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日輪初升。


    “呼……”


    方才吐納完朝陽靈氣的陳玄,深呼一口氣,回屋盤坐於炕席之上,進入了內視狀態。


    經過這幾日的修整,陳玄的法力又恢複了不少。


    三道已經蓄滿的法力青芒可以隨時調用,他這就打算進行消磨鎮魂針的第一次嚐試。


    將三道法力青芒引導至腦部經脈,一根鎮壓在昏黃腦海中央的高大銀柱便出現在陳玄麵前。


    這銀柱不斷向外散發著滾滾的灰色霧氣,數層晶瑩的五彩薄膜和幾行青灰色的古怪字符在霧中若隱若現。


    三道法力青芒圍著這根巨大的銀柱繞了兩圈,其中一道瞅著準了灰色霧氣的空檔,嗖地紮了進去。


    那數層五彩薄膜對這道法力青芒並未有絲毫阻擋,很順利地便來到了銀柱近前。


    從此處可以看到,那銀柱上的幾行青灰蠻文中,隻有七八個字符是在向外釋放著灰色霧氣。


    而其他的字符,按照《毒靈經》作者的推測,有的是起到了蓄毒之用,有的是增幅毒力之用,應該是各有功效。


    陳玄指揮著這道法力青芒,避過了那些釋放灰色霧氣的字符,來到了一個似是圓盤般模樣的符文近前。


    他打算先從這個被推測為有增幅毒力之用的符文開始消磨。


    在法力青芒的視角當中,這枚圓盤似的符文與自己一般大小,法力青芒先是謹慎地伸出了芒尖向著字符邊角處戳了戳,剜掉了一點青灰色的毒物碎屑。


    那小點毒物碎屑向著下方飄散而去,因為失去了蠻文加持,毒力微弱,一經腦海中的血氣淘洗,便消散化解開來。


    “果然有用!”


    陳玄心中略略欣喜,連忙指揮著這道法力青芒加大動作,繼續從這枚符文的邊角處掘下了數塊毒物碎塊。


    便在此時,那圓盤似的蠻文字符像是感受到了威脅,突然放出一道青灰色的光暈,罩向麵前的法力青芒。


    那法力青芒躲閃不及,頓時被青灰光暈罩住,遁速緊接著便慢了三分。


    而那圓盤蠻文的青灰光暈飛快傳遞,很快整篇字符都被點亮,一同散發出青灰毒光,洶湧地照向那道法力青芒。


    整個過程不過隻有一瞬間而已,陳玄隻看到銀針的字符上散出一陣毒光,緊接著自己便與銀柱旁的那道法力青芒失去了聯係。


    盤坐著的陳玄眉頭一皺,連忙將剩餘兩道法力青芒圍繞著銀柱轉了兩圈,當探查到銀柱上蠻文字符的青灰光暈隻是持續了片刻,很快便退散,這才鬆了一口氣。


    而那道失去聯係的法力青芒此時也自灰霧中現出身形,緩緩向著腦海底部飄落而去,一副靈性盡失的樣子。


    其他兩道法力青芒圍繞過去,發現其身上積蓄的靈氣絲毫未損,隻是在芒心處多了數個極小的青灰色怪異符文,與那銀柱蠻文中的幾個字符如出一轍。


    陳玄以神識溝通這道法力青芒,發覺其中的神識遊絲並未損傷消散,而是被這幾個青灰符文不斷催眠著,隻發出了十分微弱的回應,不過好歹是停止了下墜,靜靜地停留在當空。


    建立了微弱的神識聯係後,陳玄試著指揮這道法力青芒行進運轉,卻發現其遁速大減,已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


    陳玄睜開雙目,眼神中閃過一絲懊惱,沉默半響後,左手一翻,一枚青靈鑽便捏在手心。


    心念一動,經脈中那道印有蠻文字符的法力青芒便如老牛烏龜般,慢悠悠地行進至掌心,緩緩注入了青靈鑽當中。


    過了好一會兒,這青靈鑽上終於泛起了淡淡青光,一絲絲微弱的氣流漸漸開始匯聚。


    等到這青靈鑽終於被一個比往常弱小了大半的風旋裹住時,陳玄手一鬆,將之激發。


    那風旋似是不願意離開手心似的,歪七劣八地在空中轉悠了一圈,吧嗒一聲,掉在了陳玄身前……


    陳玄將這枚青靈鑽收回袖中,立即又收斂心神,進入內視。


    在他的手臂經脈中,一根細細的青白色法力絲線正緩緩行進,這便是法力青芒耗盡靈力之後的樣子,其是由三絲極其精純的靈力與一根神識遊絲按照特定的軌跡結合而成,是修士積蓄法力的根蒂和載體,也是修為的基礎。


    陳玄仔細感應了一番後發現,這條法力絲線,青白之中還帶著一抹灰色,恐怕便是那幾個蠻文字符所化,倘若這道法力重新積蓄一些靈氣,依舊還是會變成如同方才那般模樣。


    “呼,這……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解除了內視的陳玄深呼了口氣,十分懊惱,他感應到腦中鎮魂針上的蠻文字符似乎與那法力絲線上的灰光正相互呼應,同生同源。


    看來那散魂針設計之初,竟然還有帶有自我防護的符文機製,這恐怕連《毒靈經》的作者也沒能料想到,隻是在研製鎮魂針時,將這套蠻文給照搬了下來,所以導致其“磨”字中策根本就無法奏效,完全是個失敗的推測。


    陳玄暗暗擔憂,恐怕他這道法力將會與自己的神識一樣,隻能等到兩三年後,銀針分解、毒力散盡之時,才能恢複自由。


    或者,也可以將這根法力絲線先行解體,將那條被蠻文附體的神識遊絲給置換掉,然後再重新凝結撚合。


    隻是要知道,這種法力絲線是修士修為的體現,與法力青芒中短時間可以重新積蓄的靈氣有本質不同。


    一旦將法力絲線解體,便等同自毀修為,而陳玄苦修三載,到現在也不過是成功凝結了三條半而已,每一條都耗費了他巨大的心血和時間。


    一想到這裏,陳玄就一陣頭大,他是絕對不肯輕易放棄這條法力絲線的,但這也就意味著自己當下能調用的法力直接少了近三分之一,可謂戰力大損。


    陳玄背著手,像個小老頭似地在炕沿上走來走去,思索著應當如何是好,眼神在不經意間便瞥見了櫃子上偽當花盆的黑缽。


    “嗯?”


    陳玄蹲下身來,用手指撫摸著黑缽上細密的花紋,一個大膽地想法突然萌生出來。


    “咚咚咚!”


    “二師兄,你在麽?”


    門外突然傳來了蘇月兒的聲音,陳玄隻好先將黑缽放到一邊,出去開門。


    蘇月兒俏立在門外,那原本如同水杏般的雙眸依舊紅腫著,隻是臉上的氣色好了很多,想必這幾日有諸位師姐師妹的安慰,想開了不少。


    陳玄觀察到蘇月兒身上的氣質成熟了不少,原本那個機靈古怪的小丫頭,已然成長為了風華初顯的江湖佳人。


    “二師兄,多謝你了!”


    蘇月兒一見陳玄便盈盈下拜行禮,也不再喚他“黑炭”之類了。


    陳玄自然知道這是何意,心底有些尷尬,連忙將其扶起,不敢愧受。


    “月兒自莫師姐那裏聽說了,二師兄自請為家父守墓三年,這種事本應月兒來做的……”


    剛說了幾句,蘇月兒便又開始抽噎起來。


    陳玄見此,有些手足無措,隻好連忙安慰道:“小師妹莫要過於傷心了,這些事咱們幾個誰做都是一樣的,其實,唉……師兄我也是有不得已地苦衷,這才留在後山的……”


    “苦衷?”


    蘇月兒擦了擦眼淚,想起了當初自己這位二師兄所選擇的那本劍訣,有些明白了什麽,又道:“二師兄,月兒此番前來,也是告別。”


    陳玄一愣,問道“師妹不是已被選入藥王堂了麽,怎麽這是要出山曆練?”


    蘇月兒小臉一紅,盯著自己的腳尖,低聲道:“最近這段日子,外門所轄分舵頻頻遭受襲擾,因此掌門師伯決定派遣一些內門弟子前往各個分舵曆練,元武師兄他正巧被調往漳水碼頭,我也有些擔心……兩位師兄,於是自請……”


    “你……你這不是去……”陳玄自然知道最近並不太平,心底有些著急,原本想說“你這不是去添亂”之類,勸阻一番。


    但轉念一想,江湖兒女,生死事小,情義為大,蘇月兒想必是意欲與劉晉元同生共死了,自己又如何去阻攔。


    “好吧,那……師妹稍等……”


    陳玄走進小屋,自房梁上取下了那把可以折疊的小巧機弩,走出屋門。


    “那你路上小心點,這個可以藏到衣裙裏……”陳玄歎了口氣,將之交到了蘇月兒手中。


    蘇月兒接過後,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但卻忍住了沒問出口。


    兩自沉默半響,蘇月兒看了看四周,突然上前扯著陳玄的袖子,伏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麽。


    聞著少女淡淡的體香,陳玄臉色微紅,但眉毛卻越擰越緊。


    “二師兄,你保重了!”


    蘇月兒將那機弩綁在裙下,回頭望了一眼立在籬笆小院門口的濃眉少年,緩緩走下山去。


    看著倩影遠去,陳玄眼中閃過一絲不舍。


    想起了方才耳邊的話,陳玄似乎想通了什麽,嘴中喃喃道:“血蓮聖教,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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