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明星璀璨,街道上人來人往,夏風迎麵,柔情似水。天一收回了視線,輕歎一氣說道“你先吃吧,混沌都要涼了!”


    見到天一的神色緩和了很多隨後清芷的心就輕鬆了許多,繼續吃著手中的混沌。二人無話,慢慢的吃著混沌。平日裏沒有覺得但是此刻的混沌吃起來溫潤爽口,陷多皮薄,入口即化。回味甘甜。天一覺得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混沌了,清芷也一改之前的狼吞虎咽,有條不紊的慢慢吃了起來。


    一碗混沌不知道吃了多久,待街上行人漸少,二人就結賬起身離開。沿著揚州城外的一條護城河慢慢散步,鳥雀呼晴,侵曉窺簷語.葉上初陽幹宿雨,水麵清圓,河裏是含苞待放的荷花,不時傳來一聲聲悠遠的蛙叫,使得靜夜越發迷離。岸邊的柳樹已經枝繁葉茂,不遠處的桃花已經悄然落盡,前段時間天一還很有興致的在聽花落的聲音,此時想來不免有些傷感。


    “把手張開!”在前頭走的天一突然停下身來,對身後的葉清芷說道。葉清芷以為天一要牽她的手,臉頰立刻飛上了一層紅妝,於是將手張開,伸了過去。“隻見天一從懷中取出一個物件,放在了清芷那春蔥玉指如蘭花,三寸金蓮似元寶的手掌之中。


    待葉清芷看到手掌中的東西之後,眼睛頓時泛紅,她明白天一的意思,手中那個造型精致的不就是之前大理寺司直給天一的玉佩嗎?玉若凝脂,膚勝雪。手中緊握玉佩,使得手指變得蒼白無血。“在你看來我就這麽下作嗎?就連讓我留在你身邊的機會都不給嗎?”葉清芷說這話的時候呼吸急促,雙眼通紅,玉容寂寞淚瀾幹,梨花一枝春帶雨,天一不忍直視於是轉身過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走之前我有一個要求你可以滿足我嗎?”葉清芷停止了哭泣,跑到天一身前,看著他的眸子問道。


    “好,我答應你。你說就是!”天一受不了被他這麽盯著看,就答應了。


    “那我要知道你的名字,還有你原本的麵貌!”得到想要的答案以後,於是就綻開笑顏,臉頰上還帶著淚珠,但是那一笑,就如同春風拂麵,明亮溫暖,而且人見尤憐。天一也控製不住情緒,伸手輕輕拭去葉清芷臉上的淚水。輕聲說道“我自幼無父無母,我沒有屬於自己的名字,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現在的代號‘天一’就是天字一號的意思。”說完以後天一往護城河裏縱身一躍,頭往下,一掌拍在湖麵之上,另一隻手抄出一捧水,在臉上輕輕擦拭了一周,隨後腳踩蓮花。輕輕立在了上麵,拿掉氈帽,秀發隨風輕舞。月下偏偏少年郎,一個蜻蜓點水,回到了葉清芷身前。


    這時候的葉清芷被天一的這行為驚到了,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少年會有這麽高的身手,隨後望著天一的臉頰的神色越發的柔和了,這怕是吃過的苦叫人難以想象吧。右手幫天一撩開散在眼睛上的頭發,輕聲說道“你確定不讓我在你身邊嗎?我什麽活都能幹,什麽苦都能吃!”堅毅的盯著天一的眼睛,表明了她的決心。


    天一還是堅定的點點頭,葉清芷莞爾,右手放在他的臉頰上,往前一步踮腳吻在天一的額頭上。之後轉身就向著來時的方向跑去,天一隻是靜靜的站著,沒有任何言語。但是內心卻波瀾萬丈,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好多次衝動都想叫她留下,可是都強行被壓製住了。這時候的少年人連自保都有問題,怎麽保護她。少年人緊緊地握緊拳頭,隻見似乎有鮮血流出,心中有一股難言之火,想要變強,我命由我不由天,天地不仁我就逆天,命中注定我就改命。總有一天我能隨心所欲,自在逍遙。


    看著遠去少女的背影消失,深呼一口氣,轉身向宅子走去。


    “下次見麵你就是官,我是賊。命運造化,卻要刀劍相向了吧!”心中難免淒涼。


    葉清芷跑了一段路以後,氣喘籲籲,最後在轉角處蹲下,豆大的淚滴落地成泥,對這個僅僅隻有一麵之緣的少年人,不僅有著心疼,也有愛惜。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但是此時都已經離他遠處了。今生不知道還有沒有再相見的就會,想到這裏,眼淚就更止不住。哭了不知道有多久,最後輕輕擦掉眼淚,但是眼睛已經有些發紅發腫了。“大理寺吧!那裏是天下最大的情報組織之一,天一是吧,我一定會找到你!”說完之後就向著陳府方向走去,大理寺司直應該還在那個地方。


    天一也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心中亂糟糟的,心情雖說不好,但是少年對情愫的理解僅僅是不喜歡分別。此外他回到這間宅裏的時候,發現這裏陰冷的氣氛心中對自己的做的決定就更加堅定了。


    拔出一尺半,月下劍舞,右手執劍手腕輕轉,誅心劍勢大開大合,劍身上麵劍芒湧動,身形晃動,腳踩虛幻的步法,衣袂隨著動作在空中飛揚,發髻不知何時散落,漫天黑發飄動。周圍的樹枝青草,隨著天一的氣勢微微擺動。月色不知在何時消失,天地間似乎隻剩下一個少年,還有一柄劍。


    “你說你要跟我回大理寺?”大理寺司直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心中有些納悶,隨後略加思索以後就說“剛剛那個少年不是你的弟弟吧!”葉清芷微微點頭,大理寺司直繼續說道“我其實很看好那個少年的,雖說年紀輕輕但是身手很不錯。不知道為何要隱姓埋名,但是看得出來他的心底不錯,如果願意跟隨我,將來定是很不錯的助力啊。可惜了可惜了。”


    “但是我們大理寺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去的,你這個小女孩家家的就乖乖回家吧,你父母怕是要擔心壞了,家住何處,我差人送你過去,”大理寺司直看著葉清芷說道,心道這女孩年紀輕輕就有這般容貌,將來怕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也不為過啊。突然間想到什麽,女人如老虎啊女人如老虎啊。趕快送走趕快送走。


    “你會留下我的!”葉清芷取出手中那個的玉佩說道。“你為什麽會認為我一定會帶你走呢,這個玉佩是我給那個少年的,卻不是給的你,我想收回就能收回。!”俞文華挪揄的說道,雖然他被少年人將玉佩給了這個女子這件事有點吃驚。說著現在江湖動亂,廟堂萎靡,但是從仕還是絕大多數人的首選。要不是被逼無奈誰會落草為寇。但是那個少年人隨手將這個機緣給了這個少女,要麽就是很在乎這個女子,要麽就很不在乎大理寺的招攬。心中不禁有些又好氣又好笑。


    “如果你不帶我走,那我明天就出去說大理寺招攬一個貨夫,還是大理寺司直親自招攬的還被拒絕了,到手的玉佩隨手就給了我。有玉佩為證,我相信信我的人還是不少的!”葉清芷輕輕舉著玉佩在俞文華麵前晃動。


    “你是在威脅我嗎?不怕我把玉佩搶過來,我相信我還是能做到的!”


    “你敢動我就敢叫非禮,我相信我也還能做到的!”葉清芷挺起胸膛惡狠狠的盯著俞文華。


    頓時俞文華就蔫了,果然女人都是老虎啊!“好吧,我帶你走,對了你叫什麽名字。而且你不需要稟告一下你父母嗎?”


    “我叫葉清芷。我父母都被匪徒殺害了,我已經是孑然一身了!”俞文華微微歎息一聲就不在言語,吩咐手下收拾殘局以後就叫人帶葉清芷回去洗漱收拾了。


    第二人清晨,揚州城就有各樣的消息出來,眾說紛紜,每個知道點內情的人都像是說書的一樣。將昨晚的揚州城發生的事情到處傳播。有的說縣尉大人昨晚被大理寺的人殺了,還有人說縣尉大人綁架了很多貌美少女,還有人說其實縣尉大人就是近年來的孩童失蹤案的主謀。小道消息很多,但是真的假的難以辨別。


    後來有人看到縣尉大人被大理寺的車子給接走了,這個傳言就坐實了。不多久後就有新的縣尉調了過來到揚州城。對於曹縣尉的離開更多的人是歡呼雀躍,因為這個曹縣尉在位的時候正事沒做多少,貪汙枉法的事情做的不少,搜刮民脂民膏是一把好手。雁過拔毛,天高三尺,都是別人對他的評價。這間新聞就是揚州城茶餘飯後的談資,但是久而久之就慢慢被人淡忘了。


    一隻大理寺的車隊緩緩離開揚州北上,長亭外,古道邊,少女倚窗回望。夕陽西下,何人輕歎,清風起,誰說年少不知愁,若是離別難捱相思,如若今後無緣再見,那人生隻如初相見,在時間的荒蕪裏不經意地相遇,然後就匆匆別離,這樣便隻餘下那一刹那心花無涯的驚豔和一生最美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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