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中,持劍大漢的雙目被突如其來的金光晃得霎時一盲,本能地抽身後退兩步,原本即將斬至陳玄脖頸的長劍也即刻回身護住要害。


    隻見他極其老練地於身前急速辟出數道劍影,以防網中少年再次射來那種奇詭的青光暗器。


    然而就在此刻,持劍大漢突覺後頸寒毛乍起,似乎是感受到了極大的危險襲來,還未等他做出反應,一道尖銳之物刺破皮肉,嵌入了兩塊頸骨縫間。


    “怎麽會,身後何人……”


    持劍大漢此時尚感還有力氣,下意識地就想轉頭去看那“索命之人”,哪知卻怎麽也指揮不動自己的身體,就這麽手握大劍僵在原地。


    陳玄憑借著感知,快速於雜亂的網繩中找到了解扣,脫身而出,自腰間拔出一柄隻有一尺來長的漆黑短劍,對準了僵直的大漢撲了上去。


    “噗呲!噗呲……”


    鋒利的漆黑短劍攮入了對方的胸口,也將其撞翻在地,與此同時,一個筒狀物件自持劍大漢的衣袖中掉落出來。


    陳玄尤不敢大意,又連捅數劍,直至對方周身的紅光徹底散去,生機斷絕,這才罷休。


    從泥水裏拾起方才掉出的筒狀物件,原來是個被熏得黑黝黝的竹筒。


    “這是哨箭!附近還有他們的人!”


    陳玄麵色大變,立即將死透了的持劍大漢翻了個身,自其脖頸後拔出了一柄銅錢法劍。


    隻不過這柄銅錢法劍的前端處較為怪異,似是被人用細繩強行綁上了一個鋒利的鐵質劍尖。


    陳玄邁入功法四層後,對銅錢法劍的掌控距離已達十五步之遠,而在七步之內揮指最是自如,隻不過其力道依舊綿軟。


    就在前幾日砍樹時,短劍意外掘斷成了兩段,陳玄靈機一動,就將斷掉的劍尖改造了一番,綁在了這柄銅錢法劍上,雖說依舊沒什麽威力,但也算聊勝於無了。


    沒想到,方才緊急關頭,陳玄毫無保留地將體內剩餘真氣灌注到了這柄銅錢法劍中,天時地利之下,又憑借著超凡的感知,竟一舉切入了對方脖頸後的經脈要害……


    說起來也頗為有趣,這人體頸後有兩條主肢體活動的經脈要害之經驗,還是蘇劍師所授。


    持劍大漢臨死之時也沒有想到,這世上怎麽還會有自行拐彎的“暗器”……


    陳玄又連忙跑到那名持刀人的屍體旁,隻見對方胸口處有一螺旋狀肉洞,洞口處還堵塞著一些分辨不開的內髒碎片。


    皺了皺眉眉頭,陳玄將其拖到了持劍大漢處,取下了背後的黑缽。


    撿來了那張結實的大網,又費力得將二人的屍體搭在肩頭,陳玄將黑缽往自己頭頂戴了上去。


    灰氣一卷,三人身影消失不見,“吧嗒”一聲,黑缽掉進了泥水之中。


    不過幾息後,黑缽中灰氣一噴,陳玄也跌回了泥水當中。


    抱起黑缽,陳玄踉踉蹌蹌地向來路奔去……


    一夜之間連續殺死了三個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唯一的一枚青靈鑽也爆裂用光,雖說暫時保住了小命,可感知到自己空空如也的丹田真氣,陳玄的心中百味雜陳……


    大喜大憂的陳玄卻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株灌木後,一雙充滿震驚之色的眼睛埋在鬥笠之下,正望著夜雨中快速遠去的背影。


    在其懷中,還捂有一封用油紙包裹起來的信件。


    ……


    翌日清早,風停雨歇,隻是天色還陰著,陳玄並沒有等來他想要的朝陽日出。


    屋裏屋外都已經被他連夜恢複了原貌,那顆園參的蘆頂萌發了幾片小小的嫩葉,顯得頗有生機,一點都看不出昨夜還被人拔出來過。


    “難道小師妹並未將昨夜之事告訴師父?也對,這種事難以啟口,好在那人未能得逞。如此也好,不會懷疑到我,給了我修養恢複的時間……”


    陳玄正躺在炕席之上,盡力放鬆著身上因疲勞過度而發顫的筋肉。


    昨夜血鬥之後,丹田真氣消耗殆盡,陳玄還要一步一步再從密道中爬上來,實在是累得夠嗆。


    觀察到體內那幾道細若遊絲的真氣,陳玄歎了口氣,喃喃道:“這可真是一夜之間,打回原樣,少說也得半個月苦修才能恢複功力。”


    若是此時李管事和蘇劍師找來,陳玄也隻能束手就擒了。


    其實他原本就是抱了必死之心回來的,既然逃也逃不了,就隻好回來設法應對,男兒在世,最怕的莫過於連累家人。


    “昨夜發現了密道後,全憑腦袋一熱,卻是下了山又上山,我這是何苦折騰自己……”


    吃一塹,長一智,此時的陳玄,終於領悟了茶館說書人嘴邊的“謀定後動”是何道理。


    想著想著,陳玄隻覺倦意襲來,能夠數日不眠的那股精神此時也倦怠之極,就此沉沉睡去。


    ……


    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醒來時,陳玄起床時發現石桌上還留有一個食盒。


    顯然是麻臉青年來此送飯,見到陳玄還在“睡懶覺”,就沒好意思打擾。


    天際間,紅日初探,陳玄將食盒暫且放到了一旁,對著初升日輪,盤坐下來,開始運功。


    一股股溫和的純陽元氣浸入筋脈之中,幾道細若遊絲的真氣青芒爭先恐後地吸收著,勢如饑虎餓狼。


    旭日東升,不過隻有小半刻而已,頗為難得。


    感受到丹田之中的幾道真氣終於壯大凝實了那麽一點,陳玄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


    點起灶台之火,迅速將食盒中的米飯洗煉為精華珠後,陳玄又回到了床鋪上,靜了靜心,服下精華珠,繼續打坐練功。


    直到日上三竿,陳玄已經在屋內打坐運功了兩個小周天,這才緩緩收功。


    陳玄知道,到了這個時辰,是不會有人再上山來找他挖坑了,於是捧起黑缽,來到了屋後那片較為隱秘的石碓處。


    石碓中央的空地上,星星點點的嫩芽破土而出,顯示出了勃勃生機,陳玄相信,不久之後,這裏又將重新長滿軟軟的青草。


    灰光一閃,陳玄進入了小天地中。


    黑石台旁邊,三具屍體並排擺放,前日收拾的匆忙,還沒來的及將三具屍體埋葬。


    三具屍體都是將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陳玄見此,眉頭一挑,來到三具屍體身前,一一將他們的眼睛給合上了。


    “咦,這是什麽?”


    那黑袍男子伸在懷中的右手似乎捏著什麽東西。


    陳玄好奇之下,將其手指掰開後發現,這是一張巴掌大小,已經捏皺了的黃紙。


    黃紙上還有像是鬼畫符一樣,讓人看不懂的青綠塗鴉。


    就當陳玄的手指與黃紙接觸的那一瞬間,一股較為隱晦的元氣波動從中傳來。


    陳玄先是一愣,隨之興奮起來,這種感覺與當初第一次觸及銅錢法劍事極為相似。


    又聯想這黑袍男子似乎也修習了和《公羊劍訣》類似的功法,陳玄眨眨眼,喃喃道:“難不成又遇到寶貝了?”


    陳玄小心翼翼地將這張黃紙平整展開,對著空中的火球,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番。


    這黃紙長三寸,寬兩寸,與市麵上那些燒給死人的三長兩短紙錢紙符甚是相似,不過紙張卻很是厚實細膩。


    其上的青綠色圖案,乍看起來像是胡亂塗鴉,但仔細一瞅,似乎是由數個陌生奇異的字符纂文拚成,而且像是一筆不斷寫成的。


    這幾個青綠色的字纂所拚之相,似是一件衣衫,又好像是一副盔甲。


    陳玄用手指輕輕觸摸著上麵青綠色的圖案,心念之中,竟自然而然地產生了一絲想要往裏灌注真氣的衝動。


    這股自然而來的念頭似乎昭示著,隻要將真氣灌注進去,便可以知道這張奇詭黃色紙符的作用。


    但考慮到目前自己體內寥寥無幾的真氣,陳玄還是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黃色紙符的發現讓陳玄心中突然火熱起來,他像是發現了寶藏一樣,看向三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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