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抬高射角的弩箭,裂空而至,發泄完的赤膊軍士剛想撤離,便被大片射殺倒地,幸好有些軍士躲避得有了經驗,鑽到馬腹底下逃生,才免去一死,寒冷加驚嚇,有些人已是瑟瑟發抖……


    領軍大將終於醒悟過來,如果重甲軍一上來就全速衝鋒,雖會有大量兵馬因陷馬坑而死,但死傷也不會像現在這麽大,他又命數千人卸甲在後準備,嚴令前軍棄馬,排成一隊隊,步行前出至陷馬坑邊緣,利用密不透風的隊型,將赤膊軍士保護起來……


    赤膊軍士左手持盾防備箭矢的拋射,右手則持馬刀將赤狼軍戰死馬匹的腿砍下,向陷馬坑全力拋出,以將其遮蓋。


    而後重甲軍前鋒再次前行,超越馬腿覆蓋的陷馬坑,繼續擋住鎮威軍的弩箭,後麵赤膊軍士繼續拋出馬腿遮蓋陷馬坑。


    如此一來,戰場情勢立時大變,兩柱香的時間不到,重甲軍已經將陷馬坑遮蓋到了中間區域。


    裂雲弩除個別射入重甲軍前鋒的雙眼,令其當場斃命外,其餘的箭矢全部被重甲擋住墜地,此時的裂雲弩終於失去了作用……


    螭龍軍那邊氣氛立時壓抑起來,馬上將要直麵重甲軍長戟的劈砍,決定生死的時刻終於來臨,全軍都不約而同地望向羊群。


    羊群緊皺雙眉,隨著重甲軍前鋒的推進,前軍與中軍的距離已經拉開,提起馬速的重甲軍,其恐怖威力將再也無法阻擋。


    “弩兵,全部後撤到第二防線……”


    羊群不再猶豫,果斷命令撤退,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待他率軍退入第二防線時,重甲軍終於將麵前的陷馬坑全部遮蓋填滿……


    重甲軍步行的前鋒,徐徐向兩邊讓開,露出了已列陣完畢的重甲騎兵。


    領軍大將長戟一揮,“全軍,殺!一個不留……”


    重甲軍激發出滿腔的怒火,帶著不盡的屈辱,全速向螭龍軍衝殺過來,要用敵人的鮮血衝刷彌天的羞憤,順利地衝過陷馬坑,馬速再次一提,向螭龍軍第二道防線殺來……


    隻聽見“哢嚓”聲不斷響起,大批戰馬被陷馬坑別斷馬腿……


    重甲軍已殺出血性,不顧死傷,全力衝殺,自身倒地,也要為後軍鋪平進攻的道路,前赴後繼,至死方休……


    隨著陷馬坑逐漸失去作用,羊群命令螭龍軍退向第三道防線,雙方陷入了苦戰,逐道防線的爭奪與防守……


    時間緩慢地走著,終於等來了崖頂和穀口兩聲鳴鏑的破空尖嘯。


    羊群抬起赤紅的雙目,仰天大笑。


    “重甲軍的末日到了,螭龍軍威武……”隨即也將兩支鳴鏑射向了天空。


    領軍大將聽到鳴鏑聲,立知不妙,可是還不待反應,就見崖頂上砸下一根根三尺長的樹樁,轉眼間遮敝了狹窄的天空……


    重甲軍避無可避,被大片大片砸倒,尤其是中軍與前軍的結合部被重點照顧,一柱香不到,中軍的進攻路線,就被樹樁完全阻斷……


    “全軍,撤出峽穀!”


    領軍大將高喊,此時一切思考都是多餘的,任誰都知道敵軍接下來要做什麽。


    可是一切都遲了,穀口在同一時間也被樹樁遮斷,緊接著漫天的陶罐飛落下來,砸在樹樁上摔得粉碎,大量液體飛濺。


    “火油,是火油……”


    重甲軍絕望地吼叫,可是沒有得到憐憫,隨著一支支火把的墜落,火光衝天而起,將穀中映得如此時的殘陽般鮮紅。


    軍民將兩頭阻斷後,又開始向中間投擲大批的樹樁,重甲軍被砸得骨斷筋折……


    臨死的重甲軍卻鬆了一口氣,等待未死之人的命運會更加的淒慘!


    火油再次濺落,終於將兩頭連接在一起,瘋狂地燃燒……火海中人喊馬嘶,慘烈無比……


    曹力在崖頂仰天大笑。


    “重甲軍……你們也有今天,兄弟們,我們給你報仇了……”


    原來,當秦之眾率領數千民伕,背著大斧和一個個陶罐上到山頂時,曹力還不明所以,待看到羊群的信時,才恍然大悟。


    狂喜之下,命螭龍軍一起砍伐樹木,並將樹木砍成三尺長的一截樹樁,以便每人剛好能將一截樹樁舉起投下,既能準確砸中重甲軍,又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投出最多的樹樁。


    可是砍伐樹木費時費力,不得已,曹力又將邱義守衛山口的兩千名螭龍軍,也調了上來,為防重甲軍察覺,也隻在山頂內側砍伐,直到將山頂一側堆滿了樹樁,這才向羊群射出了鳴鏑。


    漫長的一天,隻在等待射向雲霄的那聲鳴鏑的嘶吼……


    領軍大將一直在中軍指揮,火起前被親兵拚死送了出來,此時是悲憤欲絕,如此血海深仇,一定要向穀中的螭龍軍索還,不死不休……


    他決然地拉下麵甲,手持長戟,縱馬向羊群的方向殺去,這時與螭龍軍接戰的重甲軍,傷亡慘重,尚有六千餘人……


    羊群在火起時,就將全軍撤到第四道防線後戒備,因此傷亡沒有繼續擴大,盡管如此也有五百餘名軍士先後戰死。


    領軍大將指揮著重甲軍不顧傷亡,狠厲衝陣,終於一頭紮進第四道防線……


    然而,熟悉的“哢嚓”聲沒有響起,重甲軍卻如同撞到一堵巨牆,人馬立時被撞翻拋飛出去……


    隻見第四道防線不再是陷馬坑,而是一排排三尺高的樹樁林立在麵前。


    重甲軍的前鋒最多隻能撞斷前排的樹樁,隨著馬勢已盡,被後排的樹樁撞得人飛馬殘。


    盡管重甲軍後隊殺到,仍然於事無補,全軍衝撞在一起,馬速終於被完全遏製……


    羊群在吩咐秦之眾從穀後的小徑上山後,又大量挖設陷馬坑,靈機一動下,又設置了第四道防線,命民伕在穀後砍伐樹木,削成長六尺的樹樁,然後將樹樁砸入陷馬坑內三尺,留在外也是三尺……


    這樣一來,習慣於對付陷馬坑的重甲軍,猝不及防之下,被撞得人仰馬翻,而這卻不是重點,關鍵是讓重甲軍完全失去馬速。


    羊群在單騎誘敵時,身後那有一搭沒一搭的鼓聲,就是在掩蓋民伕打樁的聲響,可見羊群的心機是何等的縝密!


    領軍大將雙眼赤紅,大聲呼喊。


    “砍斷樹樁,快……”


    可是一切都晚了,一聲聲吱吱嘎嘎的響動傳來,隻見一排足有五百架的牛車,緩緩地駛近……


    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峽穀通道,每輛牛車上豁然固定著一架攻城鑿,粗壯的鐵矛森寒幽冷地指向重甲軍。


    這還沒完,又有五百輛牛車駛了出來,比前隊加高了兩尺的五百架攻城鑿,也是傲然前指。


    不用說,如此高密度的使用攻城鑿,又是羊群天馬行空的想象琢磨出來的!


    攻城鑿,也叫床子弩,是弩箭武器的登峰造極之作,利用幾張巨弓的合力來發射,羽箭則是由兒臂粗的鐵矛,在尾部加裝三付鐵翎來代替。


    上一次弦就要幾名壯漢轉動鉸盤才能完成,平時常見到步軍在攻城時使用,一旦擊發可深深地插入城牆,差一點的城牆甚至能被一箭射塌或震倒,可見其威力極為恐怖。


    此時攻城鑿卻用於射擊重甲軍,其結果的慘烈已無需多言!


    領軍大將見到攻城鑿,雙目終於露出絕望之色,旋即又決然下令。


    “重甲軍,殺……”長戟一揮率眾而出,劈向林立的樹樁。


    “前隊,發射!”


    羊群料到重甲軍會如此選擇,大聲下令。


    前隊的軍士用手中的木槌狠狠地向機括砸去,鐵矛頓時發出低沉的吼聲,如閃電般向重甲軍撲去……


    一時間血雨傾盆而下,重甲軍的盔甲變得像紙片一樣,被鐵矛輕易撕碎,射中腹部的被攔腰打斷,射中軀幹的被攪上半空……


    鐵矛摧枯拉朽般的向前擊殺,直到前方再無任何活物,才遠遠地在第二防線處墜地……


    鐵矛發射完畢,四名民伕全力轉動鉸盤,弩弦被一點點地拉向弩機,最後哢的一聲到位……


    一名軍士將早已從牛車上抽出的鐵矛,裝填入發射槽,待命發射,整個過程費人費時費力……


    一千架攻城鑿裝填發射一次,就需要五千人協作才能完成,這也是穀中軍民的極限,裂雲弩的軍士也早已棄弩加入進來。


    羊群之所以不立即讓後隊發射,就是要保護前隊順利裝填,否則重甲軍趁機殺入就會弩毀人亡。


    不過擔心也是多餘的,前隊的鐵矛發射完畢,已令重甲軍死傷慘重,沒死的也才堪堪衝到樹樁前,前隊裝矛完成後,敵軍也沒能砍倒多少樹樁。


    “後隊,發射!”


    此時,羊群才再次下令,又是五百支鐵矛激射而出,再次瘋狂地收割重甲軍兵馬的生命。


    “前隊發射”


    “後隊發射”……


    隨著兩隊攻城鑿的輪翻絞殺,被擊殺攪斷而死的人馬堆積如山,戰場上血腥慘烈的情景,令人不忍直視……


    羊群為防驚到拉車的老牛,全隊拉上之前就將牛的雙眼用黑布蒙上,可是軍民要操作攻城鑿,還是受到影響,就連血海裏殺出的螭龍軍也出現了嘔吐的跡象,更不用說其他的軍民,射速終於緩了下來,可是已改變不了大局。


    攻城鑿機械地發射著,終於停了下來,防線上的許多樹樁也被鐵矛擊得破碎,淩亂不堪地堆在那裏,敵軍殘骸鋪地,血氣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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