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傳來那熟悉的觸感,甚至是那隻大手中的三四顆老繭,此時卻也是那麽溫柔。大手帶著她的小手,指引著前方的長劍,如小溪潺潺流過,在魚腹中繞了一個彎,帶走裏麵的一應雜物,也帶走了媱金翎心中的一切慌亂與不安。


    靠在那人堅實的胸膛上,任由他捉著自己的小手上下舞動著。此時她和他仿佛成了一對舞者,雖站在原地不動,隻有兩隻手一把劍在飛舞。但卻構成了最美的一副圖景,因為這幅圖的紙為情,筆為愛。


    動作不是很快,但幾個來回,兩麵的魚皮已然去了,露出下麵粉嫩的魚肉來。


    媱金翎卻已經不再看著那魚,她仰起頭,看著那副最熟悉的臉龐,堅毅的棱角。隻是那記憶裏明亮的眼神此時成了空洞的雙眸,但這一刻,就在當下這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他,無比強烈的感受著他。


    這就行了!媱金翎的眼裏湧出兩行清淚。這就行了!真的!這就行了!


    長劍在魚身上往複,媱金翎依附在張劍一的懷裏,肩與手以相同的幅度動著。就像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在廚房煙火裏也如膠似漆的秀著恩愛。


    眾人靜靜的看著前方二人短暫難得的溫存,心中不住道著祝福,鳳飛沙的鼻子有些酸,眼眶也有些熱,連活潑的花狐貂此時也被玄白抱在懷裏。


    美好的畫麵總是短暫,沒多久這魚也就收拾利索了。媱金翎拿出一塊方帕將長劍仔細的擦拭幹淨,溫柔的送入鞘中。然後與張劍一讓到一邊,笑對眾人,單手衝新鮮的魚膾一伸,示意給大家。


    薑森小心的上前,從牆壁上取下砧板,拿到人群中間。眾人圍坐在魚膾四周,卻不急著品嚐這美味,因為剛才的溫馨已然讓他們暫時忘卻了口腹之欲。


    大家都不說話,眼泛桃花曖昧的盯著媱金翎和張劍一,不一會就把媱金翎看毛了。


    “都看著我們做什麽,你們快吃啊!嚐嚐我們的手藝,雖說比不上夫子,但也不至於太差吧!”


    聽她說完,眾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那樣太猥瑣了。幾個人再分了碗碟,調了料汁,夾起晶瑩剔透的魚肉混著蘸料送入口中,讓那魚肉在口中如雪花一般慢慢化開。


    “哎!我還有這個呢!來點來點。”薑森說著拿出一隻小小的竹筒,桶上寫了一個辣字。打開桶蓋,依次給眾人撥出一點。


    眾人看去,卻不是紅紅的辣椒,而是綠色的膏狀物。薑森叫大家在料汁中研磨開,再沾了魚肉送進嘴裏,然後瞬間無言。


    鳳飛沙流著眼淚喝了一聲,“爽!”接著又捂了口鼻一臉享受。元生隻是稍沾幾滴,送進嘴裏之後,便立刻閉上眼睛,仿佛冥想一般。媱金翎學著元生輕沾少許,吃進嘴裏之後也緊閉了雙唇。


    薑森看著還沒動筷子的玄白說道:“怎麽?白?你沒吃過這個?”


    玄白不好意思說道:“從小待的地方大多在野外,人跡罕至,吃過的東西不多,也沒什麽眼界,實在是讓大家見笑了。”


    “嗨!這有什麽,你這麽高的境界,在我們這些人裏也是數一數二的,誰敢笑話你我第一個不讓。”薑森說著一屁股做到玄白身邊,夾起一片魚肉,在料汁裏狠狠的攪了一下,說道:“吃這個東西就得抄底,你看我的!”


    說完,薑森一口將那魚肉吃下,然後閉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樣子。


    玄白拿起筷子,挑出一片魚肉,學著薑森的樣子在料汁裏一攪,看著料汁滴答的魚肉,玄白又看來其他人一眼,在所有人的鼓勵與期待中送進了嘴裏。


    仿佛北海的冷空氣在嘴裏爆炸了一般,玄白感覺自己幾乎靈魂出竅,絕美容顏也不禁扭曲的不成樣子,眼淚不受控製的淌了一臉。


    此時這眼睛已經睜不開,玄白用手中的筷子向著記憶中有人的地方亂點,剛要張嘴,一口空氣竄了進來,眼淚流的更加厲害。


    “哈哈哈哈!”眾人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薑森也留著眼淚在地板上笑的打滾,連一旁的大黑馬都露出白牙歡快的嘶叫著。


    “來來來!老黑你也有份!”薑森說著一骨碌從地板上爬起來,把手中的料汁撒到了老黑麵前的魚膾上。


    大黑馬見狀也拿舌頭卷了一片進嘴裏,大黑馬嚼得兩口,先是一怔,然後眼角流下兩行清淚,旋即開始搖頭晃腦,不停彈動前蹄,不停的叫著。


    “你們說,老黑是吃的高興還是辣著了。”鳳飛沙問道。


    “當然是吃的高興了!”薑森理所當然的說道。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張劍一跟前,轉頭向媱金翎求道:“金翎!我們讓劍一師兄也嚐嚐?”


    媱金翎看看身旁的張劍一,然後說道:“還是那句話,能喂進去就喂。你試試吧。”


    見媱金翎不以為忤,薑森便壯了膽氣,躍躍欲試的。


    “試試,試試。”鳳飛沙也在旁邊不停的攛掇著。


    薑森夾起一片魚肉,在料汁裏一攪,隨即向著張劍一的嘴一點點伸去。嘴裏念叨著:“劍一師兄,一路上辛苦了,正好今天老師為你去了屍毒,你終於解了僵屍之厄。弟弟我為你一口魚肉,我們大家慶祝一下啊!”


    還未等那魚肉伸出三寸,“啪”的一聲,張劍一已經握上了劍柄,嚇得薑森腳底一用力退出了好幾尺遠。


    “你看看!我就說不行吧!”薑森心有餘悸說道。


    就在這時媱金翎接過他手上那片魚肉,送到張劍一嘴邊。


    “啊。”


    媱金翎張大嘴巴示意著。果真,在她的麵前,張劍一張開了嘴巴。媱金翎慢慢的把這片魚肉放進張劍一的嘴裏。


    眾人就在邊上目不轉睛的看著,見張劍一吃了那片魚肉,可臉上卻依舊沒有什麽表情,不由得有些失望。


    就在這時,突然有兩行淚水從張劍一的眼中不停湧出。


    “哈哈哈哈。”親手實施惡作劇的媱金翎當先笑了起來,仿佛又回到了昆侖山上的時光,無憂無慮的打打鬧鬧的日子。


    小屋裏的年輕人全都笑了起來,連大黑馬也不停的歡叫著,花狐貂來到它的跟前,張嘴便吞下一大塊魚肉,然後便也跟著眼角流下清淚,搖頭晃腦,用兩隻小小的爪子捂著口鼻,想叫卻張不得嘴。


    ......


    ......


    ......


    幾個少年少女在小屋中準備著接下來的行程時,南方萬裏之外的南荒深處一座孤山,山頂草亭內一個女子正對著一顆棋枰上突然裂開的棋子皺起眉頭。山腰處一個中年男子甩落劍身上的幾瓣桃花,摘下腰間葫蘆仰頭灌了幾口美酒。咂了一下嘴巴,心中道一聲好酒,然後睜著微醺的雙眼向山上走去。


    “婷婷!這些個月你忒不厚道了些,老是派這些花啊,草啊來對付我。是想活活餓死我嗎?你手下那些老妖怪呢?讓他們出來。”


    亭中的女子並不急著答話,伸手將那枚廢子挑了出來,歪頭想了一會從袖中掏出一枚赤紅色的棋子“啪嗒”一聲落在了棋盤上。


    行走在山道上的中年男子突然覺得腳下漸熱,青石板鋪就的山道也變了模樣,無數火苗從石板縫隙中“嗤嗤”的竄出,隻一會腳下的青石板已經被燒得通紅。


    “嘿,你應該知道,這一招年前就難不住我了。”


    中年男子還要說些什麽,突然頭頂傳來破空之聲。隻見他頭也不抬,腳底一錯帶動身形。


    “轟”


    就是剛剛那輕巧的一讓,便讓過了從天而降的一根大柱子。然而這並沒有完,那柱子沒有砸到中年男子,立刻提起一丈高,又迅捷刺下。


    按理說一個從天而降的柱子用刺這個字眼顯得十分的違和,但在此間卻沒有這種感覺,因為這柱子的迅疾,刁鑽,攻來的的路子更像是一柄長槍。


    此時這柱子一般的長槍在中年男子周圍連刺帶挑,“叨叨叨叨”眨眼間山道上便多了密密麻麻的一片深坑。而中年男子好像疾風中的一支勁草,隻見他左晃右晃,那柱子愣是挨不到他。


    “這位卓老兄真是沒有記性,兩年來總是那麽幾招,你莫不是忘了,一年前被我削斷的長喙還丟在山腳下呢!”


    中年男子這話說完,那柱子刺的更疾,山道上“叨叨叨叨”響個不停,像是一群啄木鳥在深山的病林裏捉蟲吃。


    “葉成,我承認低估了你。沒想到你在這絕境之中還能堅持兩年,我還要恭喜你劍道修為更上了一層樓。不過我不懂為什麽你一點也不著急,竟然為了那些無聊的念頭陪我在這幹耗。”


    亭子裏的女子終於開口,隻是說話的口氣卻與葉成的熟絡大相徑庭。


    “如今這世間站在頂點的也就那麽幾人,你們聖母有夫子他老人家看著,你們拉攏的幾個小國家也成不了什麽氣候。我倒覺得,你們截教用這一百來位千年大妖設陣困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可惜,這些前輩受天賦根骨所限,又暗中與你們闡教鬥了千年,實力早已不再當年,要不然你也活不到現在。”


    亭中女子是無當聖教的聖女趙婷,此時與昆侖劍仙葉成的對話卻沒什麽火氣,仿佛隻是單純的陳述。


    “他們當年又如何,不過是萬仙陣裏跑出來的三瓜兩棗,倒是你的陣法可真讓我吃了好些苦頭。你也別嘴硬了,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殺了...我的。”


    ......


    ......


    ......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的登場時機)知道出處的吱聲,說對了我再放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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