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三萬還嫌少?”曹力、邱義二人麵麵相覷,半信半疑。


    “這小子不會是虛張聲勢吧?裂雲弩射重甲軍可是夠嗆!這事要真辦成了,當螭龍軍的副將,還真沒人不敢不服!”


    羊群對兩人很是不滿,高聲訓斥:“邱義,別光看著,叫倆人到穀口叫罵,引重甲軍快點進來,打完了好開飯,就知道自己吃,飽漢子不知餓漢饑……”


    聽到羊群的大罵,曹邱二人終於相信了,趕緊殺完了好開飯已是全體軍民的共識,可不能耽擱了,連忙命人到穀口誘敵。


    待吩咐完螭龍軍和步軍弩兵,準備再戰後,羊群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終於消失不見。


    “媽的,還讓不讓人活了?重甲軍要是這麽好打,誰還會跑到這等死……”


    羊群清秀的麵容此時苦得能擰出水來,裂雲弩雖強,可對上重甲兵也是力有不逮,隻能強做輕鬆,所幸依賴大家對他的盲目信任,終於渡過了眼下危機。


    可是下麵該如何應對?羊群陷入了如一團亂麻般的思緒之中……


    羊群望著穀內忙碌的軍民眼中漸亮,命人叫來步軍統領王策和民伕頭領秦之眾麵授機宜,兩人應命而去,為將首功給了自己而興奮不已……


    鳴澗穀口,邱義此時看著十幾名螭龍軍,七倒八歪地坐在穀口罵陣,心裏是陣陣發虛,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一個端著碗粥水的螭龍軍大罵。


    “嗨,你們重甲軍也就會賣肉,到了穀口還不往裏進,淨他娘耽誤事……”


    一名啃著馬肉的螭龍軍也罵道。


    “就是,穀裏才幾千人的螭龍軍,龜兒子愣是不敢進,自個兒抹脖子得了,給龍蜴國君丟臉不說,還耽誤老子開飯……”


    重甲軍憋得臉紅脖子粗,卻紋絲不動,邱義聽了心裏卻是咯噔一下。


    “連真話都說出來了,這幫殺才,馬肉都堵不住嘴!回頭餓你個滿天星……”


    邱義嘴上罵著,心裏卻嘀咕開了,羊群讓罵陣,敵軍反而不敢進,時間拖下去的話,肯定對螭龍軍備戰有利,可是羊群又說早就準備好了,準備好了還拖時間幹嘛?除非……根本就沒準備!


    邱義隨後又回想起,眾人聽到重甲軍殺到時的表情,終於恍然大悟,頓時冷汗大冒,嚇得差點昏過去。


    邱義這時真恨不得衝上去,捂住那幫殺才的嘴,可是又怕重甲軍生疑,隻能呆在原地,半晌腿軟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實在是太刺激了!


    那邊邱義嚇得不行,這邊重甲軍卻是疑慮重重,重甲軍派出斥候偷進穀中,搶了幾名重傷未死的赤狼軍詢問情形,知道了赤狼軍被殲的全部細節。


    重甲軍知道裂雲弩的威脅有限,陷馬坑卻是一定要破,在敵軍已知進攻路線的情勢下,平時這種無用的戰法,在這裏卻威力極大,卻又不能不入。


    重甲軍命五千軍士棄馬、卸下盔甲各自準備……


    邱義見狀,將敵軍的情況,有氣無力地寫下,命軍士紮在箭上,射給了羊群,讓他有所準備。


    羊群正在穀中指揮防禦,看到邱義的信,愣了一下,隨即樂不可支。


    “我說半天沒有動靜呢?原來是這麽一出,天意啊!哈哈……”


    隨後羊群意識到消息的重要,立即從穀中到半山、山頂、穀口選了幾棵大樹,以裂雲弩綁紮信筒射到樹上的方式,層層傳遞給曹力和邱義……


    此舉看似不起眼,可最後發揮的作用,連羊群都是驚呀不已!


    重甲軍準備完畢,終於向穀中開進,隆隆的馬蹄聲和盔甲的鏗鏘聲,終於再次響徹山穀……


    前隊重甲軍在前開路,緩緩向前,擋住可能射來的箭矢,一排排堵得密不透風。


    穀中螭龍軍無法可見的,則是前鋒後麵五千名卸去重甲的剽悍軍士,在清理障礙,填埋陷馬坑。


    如此一來,重甲軍很快超越了原來赤狼軍攻擊到的最遠距離,戰場上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大戰一觸即發。


    此時,煙霧繚繞中,一人一馬,伴隨著有一搭沒一搭的鼓點,緩緩地馳出,馬上少年,如同郊遊的富家闊少,信馬由韁,很是閑逸……


    領軍大將豈會重蹈覆轍,命五千名卸了甲的軍士拎著一個個土包,湧到前鋒身後,發一聲喊,將其遠遠地拋向陷馬坑,滿天的土包砸下,遮敝了陷馬坑區域的大部,為騎兵衝鋒填出了道路。


    羊群長歎一聲,撥轉馬頭,向螭龍軍弓弩手身後駛去,眼中一縷狡黠閃過,他要的就是重甲軍停下。


    少年將軍誘敵之計無效,重甲軍歡呼雷動,這種層層推進的打法,讓敵人無所適從,隻能後退,有多少陷馬坑都不夠填的。


    見到敵前軍住馬等待填埋陷馬坑,羊群冷笑一聲。


    “裂雲弩準備,目標——敵軍馬腿,發射!”


    頓時,裂雲弩的擊發聲不斷傳來,如同在地麵刮起了一陣風暴,向敵馬腿席卷而去……


    重甲軍的前鋒,此時馬腿如林,密密麻麻,未覆甲的部分離地兩尺。


    被強勁的裂弩射中、撕碎,血霧從地上立時升騰而起,一排排的重甲軍,被嘶鳴的戰馬掀翻在地……


    戰馬在奔馳中極難射中馬腿,可是這種站立如林的情況下,不說輕而易舉,但也是不難做到。


    羊群一直在琢磨重甲軍的弱點,終於悟到“不動如山”就是其死穴,因此一切戰法,都是奔著不讓重甲軍戰馬跑起來製定。


    領軍大將沒想到他會抓住這個被自己忽視的弱點來猛打,急切間命令。


    “前軍,戰馬趴下,保護馬腿……”


    其實無需下令,裂雲弩的作用也已經消失,前排倒地的重甲軍,無意中已將後軍的馬腿,擋得嚴嚴實實……


    羊群也命令停止發射,重甲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可是,一聲大喝又從穀中傳來……


    “目標——敵中軍,拋射!”


    強勁的弩箭,從重甲軍前鋒的頭頂掠過,狠狠地砸在卸去盔甲的重甲軍身上,大片赤膊的重甲軍被射殺倒地,哀嚎、呻吟聲不斷……


    崖頂的邱義,將看到的情景和敵方的應對,寫成紙條射向了穀中大樹,羊群見效果不佳後,命令停止射擊。


    兩次的裂雲弩攻擊,就將重甲軍前鋒,打得全部跪地不敢站起,赤膊的軍士被擊殺大半。


    此時,羊群又看到曹力射來的紙條,眼眉皺了一下,還是沒有準備好嗎?看來還得繼續拖下去。


    “王策,讓你的人,帶民伕上去,把包土的布袋都給我捅破,全拿回來……”


    “遵命……”


    王策哈哈大笑,親率數百步軍,領著民伕大搖大擺地,走向堆積如山的土包……


    於是戰場上,出現了從古至今,沒有出現過的畫麵,重甲軍戰馬跪臥在地,不敢站起來的和站不起來的比比皆是。


    後麵的想縱馬上前,又被跪成小山一樣的前鋒擋住,一個個羞憤欲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民伕們拿著鋤頭、鐵鏟等捅破土包,將布抽起,抖了抖,搭在肩上,又向下一個土包走去。


    王策和保護的步軍們已笑得岔了氣,羊將軍愣是讓壯如公牛的重甲軍,跪著看民伕勞作……


    有些氣不過的重甲軍,棄馬想徒步追殺民伕,走了幾步也放棄了,盔甲實在是太重,想卸掉盔甲,可裂雲弩都盯著呢,羞辱總比死了強吧?


    民伕也是罵罵咧咧:“你大爺的,老子辛苦挖的陷馬坑,還沒用呢,就被龜兒子給填了,做孽啊!以為跪著,俺就原諒你了?想得挺美……”


    邊罵邊抽布,抖一抖,搭在肩上,累了的捶捶腰,摸出酒壺還咪上一口。


    領軍大將氣得哇哇大叫:“步軍快拿弓箭,射死他們……殺,給我殺!


    赤膊軍士如夢初醒,馬上奔到赤狼軍屍體前搜尋弓箭,重甲軍進攻靠重甲衝陣,根本不會配備弓箭,打陣地戰毫無優勢,可見任何精銳都有其弱點。


    羊群看完崖頂傳來的消息,向王策大喊,“全都回來,敵軍要放箭了……”


    王策聽見,才趕緊讓不情不願的步軍和民伕回撤,民伕將撿回的布袋都堆在地上,羊群檢視之下,發現果然都是如紙條上所說,由重甲軍貼身穿的麻布衣改成,還有些居然是褲衩改的。


    重甲軍倉猝間趕來滅殺鎮威軍,自然不會事先想到,用土包填埋陷馬坑,因此用軍士的衣物改用也是理所當然,隻是天氣如此寒冷,恐怕都凍得夠嗆!


    ……


    聽到這裏,校場周邊歡笑一片,這種缺德的戰法也就國賊幹得出來,實在是解氣。


    眾將也是哄堂大笑,拖時間能拖成這樣,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奇跡,戰場上隨機應變之能,“國賊”真是深得其味。


    曆以平眼睛一瞪道:“都別笑了,淨打岔,往下接著說!”說罷也是忍俊不禁。


    田康收住笑又往下說著。


    ……


    當赤膊軍士收集完弓箭,氣衝鬥牛地湧上來時,前方空地已是空無一人,隻能向螭龍軍射箭來發泄怒火,弓箭射程相較裂雲弩卻短得太多,箭矢隻是落到陷馬坑的中部……


    羊群也不理會,待到箭矢稀落下來,赤膊軍士氣也泄得差不多了,才懶洋洋地抬起右手。


    “弩兵,拋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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