有一封書信,讓今日一早交給您。”一名軍門的弟子將信呈上。


    “這小子該不是跑了吧?”厲老夫人一驚,連忙接過信拆開觀看。


    隻見她眉頭緊鎖,時而放開,時而又焦慮皺起,終於道:“來人,整軍出發,向孤山城開進!”


    援軍什麽人都有,偏偏當過兵的少,要整軍可不是一般的慢,厲夫人隻能按下焦急靜靜等待。


    羊將軍連夜進城,與十萬義軍共商大計的消息,終於讓援軍開動了,隨著離孤山城越近,大戰的肅煞氣氛陡然降臨,一隊隊軍士奔向各自的戰位,就連城中的青壯男子甚至是婦孺都在幫大軍備戰,拋石機、一罐罐火油等物資也向北城運去……


    援軍一進南門,早有數位偏將等在那裏。


    “如今城中缺人,羊將軍已將各位義士的情形說了,請諸位隨我等加強城防。”一名領頭的喊道。


    “雄義山的眾位英雄,請隨王偏將鎮守東門。”


    雄義山的頭領高聲應是麵露喜色,防守的重任交給自己,顯然與羊長老那一頓酒沒白喝!


    “芳草戲社、悅和商隊不識戰陣,隨趙偏將到糧草營聽用。”


    ……


    接著眾人被一隊隊帶走協防孤山城,五萬之眾隻剩下不到一萬,這些人哀聲歎氣,得不到軍中的重視讓人有些心灰意冷,被那名偏將引著繼續向前行去。


    不久一幹人被帶到北門的城頭,石信老將軍迎麵而來,拱手道:“有勞方大儒、厲老夫人了!”


    “可都能確認?”厲老夫人心如貓抓,連客套話都來不及說了。


    石信老將軍點頭道:“那小子要不說,還不覺得什麽,如今再看真是滿滿的破綻,老夫都覺臊得慌!”


    厲老夫人歎了一聲沒有說話。


    方大儒疑惑道:“你們打的什麽機風?”


    厲老夫人恨恨道:“剛才帶走的那些人都是普齊國的內應和探子!”


    方大儒毫不驚訝,笑道:“那小子心細如發,昨日主動碰過酒的都沒跑,也就厲老夫人的青兒沒事,他看向青兒的眼神有那麽一瞬清徹透亮,老夫就知道他在裝。再說了,弄了幾個老兵圍著我聽教卻毫無誠意,老夫就知會有這一出!”


    厲老夫人、石信老將軍慚愧,幾名女將張大了檀口,麵色紅暈……


    眾人看向城內,隻見各處已漸次發動。


    雄義山兩千投誠的劫匪,剛轉過城牆拐角,迎麵兩隊裂雲弩手就勁射而至,連刀都沒有抽出就全軍覆沒,每人連中數箭……


    戲社商隊的人剛將麻包扛起往大車上裝,就遭裂雲弩勁射,倒地斃命……


    縣衙內、高牆大院、各類倉庫都上演著類似的一幕,每次幾百上千的人被殺,都是裂雲弩的不間斷發射,根本不給探子和內應任何逃生的機會,顯然都憋著勁一試新的射法。


    城頭上剩下不到一萬人的援軍驚訝地看著,卻不知身後已悄悄站滿了軍士,數十名被綁縛雙手的人在認人,不斷有人被拎出捆了。


    ……


    石信老將軍向剩下的八千餘人一揖道:“諸位才是真心為國,羊將軍又豈能讓你等犯險,隻需在城外照應下逃回的難民已是功德無量!”


    直到此時眾人才將狂跳的心髒安撫下來。


    厲老夫人疑惑道:“我們不該前往離水城嗎?那裏才需要支應?”


    石信老將軍道:“前麵數城全部放棄,孤山城也隻做難民收容,最終也是唯一的防禦就在大小孤山!”


    厲老夫人、方大儒一臉愕然,深深的的憂慮瞬間布滿風霜的老臉……


    ……


    厲全、林允升率軍衝進離水城,就見離水縣丞正領著衙差等候在那裏,給眾人換上馱滿弩箭的新坐騎,軍士們忙著上弦裝箭,厲林二人和縣丞上到了城頭。


    隻見潮水般的難民向這裏湧來,最快的終於穿城而過,如洪水般泄去,城南又集聚了數萬輛大車和無數的馬匹,趕車的卻已是離水、順平兩城的民壯,其中居然還有女子。


    厲全問道:“張縣丞,這些大車也是羊將軍讓你找來的?”


    “是,羊將軍許諾,過得大小孤山,車上每一人就給三兩銀子,老人五兩,好胳膊好腿的男子倒扣三兩。”張縣丞笑道。


    “他們能信?官府說話可不太靈?”厲全懷疑道。


    張縣丞道:“他們信銀兩就成,票號商號先付了十兩定金,在大小孤山後驗貨……不,驗人!”


    “那些往馬上拽的怎麽回事?該不會也有錢給吧?”林允升驚奇道。


    “有,每人四兩,你沒見有些馬主在地上跑嗎?能多賺點……”張縣丞豔羨道。


    “那啥……背著跑的未必是自家人吧?”厲全乍舌道。


    “十五兩!這邊差事一了,差役也準備一人背一個回去,老人最搶手,孩童這會兒也都搶光了,隻剩下瘦弱的成年人,不過倒能再牽一個……”


    林允升皺眉道:“還是有漏洞可鑽,車上的下來背人能賺得差價!”


    張縣丞大怒:“將軍說得哪裏話來?我郡民風純樸,豈會幹那種勾當?”


    說罷拂袖而去,家裏幾輛大車早就拉人走了,就給自己留下匹老馬,但願能坐下四個瘦子……


    厲全埋怨道:“林校尉,別淨拿京城裏的破事惡心人,此地百姓錢都掙到明處,決不昧良心,張縣丞這也是幹完差事才接幾……五個人走的……”


    看著張縣丞在馬上裝上貨架,一邊兩人中間一人的坐著,厲全停下嘴來,眼睛發直。


    “肯定是羊將軍給出的主意!”林允升篤定道。


    數個時辰後,離水城北門已是杳無人跡,難民就是奔跑的銀兩,此時都被掂記走了,隻剩下厲全和林允升嚼著肉幹和幹糧,焦急地等待羊將軍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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