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飯店的一樓餐廳廚房,一群廚師、助手和服務生全數聚集在門口處,臉色既慌張又無奈的頻頻往內探去:每個人幾乎在裏頭待不到一分鍾就奪門而出的景象猶見鬼怪。


    準時下樓的神穀攏毫不意外,站定在數十人身後,問道:「你們在門外做什麽?」


    「總經理!」數十人馬上回頭,誠惶誠恐地朝神穀攏行禮。


    京都飯店沿襲日本傳統,神穀家族管理飯店已屆百年,長年來都以嚴格控管飯店各單位,藉以要求服務質量堤升.


    所以神穀家族之下的飯店除了名列五星級以上,更享譽國際:想當然耳,今年獅子會特意選定此地為餐宴地點,亦是給足了神穀家麵子。


    另一個主因,乃因神穀攏首次造訪台灣之故.


    然而獅子會決議人的用心良苦,倒是令神穀攏一陣頭疼。因為他一向對這類場合感到厭煩,往年皆以忙碌為由缺席,今年他失去了推辭的理由。


    「明天宴會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神穀攏穿過人群,來到廚房門邊。


    「總經理,其實我們人手已經夠了。」一名年紀稍長、身著白色廚師服的男子忍不住要求道:「那女人若是乖乖地聽從指示做事,倒也不會造成我們的困擾,隻不過她一進門就滿口的佛經,在我們要處理食材時頻頻大呼阿彌陀佛,我們實在受不了。」


    「哦!」神穀攏毫不意外的朝裏頭看去,隻見唐欣容正對著食材喃喃自語,正驗證了廚師的話。


    「您看……」廚師指著唐欣容,輕輕地搖頭。「剛才我們要下刀的時候,她好像在念為魚起度的經文吧。您也知道我們要處理生魚的機會比其它飯店多,她這個樣子……」


    廚師的話還未說完,神穀攏輕輕的開門入內,緩緩地走向唐欣容,祝禱經文愈聽愈清楚了。


    「濟世群生照三千,公正無私可達天,活用真經傳萬世,佛法無邊化大千……真經應運出,災消劫除大道尊,修身化世立功勳,八八聖賢紀,佛聖仙真發慈悲,德澤群生得光輝……」


    唐欣容專心的麵對著盛裝魚兒的容器念著,額間滲出的汗水說明她踏進此地前的慌亂心情。


    天曉得她在看到廚師手中的刀時有多麽驚慌,再瞧瞧滿桌子被她搶救的生物,就可以明白她有多麽悲天憫人。


    「-現在念濟公活佛救世真經,也救不回這些生命了。」


    神穀攏突然湊近她耳邊,將她滿嘴的經文嚇得吞入肚中。


    「你……你怎麽……你怎麽知道那是濟公活佛救世真經?」她有些震驚,因為那本真經已被他奪了去,不稍幾分鍾的時間,他已然記入腦中?


    他也太有慧根了!


    「這經文我要背一年才記得住耶!你好了不起,你不一起加入修行的行列就太可惜了:我想不用幾年的時間,你就可以勝任宏揚佛法、普渡……」


    他抱著手臂,對她的疑問和碎碎念一貫不予理會,反而瞪著食才皺眉。


    「我想,-是不是學錯了方向?」


    「什麽?」一時之間,唐欣容尚未從自編的遠大頤景之中清醒。


    神穀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向門外的人群招手,另一隻手卻拎起她的耳朵,配合著她的哀叫,將她帶往廚房最裏端的房間。


    這個房間是餐廳存放所有餐具的地方,愈往裏麵走,則置放著等級愈高貴的餐具。


    他站定在牆邊,望著整麵大牆櫃,充斥黑檀木香氣的空間,置放餐具的木櫃在微弱的燈光下仍綻放柔亮的光芒。


    「你幹嘛啦?」她不悅地拉開他的手,摸著耳朵抱怨道:「很痛耶!我又沒有做錯事……」


    「這些是明天要使用的餐具。」他隨手拉出一個抽屜,打開抽屜裏包裹的防塵紙,一套曆史悠久的瓷盤呈現。


    她好奇的湊向前,將瓷盤仔細的觀察片刻,不能理解他為何這般小心翼翼。


    「這白色的盤子有什麽特別啊?邊緣的小金花邊是很漂亮啦……」


    「這是開創飯店的骨董。」他撫摸著一格格的抽屜,解釋道:「不隻這盤子,這房間內所有的餐具都是百年以上的骨董。它有多少價值,我想不用細說,-應該也聽得出來。」


    她愕然地瞪著三麵大牆櫃,想象著將這些東西全換成新台幣時的龐大數字,好幾個零在腦子裏亂飛,幾乎可以把她壓死了!


    「你……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麽?」


    「這裏才是-該做的事!」他將盛裝瓷盤的抽屜放入她的手中。


    一股沉重感令她差點抓不住,而他又朝上方拉出一個抽屜,似乎正在欣賞美景的神情讓她感到疑惑。


    「你怎麽老是話都說一半,也不說清楚你到底要我做什麽。」


    「把這房間內的餐具全部拿出來擦一遍、清點一遍,從使用到歸位,一個都不準少。」


    他惡劣的再次將手中的抽屜往她手上一送,嚇得她差點拿不穩。


    唐欣容連忙把手中昂貴的物品放好,轉而瞪著他。


    「你要我一個人做這件事?」


    「沒錯!」他答。


    「這麽多……你要我一個人做?」


    「不然呢?」神穀攏理所當然的口吻,「廚房的事,不是你一天就可以學得來,再說那些專業,-原本就碰不得!在那裏,-隻會礙手礙腳,剛才也證明了這一點。」


    唐欣容無法否認他的話,隻能無奈地道:「你有必要這麽老實嗎?」


    「飯店用人一向很嚴謹,所以人手上的分配都經由計算,並不會有多餘的人力產生。今早,整理餐具的一名員工突然生病,所以我想到-!」


    「這麽巧?」她馬上聯想,「一定是佛祖同情我的處境,為我創造機會。」


    神穀攏睨了她一眼,「-怎麽什麽都想到佛祖?」


    「本來就……」


    「總之,其它的人都已經有負責的工作,-呢,就是處理這個地方。聽懂了嗎?」


    他不給她頌揚佛法奧妙的機會,將手中的盤子交到她手上,嚴肅的吩咐:「-很清楚這盤子的價值了吧?那麽,-聽好!若是打破一個,十萬元-都賠不起。」


    「這……這很多耶!」她愁眉苦臉的說:「給我三天也擦不完。」


    「很抱歉,-沒有二天的時間。」他嘴角微揚,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什麽意思?」


    「-的記性真差!」他倏地伸手朝她的額頭彈了一下。「我說過,宴會在明天,這是明天要使用的餐具。」


    她眨了眨眼,驚愕萬分的瞪直了眼。


    「這……這怎麽可能做得到?」


    「如果-會用腦,最好用來想想該怎麽做。」神穀攏的雙手插回口袋,唇角依然是那招牌的可惡笑容。


    她哪裏會用腦呢?唐欣容的心底有個聲音冒出來,一同諷刺著自己。


    「至於擦拭後的餐具在明天的宴會前,必須在指定位置排放整齊。僅僅兩樣工作,很簡單吧?」


    嘲弄意味鮮明的問句,再愚笨她也可以輕易的解讀。


    這家夥擺明在欺負她,難怪他會以此當作放行的條件,真可惡!


    「你以為你嚇到我了嗎?」唐欣容不服氣地抬頭說:「我就一個人完成給你看。」


    神穀攏用不置可否的眼神睨了她一眼,並不認為她可以做到。


    「骨氣不等於勇氣。唐欣容,不過我很樂意驗收,半夜三點我會再來看看-是不是還活著。」


    他邊調侃邊優閑地晃回大門口,丟下的這幾句話簡直要氣死她了。


    什麽叫半夜三點來驗收?他哪來的自信預測她工作的極限?真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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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流逝得飛快,唐欣容埋首於擦拭餐具的工作之中,為了賭一口氣,她不忘注意著時間的行走,手邊的動作跟著加速。


    可是,指針好似與神穀攏串通好,毫不客氣地來到半夜三點鍾。望著還剩三分之一末擦拭的餐具,她忍不住丟下拭巾,又氣又怒的責備自己。


    「什麽嘛,居然讓那個家夥料中了,好可惡!」


    但她更清楚自己其實在一開始就輸了!這滿屋子的餐具,單獨一人絕對無法完成擦拭的工作。


    賭什麽呀?唐欣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為什麽一再犯戒?難怪神佛不願眷顧,才會讓她的厄運連連。


    拭去額間的汗,她挫敗的坐在牆邊,撫摸著手上的潔白瓷盤,對它的價值依然存疑。


    唐欣容注意到不論是盤子或者是杯子,在邊緣都有金色的小花邊,雖然她不清楚其中的涵義,隻不過底部的一簇金色火焰倒是很容易聯想。


    她不得不相信飯店的經營權掌控在他手中,隻不過到底是多麽隆重的宴會需要動用到如此昂貴、意義甚遠的餐具?她不免好奇。


    一陣腳步聲傳來,來者帶著訝異萬分地語氣道:「-真的在這裏?」


    唐欣容渾身一顫,瞪著來者的唇,強吻的記憶馬上重回她的腦海裏,令她怯懦的縮起肩膀。


    「你……你怎麽會來?很晚了耶!」


    雷恩打量她的反應,朝她揮手道:「放心啦,我現在不會吻-啦!」


    「你說的話鬼才會聽吧?」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過倒是因此而放心了下少。


    他倚在門邊,仔細的觀察她手邊的餐具,深深地搖頭。


    「攏真是沒良心,現在都幾點了,還不放-回去睡覺。」


    她拿著盤子,無可奈何地表示道:「也不能這麽說啦,是我自己太笨手笨腳,總之……唉!」


    聽她以唉聲歎氣當結語,他忍不住發笑,乘其不備的來到她身側,雙眼湊近瞧她。


    「-的戒備心放的太快哦,這裏隻剩我們嘍!」


    唐欣容嚇得拿起盤子本能想往他臉上砸去。雙手卻被硬生生奪去了使用權。


    雷恩接收了餐盤,以玩味的神情看著她眼裏藏不住的懼色.


    「雖然我很不喜歡攏,但畢竟這是整個組織的事業體係之一,-不清楚這些東西到底有多貴重吧?打破一個,可是要命一條哩。」


    「你放開我啦!」她不由得發抖。對於雷恩的任何觸碰,體內自然產生的排斥感令她又怒又怕。


    雷恩沒有理會唐欣容的抗議,反而更緊盯著她不放。


    「-怕我?但我覺得-並不怕他吧!很多人都說我和攏很相似,-的反應不應該不同。」


    「當、當然不同!他是他,你是你!」她憤怒地低吼:「至少他不會突然強吻我啊!」


    「-怎麽知道他不會?」


    「昨天睡覺的時候啊!」她理直氣壯的反駁,在他突然鬆手時,她終於獲得自由從他身側跳開。


    雷恩摸著下巴,不敢置信的睇著她。「睡覺?攏和-一起睡?」


    「我不知道啦!總之在我睡前,他至少都在我旁邊。」從暈黃的光源下一看,手被雷恩的力道抓出的一道痕跡令唐欣容忍不住喃喃抱怨。


    直覺她不可能說謊,雷恩的表情反而由迷惑轉為不可思議。


    「他願意?」


    「什麽?」她聽不懂他為何質一疑,對他的出現發出不滿之聲:「你很奇怪耶,三更半夜跑來這裏,就為了嚇我嗎?」


    他低吟片刻,似乎沒注意她的怨言,若有所思的轉身正想離開,迎麵而來的人影令他收住腳步,轉身迅速將她鎖在雙臂之中。


    再次受到箝製的唐欣容倒抽口氣,難以理解他一再重複的行為動機。


    「你……你到底想做什麽?」


    「沒什麽。」雷恩注意到她頸間尚未消去的吻痕,本能欲撥開她的衣領時,一抹修長的身影來到身側。


    雷恩早有預料的擺出一個瀟灑的微笑。


    神穀攏逼人的視線緊盯著他,無法理解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你似乎對她充滿了興趣?」神穀攏除去心中的疑問,冷漠的看著困在他手臂中的人兒。


    雷恩依依不舍的放開唐欣容,神態自若的頷首。


    「不瞞你,是有那麽點興趣。」


    原本處於驚慌的唐欣容轉而驚愕得差點掉了下巴。這家夥……發什麽神經?


    雷恩刻意攬住她肩頭:心疼的道:「我正打算派幾名手下來幫她……」


    「真的嗎?」聞言,她對他的懼怕馬上忘得一幹二淨,並由衷的感謝道:「那真是謝謝你了!」


    雷恩對她天真的反應有些意外,但神穀攏平靜的氣息裏隱藏著殺氣騰騰的怒意,才是他留意的重點。


    神穀攏微慍的看著她,意味深遠的說:「幫忙?若是-不計後果,那麽-可以試試看。」


    「是嗎?就擦盤子而已嘛,我都可以做的事,別人肯定更上手,哪會計什麽後果?」遲鈍的唐欣容無法聽出他話中涵義,於是開心的向雷恩求救。「那麽你可以派人過來了!我還得趕在宴會前將這些東西排在指定的位置上,真怕來不及!」


    「還要排餐盤啊?真可憐!」雷恩深深地搖頭,以申冤的口吻說道:「怎麽用這種方式虐待人啊?」


    神穀攏不動聲色的走向擦拭幹淨的餐具旁,仔細的審查之後,不再多言的離開了。


    雷恩望著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不禁感到一陣迷惘。這家夥到底在玩些什麽把戲?再瞧瞧睜著大眼等待幫手的唐欣容,他反而有些胡塗了。


    按照推測,神穀攏應是大發雷霆,但他沒有,反而放心的將現場還給他們?


    雷恩忍不住托起她的下巴,左望右瞧了好一會兒,最後挫敗的皺起眉頭。


    「看來,是我會錯意了。」


    臉龐忽然被他扭來轉去,她連忙退開距離,「你幹嘛?」


    「思,-看起來真的是最差勁的一個,我不應該有那些想法才對。」


    「什麽啦?」好端端的,他幹嘛突然批評她?


    「我以為攏真的喜歡。」雷恩自嘲:「現在想想根本不可能!」


    聞言,一股難叢言喻的刺痛感在她的心中漫開,難受得教她好半天開不了口反駁,隻有傻傻地皺著眉心,任由眼前的人一再的貶低自己。


    「本來還想利用-,看看攏會不會生氣呢!」雷恩半調侃的繼續說:「沒想到遇上-,也沒有例外。那家夥從以前就是這樣,屬於他的東西碰不得,但唯獨女人,他一向不在乎。唉,真不好玩,我也要走啦!」


    雷恩丟下來的幾句話,在他離開後的一個小時裏,依然回蕩在唐欣容腦中,揮之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裏為什麽會感到疼痛,也不清楚為什麽覺得呼吸困難,隻不過這感覺非常難過,難過得幾乎逼出她的淚水。


    「搞什麽!」她甩甩頭,將所有的怪異情緒拋出腦後,因為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隨著雷恩的離開,關於有沒有幫手一事,她也不敢想了。


    這些與「黑」字沾上邊的人,根本不值得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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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得到佛祖的保佑,接下來的時間裏,唐欣容全心全意的投入工作之中,沒有空閑的時間想事情,也沒有人來打擾的情況下,按照餐廳經理的指揮,她順利的將潔亮的餐盤安穩的置放在鋪好桌布的圓桌之上。


    工作完成,她如釋重負的籲了口長氣,這才注意到入口處的典雅立牌上,簡單的刻了三個字。


    「獅子會?」這是屬於哪一類的公會組織啊?


    還來不及細想,一群西裝筆挺、衣著高雅的人魚貫的走入餐會場地,從這些人的言行舉止,唐欣容已得到答案。


    獅子會等於有錢人的聚會!


    而她,錢財乃身外之物,當然與之無緣。所以她連忙退到一邊,下意識的往手表看,驚訝得差點尖叫。


    已經晚上六點半了!


    天!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天,她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


    這個發現令她發困想睡,檢視工作完成,她索性安心的想回房間補眠,才一轉身,就看到人群中三張熟悉的臉孔。


    本田高介一派優閑的走在神穀攏身後,神穀攏出色的外型在筆挺的西服襯托下更為英挺,結伴而行的小山美湘成就更完美的烘托,輕鬆奪去眾人的目光。


    相形之下,唐欣容忍不住打量自身的疲憊和狼狽,慚愧的選擇繞道而行,根本沒膽子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然而,莫名的疼痛再次浮現,這一次她的心髒猶似被狠狠的捏住,難受地逼得她快步逃離這個地方。


    重新回到池邊的唐欣容,氣喘籲籲的瞪著水中臉色發白的倒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但一定是生病了!


    她緩緩地坐了下來,撫著自己的心髒,開始策劃著離開這裏之後,第一個要去的地方。


    「我一定是得了心髒病!」她喃喃自語著,卻在水中發現另一個熟悉的影子站在她身後,令她本能的想逃開,可是已然來不及。


    雷恩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嘴角邪氣的微笑尤其不懷好意。


    「陪我聊聊!」


    他呼吸之中吐出來的酒氣,令她忍不住捏起鼻子。


    「你……你喝酒?好臭!」


    以他臉色紅通通的情況,她認定他應該是醉了。


    好心的扶著他坐定,唐欣容卻也忍不住的責備道:「宴會不是才剛開始,你怎麽已經喝那麽多?」


    「我沒有參加宴會啊!」他將酒瓶挪向嘴邊,飲上一大口。「那個家夥,居然下令不讓我進去!可惡!」


    「那個家夥?神穀先生嗎?」她本能猜測。


    他睜著渙散的眼,直勾勾地看著她,突然開始狂笑。


    雷恩突然止住了笑,一把將她扛在肩頭往外直奔,將她往車內一丟,旋即坐入駕駛座,油門用力一踩。


    他瘋狂的行徑著實嚇壞了唐欣容,她惶恐地瞅著窗外,慌張的問:「你……你要幹什麽?你要帶我去哪裏?我……」


    「我們一起去玩個痛快吧!那個宴會有什麽了不起,是不?」雷恩失去理智的行為反應在他的車速裏。


    唐欣容快哭了,滿嘴的佛經似乎也救不了她的恐懼,沿途到底經過什麽地方,她不知道:到底起越那些車道,她無法細數。


    慌亂、害怕令她發顫,她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驀地,車子在一陣響徹雲霄的緊急煞車聲結束之後停下來。


    雷恩扯住她的手,將她拉出車外。


    「走吧!我們出海去!」


    出海?聽到這兩個字,唐欣容駭然的瞪著腳下的沙和眼前的景象。


    佛呀!這裏是海邊!


    她來不及低呼,雷恩更不給她任何思考的機會,拉著她朝停靠岸邊的快艇奔去。


    「這……這太瘋狂了!你醉了,我、我要回去……」


    唐欣容試圖阻止,無奈她的力道始終敵不過雷恩:而他的耳朵似乎也聽不見任何聲音,發動引擎之後,以急速駕著快艇,駛離岸邊。


    隨著四周愈來愈暗、岸邊的燈光愈來愈微弱,她的心跟著往下沉。


    她到底得罪了誰?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遇上這類荒唐的事情?


    雷恩幾乎全然失去了理智,受到過度驚嚇的唐欣容隻能充滿懼色的瑟縮在快艇的角落,不知所措。


    雷恩凝視著角落發抖的人影,一股怨怒的無形唆使,令他忿然的摔碎手中的酒瓶,迅雷不及掩耳的撲向她。


    唐欣容望著突然發狂的雷恩,本能的翻身想躲,但快艇上空間狹小得救她無從躲起,隻能使勁的抵抗,並企圖喚醒他的理智。


    「你……你不要這樣……你醒醒……」


    「我很清醒!」他瞪著她,猶似老鷹覬覦獵物,「都是因為-,我才無法進去那個宴會!他果然對-比較特別,所以我要好好的研究。」


    感受到他濃重的酒氣,她一陣暈眩,「你……你不要把這件事怪在我頭上,那個宴會進不去又、又怎樣?」


    「-不能體會這件事的嚴重性!獅子會代表的是地位、金字塔頂端的榮耀,這一次他利用這個方式,徹底的將我踩在腳底下。」他愈說愈氣,暴戾的箝製她的雙手,要她動彈不得。


    他加重了力道,得意的笑了。「就是-!什麽叫其貌不揚?沒想到-也有魅力讓他對我發動報複?哼!現在我要讓他嚐嚐什麽叫痛苦!」


    雷恩逼近的唇放肆的來到唐欣容的頸間,猶似打量的在那一片紅腫上遊走,感覺到她的戰栗和隱約的哭泣聲,他突然清醒般的鬆開手中的力道。


    得到機會的唐欣容想也沒想的朝他揮舞著拳腳,快艇因為她激烈的反應而厲害晃動:感覺到危機的雷恩連忙退開距離,企圖安撫驚嚇過度的她。


    「對、對不起,我現在已經清醒了,不會對-……」


    「騙人!」她淚眼汪汪地瞪著他,已經看不清四周的她仍然死命的盯著眼前模糊的人影,前所未有的激動大喊:「你一直在騙我!我才不要相信你,你這個混蛋,我惹到你了嗎?你為什麽要這樣?」


    「對不起。」雷恩急了,因為她正往船邊直退,再一步就要跌倒了。「-……-先別亂動,這船……」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唐欣容邊哭邊往後退,根本沒聽到雷恩的大呼小叫,唯有一個念頭充斥在腦海裏。「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你們為什麽都這樣?我要回去!」


    「好,我們回去,你不要激動!船會……」


    雷恩的勸告聲言猶在耳,可重心不穩的唐欣容往後一跌,就這麽掉入黑壓壓的海裏。


    海水的鹹味馬上竄進她的鼻腔,慌亂的她根本忘卻了掙紮,身體變得好沉重,朝著黑暗的底端落去。


    這是懲罰,還是考驗?她的思緒隻到此為止,竄入鼻腔內的水壓製了呼吸,這樣的難受與痛苦取代了原本隱隱作疼的心髒。


    亂轟轟的腦袋清晰的浮現小時候落海的記憶,那雙救她的手好像重新出現一樣,不同的是這一次這雙手緊緊地抓著她,從未放鬆。


    這個救她的人,和神穀攏的模樣重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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